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猫和少年魔笛手 > 第 七 章

第 七 章

2025-03-30 09:05:11

因为奥利蛇在路标上动了手脚,所以邦尼先生不知道他已经迷路了。

他不是在去往鼬鼠霍华德家的荼会的路上,而是走向了黑树林。

――《邦尼先生历险记》马利西亚看着那道敞开的暗门,似乎在给它打分。

藏得很好,她说,难怪我们没发现。

我没怎么摔疼呢。

基思在下面的黑暗中叫道。

好,马利西亚说,她还在审视着暗门,你掉下去有多深?像是地窖。

我没事儿,掉在了几只麻袋上。

好啦,好啦,不用再说下去了,要是没一点儿小风险,那就不是冒险啦。

女孩说,这是梯子的顶。

你干吗不抓着梯子呢?掉下去时我可想不到。

基思的声音说。

要不要我抱你下去?马利西亚问莫里斯。

要不要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莫里斯回答说。

马利西亚皱起了眉头。

遇到她弄不懂的事情时,她总是一副恼火的样子。

这是讽刺吗?她说。

这是建议。

莫里斯说,我受不了让陌生人‘抱着’。

你下去吧。

我跟着。

可是你的腿不适合爬梯子!我对你的腿发表过评论吗?马利西亚爬了下去,黑暗中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随后亮起了火柴的光芒。

这里满是麻袋!她说。

我知道,基思的声音说,我落在了麻袋上,我说过的。

是谷子!还有……还有成串成串的香肠!熏肉!成箱的蔬菜!全都是吃的!哎哟!从我的头上下去!滚开!那只猫跳到我的头上了!莫里斯从马利西亚的头上跳了下来,落到麻袋上。

哈哈!马利西亚揉着脑袋说,他们告诉我们说,是老鼠偷光了所有的东西。

现在我都明白了。

捕鼠人什么地方都钻,他们熟悉所有的下水道,所有的地窖……想想吧,还要拿我们交的税付他们的工资呢!莫里斯环顾着被马利西亚手中那忽明忽暗的提灯照亮的地窖。

地窖里的确满是吃的,天花板上挂着的网兜里的确塞满了又白又大的沉甸甸的白菜。

横梁问的确缠绕着适才提到的一串串香肠。

四下里的确堆满了桶、坛子和麻袋。

这一切的确让他忧心忡忡。

这就是了。

马利西亚说,多好的隐藏地点!我们马上到警察局去,报告我们的发现,我们都会得到一大杯奶茶,可能还有一块奖章,然后――我怀疑。

莫里斯说。

为什么?因为我是一个怀疑主义者!就算你们的捕鼠人告诉我天是蓝的,我也不会相信。

一直以来他们都做了什么?把食物偷藏起来,然后说:‘是老鼠干的,真的’?所有的人就都相信了?不是,笨蛋。

人们发现了老鼠啃过的骨头、空蛋篓什么的,马利西亚说,还有哪儿都是的老鼠屎!应该可以在骨头上制造一些划痕,捕鼠人也应该可以收集大量的老鼠屎……莫里斯承认说。

他们还杀死了所有的真老鼠,好给自己留下更多的东西!马利西亚得意地说,非常狡猾!是啊,这就让人有一点儿难以理解了。

莫里斯说,我们见过你们的捕鼠人。

老实说,就算天上下肉丸子,他们也找不到叉子。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儿。

基思说,他一直在独自嘀嘀咕咕。

好哇,真高兴某人在思考。

马利西亚说。

是铁丝网的事儿,基思说,小屋里有铁丝网。

那重要吗?捕鼠人为什么需要成卷成卷的铁丝网呢?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做笼子用的?这又有什么关系?捕鼠人为什么要把老鼠关在笼子里呢?死老鼠是不会跑的,是不是?马利西亚没有应声。

莫里斯看得出,他的这一番话令马利西亚很不高兴。

他的画蛇添足毁了整个故事。

我看上去也许很傻,基思又说道,但是我不蠢。

我有时间想事情,因为我不是始终说个不停。

我观察,我倾听,我努力学习,我――我没有说个不停!莫里斯任由他们争吵,自己走到了地窖的一角。

也许应该是一群地窖,似乎是长长的一溜。

他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的阴影中飞跑,想也没想便扑了过去。

他的胃记得自打吃过那只老鼠后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而胃是直接连着腿的。

好吧,当那个东西在他的爪子间扭动时,他说,说一句话,不然――一根小棒狠狠地戳着他。

你不介意吧?沙丁鱼一边说一边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用这样吧!莫里斯一边咕哝一边努力舔着自己体面的鼻子。

我戴着×帽子哪,是不是?沙丁鱼厉声说,你能不能费神看一眼?好啦好啦对不起……你为什么在这儿?沙丁鱼掸了掸身子。

找你或者那个一脸傻相的男孩。

他说,是火腿派我来的!我们遇到麻烦了!我们的发现你简直不会相信。

他想找我?莫里斯说,我还以为他不喜欢我呢!嗯,他说你会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肮脏邪恶的事儿,老板,沙丁鱼捡起帽子说,瞧瞧吧?被你的爪子抓穿了!可是我确实问了你会不会说话,是不是?莫里斯说。

是的,问了,可是……我每次都问!我知道,所以――在问这个问题方面我绝不含糊,你知道!是的是的,你已经说明白了,我相信你,沙丁鱼说,我只是抱怨抱怨帽子的事儿!我痛恨有人觉得我不问青红皂白。

莫里斯说。

没必要说个没完吧。

沙丁鱼说,男孩呢?在后面那儿,跟那个女孩说话呢。

莫里斯绷着脸说。

什么,那个疯女孩?没错。

你最好叫上他们。

太邪恶了。

这些地窖到头有一扇门。

你在这儿竟然闻不出来!我只是想让每个人都明白我问了,就这么简单……老板,沙丁鱼说,问题很严重!桃子和毒豆子等待着探险队。

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剧毒,一只年轻的公老鼠,他认得很多字,常作为他们的助手。

桃子还带着《邦尼先生历险记》。

他们已经去了很久了。

剧毒说。

黑皮每一步都很小心。

桃子说。

情况不对。

毒豆子说,他的鼻子皱了起来。

一只老鼠从通道那头飞快地跑了过来,从他们身旁疯狂地挤了过去。

毒豆子嗅了嗅气味。

吓坏了。

他说。

又有三只老鼠跌跌撞撞地跑过,把毒豆子撞倒在地。

出了什么事儿?又有一只老鼠推挤着桃子想挤过去时,她问道。

那只老鼠冲她吱吱一叫,冲了过去。

那是佳佳。

桃子说,她为什么不说话呢?越来越多的……恐惧。

毒豆子说,他们……很害怕。

惊恐……剧毒想拦住下一只老鼠。

那只老鼠咬了他一口,哆哆嗦嗦地跑开了。

我们得回去。

桃子急切地说,他们在那儿发现了什么?也许是一只貂!不可能!剧毒说,火腿就杀过一只貂!又有三只老鼠跑过,恐惧在他们身后蔓延。

其中一只冲着桃子和毒豆子疯狂地尖声吱吱叫了一阵儿后又跑了。

他们……他们忘了怎么说话了……毒豆子轻声说。

一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把他们吓坏了!桃子一边说一边抓起了记事本。

他们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剧毒说,还记得那次遇见那条狗的事吗?我们都很害怕,但是我们商量出了办法,给它设了一个陷阱,火腿看见它哀嚎着跑开了……桃子惊骇地发现毒豆子哭了。

他们忘了怎么说话了。

又有六只老鼠尖叫着挤了过去。

桃子想拦住一只,但那只老鼠只是冲着她吱吱地叫着躲开了。

是饲宝!她转身对剧毒说,一个小时前我还跟她说过话呢!她……剧毒?剧毒的毛发竖了起来,眼神也散了。

他张开嘴巴,露出牙齿,瞪着她,或者说是视而不见,然后转身跑开了。

桃子转身搂住了毒豆子,恐惧像潮水一样向他们涌来。

到处都是老鼠。

四面墙之间,从地板到天花板上,都是老鼠。

一只只笼子里塞满了老鼠,它们紧贴着笼子前面的铁丝,紧挨着天花板。

铁丝网被沉沉地压到了极限。

油光光的身体扭动翻腾着,无数的爪子和鼻子从网眼里戳了出来。

脏臭的空气中凝结着尖叫声、塞塞率率声、簌簌发抖声。

火腿的探险队中的剩余的人员紧紧地挤在屋子中央,大部分已经逃走了。

屋子里的种种气味若是声音的话,那便是成千上万的大喊和尖叫,令这个长长的房问充盈着古怪的压力。

即使是莫里斯,在基思撞开门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到了,就像外力造成的头痛,拼命地想钻进你脑子里,砰砰地敲击着你的耳朵。

莫里斯站得稍稍靠后一些。

你不需要太聪明也能看出前面的情形很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可能需要撒腿跑远一些。

从腿缝间他看见了黑皮、火腿和其他几只突变的老鼠。

他们站在地板的中央,抬头看着那些笼子。

他惊讶地发现甚至连火腿也在发抖,但那是盛怒的颤抖。

放他们出来!他对基思吼道,把他们都放出来!立刻把他们都放出来!又一只会说话的老鼠?马利西亚说。

放他们出来!火腿尖叫道。

这么多恶心的笼子……马利西亚瞪大眼睛说。

我说过铁丝网的事吧。

基思说,瞧,能看见补过的地方……他们咬断了铁丝想逃出来。

我说把他们放出来!火腿尖叫道,把他们放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们!邪恶!邪恶!邪恶!但他们只是一些老鼠……马利西亚说。

火腿纵身跳上女孩的裙子,爬上女孩的脖子,她僵住了。

火腿嘶嘶地说道:老鼠在那儿互相吞噬!我咬死你,你这个邪恶的――基思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火腿的腰,把他从女孩的脖子上拉了下来。

火腿毛发倒竖,尖叫着把牙齿深深地扎进了基思的手指。

马利西亚惊叫一声,连莫里斯也退缩了。

火腿抬起头,惊恐地瞪着眼睛,鲜血从他的嘴角滴了下来。

泪水涌上了基思的眼睛,他把火腿小心地放在地上。

是气味,他平静地说,让他们不安的。

好……好像你说过他们很温顺。

马利西亚说,她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她抄起一块斜靠在笼子上的木头。

基思打飞了她手中的木头。

不要,别想吓唬我们哪一个!他咬了你!转过头看看!这不是故事!这是真的!你懂吗?他们吓得慌了神!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马利西亚叫道。

我就×敢!我们哪一个,呃?×是老鼠骂人的话吗?你连骂人都用老鼠话吗,老鼠男孩?跟老鼠一样,莫里斯想。

你们面对面站着,冲着对方尖叫。

他的耳朵一转,远处传来了声响,有人顺着梯子下来了。

根据经验莫里斯知道现在不是跟人说话的时候,他们总是说一些什么?、没有的事儿!或者是在哪儿?马上离开这儿,他在跑过黑皮身边时说,别管人了,快跑!他觉得这已经相当伟大了。

让别人真的拖累你是不上算的。

墙上有一个锈迹斑斑的旧下水管口。

他改变了方向,滑过滑腻腻的地板,没错,一根铁栏已经烂了,有一个莫里斯身体大小的洞。

四只爪子迅速地一划拉,他在捕鼠人进入满是笼子的屋子的那一刻冲进了洞中。

到了洞中,在安全的黑暗中,他转身向外看去。

检查一下吧。

莫里斯安全了吗?四条腿都在吧?尾巴呢?都在。

还好。

他看见黑皮在拉火腿,火腿似乎已经僵住了。

别的老鼠向对面墙上的另一根下水管匆匆跑去,跑得跌跌撞撞。

慌了神就是这样,莫里斯想。

他们觉得他们已经开化了,但是遇到紧急情况时老鼠就是老鼠。

而我,我就不同了。

任何时候头脑都完美地运作着。

始终保持着警惕。

不管遇到什么糟糕的情况。

笼子里的老鼠们吵闹着。

基思和那个讲故事的女孩惊讶地看着捕鼠人。

捕鼠人也不是毫不吃惊。

地板上,黑皮放弃了让火腿移动的努力。

他抽出剑,抬头看着人,犹豫了一会儿后便向下水管跑去。

没错,让他们解决去吧。

他们都是人,莫里斯想,有巨大的头脑,能说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哈哈!跟他们讲一个故事吧,讲故事的女孩!捕鼠人甲瞪着马利西亚和基思。

你在这儿做什么,小姐?他问,哑哑的声音里满是狐疑。

玩过家家吗?捕鼠人乙笑嘻嘻地问。

你闯进了我们的小屋。

捕鼠人甲说。

那是‘擅闯’,没错!你们一直在偷东西,没错,偷吃的,然后栽赃给老鼠!马利西亚厉声说,还有你们为什么要把这么多老鼠用笼子装在这儿?还有那些带扣是怎么一回事儿,呃?吃惊吗,呃?觉得谁也不会看出来,呃?带扣?捕鼠人甲皱着眉头问。

那些鞋带头上的小东西。

基思低声说。

捕鼠人甲猛地转过身。

你这个该死的傻瓜,比尔!我说过我们有足够的真尾巴!我告诉过你有人会看出来的!我没告诉你有人会看出来吗?有人已经看出来了!没错,别以为你们能瞒天过海!马利西亚说,两眼闪动着光芒,我知道你们只是小丑。

一个胖小丑,一个瘦小丑――很明显!谁是大老板?捕鼠人甲的眼神有些发呆,听马利西亚说话的人经常如此。

他冲着马利西亚晃了晃肥大的手指。

你知道你爸爸刚才去哪儿干什么了吗?他问。

哈哈!小丑才这么说呢!马利西亚得意洋洋地说,说吧!他派人去请魔笛手了!捕鼠人甲说,得破费好大一笔呢!一个城市三百镑,要是不付他会变得很无情!哦,天哪,莫里斯想。

有人去请真的了……三百镑。

三百镑?三百镑?我们只收三十镑!是你,是不是,捕鼠人甲冲着基思晃动着手指说,傻乎乎的小孩!你一出现,突然就冒出了那么多新老鼠!你身上有一种让我讨厌的东西!你和你那只古怪的猫!要是再让我看见那只古怪的猫,我就剥了它的皮!黑暗的下水管中,莫里斯向后退缩着。

呵――呵――呵。

捕鼠人乙笑道。

他大概是专门去学了坏蛋的笑法,莫里斯想。

我们没有老板。

捕鼠人甲说。

是啊,我们是自己的老板。

捕鼠人乙说。

故事走样了。

还有你,小姐,捕鼠人甲转向马利西亚说,你太多嘴了。

他抡起拳头,打得她飞了出去,撞在老鼠笼上,跌坐在地。

笼子里的老鼠炸窝了,疯狂地动弹着。

捕鼠人甲又转向了基思。

你也想试试吗,小孩?他说,想试试吗?她是一个女孩,我留着情哪,而你呢,我要把你扔进一只笼子里――是啊,它们今天还没喂呢!兴高采烈的捕鼠人乙说。

去啊,男孩!莫里斯想。

做一点儿什么吧!但是基思只是站在那儿,瞪着那个男人。

捕鼠人甲不屑地上下打量着基思。

那儿别着什么,小孩?笛子?拿来!基思腰带上的笛子被捕鼠人甲一把抢了过去,基思被推倒在地上。

一便士哨?以为自己是魔笛手哪,是不是?捕鼠人甲把笛子掰成了两半,扔在笼子边上。

你知道,据说在波克斯克兰兹,魔笛手把所有的孩子都带出了城。

那主意真不错!基思抬起头,眯起眼睛,站了起来。

来了,莫里斯想。

他会以超人的力量扑上去,因为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们会希望世上没有出生他这个人基思以常人的力量扑了上去,一拳打中了捕鼠人甲,但随即便被长柄大锤般凶狠野蛮的一击扇倒在地上。

好吧,好吧,虽然他被打倒了,基思挣扎着喘息时莫里斯想,但是他会再次站起来的。

一声刺耳的尖叫,莫里斯想,啊哈!然而那声尖叫并不是呼呼喘气的基思发出来的。

一条灰色的身影从老鼠笼子上跃起,不偏不倚地落在捕鼠人的脸上。

先是一口,捕鼠人的鼻子便溅出了血花。

啊哈!莫里斯又想,是火腿赶来救援了!什么?×!我居然像那个女孩那样思维!一直把这当故事看!捕鼠人抓住那只老鼠,揪着尾巴拎在一臂开外。

火腿扭动着,发出盛怒的尖叫。

捕鼠人用另一只手捂着鼻子,盯着挣扎的火腿。

它倒挺能斗。

捕鼠人乙说,它怎么出来的?不是我们的老鼠。

捕鼠人甲说,它是一只红鼠。

红鼠?它身上哪有红色?红鼠是灰鼠的一种,你要是跟我一样是捕鼠协会里经验丰富的会员的话,你就清楚了。

捕鼠人甲说,红鼠不是本地的,下面的平原上才有。

有意思的是,居然在这儿找到了一只。

真是有意思。

还是一只脏乎乎的老坏蛋。

但是做猎物是一样的。

你的鼻子在流血。

是,我知道。

我挨老鼠咬的次数比你吃热饭的次数还多,觉不出来了。

捕鼠人甲说,他那声音显示旋转着尖叫的火腿比他的同伴有趣得多。

晚饭我只有冷香肠可吃了。

你啊,真是一个小斗士,毫无疑问。

十足的小魔鬼,是吧。

什么都不怕。

谢谢你这么说。

我是在说这只老鼠,先生。

他用靴子踢了踢基思,去把这两个东西捆在什么地方,行吗?先把他们扔在其他哪间地窖里,有像样的门和像样的锁的,而且附近得没有小暗门。

然后把钥匙给我。

她是市长的女儿。

捕鼠人乙说,市长会很不高兴的。

那他就会照我们说的做了,是不是?你是不是要狠狠地捏那只老鼠一下?什么,这样一只能斗的?你在开玩笑吗?就是这种想法让你一辈子只能当一个捕鼠助手。

我有一个好得多的主意。

那只特别的笼子里还有几只?莫里斯看着捕鼠人乙走过去,查了查最远处那堵墙边的一只笼子。

只剩两只了,它们把其他四只都吃了,他报告说,只剩下皮了,很干净。

啊,那它们精神正足哪。

好吧,我们来瞧瞧它们怎么对付它,好不好?莫里斯听见一扇小铁丝网门打开又合上了。

火腿双目血红,红光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

他心底的怒火已经积淀了好几个月,对人、对毒药和捕鼠夹、对年轻老鼠不表示尊敬的样子、对改变得这么迅速的世界、对自己的变老……现在恐惧,饥饿和残暴的气味与这股怒气相遇,混合在一起,像一条巨大愤怒的血河流遍了火腿的全身。

他是绝境中的老鼠,但他是绝境中能思考的老鼠。

早在能思考前他便一直是决斗的狠角,而现在他依然很强壮。

两只呆笨的虚张声势的年轻吱吱,没有策略,没有地窖中不择手段的战斗经验,没有灵活的步法,没有思想,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整个过程只要一摔、一扭、咬上两口……屋子另一头笼内的老鼠也从铁丝网前向后退去,连它们也感到了那股愤怒。

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一切都结束后,捕鼠人甲用欣赏的语气说,我有用你的地方,我的孩子。

不是斗坑吧?捕鼠人乙问。

没错,正是斗坑。

今晚?对,凡奇・亚瑟要放出他的亚茨科,赌它不到十五分钟就能杀死一百只老鼠。

我也赌它能,亚茨科是一条厉害的小猎狗。

几个月前它就杀了九十只,而且凡奇・亚瑟一直在训练它。

一定会很精彩的。

你赌亚茨科能做到,是不是?捕鼠人甲说。

那当然。

每个人都会赌它赢。

就算老鼠群里有我们这位小朋友?’’捕鼠人甲说,有这么迷人的怨气、撕咬本领和火爆脾气?嗯,这……对啊,没错。

捕鼠人甲咧开嘴笑了。

但我不想把这两个孩子留在这儿。

是‘两孩子’,不是‘两个孩子’。

别说错了。

我告诉你多少回了?会规第二十七条:听上去很蠢。

捕鼠人如果说话太标准,人们会起疑心的。

对不起。

说话要粗,但是脑子要灵,这才是做事的方式。

捕鼠人甲说。

对不起,我忘了。

你总是拧着。

对不起。

两孩子。

把人绑起来挺残忍的。

再怎么说,他们只是孩子。

那怎么办?把他们拖到下水道尽头的河边去,在他们的头上敲一下,然后扔到河里去要容易得多。

等有人把他们捞上来,他们已经顺河漂下去好几英里了。

到时候大概已经被鱼啃得认不出来了。

莫里斯听到这儿,谈话中断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捕鼠人甲说:我还真不知道你还是这么一个好心人,比尔。

没错,还有,对不起,我还有一个干掉那个魔笛手的办法――四面八方涌来一个声音,像是急速吹动的风,风中是痛苦的呻吟,充斥在空气中。

不行!那个魔笛手对我们有用!不,那个魔笛手对我们有用。

捕鼠人甲说。

没错。

捕鼠人乙说,刚才我也是这么想的。

呃……对我们有什么用呢?又一次,莫里斯听到头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像狂风吹过山}同。

这不是很明显吗?这不是很明显吗?捕鼠人甲说。

是啊,是很明显,捕鼠人乙咕哝说,明显很明显。

呃……莫里斯看着捕鼠人打开几只笼子,抓出老鼠扔进了麻袋里。

火腿也被扔进了一只麻袋。

然后,两个捕鼠人拖着两个孩子走了。

莫里斯心想:在这个迷宫一般的地窖里,哪儿才有他莫里斯可钻的洞呢?在黑暗中,猫是看不见东西的,它们必须借助一点儿微弱的光才行。

他身后的地上是一抹月光。

月光是从天花板上的一个小洞中筛落下来的,那个洞只够勉强钻过一只老鼠,就算莫里斯能够跳上去,他也肯定钻不过去。

月光照亮了另一间地窖,看上去也被捕鼠人用了。

地窖的一角堆着几个圆木桶,还有一堆破老鼠笼子。

莫里斯走了一圈,想找路出去。

虽然有几扇门,但是都有把手,连他能干的大脑也解不开门把手的秘密。

但是墙上还有一个下水管口,他挤了进去。

又是一间地窖,堆放着更多的盒子和麻袋,可至少里面是干的。

他身后一个声音说:你是什么东西?他忽地转过身,可看见的只有盒子和麻袋。

空气中依然飘着老鼠的臭味,有不停的塞率声和零星的几声微弱的尖叫,但是跟笼屋那个地狱相比这儿简直是一个小天堂。

那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是不是?他无疑是听到了,是不是?好像他只是依稀听见了一个记忆中的声音,一个不必经过他残破的耳朵便到达了他的大脑的声音。

这跟那两个捕鼠人的情形一样。

他们好像在照着听见的声音说话,却认为是自己的想法。

那声音并不真的存在,是不是?我看不见你,那记忆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

记住这样的声音并不好受,全是嘶嘶声,像一把刀子一样切入了他的脑海。

走近一些。

莫里斯的脚掌抽动了,腿上的肌肉开始推着他向前走。

他伸出爪子,控制住了身子。

有人躲在盒子里,他想。

此刻说话大概不是一个好主意。

会说话的猫会让人大惊小怪的。

可不能指望所有的人都跟那个故事女孩一样疯狂。

走近一些。

那个声音似乎在拉扯着他,他必须得说一点儿什么了。

待在这儿我很高兴,谢谢。

莫里斯说。

那你想不想尝尝我的痛苦?最后一个词让人心头一痛,但是并没有造成太多的痛苦,这很奇怪。

那声音响亮、尖利而夸张,似乎声音的主人正急着想看到莫里斯痛苦得满地打滚的样子,但莫里斯只是头痛了一下。

那声音又响起时,听上去非常可疑。

你是什么动物?你的头脑不对劲儿。

我喜欢让人吃惊。

莫里斯说,再说,你是谁,老在黑暗中问我问题?莫里斯只能闻到老鼠的气味。

他听到左边传来了微弱的动静,勉强看出一只巨大的老鼠的身形正向他爬来。

又一声动静令他把身子转了过去。

又是一只老鼠从另一方向向他爬来。

黑暗中,他看得不太清楚。

身前的塞搴声表明正前方也有一只老鼠正在黑暗中向他悄悄地爬来。

我的眼睛来了……什么?猫!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