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熟练之后,日本人给我们正式排班。
一个班10个小时,运气好的时候,我们可以坐人车出井。
回到地面上,我们有澡洗。
日本人在矿井附近设立了一个巨大的浴室。
它有三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大浴池,大约有10英尺长,10英尺宽,浴池最深的地方大约有3英尺深。
浴池里的热水是由一个巨大的煤气热水器加热的。
浴室里还提供肥皂,小毛巾,还有木桶。
我通常是这么洗澡的。
我先在浴池里浸泡,放松身体,然后从浴池出来往身上打肥皂,仔细搓洗之后,用木桶从浴池里打水,从头到脚把自己冲干净。
然后再和浴池里泡一会,再上来。
洗澡水是不换的,三池煤矿是三班倒。
第一班可以享受干净的热水,第二班洗的时候,水已经不那么干净了,等到第三班洗的时候,浴池里的水已经浑浊不堪。
绝大多数第三班的人,不会在矿井的浴池洗澡,大家会选择在战俘营的浴室里,洗淋浴。
洗完淋浴之后,上床睡觉。
慢慢的我们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只要活着就要去日本煤矿工作。
我们不敢当着日本人的面偷懒,偷懒的结果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不否认,我相当紧张。
我偷偷地察言观色,时刻提防日本监工的殴打。
当然用心干活,也可能挨打。
日本人打我们没商量,任何原因都可以。
他们认为我们干活不上心,会打我们;如果盟军轰炸了日本的城市,会打我们;如果他们食品短缺,也会打我们。
我们很快意识到,只要日本人想发泄怨气,我们就跑不了。
在矿井里工作,非常沉闷,也非常程式化。
矿井里发生的任何一件不同寻常的事,都能引起我们的注意。
有一次,我们步行下井。
我发现了驱动整个矿井皮带运输系统运转的大型发动机,它不仅驱动从矿井底部到井口的主传送带,而且将所有巷道的传输带和主隧道连接起来。
只要它一停,整个煤矿的工作都得停下来。
于是,我们小组的10个人,开始在集中营中密谋,如果下次我们再经过这个主发动机的时候,一定要把它弄坏。
过了没几天,机会来了。
我们带着工具到达井口,准备人车下去,却被告知车坏了,我们排成一列纵队走下去。
等走到中途的时候,我们发现了那个发动机。
它至少有50马力,动力极大。
按照计划,第1个人经过时,拧松储油器的螺母,第2个人打开盖子,剩下的6个人往贮油器里扔石头、硬煤以及任何可以破坏发动机的东西。
最后2个人,把盖子拧上,负责善后工作。
我们偷笑着继续往下走,我们知道发动机迟早会停止运转。
我们刚才做的事情会产生两个直接后果:第一,三池煤矿一定会停工一段时期;第二,我们为美国赢得战争胜利做出了小小的贡献。
1小时以后,整个地狱自由了!主传送带停止运转,所有巷道的运煤槽也停止运转,所有运煤的通道都堵塞了。
我们小组首先发现了主传送带的情况,第一时间向日本监工报告。
监工命令我们停止采煤,因为煤采了没地方放。
于是我们服从命令,舒舒服服地在巷道里休息了3个小时。
3个小时之后,主传送带恢复正常,不知道日本人是把主发动机修好了,还是把它换掉了。
等我们成为熟练工以后,日本人放我们单飞,监工照派,只是随机性质的,人数也不多,不一定每个组都派到。
日本矿工自己也编组工作。
我们每次下井之前,煤矿的负责人,都要给我们布置任务,也就是一天生产多少车煤。
有一次,我们换班刚刚10分钟,一个日本人大踏步地向我们走来。
他是个高个子,大约有6英尺高,体格健壮,面带微笑,穿着一身黑色的高领紧身短上衣,下面是紧身裤。
他的袖口上绣着四道白色条纹。
大家以后叫暗地里称他为四道杠,其实他是三池煤矿的高级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