《征服者罗比尔》第一章 无论是有学问的还是没有学问的,全都感到迷惑不解砰!……砰!……两位对手几乎同时开枪。
50米开外,一头从那里经过的母牛脊梁上白白地挨了一枪。
它与事情毫不相干。
两位对手都没有击中对方。
这两位决斗的绅士是谁?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话,说不定他们的名字从此就会留传后世呢。
唯一知道的是,他们中年纪较大的那位是英国人,年纪较轻的那位是美国人。
不过,如果需要把那头无辜的反刍动物刚才吃最后一簇青草的地点标出来,这倒是容易,就在尼亚加拉瀑布的右岸,离美国和加拿大之间的那座悬索桥不远,在瀑布下游3英里①的地方。
①1英里=1.609公里。
那英国人朝美国人走过去,说:我还是认为那是《大英之治》①。
①英国歌曲。
不!是《杨基歌》①!对方反驳说。
①美国流行歌曲。
眼看一场争吵又将发生,有位决斗证人,或许是为了牲口的安全吧,忙插话:就算是《之治歌》和《大英杨基》好了,吃我们的午饭去吧。
这种把美国和大不列颠两国歌曲的歌名搅和到一起的做法,大家都一致表示愿意接受。
于是美国人和英国人又回到尼亚加拉瀑布的左岸,到位于两段瀑布之间的中立地带的山羊岛①上的一家饭店去共进午餐。
他们面前已经摆好了传统的煮鸡蛋、火腿肉、用味道鲜美的泡菜调味的冷烤牛肉。
香茶也都一一地摆上了他们的餐桌,香茶浓郁的飘香连飞流直下的举世闻名的尼亚加拉大瀑布也会嫉妒。
既然如此,我们就别去打搅他们了。
再说,本故事中,再谈及他们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①瀑布中一小岛,分瀑布为两段:左属加拿大,称马蹄瀑布;右属美国,称亚美利加瀑布。
是那个英国人说得对,还是那个美国人说得对?很难说。
无论怎样,这场决斗表明:无论是新大陆的人,还是旧大陆的人,对那个难以释然的现象都感到着迷。
差不多一个月了,它已弄得所有的人神魂颠倒,就像奥维德①赞颂人类的那句话所说的:抬起脸来望着天。
是的,自从地球上出现人类以来,人们可能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仔细地去观察过天空。
①奥维德(约前43—17或18),古罗马诗人。
前一天的夜里,位于安大略湖与伊利湖之间的这片加拿大土地的上空,确实有过一支铜号演奏的乐曲回荡。
那些听到乐曲的人有的说是《杨基歌》,有的说是《大英之治》。
前面盎格鲁一撒克逊人①的争吵正是由此引起的。
也许它根本就不是这两首爱国歌曲中的任何一首,可是竟没有一个人对这种奇怪声音的那不合常理之处表示怀疑:它怎么像是从大上传到地上来的?①盎格鲁和撒克逊是古代日耳曼人中的两个部落集团,7—10世纪期间结合成为盎格鲁—撒克逊人。
近代常用来泛指英吉利人、苏格兰人以及他们在北美、澳大利亚、南非等地的移民。
是不是某个小天使或大大使在吹奏一只天堂的号角?……该不会是某个快乐的气球飞行家在吹奏那种被名声女神①吹得那么响的声音洪亮的乐器吧?①法国寓意画中象征名声的人物,肋生双翼,口吹铜号。
不可能!当时天上既没有气球,也没有气球飞行家。
苍穹下出现的是一个异乎寻常的现象,人们既不了解其性质,也不知道其来源。
今天它出现在美洲上空,48小时后它又飞到了欧洲上空,再过八天,它又飞到亚洲,飞到了中国天朝的上空。
这只走到哪里吹到哪里的铜号,如果吹的不是最后审判日的号角,又会是什么呢?地球上的所有国度,不论是王国,还是共和国,都为此而感到某种程度的不安。
尽快让大家放下心来已变得相当重要。
要是在你自己的家中听到一些离奇而又无法解释的响声,难道你不会立刻去想方设法查明原因?要是你查了半天还查不出原因,你不会离开你的这座房子,而搬到另一座房子里去吗?会的,肯定会的!可是现在这房子却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我们没有任何办法离开它而搬到月球上、火星上、金星上、木星上或是太阳系中任何别的行星上去住。
所以只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然是指发生在大气层中的事,而不是指在没有空气的辽阔的太空中所发生的事,因为没有空气,就不会有声音。
既然有声音(还是那只铜号!),那就说明这个现象发生在大气层里;高度越高,大气密度就越小,它覆盖在地球表面的厚度不超过2法里①。
①法国从前的长度单位,1法里约合4公里。
成千上万的报刊都立即抓住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也立即成为了众多报刊的焦点,它们从不同的侧面对其进行了探讨,或是澄清了一些事实,但这让人更加迷茫。
报导或真或假的消息,恐吓或安慰各自的读者。
这样,它们就既扩大了发行量,又可以使已经神魂颠倒的人们更加如痴如醉。
其结果是政治一败涂地,但生意却令人满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所措的人们纷纷向世界上所有的天文台求教。
天文台如果无法解释,那它还有什么作用呢?如果那些能把即使是100万亿法里以外的星球也能分成两部分或者三部分的天文学家却说不出几公里范围以内的宇宙现象的起因是什么,这样的天文学家还有什么用?所以,在这些美丽的夏夜里,无数只各式各样的——大的、小的、单筒的。
双筒的望远镜都在对准天空,有多少只眼睛贴在这些强度不一、规格不一的望远镜的目镜后面?实在是无法估计。
少说也有几十万。
苍穹上看到的星星恐怕比平时用肉眼看多出了10倍,甚至20倍。
这种盛况空前的景象,恐怕连在地球上所有地点同一时刻观察某次日蚀或月蚀也不曾有过。
很多天文台作出了回答,但都非常简单,各不相同。
于是就引发了4月后几周和5月头几周学术界的那场内战。
巴黎天文台的态度非常审慎,它下属的所有部门都没发表意见。
他们很坦率地承认:数学天文室根本就不屑于观测,子午线观测室什么都没发现,物理观测室什么也没见到,大地测量室什么也没见着,气象室什么也没瞧见,计算室什么也没看到。
蒙苏里天文台、圣摩尔地磁站也都同样坦率。
经度局也同样尊重真理。
没说的,法国人就是坦率①。
①法语中,法国人(Francais)和坦率(franc)词根相同。
外省的态度则更肯定些。
也许在5月6日—7日的夜空,确曾出现过一种由电产生、持续未超过20秒的亮光。
类似的亮光在南部山峰晚上9点一10点之间也曾出现过;凌晨1点一2点之间比依·德·多姆气象台见到过这种亮光;凌晨2点一3点,普罗旺斯省的旺都峰观察到过这种亮光;这种亮光出现在尼斯时已是凌晨三四点了;位于安纳西、布尔热潮和莱蒙湖之间的莱诺瓦—阿尔卑斯,则是在黎明天色泛白的时候才看到这种亮光。
显然,人们无法否定所有这些观测结果。
可以肯定,就在这短暂的几小时内,不同的站台肯定都先后观察到过这种亮光。
这也许是由穿过地球大气层的几个光源发出的。
如果是同一个光源的话,这个光源必须能以每小时近200公里的速度移动。
那么,白天就没有人在空中见过什么异乎寻常的东西?从来没有。
那穿过大气层的号角的声音总该有人听见吧?从清晨到傍晚,那只铜号根本就没叫唤过。
在联合王国,人们众说纷结。
各天文台之间的看法无法达成一致。
虽然格林威治天文台和牛津天文台一致认为,事实是什么也没有,可他们的看法却是大相径庭。
一个说:这肯定是视觉错误造成的。
另一个却说:那肯定是听觉错误造成的。
于是他们又喋喋不休地争论起来。
但不管怎样,这一定是个错觉。
柏林天文台和维也纳天文台之间的争论差一点使他们两国关系复杂化。
俄国借彼尔科瓦天文台台长之口,向他们证明:双方都有道理;对这个现象的本质进行判断之所以出现不同,完全是由于各人观点的不同。
理论上不可能发生的事,实践中却可能出现。
在瑞士的阿彭策尔州、萨于提斯天文台、里吉高原、加布里施区。
圣戈增尔观测站、圣贝尔纳尔观测站、瑞利埃观测站、桑普龙观测站、苏黎世观测站、蒂罗尔、阿尔卑斯山区的松布利克观测站,对这个大家没法验证的现象都保留各自的看法,这无疑是明智之举。
但是,在意大利的维苏威气象站、设在从前的卡萨英格莱斯的埃特纳观测站和卡沃峰的观察家们则毫不犹豫地断定这是一种物质现象,因为他们曾在某个白天见到它像一团旋涡状气体,在某个夜里又像一颗流星。
至于它到底是什么,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事实上,科学家们已经开始对这个神秘的东西感到厌倦了,然而那些卑贱无知的人们仍然为它痴迷、恐惧。
按照最明智的自然规律,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这类人都会占世人的绝大多数。
要不是26日到27日的夜间,在挪威芬马克的康托凯诺天文台,28日到29日夜里,在斯匹次卑尔根群岛的伊斯弗若尔天文台,挪威人和瑞典人双方不约而同地证实了,在北极光中,曾出现过像一只巨鸟一样的空中怪物,天文学家和气象学家们早就大可不必操心这件事了。
当时其结构虽难以确定,但至少有一点不容置疑:它曾像炸弹爆炸那样喷射出许多微粒。
在欧洲,人们非常乐意相信芬马克和斯匹次卑尔根天文台以上的观察结果。
但是,瑞典人和挪威人居然能在一个那么平常的问题上达成共识,却是这件事情的最不同寻常之处。
在南美洲,从巴西、秘鲁到拉普拉塔;在澳大利亚,从悉尼、阿德莱德到墨尔本,所有的天文台,尤其是澳大利亚人,都在嘲笑这个所谓的发现。
总之,只有一个气象台长对这个问题持肯定态度,尽管对这个问题作出解答可能会招致各种挖苦讥讽。
这是个中国人,徐家汇天文台的台长。
这个天文台建立在离大海不到10法里的平原上,那里视野宽广,空气纯净。
他说:大家所说的东西很可能只是一种航空器,一种会飞的机器。
这简直是开玩笑!如果说在旧大陆的争论已经是够激烈的了,那么,在这个美国拥有最大面积的新大陆上的情景如何,实在也就不难想象了。
谁都知道,美国人做事从来就是直来直去,一条道走到底,直抵目标。
所以美联邦的所有天文台都毫不犹豫地相互道出了各自的见解。
他们之所以没有朝对方的脑袋相互扔望远镜,那是因为怕等到要用望远镜时还得去找新望远镜的缘故。
哥伦比亚特区的华盛顿天文台、马萨诸塞州的坎布里奇天文台同康涅狄格州的达特默思大学天文台、密执安州的昂·阿勃天文台在这个问题上争论得很激烈,相持不下。
他们争论的问题并不是被观察物体的性质,而是观察到那物体时的精确时间。
虽然这个神秘的运动物体的飞行轨迹距离地平线并不高,但是他们全都认为他们是在同夜、同时、同分、同秒见到它的。
从康涅狄格州到密执安州、从马萨诸塞州到哥伦比亚特区有那么远的距离,两地同时观察到这个物体实在让人觉得不可能。
纽约州阿尔巴尼的达德利和西点军校的维斯特·布恩特公布了一份关于该物体的经纬度坐标的记录,从而否定了他们同行的意见。
后来又发现这些观察家们都搞错了,他们看到的是一颗穿过中层大气的小行星,不可能是大家谈论的那个飞行物。
而且,小行星怎么可能吹号呢?至于那个号角,如果硬要把亲耳听到的嘹亮的号声当作是听力的错觉,那就是枉费心机。
在这种情况下,耳朵并不见得比眼睛更易出错。
人们肯定是看到了,听到了。
在12日一13日那个昏黑的夜晚,谢菲尔德科技大学耶鲁分校的观察者们记下了乐曲的一个短句,R大调,四节拍,每个音符、每个拍子都和《出征歌》①完全相同。
①法国著名爱国歌曲。
好哇!那些爱开玩笑的人说道,法国的哪个乐队怎么跑到空中演奏来了?开开玩笑并不等于问题有了答案。
大西洋钢铁公司创办的波士顿天文台这样说。
在学术界,这个天文台在天文学和气象学方面的意见已开始变得举足轻重。
这时发话的还有辛辛那提天文台。
这个天文台设在路考特峰上,1870年由基古尔先生慷慨捐资建立,它以双星测微技术著称于世。
它的台长郑重宣称,肯定是某个物体、某个运动体在相当接近的时间内出现在大气层的不同地点,但这个运动物体的性质、体积、速度、轨道暂时还无从断定。
就在这时,《纽约先驱报》——一家发行量极大的报纸,收到了一封匿名读者的来信:人们应当记得,几年前,美国俄勒冈州的南部,拉贝甘·德·拉格日那拉的两位继承人,弗朗斯维尔市的法籍博士萨拉然和斯塔勒斯塔特市的德籍工程师舒尔茨先生之间发生的争斗。
人们该不会忘记舒尔茨先生为了摧毁弗朗斯维尔而发射的那枚可怕的飞弹吧。
这枚飞弹一旦命中,这个法青城市肯定会被夷为平地。
人们应该记得,由于这枚飞弹飞出巨型大炮的炮口时的初速度末计算好,竟以高出普通炮弹16倍之多的速度;即每小时150法里的速度飞出,以至于它不能坠回地面而成了一颗绕着地球永无休止地飞行的流星。
为什么大家谈论的那个物体不是那枚客观存在的飞弹呢?《纽约先驱报》的这位读者真是太聪明了!那么铜号又是怎么回事呢?……舒尔茨先生的飞弹上可没有铜号啊!所以,所有这些解释都什么也解释不了,所有这些观察家们的观察都不准确。
徐家汇天文台台长的假设倒是一直未被否定。
可这是一个中同人的观点!……千万别以为新旧两大陆的公众对此已经谈腻了。
不!争论越来越热烈,根本就无法取得一致意见。
不过,过期间也曾出现过一段时间的平息。
一连过了几天,那东西,也不知是颗流星,还是什么别的玩意儿,竟再也没有听说有人看见或是听见空中响起号声。
难道那东西会掉到地球上一个难以发观其踪迹的地方去了,比如说掉进大海里了?那么它是躺在大西洋的海底,还是躺在太平洋或是印度洋的海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从6月2日一9日又接连出现了一系列新的情况,仅仅以这是一种宇宙现象来解释是绝对站不住脚的。
八天之内,汉堡圣米歇尔塔的尖顶上,土耳其圣索菲清真寺的最高塔尖上,鲁昂大教堂钟楼的金属顶端,斯特拉斯堡人蒙斯特谷的尽头,美国人赫德森河口的自由女神的头上和波土顿市的华盛顿纪念碑上,中国人广州500罗汉殿的屋顶上,印度人但殊尔庙的第17层塔顶上,罗马圣彼得教堂的十字架上,英国的伦敦圣保罗教堂的十字架上,埃及的吉载大金字塔的尖角上,巴黎1889年博览会时建立起来的300米大铁塔①的避雷针上,所有这些难以攀登的顶端都出现了一面飘扬着的旗帜。
①即埃菲尔铁塔。
旗帜是一块黑色的薄纱做的,上面有星星作点缀,中央是一个金色的太阳。
第二章 韦尔顿学会的会员们争论不休,各执一辞只要有哪个说个不字!……是吗?……该说的时候,就要说!不怕你威胁!……你说话注意点,巴特·芬!普吕当大叔,您自己说话倒是应该注意点!我就是认为,螺旋桨不应当装在尾部!我们也是这个意见!……50个嗓门异口同声。
不对!应该装在前部!另外50个嗓门也不甘示弱地大声响应。
这样,永远不会有一致意见!永远不可能!那么争论又有什么用处?这不是争论!……这是讨论!整整一刻钟,会场上唇枪舌剑、指责谩骂。
谁听到了,能相信这是在讨论?这个礼堂确实是韦尔顿学会最大的礼堂。
它设在美利坚合。
国宾夕法尼亚州费城的沃尔纳特路,沃尔纳特路在所有的俱乐部中最负盛名。
前一天,因需选举一名点路灯的工人,这个城市曾发生过游行示威。
集会上吵吵嚷嚷,而且还动了拳脚,沸腾的情绪到现在还没有平息。
刚才韦尔顿学会的会员们显得那么激动,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虽说这不过是气球主义者的一次普通会议,讨论的是一个即使在那个时候也算是激动人心的问题:气球的驾驭问题。
这就是发生在美国的一个城市的事。
这个城市的发展速度超过了纽约、芝加哥、辛辛那提和旧金山。
这个城市既非港口又非煤矿或石油基地,既非制造业中心又非铁路枢纽,可它比柏林。
曼彻斯特、爱丁堡、利物浦、维也纳、都柏林、圣彼得堡都要大;这个城市的公园比英国首都七大公园的总面积还要大。
目前,该市有120万人口,号称是继伦敦、巴黎、纽约之后的世界第四大都市。
费城建筑风格宏伟,公共设施举世无双,简直像是一座大理石城。
新大陆最好的学校——吉林德学校,在费城。
世界上最大的铁桥——舒依基尔河大铁桥,在费城。
共济会最漂亮的教堂——共济堂,在费城。
就连航空事业信徒们最大的俱乐部也在费城。
如果有谁愿意于6月12日这天晚上前去参观,或许真的能从中得到不少乐趣。
大礼堂里,这一百来名头戴礼帽、激动、骚乱、指手画脚、高谈阔论、争吵不休的气球主义者,全归俱乐部主席一人领导,他有一位秘书和一位司库作其助手。
这些人并不是职业的工程师,根本不是,他们只是些气球爱好者,但这是些非常狂热的爱好者,他们与那些想以重于空气的机器,比如飞行器啦、飞船啦或其它什么东西来取代气球的人不共戴天。
这些好汉或许可以找到驾驭气球的办法,但无论如何,他们的主席要驾驭他们却很有点难度。
这位主席,就是费城的名人、大名鼎鼎的普吕当大叔——普吕当是他的姓。
至于大叔这个称呼,在美国这个地方可没有什么稀奇的,用不着有侄子或侄女,照样可以当大叔。
这里叫大叔,就像别处称那些从没有当过父亲的人作老爹一样。
普吕当大叔可是个显赫的人物,他虽姓普吕当①,但却以大胆闻名。
他极其富有,即使是在美国,钱多也没有任何坏处。
尼亚加拉瀑布的大部分股票都属于他,所以他又怎能不富呢?当时,布法罗市成立了一个瀑布开发工程公司,这确实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尼亚加拉瀑布每秒流量7,500立方米,产生的能量达700万马力。
将这股巨大的能量分配给方圆500公里以内的工厂,每年能有15亿法郎的赚头,其中一部分就流进了公司的钱柜和普吕当大叔的口袋中。
而且他还是个单身,生活简朴。
他唯一的仆人就是他的听差弗里科兰。
这位仆人与主人的大胆确实不怎么配得上。
世上就有这种反常的现象。
①普吕当,prudent,谨慎的意思。
普吕当大叔有钱,当然也就有朋友,这是自然而然的事;但是他也有对头,原因就是他是学会主席,这其中包括所有想得到主席宝座的人。
在反对他最起劲的人中间,有一人倒值得一提,这就是韦尔顿学会的秘书。
这个人叫菲尔·埃文思。
他也非常富有,是沃尔顿钟表公司的老板。
这是家大型钟表厂,采用机械化生产,日产500只机芯,其质量足可与瑞士最好的产品媲美。
要是没有普吕当大叔这个人,菲尔·埃文思本可算是全美国、甚至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他们俩同龄,都是45岁,也同样地身强力壮,经得起任何摔打;他们有同样的胆量,同样是不愿意以独身生活的确实而牢靠的好处去换取婚后生活那难以预卜的幸福。
他们本该是一对天生的知己,可他们却互相不理解,而且,两个人又都极有个性:普吕当大叔脾气火爆,而菲尔·埃文思则藏而不露。
为什么菲尔·埃文思没有当上学会主席呢?他和普吕当大叔的得票总是旗鼓相当,投了20次票,就有20次得票相等,谁也没有赢得多数。
这种令人为难的局面,弄不好要等到两位候选人都死了还不一定见分晓。
于是有一位学会的会员想出了一个裁决的办法,这个人就是韦尔顿学会的司库杰姆·西普。
杰姆·西普是个坚定的素食主义者,不食荤腥,滴酒不沾,一个半婆罗门半穆斯林式的人物,足可以与这个不与人为害的半神经病宗派中的著名人物皮特曼、瓦尔德、戴维之辈相匹敌。
在这件事上,杰姆·西普还得到了另一位会员威廉·特·福布斯的支持。
他是一家用硫酸处理破布制取葡萄糖的大工厂的厂主,他那里制糖用的是旧衣服。
这个威廉·特·福布斯是个非常稳重的人,他有两个迷人的女儿,一个叫多萝丝,人称多尔小姐;另一个叫玛尔莎,人称玛特小姐。
这两个老小姐在费城的上流社会颇有影响。
根据杰姆·西普的这个已经获得威廉·特·福布斯及其他几个人支持的建议,学会的主席人选应采用中点法来决胜负。
实际上,这种选举方式适用于任何需要选举最称职的人的场合,许多有远见的美国人已经在考虑用这种方式来选举美国总统了。
在两张洁白无瑕的白色板子上各画一条黑线,两条黑线的长度要严格相等,要像在三角测量时确定第一个三角形的底边的位置那么精确。
然后,把板子架起来,放在礼堂中央光线明亮度相同的地方,两位竞争者各拿一根细针同时向各自的白色板子走去。
两个人谁能把针插得更接近黑线的中点,谁就当选为韦尔顿学会的主席。
不用说,这个动作必须是一下子完成,不能做标记,不能来回摸索,全靠自己的眼力,就像俗话说的,要眼中有尺,胜败在此一举。
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同时将针插了进去。
接着,人们便进行测量,以确定两个竞争者谁离中点最近。
简直是奇迹!两人的动作都是那么准,简直量不出差别。
两根针虽然都没有准确地插在正中,但两根针的偏差单凭感觉是感觉不出来的,仿佛偏差也是一模一样。
这下子可把与会的会员们给难住了。
幸好有个叫特鲁克·米尔纳的会员坚持要用另一种尺重新测量,这就是佩罗先生的机械微米尺。
这种尺能将1毫米分成1,500等份,尺子上画出的一千五百分之一毫米的刻度闪耀着钻石的亮光。
借助显微镜读出刻度以后,得到的结果如下:普吕当大叔距中点约为一千五百分之六毫米,菲尔·埃文思则约为一千五百分之九毫米。
就这样,菲尔·埃文思只好当韦尔顿学会的秘书,而普吕当大叔则被宣布当选为该会主席。
仅仅一千五百分之三毫米之差!用不着更多的理由,菲尔·埃文思开始恨起普吕当大叔来。
这种怨恨虽没有表露出来,但却十分强烈。
那时候,经过自19世纪的最后四分之一世纪所进行的一系列试验,气球的导向问题还是取得了一些进展。
1852年亨利·吉法尔、1872年迪皮·德·罗姆、1883年蒂桑迪埃兄弟以及1884年克莱勃船长和勒纳尔船长的挂着装有螺旋桨推进器吊舱的椭圆形气球都曾取得过一些不容忽视的成功。
然而,这些飞行虽然曾在比它们重的大气中,靠着螺旋桨的推动,斜顶着风、甚至逆着微风前进,而且后来又回到原来的出发地点,从而进行了真正的有方向飞行,但所有这些成功都是在极端有利的气候条件下进行的。
在高大宽广的有顶场地,非常成功!在平静的大气里,很好!在每秒五六米的小风中,还过得去!但是,所有这些进步都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遇到能吹动风车的风,即风速为每秒8米的时候,这种飞行工具就几乎寸步难移了;遇到稍强的和风,即风速为每秒10米的时候,它们就得倒退;遇到暴风雨,即风速为每秒25—30米的时候,它们就会像羽毛似的被风吹着走;遇到飓风,即风速为每秒45米的时候,它们也许会变得粉身碎骨;要是遇上了风速为每秒100米的龙卷风,可能就连飞行器的影子也休想找到了。
也就是说,即使是有了克莱勃船长和勒纳尔船长那轰动一时的试验,尽管飞艇的速度有所提高,它终究只能抵挡微风。
所以直到那时,这种空中机车始终无法实际应用。
不管怎样,与气球导向问题,即怎样使气球获得一个静速度的问题相比,发动机问题倒是进展得无比迅速。
亨利·吉法尔发明的蒸汽机和迪皮·德·罗姆发明的人力发动机已逐渐被电动机取代。
使用蒂桑迪埃兄弟的高能铬钾电池,气球速度可以达到每秒4米,用克莱勃船长和勒纳尔船长的12马力的电动机可以使气球的平均速度达到每秒6.5米。
于是工程师和电气技师们便开始寻求让电动机能越来越接近每一只手表大小的体积可以产生1马力这样的理想目标。
克莱勃船长和勒纳尔船长一直不愿吐露秘密的那种电池的功能已被超越,继他们之后,气球飞行家们使用的电动机重量越来越小,而马力却越来越大。
对于那些确信飞艇有实用价值的信徒们,这确实令人鼓舞。
可是,又有多少有识之士拒绝这种工具投入使用!是的,飞艇是可以从大气那里得到支撑,但是同时它也受治于这个它所置身的环境。
只要它为自己所置身的环境所左右,即使它的推进器再强大,它那极为招风的艇身又怎能顶得住哪怕是中等强度的风呢?这始终是个问题。
不过,人们希望通过让机械动力部分大型化的办法来使问题得以解决。
在这场追求发动机既轻巧而又马力大的发明角逐中,美国人最为接近目标。
从波士顿一位当时尚默默无闻的化学家那里已经可以买到一种以新电池(电池的组成当时还是个秘密)作动力的电动机。
经过精心计算和精确图形演示后表明,用这种机器作动力带动适当大小的螺旋桨,便可获得每秒18—20米的速度。
果然如此,确实了不起!而且价格不高!普吕当大叔补充说。
他一边说,一边从那位发明家手中接过手续齐备的收据,并把购买发明权的最后一叠美钞给了他。
韦尔顿学会立即开始干起来。
只要某项试验稍有实际意义,美国人是愿意掏钱的。
用不着成立什么股份公司,资金就会源源而来。
号召一发出,相当于15万法郎的30万美金,就源源不断地堆进了学会的钱柜里。
由美国最有名的气球飞行家哈里·乌·廷德领导,开始了制造飞艇。
他曾成千次上过天,其中有三次飞行足可以使他名垂后世:一次是他上升的高度达12,000米,远远超过了盖·吕萨克、考克斯韦尔、赛维尔、克罗塞·斯皮奈利、蒂桑迪埃和格莱歇尔等人飞行的高度;另一次,是他从纽约飞到旧金山,横越整个美国,飞行距离比纳达尔、戈达尔和其他许多人,其中包括曾经从圣路易斯到杰斐逊飞越1,150英里的约翰·怀斯,都要远几百法里;第三次是他从1,500尺的高度摔下来,仅仅是右手腕有点轻微扭伤。
像皮拉特尔·德·罗济埃就没有他那么幸运,从700尺的高度摔下来,一下子就给摔死了。
当本故事开始的时候,可以说:韦尔顿学会的事情相当顺手。
一只巨大的飞艇已躺在费城的特纳工地上,正准备用充压缩空气的方法对其牢度进行检查。
和其它所有的气球相比,这个气球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庞然大物。
是的,纳达尔的巨人号体积有多大?6,000立方米。
约翰·怀斯的气球呢?2万立方米。
1878年博览会上吉法尔的气球有多大?2.5万立方米,有18米的半径。
要是拿这三个飞艇去和韦尔顿学会的那个体积达4万立方米的飞行工具相比,就能理解为什么普吕当大叔和它的同事们有权利那么趾高气扬。
由于这个气球不是用来探索最高大气层的,所以也就没有用Excelsior这个形容词为其命名,尽管这个形容词在美国公民中非常吃香。
不!就随便把它叫作Go ahead好了,意思就是:前进。
现在,只要它能按驾驶员的意愿去动作,就可以证明它无愧于这个名字。
当时,按照韦尔顿学会买了发明权的那套系统的图纸制造的电动机器也已接近完工。
预计不出六个星期,前进号就可飞上天空。
然而,正如大家所看到的,并不是所有技术难题都已解决。
他们已经多次举行会议,不是为了讨论螺旋桨的形状或大小,而是为了讨论螺旋桨是应当像蒂桑迪埃兄弟那样安在飞艇后部,还是像克莱勃船长和勒纳尔船长那样装在飞艇前部。
无需多说,反正在讨论过程中,两种方案的支持者甚至还打了起来。
前部派和后部派的人数不相上下。
按理说,在两派意见有分歧、正相持不下的情况下,普吕当大叔的意见应该起关键作用。
而普吕当大叔弄不好可能真的是比里当教授①的门徒,到了这个时候,他竟什么意见也说不出来了。
①比里当(Jean Buridan,1300-1366),法国经院派哲学家,以其对驴的论证而著名。
有一头又饿又渴的驴,发现离它距离相等的两个地方分别有一捆草和一桶水,因它无法决定是先吃草还是先喝水而活活死去。
人们常用像比里当的驴一样来形容在两者之间犹豫不决。
所以,意见没有办法统一,螺旋桨也就没有办法安装。
这种情形,除非政府出面于预,否则会旷日持久地拖下去。
可是,正如大家所知,美国政府不喜欢在私人事务中插手或是被卷入与它无关的事情。
这点它做得对。
事情的进展就是这样。
6月13日那天的会议差点无法收场,或者更确切地说,会议是在可怕的吵闹中收场的。
大家互相谩骂,由谩骂发展到动拳头,由动拳头发展到挥舞手杖,由挥舞手杖发展到开枪……就在这时,8点37分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韦尔顿学会的看门人,冷漠、泰然,像一位出现在暴风骤雨般的会场上的警官一样,走到了主席台前,递上了一张名片,然后站在一边恭候普吕当大叔的指示。
普吕当大叔没有使用铃铛来让会场安静,他用的是汽笛,因为在这里,就是克里姆林宫的大钟也会嫌不够响!他拉响了汽笛。
……可是喧哗声仍有增无减。
于是主席脱帽向大家致礼。
采用了这样的极端措施,会场才稍稍安静了些。
有个通知!普吕当大叔从随时都带在身边的鼻烟壶里吸了一大口鼻烟,说道。
说吧!说吧!99个嗓子一齐叫道,能在这一点上取得了一致,真是难得。
亲爱的同事们,有个陌生人,想进我们的会场。
绝对不行2所有的人同声答道。
他是想向我们大家证明:哪个相信气球能被驾驭,哪个就是在相信最荒谬绝伦的乌托邦。
普吕当大叔又说。
接着便是一阵吵嚷声。
让他进来!……让他进来……!这个怪人叫什么名字?俱乐部秘书菲尔·埃文思问。
罗比尔。
普吕当大权说。
罗比尔!……罗比尔!……罗比尔!所有到会的人都大声地叫着这个名字。
在韦尔顿学会,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对这个奇特的名字采取一致的态度,是因为大家都想把那些还没发完的火气发泄到叫这个名字的人身上去。
暴风雨得到了片刻的平息——至少表面如此。
对于这样一个每月都要以大发雷霆的方式向欧洲送去两三个风暴的民族,暴风雨能平息得下来吗?第三章 来了个新人物,无须介绍,因为他会自我介绍美利坚合众国的公民们,我姓罗比尔,我无愧于这个姓氏。
别看我样子还不像有30岁,其实我今年已经40岁了。
我的这副筋骨像铁打的一样,肌肉坚强有力,身体可经得起任何考验。
而且,我还有即使在鸵鸟世界也堪称首屈一指的胃口。
我的身体状况大致如此。
大家都停下来听他说话。
面对这出人意外、劈面而来的演讲,所有那些吵吵嚷嚷的人都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人是神经病,还是在那里故意卖关子?管他是干什么的,他那咄咄逼人的举止倒是令人折服。
刚才还是暴风骤雨的会场现在却变得一丝风也没有,滔天的巨澜已风平浪静。
而且,看上去罗比尔确实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中等身材,几何形状的肩膀,上身呈等腰梯形状,较长的那条底边就是肩膀。
肩膀上面是粗壮的脖子连接着的滚圆的大脑袋。
如果仿生论有道理,那么这颗脑袋像什么兽类的脑袋呢?像个公牛脑袋,一个长着聪明的面孔的公牛脑袋。
他还有一双稍不如意就会冒火的眼睛,一对显得毅力过人、永远紧皱着的眉毛,铁丝般短而略卷、闪耀着金属一样的光泽的头发,像铁匠的风箱一样起伏着的宽阔的胸膛以及与身躯相称的手臂。
巴掌、腿和双脚。
他没有留小胡子,也没有髯须,只是在下巴上留着一付美国式的水手短胡子——看得出,他的颌部有着力量惊人的咀嚼肌。
有人曾计算过——还有什么没有被计算过的东西吗?——一只普通鳄鱼的颌部可以有400个大气压的力量,而一只大猎犬却只有100个大气压的力量。
人们甚至还算出了下面这些有趣的数字:每1克猎狗有8克的咬力,而每1克鳄鱼则有12克咬力。
估计这个罗比尔起码每克能有10克咬力,介于猎狗和鳄鱼之间。
这个非同寻常的家伙是从哪儿来的?说不清楚。
不管怎样,他那一口流利的英语,可没有新英格兰的杨基们所惯有的那种拖腔。
他继续说道:尊敬的公民们,再说说我的精神方面。
我是位工程师,我的精神方面毫不逊色于我的肉体。
我不怕天,不怕地,也不怕人。
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屈服过。
如果我认定了一个目标,即使全美洲、全世界联合起来,也阻止不了我去实现这个目标。
当我有了什么主意,我就希望得到大家的赞同,我无法忍受异议。
我之所以强调这些细节,尊敬的公民们,仅仅是为了让你们对我有比较彻底的了解。
你们也许会觉得我谈论自己谈得过多了?不过,没什么!现在,就请你们思考一下,是不是现在就让我停下来,因为下面我要讲的事也许会不对你们的胃口。
会议厅前排已经出现了激浪拍击礁石般的声音——这是大海即将咆哮的信号。
讲吧,尊敬的陌生人。
普吕当大叔答道,他也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
罗比尔并没有更多地去注意听众会有什么想法,和刚才一样继续说了下去。
是的!我知道!经过了一个世纪毫无结果的试验、尝试之后,仍然存在着一些头脑不健全的人,他们还在顽固地相信气球是能够驾驭的,仍然在想把电动机或是什么别的发动机装到他们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在空气中所受的阻力那么大的皮囊上去,以为这样就能像在海上驾驭轮船一样去驾驭气球了。
难道因为有那么几个发明家在晴朗或基本晴朗的日子里斜顶着风或是逆着一阵微风成功地飞行过,就能证明驾驶这种比空气轻的航空器切实可行吗?算了吧!你们这一百来号人,自以为这样的梦想会成为现实,可这是把成千上万的美元,当然不是往水里丢,而是往天上丢。
这实在是勉为其难!奇怪,韦尔顿学会的会员们竟然一动不动地在听他说。
难道他们都变得既聋又哑,而且有耐心?还是在克制自己,好看看这个大胆的反对派会闹到什么地步?罗比尔又说:还什么气球!……要用1立方米的氢气才能得到1,000克的浮力!想让一个气球凭借机器的力量来抵抗风的力量吗?知道吧?吹在船帆上推动一艘船舰前进的大风已不下400马力;泰湾大桥事件中,风的压强已达到每平方米440千克!气球!气球!无论是长着翅膀的鸟类,还是某些长着肉膜的鱼类或哺乳动物,大自然还从来没有创造过一个有这种构造的会飞的动物……哺乳动物?……一个会员叫起来。
是的!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蝙蝠是会飞的!难道打断我的话的人不知道这种会飞的动物是一种哺乳动物?难道他见到过炒蝙蝠蛋吗?于是,那个人只好把自己打断别人话头的本事暂时收了起来。
罗比尔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这是不是等于说,人类既然有了那么好的使用火车的条件,就应当放弃征服空间,就不要改造旧世界的民风政习了呢?绝对不是!人类借助船桨、船帆、齿轮或螺旋桨,用船舶使自己成为海洋的主人,人类同样可以用比空气重的机器使自己成为大气空间的主人。
因为只有比空气重,才能不受空气的摆布。
这下子会场又炸开了。
简直像是枪炮齐鸣,所有的嘴巴都对准罗比尔吼了起来。
这不等于是在向气球主义者们公开挑战吗,比空气轻派和比空气重派两派之间不是又要重新开战吗?罗比尔的眉头连皱也没皱一下。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勇气十足地等待会场重新平静下来。
普吕当大叔做了个手势,下令停火。
于是罗比尔又接着说:是的,未来是属于飞行机器的。
空气就是它可靠的支撑。
如果以每秒45米的速度向上喷射气流,这股气流就足可以把一个人托起来,只要他的鞋底面积有八分之一平方米就可以了。
如果气流速度达到9,000米,他就可以光着脚在气流上面行走。
当螺旋桨的叶片以这个速度排开空气时,也可得到同样的效果。
罗比尔的这番话,全是从前飞行事业的拥护者们曾经说过的。
虽然实施起来没有那么快,但问题终将得到可靠的解决。
像德·篷通·达梅库尔先生、德·拉朗代勒先生、纳达尔先生、德·吕济先生、德·卢夫里埃先生、利埃先生、贝莱吉克先生、莫罗先生。
理查德兄弟、巴比内先生、若贝尔先生、迪·当普勒先生、萨利弗先生、帕诺先生、德·维勒纳弗先生\戈绍先生和塔坦先生、米歇尔·洛先生、爱迪生先生、普拉纳维尔涅先生,还有许许多多的其他人,传播这些如此简单明了的观点的荣誉应当属于他们。
这些观点,虽然几度被人摈弃又几度被重新提出,但是它终归会在某一天取得胜利。
对于那些飞行事业的敌人,即那些认为鸟只需将体腔内的空气加热就能在空中停留的人,他们毫不犹豫地给予了回击,并曾证明一只5公斤重的老鹰,仅仅是为了能在空中停留就得要50立方米的热空气作支撑。
在这一片吵嚷声中,罗比尔以不可辩驳的逻辑所证明的正是这些一下面这段话就是在他演讲结束时朝气球主义者们劈头盖脸地扔过去的几句话:就凭你们那飞艇,你们什么也于不了,什么也于不成,什么也不敢干!你们气球飞行家中最大胆的人要算是约翰·怀斯了吧,他虽然在美洲大陆上飞行了1,200英里,可他却不得不放弃飞越大西洋的计划!从那以后,你们在这条道路上连一步,哪怕是一小步,也没能迈出!先生,这时主席实在是按捺不住,发话说,您忘了我们不朽的富兰克林在第一个热空气气球出现,即现代气球行将诞生时所说的话:‘这还只是个婴孩,但他会长大成人的。
’它现在已经长大了……没有,主席,它还没有长大成人!……它只是发胖了……这不是一回事!这是对韦尔顿学会计划的直接攻击:学会确曾决定支持并资助制造一个硕大无朋的气球。
于是会场上立刻响起了一些令人不安的建议:打倒不速之客!把他扔下讲台!……这样好向他证明他比空气重!还有一些别的诸如此类的话。
大家还只是停留在口头上,并未付诸行动,所以罗比尔还可以镇定自若地大声叫道:气球主义者公民们,进步绝不属于飞艇,而是属于飞行机器。
鸟类飞行,根本就不是像气球那样地飘,而是靠机械式地扇动翅膀!是的,它是会飞,但却是违反一切力学原理式的飞行!火气十足的巴特·芬嚷道。
真的?罗比尔说道,轻蔑地耸了耸肩膀。
接着,他又说:自从人们对大大小小能飞的生物进行研究后,这样一个简单的思想就占了上风,即只要模仿大自然就行,因为大自然从来就不错。
从每分钟扇动翅膀不到10下的信天翁,到每分钟扇动刀)下翅膀的鹈鹕……71下!一个嘲讽的声音说。
到每秒扇动翅膀192下的蜜蜂……193下!……又有人嘲弄地114道。
到330下的普通苍蝇……330.5下!到几百万下的蚊子……不对!……是几十亿下!虽然一再有人打断,罗比尔却没有中断自己的论证。
在这种种差异之中……他继续说。
有一个伟人!一个声音接上去说。
……存在着找到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的可能。
当德·吕西先生发现鹿角锹甲这种仅重两克的飞虫竟能提起400克,即比自身重200倍的物体时,这就说明飞行的问题就已经得到解决。
此外,业已证明,动物的体积和重量越大,其翅膀面积相对地就越小。
从那以后,人们设想或制造了六十多种飞行器……一架也没飞起来!学会秘书菲尔·埃文思叫道。
飞起来了,或即将飞起来,罗比尔不慌不忙地答道,有人把这种机器称作航空机,有人称它是螺旋桨机,有人称它是翅膀机,还有人照着船这个名字称它作飞船,但终归还是同一个机器。
它的发明使人类可以成为天空的主人。
哦!又是螺旋桨!菲尔·埃文思顶他道,据我所知,鸟类是没有螺旋桨的!有!罗比尔答道,帕诺先生已经证明,鸟类实际上就是个螺旋桨,其飞行就是螺旋式的。
因此,未来的推进器应当是螺旋桨式的……这样的斜门歪道,圣爱利丝①啊,①圣爱利丝(Saint-Hence),Hence为螺旋桨。
这里是故意加一个圣字在前面,让它像圣人的名字以表嘲讽。
请别让我们碰到!……碰巧会场上有人想起了哈罗德的《赞柏》里的这段歌词,于是便唱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跟着一齐唱了起来,那种腔调简直可以使这个法国作曲家的在天之灵听了发抖。
最后那几个音节完全被淹没在一阵可怕的喧嚣和嘲骂声中。
接着普吕当大叔抓住片刻的安静,对罗比尔说:陌生的公民,直到现在我们可一直没有打断您的发言……对韦尔顿学会的主席来说,好像那些顶撞、叫嚷,那些驴唇不对马嘴的插话都算不上打断,仅仅是交换意见而已。
他接着说道:不过我要提醒您,飞行理论已宣告破产,它遭到美国和外国大多数工程师的唾弃。
虽然伊卡洛斯①之死是神话中的传说,但这种神话的理论所造的孽,数得出的,已经有萨拉冉·沃朗在康士坦丁堡的遇难,沃阿道尔在里斯本的死亡,勒蒂尔在1852年和格鲁夫在1864年的丧生,还没有算那些我不记得名字的牺牲者……①伊卡洛斯(Icare),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建筑师代达罗斯之子。
他身上插着用羽毛和蜡制的双翼逃出克里持,由于忘记父亲的嘱咐飞近太阳,蜡翼遇热融化,坠海而死。
这种理论并不见得应比另一种理论更应该受到指责,罗比尔反驳道,因另一种理论而殉难的人的名单也不见得短,有加莱的皮拉特尔·德·罗济埃、巴黎的布朗莎尔太太、掉到密执安湖里的唐纳森和格里姆伍德,还有西韦勒、克罗塞—斯皮内利、埃卢凡,以及许多大家难以忘怀的其他人!这可真是以牙还牙!况且,罗比尔又说,你们的气球即便是再完善,也难以达到实际应用的速度。
你们环游地球得花10年的时间,而飞行机器只要八天就够了!这句话招来的抗议和喊叫声让菲尔·埃文思足足等了三分钟,然后才得以发言。
飞行家先生,他说,您刚才一直在夸耀飞行的好处,那您自己飞过吗?飞过!您征服了空气?也许是吧,先生!征服者罗比尔万岁!一个嘲弄的声音叫道。
行!征服者罗比尔,我接受这个名字,我以后就用这个名字,我有这个权利!我们也有怀疑的权利!杰姆·西普嚷道。
先生们,罗比尔的眉头皱了起来,当我严肃认真地前来讨论一件严肃的事情时,我不能接受别人给我的答复就是断然否定我的观点,我很想请教方才打断我的话的那位的尊姓大名……我叫杰姆·西普……素食主义者……杰姆·西普公民,罗比尔答道,我知道,素食主义者一般说来肠子比别人的长一些,起码要长互尺。
回民已经够多的了……请不要逼我拉您的耳朵,结果是把您的肠子给拉得更长……滚出去!滚到街上去!把他大卸八块!处死他!把他扭成螺旋桨!气球主义者们愤怒极了,他们站起来,把讲台团团围住。
罗比尔在举起的手臂丛中消失了,仿佛有狂风在吹动似的,手臂丛在一齐摇动着。
即便是汽笛齐鸣对整个会场也无济于事!那天晚上,费城的居民们说不定真的会以为城里有整整一个街区都起了火,倾舒依基尔河之水都难以扑灭呢。
突然,吵嚷的人群在往后退,罗比尔从口袋里抽出手来,朝最前面几排发狂的人群打了过去。
他的双手戴着美国式的铁手扣,同时还可以当手枪用,手指一动就能打响——袖珍连发手枪。
于是,进攻者不仅在往后退,而且也随之安静下来。
他趁机又说:倒也是的,发现新大陆的人不是亚美利克·维斯皮斯①,而是塞巴斯蒂安·卡博②,所以,气球主义者公民们,你们不应该被称作亚美利克③,而应被称作卡搏④……①亚美利克·维斯皮斯(Americ Vespuce,1454—1512,意大利航海家、曾四次远征哥伦布发现的新大陆。
德国地理学家瓦尔德西姆里耶(1470—1518)在他的《宇宙志》一书中,误把发现新大陆归功于亚美利克·维斯皮斯,从此美洲有了亚美利克(Americ)这个命名。
②塞巴斯蒂安·卜博(Sebastien Cabot,1476—1557),意大利航海家。
除了和其父一起发现发纽芬兰岛,还对南美洲的几条大河进行过勘测。
③即美国人。
④卡博(Cabe)是法语Cabotin(拙劣的戏子)一词去词尾后的读音,在这里是双关语。
这时候,响起了四五声枪响。
枪是朝空中放的,没伤着任何人。
工程师消失在硝烟中,等到硝烟消散之后,连他的影踪也找不到了。
征服者罗比尔飞走了,很像是被某种飞行机器带上了天空。
第四章 当谈到听差弗里科兰的时候,作者力图为月亮恢复名誉韦尔顿学会的会员们经过激烈的争论离开会场,弄得沃尔纳特路及邻近几条马路都能听到他们的喧嚣声,这种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这一带的居民已经不止一次有理由抱怨这些闹得家家户户不得安宁的吵吵嚷嚷和没有休止的争论声。
为了保证大多数对航空问题不感兴趣的行人过往畅通,警察们也已不止一次地出面进行于预。
而那天晚上,喧哗声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所以居民们的抱怨理由也从来没有这么充足,警察们的于预也从来没有显得如此必要。
这一次韦尔顿学会的会员们的激烈情绪的确是情有可原的:有人打上门来了,一个同样狂热的比空气重派居然跑上门来对这些狂热的比空气轻派说三道四。
而当大家正要给予他应得的惩罚时,他却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这岂能善罢甘休!除非血管里流的不是美国人的血,否则不可能对这种侮辱不予惩治。
亚美利克的后裔居然被人称作卡博的子孙!这种侮辱怎能容忍?尤其不可原谅的是:这种侮辱,从历史上看,正是痛处。
于是韦尔顿学会的会员们成群结队地涌上了沃尔纳特路,涌向邻近几条街,走遍了整个街区。
他们叫醒居民,强行进行搜查。
在盎格鲁一撒克逊的后裔中,私生活权是极受尊重的,所以他们甘愿冒日后因侵犯人权而付出赔偿的风险。
白白地折腾。
搜寻了一气,到处都找了,就是没有罗比尔的踪迹,一点痕迹也没有。
即使是乘坐韦尔顿学会的气球前进号逃跑也不至于那么难找。
经过个把小时的搜索后,他们只得作罢。
但在分手前他们都发誓要把搜索范围扩大到包括南北美洲在内的整个新大陆的所有地方。
将近11点,街上基本恢复了宁静,费城又将重新进入甜蜜的梦乡。
大凡有未变成工业城市这种福气的市镇都有这种令人羡慕的特权。
学会的会员们现在都在考虑回家去了。
其中最显赫的那几位,威廉·特·福布斯正在朝他的以破布为原料的大糖厂走去,多尔小姐和玛特小姐早已为他准备好了加了他们自己出产的葡萄糖的夜茶;特鲁克·米尔纳也正走在通往他坐落在最偏僻郊镇、鼓风机日夜喘着粗气的工厂的路上;那位被当众说成肚肠比别人长一尺的司库杰姆·西普也已回到餐厅,他的蔬菜夜宵正等着他呢。
在这些地位显赫的气球主义者中,有两人——也只有这两个人——似乎还不想就这么回家去,他们还要利用这个机会进行一场更加尖刻的谈话。
这两个人就是势不两立的韦尔顿学会的主席和秘书: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
听差弗里科兰一直在学会门口等着自己的主人——,普吕当大叔。
他跟在后面。
至那两位同事在争论什么问题,他毫不关心。
把学会主席和秘书的这一共同行动说成谈话,这确实是一种委婉的说法。
其实他们争吵得很激烈,起因当然还是他们由来已久的竞争。
不,先生,不!菲尔·埃文思反复说道,如果当初我有幸担任了韦尔顿学会的主席,这样的丑事永远永远也不会发生。
要是您真的有幸担任了主席,您又能怎么办?普吕当大叔问。
我不等他张开口,就把这个侮辱全体公众的人的话头给打断。
我觉得,好像只有等人开口讲话了,您才有打断他的可能。
在美国可不是这样,先生,在美国可不是这样!这两个人一边酸溜溜地互相回敬,一边穿街走巷地往前走,走过了好几个街区,离他们的住处越来越远。
要绕一个大圈才能回到家里。
弗里科兰一直跟在后边。
看到主人走到了这么荒僻的地方,他汗始感到担心。
听差弗里科兰可不喜欢这些地方,尤其是现在已是夜半时分。
是的,夜色浓重,夜空中只有一弯新月,新的一轮连续28天的工作日才刚刚开始。
弗里科兰左右张望着,看看是不是有可疑的人在窥伺他们。
果然,他发现那五六个彪形大汉好像一直在盯着他们。
弗里科兰本能地向主人靠近。
可他又没有胆量去打断他们的谈话,生怕他们怪罪于他。
总之,韦尔顿学会的主席和秘书朝费尔蒙公园方向走过来纯属偶然。
他们根本就没意识到这是在往哪里走,在激烈的争论中,他们走上了那座著名的大铁桥,走过了舒依基尔河,一路上只遇到几个晚归的行人,最后来到一片开阔地。
这片开阔地,一边是宽广的草地,一边是成荫的嘉木,也正因为如此才使这个公园成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去处。
到了这种地方,本来就让听差弗里科兰吓得心惊肉跳,而现在那五六个人影也跟在他身后过了舒依基尔河大桥。
他睁大眼睛,瞳孔已大到虹膜的边缘了,而两条腿却发软,身子也越缩越小、仿佛他有软体动物和某些节肢动物所特有的收缩本领。
听差弗里科兰是个地地道道的胆小鬼。
这是一个真正的南卡罗莱纳州①黑人,长着一个愚蠢的脑袋,一副矮弱瘦小的身子,刚满21岁。
也就是说,他从来没有当过奴隶,甚至连奴隶家庭出身也算不上,可他却并不因此而更加有出息。
他既馋又懒,喜欢装腔作势,且胆小得出奇。
他给普吕当大叔当差已经三年了,有上百次差点被撵走,把他留下来仅仅是因为怕再找一个说不定会比他更糟。
既然被卷进一个时刻准备去冒险的主人的生活中,他就必须随时准备面对无数个会对他如鼠的胆子进行严重考验的机会。
不过也有些补偿:大家都不太挑剔他的嘴馋,也不挑剔他的懒惰。
唉!听差弗里科兰,要是你能未卜先知就好啦!……①美国东部的一个州。
弗里科兰当初为什么不留在波士顿姓斯内福的那家人那里替他们干呢?他们本来是打算去瑞士旅行的,可是就在他们要动身时,却听说那边有塌方,于是就放弃了旅行计划。
难道对弗里科兰最合适的不就是这种人家吗?哪里是普吕当大叔那样的胆大包天的人家啊!不管怎样,他呆了下来。
主人也终于习惯了他的毛病。
而且他也并非一无是处:虽然他出身黑奴,讲话却不像黑奴——可别小看这一点,什么也没有那种滥用主有代词和动词不定式的可恶而莫名其妙的语言更令人讨厌。
总之,弗里科兰是个胆小鬼,铁证如山。
他确定像俗话所说的那样,如月亮一般胆小。
说起这个,如果有人要对强加给这位金发的费贝①、温柔的塞莱娜②、光辉灿烂的阿波罗的纯洁的妹妹所作的如此侮辱性的比喻提出抗议,那是再有理由不过的。
人们有什么权利指责这颗卫星怯懦呢?自从盘古开天地她就一直正面直视着地球,从未背过脸去。
①费贝(Phoibe),即希腊神话中的阿尔忒密斯(Artemis),宙斯之女,太阳神阿波罗的妹妹,月亮女神。
②塞莱娜(Selene),希腊神话中太阳神赫里奥斯(Helios)的妹妹,月亮女神。
不管怎样,这时——马上就到午夜了——那一弯苍白的。
备受诬蔑的新月已经开始西沉,消失各公园高高的枝梢后面。
月光透过树枝在地面投下一些七零八落的斑点,使树林下面倒显得不那么黑暗。
这样反倒更便于弗里科兰用目光搜索四周。
啊哟!这帮坏蛋!他们一直在那儿,而且他们还越来越靠近了。
他沉不住气了,于是走近主人说:主人大叔。
他是这样叫他主人的,韦尔顿学会的这位主席要他这么叫。
这时两位对头的争论正值高潮,双方都在说让对方到一边儿呆着去吧,于是弗里科兰就这么粗暴地被打发到一边呆着去!他们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越说普吕当大叔就越往前走。
说着说着,他们穿过了费尔蒙公园空无一人的草地,越走离舒依基尔河和回城必走的那座铁桥越远。
这时,三个人已经来到了一片高大的乔木林中;司,树梢上还残留着最后一抹月光。
林间是一块宽阔的空地,椭圆形,是进行赛马、竞技的绝妙场所:没有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会妨碍马跑,几英里长的圆形跑道上,一丛遮挡周围观众的视线的树木也没有。
要是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不那么全神贯注地忙于他们的争论,只要稍稍留心朝周围看看,他们就会发现这块空地与平时的不同。
难道是前一天晚上刚建起了一个面粉厂?瞧那一应俱全的风车,那些停着不转、在昏暗中张牙舞爪的风车翼子,谁会说那不是个面粉厂呢!然而,无论是韦尔顿学会的主席还是秘书,都没有发现费尔蒙公园风景中的这一奇怪变化。
弗里科兰也什么都没看到。
他只是觉得那几个在他们周围逛来逛去的人越走越近,越靠越紧,似乎是要干坏事。
他吓得四肢抽筋,全身瘫软,毛发直坚——总之是恐惧到了极点。
尽管他两腿发软,却还是鼓足力气最后一次叫道:主人大叔!……主人大叔!哎!你到底有什么事?普吕当大叔应道。
菲尔·埃文思和普吕当大叔两人也许都不反对把这个倒霉的仆人拉过来揍一顿,好发泄发泄自己的怒气。
可是他们没来得及这么做,那仆人也没来得及答话。
这时,林子里响起了一声口哨,随即在空地中央亮起一颗似乎是用电的星。
肯定是某种信号!这就是说,采取某种暴力行动的时刻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六条汉子从树林里窜了出来,两个扑向普吕当大叔,两个扑向菲尔·埃文思,两个扑向跟班弗里科兰。
显然,最后这两个人是多余的,因为黑人早已没有还手之力。
猛然间,遭到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韦尔顿学会的主席和秘书本来还想进行抵抗呢。
可他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力量。
只几秒钟,他们就被人堵住嘴巴,蒙住了眼睛,既喊不出声音,也看不见东西,被人按着捆住了手脚,然后又立即被抬着穿过了林间空地。
他们猜想:除了是了那帮专在树林深处掳掠晚归行人的无法无天的歹徒,还会是什么人?然而根本不像。
尽管普吕当大叔有随身带着几千美元纸币的习惯,可那些人连他们的身子也没搜。
袭击者互相之间没说一句话。
一分钟后,普吕当大叔、菲尔·埃文思和弗里科兰都感到自已被人抬起来,轻轻地放到了一个地方,不像是放到空地的草地上,而像是放到了一个似乎是地板的东西上。
他们身子的重量压得那地板吱吱作响。
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地躺在那里。
一扇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接着,锁舌在铁锁横头里刺耳的响声告诉他们:他们已经成了俘虏。
这时,一个声音持续不断地响了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在震动,呼噜呼噜地毫无休止地响着。
在这如此宁静的夜晚,除了这声音,别的什么也听不见。
第二天,费城里的人群情激奋!因为,一大早人们就都知道了前一天晚上在韦尔顿学会的会场上发生的事:来了个神秘人物,一个叫做罗比尔——征服者罗比尔!——的工程师;知道他好像是故意来找气球主义者们的岔子;知道他难以解释地消失了。
而当全城得知学会的主席和秘书也于6月12日—13日夜间大踪的时候,整个事情就是另一回事了。
城里城外都找遍了!仍然一无所获。
费城的地方报纸,整个宾夕法尼亚州的报纸,再后来是全美国的报纸都抓住这个事件,各家有各家不相同的解释,却没有一种说法真实可信。
许多广告、招贴都许下了大笔赏钱,不但找回可敬的失踪者的人有赏,而且任何能为寻找他们提供线索的人都有赏。
没有任何结果。
即使是大地张开大口将他们吞了下去,也不见得能比他们就这么从地球的表面消失了来得更彻底。
于是官方的报纸马上要求大量增加警察编制,因为这一类谋害行为可能还会危及美国最优秀的公民——这样说有其道理。
反对派的报纸则要求将警方人员作为废物予以遣返,居然发生了这样的谋害行为,而已连个作案者也找不到——也许他们并没有说错。
总之,在这个最好的但并不完美、而且也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社会里,警方原来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而且将来永远是这个样子。
第五章 韦尔顿学会的主席和秘书同意言归于好普吕当大叔、菲尔·埃文思、听差弗里科兰眼睛上被人蒙着布条,嘴里堵着东西,手腕上、脚上捆着绳子,看不能看,说不能说,动不能动。
这样做可不是为了使他们更好地接受他们当时的处境。
况且,谁是这次绑架的主谋,把他们像扔行李车里的邮政包裹似的扔的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他们一无所知。
现在到了哪里、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恐怕连最有耐性的羔羊也要忍耐不住面发怒了。
众所周知,韦尔顿学会的会员们恰恰不是会忍耐的羔羊。
像普吕当大叔这样性情暴躁的人,不难想像他当时是什么模样。
不管怎么样,他和菲尔·埃文思应该想到他们很难在第二天晚上去学会的办公室了。
至于弗里科兰,他眼睛被蒙起来了,嘴巴被堵起来了,早已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根本就不可能再想什么。
一个小时过去了,被囚禁的处境没有任何改变。
没有人来看他们,也没有任何人来给他们恢复行动和说话的自由,而他们又是多么需要这种自由啊!他们只能发出窒息的叹气,只能透过塞在口里的破布哼上几声,像离开鱼池的鲤鱼一样扭动几下身子。
不难理解,这一切意味着何等无言的愤怒和强压下去的(不如说被绳索捆绑住的)火气啊。
经过了一系列徒劳的努力之后,他们安静了一会。
既然视觉派不上用场,就只好靠听觉来获取某些线索以明白这个令人不安的事态的真相。
但他们是白费气力,除了那无休止的、难以解释的、像是把他们包围在一种震颤的空气中的呼呼声外,其余的什么也听不到。
不过这时出现了新的情况:菲尔·埃文思试着试着,终于把捆住他手腕的绳索弄松了,后来绳扣也渐渐地被弄开了,手指一个一个地滑脱出来。
他的手又像平时一样活动自如了。
经过一番摩擦,被捆绑而受阻的血液循环又恢复了。
又过了一会儿,菲尔·埃文思解开蒙住眼睛的带子,掏出了塞在嘴里的东西,用他那把小猎刀的锋利刀刃割断了绳索。
不随时随地带着小猎刀的美国人不是真正的美国人。
菲尔·埃文思现在虽然可以活动了,可以说话了,但仅此而已。
他的眼睛一时还用不上——至少此刻不能:房间里漆黑一团。
不过壁上六六尺高的地方开着一个类似枪眼的洞口,从那里能透过来一点点光亮。
不说大家也想得到,菲尔·埃文思没有丝毫犹疑便立刻去给他的那位死对头松绑。
用他的小猎刀几下就把捆住普吕当大叔手脚的绳子给割断了。
气得快要发疯的普吕当大叔用双膝立起身来,扯掉蒙在眼睛上的带子和堵嘴巴的东西,然后用刚刚缓过气来的声音说道:谢谢!不!……不用谢。
另一位答道。
菲尔·埃文思?普吕当大叔?在这儿,可别再分什么韦尔顿学会的主席和秘书啦,谁也不是谁的竞争对手!有道理,菲尔·埃文思答道,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两个人一起去报复那个第三者,应该对他的谋害行为予以严厉的报复。
这个第三者就是……就是罗比尔!……就是罗比尔!在这点上,两位往日的竞争对手意见完全一致。
这种问题,用不着担心会有什么争执。
你的听差怎么办?菲尔·埃文思指着像海豹一样喘着气的弗里科兰说,给他松一松绑吧?先别急,普吕当大叔说,我们会被他的抱怨给烦死的,可我们除了要教训他还有别的事要干呢!您指的是什么事?普吕当大叔。
逃跑,如果有可能的话。
哪怕是不可能也要逃。
说得对,菲尔·埃文思,哪怕是不可能也要逃。
至于这次遭绑架是否应当算在怪人罗比尔的头上,主席和他的同人的脑子里一刻也不曾犹疑过的。
是的,如果是那些普通的。
道道地地的强盗所为,那他们首先就会夺走他们的怀表、珠宝、大小钱包,然后再在他们的胸口上好好地插上一刀,把他们扔进舒依基尔河里,而不是把他们关在……关在什么里面?这确实是个严重问题,不管逃跑成功的把握有多大,逃跑之前应该弄明白。
菲尔·埃文思,普吕当大叔又说,开完会出来,我们要是不那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唇枪舌剑(现在无须再提了),我们可能不会这么心不在焉。
如果我们待在费城的大街上,这样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这个罗比尔,显然是早已料到俱乐部里要发生的事,已经想到他的挑衅态度会激起大伙儿的愤怒,所以事先在门口布置了他的几名歹徒做他的帮手。
当我们离开沃尔纳特路时,这伙打手一直在盯梢、跟随着我们,而当看到我们不小心走进费尔蒙公园的林荫道时,他们也就赢定了。
完全是这么回事,菲尔·埃文思说,我们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直接回家。
错就错在没有理由这么做。
普吕当大叔答道。
这时,从小屋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了一声长叹。
怎么回事?菲尔·埃文思问道。
没什么!……是弗里科兰在说梦话。
普吕当大叔又说:我们在离林间空地几步远的地方遭人绑架,到被人扔在这个囚室里,整个时间不到两分钟。
显然,这些人没把我们弄出费尔蒙公园去。
如果真的把我们弄出了公园,我们应该有被转移的感觉。
对,普吕当大叔答道,所以,毫无疑问,我们肯定是被关在什么车子的车厢里——要么是西部草原的那种长货车,要么是江湖艺人的大车。
显然如此!如果这是艘停在舒依基尔河边的船,水流会使船舷的左右摇晃,我们应当能辨认出来。
对,您说得非常对!普吕当大叔连声说,所以我觉得,既然我们还在林间空地上,这就是说我们有了千载难逢的逃跑的良机,反正以后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找这个罗比尔……让他为侵犯两个美利坚合众国公民自由的行为付出代价!高昂的……非常高昂的代价!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是哪国人?……英国人?德国人?还是法国人?……知道他是无赖就行了,普吕当大叔说,现在,开始行动吧!两人伸出双手,张开十指,开始在小房间的壁上到处摸,寻找接头或是缝隙处。
没有。
门上也什么都没有。
门关得严严实实,根本就不存在撬锁的可能。
看来得挖个洞,从洞里逃出去。
问题是小猎刀能否挖得动这墙壁,刀刃会不会因此而变钝或是被折断。
这轰隆轰隆的嗡嗡声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呢?菲尔·埃文思问道,这种一直响个不停的轰隆声让他感到迷惑不解。
大概是风吧?普吕当大叔答道。
风?……可我觉得,今天晚上,直到半夜,一直是一丝风也没有的。
菲尔·埃文思,这可是明摆着的事。
如果不是风,那你说是什么?菲尔·埃文思抽出刀,准备去挖门旁边的墙壁。
要是门只是从外面上了插销,或者钥匙还留在锁眼里,也许只要挖一个洞就能从外面把门打开。
挖了几分钟,除了刀子被弄得缺口断尖,变成一把千齿锯以外,没有任何结果。
挖不动?挖不动。
我们呆的这间房子该不会是一间铁板舱房吧?不像,这些墙,敲起来根本就没有金属声。
要么是铁木的?既不是铁也不是木!那是什么呢?说不上来。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种连钢刀也划不动的东西。
普出当大叔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口里骂着,脚使劲地顿着地板,手里扼住想像中的罗比尔的脖子。
冷静些,普吕当大叔,菲尔·埃文思劝道,冷静些!你也来试试。
普吕当大叔试了试,可是,即使是用他小猎刀最锋利的刃日也划个出一道印子,更别说把墙壁挖穿了,简直就像用普通的刀子去划水晶。
所以,即便是只要打开门就能逃走,现在也没有这种可能了。
听天由命,这可不对美国佬的脾气。
而且,一切都顺从于偶然,这也是具有高度实践精神的人所厌恶的。
对这个罗比尔,他们可没少骂:什么粗话。
骂人的话都出来了——如果罗比尔在私生活方面也有他在韦尔顿学会所表现的那种气概的话,估计他不会在乎这些。
这时弗里科兰又发出几个含义明确。
表示难受的信号。
要么是胃痉挛,要么是四肢抽筋,他可怜地在地板上翻滚着。
普吕当大叔觉得这样的形体操练该告一段落了,于是便割断了捆黑人的绳索。
他大概立刻就开始后侮了,因为那黑人,恐惧的折磨再加上饥饿的苦痛,马上喋喋不休地唠叨起来。
弗里科兰这人,肚子的感觉和大脑的感觉都可以左右他,很难说他的感觉跟他的哪个器官更有关系。
弗里科兰!主人大叔!……主人大叔!……黑人一边哀号一边应道。
我们有可能会被饿死在这个牢房里,所以我们决定等到一切能延长我们生命、可以食用的东西都吃完后再死。
要把我吃掉?就像在这种场合大家都会做的那样……所以,弗里科兰,你最好还是不要总让人想起你的存在……要么就把你打……成……肉……泥!菲尔·埃文思补充说。
弗里科兰当真害怕被用来延长两条显然比自己珍贵的生命,因此他只好把呻吟憋在心里。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任何打开房门或墙壁的尝试都没有结果。
这墙壁是用什么做的,根本就无法辨认出。
不是金属、不是木材、也不是石头。
而且,小房间的地板好像用的也是同样的材料。
用脚去顿地板,发出的声音很特别,普吕当大叔很难把这种声音归入任何一种已知的声音中去。
另外还有一点引人注目,这就是从地板发出的声音看,下面好像是空的,好像并没有直接搁在林中的空地上。
对!那种难以解释的轰隆声好像就在地板下面。
这一切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普吕当大叔!菲尔·埃文思说。
什么事,菲尔·埃文思?普吕当大叔答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的房间在移动?一点也没有。
我们刚被关进来的时候,我分明闻到了青草的清香和公园里树脂的气味。
可是现在,我怎么使劲闻也闻不到了,好像一切都消失了……的确如此。
这该如何解释?菲尔·埃文思,除了说我们的牢房已经挪了地方的那种假设以外,你随便怎么解释都行。
我再说一遍,如果我们是在前进着的车子上或航行中的船只上,我们应当能感觉到。
这时,弗里科兰长长地呻吟了一声。
要不是他接着又呻吟了几声,大家还真的以为他第一声呻吟之后就咽气了呢。
我猜测,这个罗比尔过会儿就会叫我们去的。
但愿如此,普吕当大叔嚷道,那我就要对他说……说什么?说他原先还只是个狂妄之徒,而现在却是个恶棍!这时,菲尔·埃文思发现天色已放亮。
房门对面的墙壁上方有个狭窄的窗口,一道朦胧的光线正从那里射进来。
这说明已是早晨四点的光景了。
6月份,在这个纬度上,费城的地平线正是在这个时候开始被晨曦照亮。
当普吕当大叔弄响他的打簧表——正是他这位同事的工厂的杰作——的时候,听铃声还只有3点差15分,可那表并不曾停过。
怪事!菲尔·埃文思说道,3点差15分,天应该还是黑的。
要么就是我的表慢了……普吕当大叔说。
沃尔顿钟表公司的表会有走慢的时候!菲尔·埃文思叫道。
不管怎样,天确实开始亮起来了。
在房间浓重的黑暗中,小窗渐渐显出了白色的轮廓。
费城处于北纬40度,拂晓不该来得这么早,但也不该像低纬度地区那样来得这么快。
普吕当大叔的这一新发现又成了一个难以解释的现象。
我们是不是爬到窗口那儿,看看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菲尔·埃文思说。
好的。
普吕当大叔答道。
接着他又转向弗里科兰,说:好了,弗里,站起来吧!黑人站了起来。
背靠墙站着,普吕当大叔又说,菲尔·埃文思,你嘛,就请你爬到这孩子的肩上,我扶住他,免得他坚持不住的时候摔着你。
遵命。
菲尔·埃文思答道。
一下子,他便跪到弗里科兰的肩上,眼睛到了窗口那儿。
窗子没有像船上的舷窗那样装透镜玻璃,而只装了一块普普通通的玻璃。
玻璃虽然不厚,但妨碍着菲尔·埃文思的视线,使他的视野极为有限。
那就把玻璃打碎,这样,或许你可以看得清楚些?普吕当大叔说。
菲尔·埃文思用猎刀的刀把使劲地击了一下玻璃。
玻璃发出银铃似的响声,但没有破。
他更加用力地敲了一下。
结果还是一样。
好哇!菲尔·埃文思叫道,还用了玻璃钢!这肯定是根据发明家西蒙斯的方法淬制的玻璃钢。
不管你怎么砸,玻璃钢完好无损。
不过,现在外面已经相当亮了,已可以极目远眺——至少在窗框有限的范围内可以如此。
看到什么没有?普吕当大叔问。
什么也没有。
怎么?没有一丛树?没有。
连树梢顶也没有?没有。
那我们不是在林间空地?既不在林间空地,也不在公园里。
你至少可以看到屋顶或别的什么建筑物的顶端吧?普吕当大叔说,他越发感到失望、恼怒。
没有屋顶,也没有任何东西的顶端。
怎么!连一根竖在楼阁顶上的旗杆、一座教堂的钟楼、一根工厂的烟囱也没有?只有无尽的空间。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人出现在门口。
是罗比尔。
尊敬的气球主义者们,他声音庄重地说,现在你们可以自由行动了……自由行动!普吕当大叔叫道。
是的……在‘信天翁号’上有限的范围内!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冲出房间。
他们看到了什么?脚下一千两三百米的地方,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块陌生地。
第六章 工程师、机械师以及别的学者们最好跳过不读本章人类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在地上爬行,才可以生活在湛蓝的天上,享受太空的宁静?关于卡米耶·弗拉玛里翁①的这个问题,答案非常简单:等到机器的进步到了可以使人类解决飞行问题的时候。
近几年来,随着电的越来越实用化,人们预计,问题终将会得到解决。
①卡米耶·弗拉玛里翁(Camille Flammarion,1842—1925),法国天文学家。
1783年,蒙戈尔菲埃兄弟①造出世界上第一个蒙戈尔菲埃式热空气气球、物理学家查尔斯造出第一个氢气球。
而远在此之前,就有一些富于冒险精神的人幻想借助机械来征服空间。
也就是说,最早的发明家们并没有考虑要使用比空气轻的装置——他们那个时代的物理学水平还不允许有此想像。
他们所想的是怎样惜助比空气重的工具或对鸟类的模仿来实现空中运输。
①即约瑟夫·蒙戈尔菲埃(Joseph Montgolfier,1740—1810)和艾蒂安·蒙戈尔菲埃(Etienne Montgolfier,1745一1799)兄弟两人,法国发明家。
一般认为热空气气球为此兄弟二人于1783年发明。
代达罗斯的儿子、狂妄的伊卡洛斯①就是这么做的,只是他那用腊粘起来的翅膀在飞近太阳的时候被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