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语好听得要了红枣的命。
红枣抽出手,一把就把罗绮反勾住了。红枣就想呼唤她,可是红枣就是想不起来该呼唤什么。
红枣收回手。
一把就把面前的盘子推开了。
瓷器与金属的碰撞声弄得整个夜晚一片混乱。
小卷毛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夹住尾巴跑到厨房那边去了。罗绮疲惫地一笑,回身上了楼。上楼之后并没有回到卧室,而是端了杯茶站到阳台上去了。
红枣站在一边,远远地眺望他的城市。
城市的上空被巨大的橘黄色的蘑菇云笼罩了,看上去红尘滚滚。
一幢大楼的顶部晶亮的霓虹灯正在明灭,看不清文字,但它忙于想让人注视自己的急切愿望却是一览无余的。
现代都市无时无刻不在向人们显示,买我吧,买我吧,快点买吧。
夜混乱极了。但夜是晴的。月亮只是一个牙。
一阵风吹过来,罗绮的头发十分欢娱地跃动起来了,拂在红枣的胸前。
红枣突然就紧张了。
一种危险宛如水一样从他的腿部向上弥漫,迅速而又汹涌。
红枣从罗绮的背后拥住罗绮,罗绮怔了一下,没有动。
红枣低下头,说:我快死了。
红枣说完这句话身体便止不住颤动。
罗绮转过身,红枣有些怕,却十分孟浪地吻下去,四处找,找她的唇。
罗绮的整个身体都踮起来,接住了。
红枣抱住她,身体贴上去,这时候楼下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红枣在慌乱之中打翻了罗绮手中的茶杯,咣当就是一声,玻璃碴一阵颠跳。
电话在响,但罗绮的嘴唇在要。
红枣再一次吻住。
一个星期悬浮着的焦躁与渴望终于降落在嘴唇上了。
一切都落实了。
终于落实了。
罗绮大口地吮吸,这个小娃子的口腔清爽而又甘冽,整齐的牙又结实又顺滑,她记起了丈夫的吻,满嘴浑浊,伴随着四颗假牙。
红枣的双臂修长有力,他的拥抱在收缩,有一种侵略,有一种野。罗绮的双腿开始后退,红枣一点都没有发现他们已经移到卧室的床边了。
卧室没有灯,但窗帘上有很暗的月光。
窗帘在夜风中弓了背脊,要命地翻动。
红枣的双手不住地哆嗦,解不开扣子。
还是罗绮替他扒干净了。
红枣在床上痛苦万分,宛如出了水的鳗鱼,不住地扭动。
罗绮骑上去,红枣闻到了那股气味,硫磺,还有硝。
纸捻烧进了红枣的身体内部,叭的一下,红枣看见自己的身体闪出了一道炫目的弧光,接下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红枣张大了嘴,额上沁出一排汗珠。
罗绮正在焦急,不知道红枣自己和自己忙了些什么。
罗绮突然就感觉大腿上一阵热烫。
罗绮愣了一下,随后全明白了。
她用双手捂住红枣的腮,无限怜爱地说:童仔鸡,可怜的童仔鸡。
罗绮托起自己的一只乳房,喂到红枣的嘴里去,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的童仔鸡,我可怜的童仔鸡。
罗绮在这个夜晚开始了对红枣的全面引导。她手把手,心贴心,耐心细致,诲人不倦。
屋里的灯全打开了,灯光照耀在红枣的青春躯体上。
红枣的躯体年轻而又光滑,新鲜和干净,既有力又见柔和。
罗绮吻着红枣的前胸、腹部,轻声呼唤着红枣的名字。
红枣咬住罗绮的耳垂,罗绮感到了疼。
这种疼亲切,有一种近乎死亡的快慰,既切肤,又深入骨髓。
红枣的身体在罗绮的呼唤下重新灌注了生气,一种很蛮横的气韵开始在体内信马由缰。
罗绮说:听话,我们重开始。我们再来。
红枣与罗绮再一次开始了。这一次红枣是一个听话的学生,一举一动都是在老师的指导之下开始,并在老师的指导下完成的。
红枣张大了嘴巴,却又无声无息。
而罗绮在呻吟。
罗绮的呻吟表明了红枣的正确性,呻吟是一种赞许,呻吟当然也就是一种激励。
罗绮后来停止了呻吟,她企图说些什么,然而,没有一个完整的句子,没有一句符合语法,净是一些不相干的词,这些词如泣如诉,这些词困厄无比,救救。
罗绮说,救救我。
儿,我的儿。
红枣的爆发与罗绮的等待几乎是同步的。他们像海面上相遇的浪,汹涌,激荡,澎湃,卷动并且升腾。
最后,他们的身体一同僵住了,一动不动,像一尊连体的雕塑。
后来罗绮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叹得很长,超过了夜的宽度。
罗绮叹完这口气,把她的头发全部覆盖在红枣的脸上,嘴唇贴在红枣的耳边,一边喘息一边说:抱住我,抱紧我的身子,是这个身子教会你成了男人。
红枣抱紧了她。红枣仔细地体验罗绮的体重与压力。
它有一种覆盖之美。
红枣喜极而泣。
为了自己,这个女人做出了全部牺牲,奉献了全部的自己。
红枣收紧了胳膊,想呼唤她,但干妈又叫不出口。
红枣为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谓而伤怀不已。
深夜零时了。时间咔嚓一下就从昨天跳到了今天。
罗绮和红枣并躺在床上,一起望着窗外,时光在流逝。夜真美。
秋夜真是美丽,像贮满了欢愉的泪。
罗绮说:饿了没有?红枣愣头愣脑地说:饿。
红枣说完这话就翻起身来把罗绮拥了过来。
罗绮知道他歇过来了,说: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红枣说:要做就做爱。
罗绮支起上身,捂住红枣的手,说:不了,你会累坏的,明天,啊?红枣说:现在就是明天!红枣说完这话便放倒了罗绮,罗绮尖叫一声,侧过脸,责怪说:要死了,你真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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