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拉扯,我便是死也不会回去的。
刘三嘏使劲的甩手,奈何小丫头是天生的神力,又如何能够甩的脱?你怎不回去,我四姊待你好到了天上,给你好吃食,给你好衣衫,还不知足么?小丫头一般就将刘三嘏拽了过来。
哼,她便要砍了我的双腿也是待我好么?刘三嘏大叫不止。
我四姊的脾气是爆了些,回去了你好言对她也就是了。
刘三嘏喝道:岂止是脾气爆些而已,每日里将我呼来喝去,动辄拳脚马棒,我便是连她的一条狗也不如。
你胡说的,我四姊最是温良娴熟,怎是你说的这般不堪……刘三嘏奋力撕扯开胸前的衣衫:你看,这便是你那四姊所赐,这也是温良娴熟么?但见刘三嘏胸口两道尺余的疤痕交错而过,红褐的颜色叫人不寒而栗,可见下手之人是何等的狠毒。
小丫头不敢相信自己那四姐姐会下这样的狠手:这真是我四姊伤的?难道是我自家伤的不成?我实在受不了四公主的折磨,偷跑出来,被她捉了回去,便要砍我双腿,幸好我买通了宫人才逃出生天。
李二看了刘三嘏的伤痕登时便汗流浃背,大宋是礼仪之邦,长平公主虽然骄横,终究还有个底线。
那辽国四公主完全就没有把驸马当人看待,自己比那刘三嘏好歹还要幸运一些。
其实若不是李二满脑子的现代科技,只怕还不如这刘三嘏。
那辽国四公主温良娴熟不假,却只是摆在表面给人看的,内心却是极度扭曲变态,往往把驸马往死里折磨,借以取乐,偏偏刘三嘏又不是那屈膝之人,自然受到公主的重点关照。
这才叛逃到了宋国,宁可栖身于青楼做个黑人,也不想过那白日里锦衣玉食夜晚猪狗不如的驸马生活。
我回去帮你说几句好话,兴许四姊不会怪你……从大辽公主折磨刘三嘏的手段可以看出,绝对不可能因为几句好话便该了秉性,刘三嘏若是回了大辽,下场定然是凄惨无比。
李二和刘三嘏同是驸马,又是几乎相同的际遇,自然大生惺惺相惜之意:阿娇,咱们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我来说句公道话,你那四姐我是未曾见过,想来脾气也不是……也不是非常好的,若是你把刘公子带回去大辽,若四公主再发脾气,只怕会砍了刘公子的脑袋,如此一来,既害了刘公子,又害了你那姐姐,不若你先会去劝劝你的姐姐,若是好了,刘公子再回去也是不迟。
辽国四公主是个外表温柔内心毒辣的角色,六公主耶律娇虽然有极其严重的暴力倾向内心还是善良。
听罢李二所言,也真的不希望刘三嘏一回去就被砍了脑袋。
只是那皇帝父亲早就下了旨意,要将这刘三嘏缉拿回去,耶律娇也是犹豫不决。
忽听得春娘脆声道:阿娇,你过来。
耶律娇曾和春娘共同生活一段时间,为春娘精心照料,对于春娘有极大的好感。
听了春娘召唤,立刻过去。
春娘将小丫头耶律娇按在车辕上,好似母亲一般满是疼爱的说道:看你的样子,哪里还是个姑娘家家,头发又乱了,我来帮你梳理。
将随身携带的梳妆镜匣取来,春娘卸去小丫头脑袋上的金环玉珠,打开她的头发,拿了篦子替她梳理。
阿娇,还记的当日在咱们在黑窑受苦的情景么?春娘俐落的将小丫头的头发分成一绺一绺,轻声的和耶律娇说话。
小丫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在黑窑里的时候,长平公主那贼婆娘欺负的咱们甚了,便是一辈子我也忘不了的,终于有那么一日,我要把她打我的板子都打回来的。
春娘将篦子别在自己的头发上,将小丫头耶律娇脑袋上的每一绺头发都梳理成一条小辫子。
这种梳理方法最是费功夫,需要极大的耐心。
阿娇听姊姊说句公道话,你受了长平公主的气都晓得要打还回来,刘公子受了你四姊的气却只能逃跑,你说刘公子气闷不气闷?春娘柔声的问小丫头。
小丫头脑瓜一歪,不服气的说道:他是驸马,自然是要受公主的气的,,驸马哪有公主的身份高贵?这本是千古不易的道理。
若这么说,我的出身阿娇你是知道的,真的低贱的不能再低贱了,就要受所有人的气么?如此哪里还有我的活路?春娘一面劝说,一面将小丫头歪了的脑袋瓜子扳正。
姊姊,我真的没有真个意思,我可不是说你的哦……,姊姊是好人的……小丫头慌忙忙急吼吼的申辩。
春娘勉强微微一笑:你年级尚小,很多的道理是不明白的,许多高贵之人未必就真的高贵,万千低贱之人亦不见得低贱,你明白没有?我明白的,我明白的……小丫头把脑袋点的如同鸡啄碎米,春娘却知道她未必就明白这需要很多人生磨砺才能明白的道理。
阿娇你听姊姊我的吧,我看刘公子不是坏人,想来是你那四姊仗了公主的身份和皇帝的崇信,时常的欺负刘公子,欺负的甚了刘公子自然是要跑的……众人都知道小丫头是天生神力,又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见春娘如此直眉白脸说辽国四公主的不是之处,唯恐那暴龙一般的耶律娇忽然变脸的发难,都替春娘捏一把汗。
小丫头耶律娇却一东不动的等待春娘把她的头发梳理妥当,才一蹿下了车,得意的摇晃着脑袋,把满头的发辫摇晃的飞舞起来,发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好,我便听春娘姊姊的,先回去劝劝我四姊再说,四姐夫,你在汴梁等我,可不要跑哦,我会让佛普法师看住你的。
其实耶律娇的母亲萧皇后是大辽历史上有名的女强人,在政治上是大有作为的,对于子女自然就照料不周,小丫头虽然衣食不缺,却是缺少母爱,这才造就了她的暴力性格。
自从和春娘生活一段时日之后,潜意识里把春娘的温柔和照料当做了母爱,所以对春娘才是百般的顺从。
看小丫头上马绝尘而去,刘三嘏总算是度过了迫在眉睫的危机,对春娘施礼道谢。
李二对刘三嘏道:汴梁之事已经了解,我这便回家去了。
以长平公主性子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李公子,李公子定要好生珍重。
刘三嘏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家子女最是清楚,特意的提醒李二。
李二哈哈大笑:那长平公主已经为圣上处罚,便是想阻拦我也是不能,过上些时日我便回了阳谷,路途遥远之下她又能奈我何?不论如何,奴奴亦是认为刘公子说的不错,小心是无大错的。
罗芊芊抿嘴一笑:两位公子俱是不世出的大才子,终究不是池中之物,虽在逆境当中却是要雄起的,我还等着看泥潭当中是如何跃起两条大鲸的呢。
*历史上刘三嘏下场无比凄惨,被辽国四公主杀死!*本书终于写完了郁闷的第一卷,李二的窝囊生活终于要结束了!*谢谢大家还能看我讲这个故事,谢谢大家,以后的故事会更加的精彩,我的速度是可以保障的,俺尽自己的能力把质量再提高一点。
第八十四张 肉铺冷不论书写的好歹,看俺玩儿命更新的份上,请您多多收藏,多多投票推荐。
按理来说,宋时的交通也算是发达,驿道纵横,驿站遍布。
不过李二一家人分乘两架马车,自然是快不了的,何况天气日渐炎热,车夫爱惜马匹,行的极慢,和那一日飞奔四百里的官文传递速度不可相提并论。
进到阳谷地界已是端阳前夕,虽是天气燥热,李二等人却是心情大好。
小小的阳谷县依旧如斯,小桥通着流水,茅舍倚了青山,村犬于篱落之间汪吠,村夫自在往来,和那繁华富丽的汴梁相比,又是别样的景致。
李二会了脚力钱打发了那车夫,一家人搬箱的搬箱,提笼的提笼,开始新的生活。
杀猪卖肉是母亲的职业,把这小小的李记肉铺维持下去是母亲的理想。
一到了家,母亲慌的前脚打后脚的的出去买了口膘肥头圆的老肥猪:明日咱家的铺子重开,定要宰这样好膘好肉的肥猪,才能把那些熟客拉回来,要不然定是不如对面刘家的。
母亲与喜儿同睡正房,李二于春娘在厢房安歇了,自然少不了几许欢快的云雨之事。
一夜无话。
寅时不到的光景,听得一声凄厉的猪叫,母亲已经开始宰杀肥猪。
许久不曾听到这熟悉的声响,李二反是感觉这惊天动地的猪叫份外的亲切。
春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惊的一骨碌起身,旋即穿戴整齐:相公,不若我们出去帮忙于母亲大人,母亲在外忙率,我等在屋安睡总是过意不去的。
李二大赞一声:春娘真个是懂体贴的可人儿,咱们这便去帮忙……星光璀璨,月似银钩,离天明还有好一会的功夫,李二披了衫子刚一出来,便听到刘家肉铺那边也是一声相同的猪叫。
想来那老刘头也是在动手宰猪。
母亲听到刘家肉铺的猪叫,便如出征前的将士,真似临行前的英雄,慷慨说道:明日重开肉铺,我儿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定要把刘家肉铺比了下去。
做屠户这一行的都有个讲究,要在天亮之前把新鲜的猪肉摆挂整齐。
鸡啼二遍之时,母亲已收拾的俐落,意气风发的操刀在手,大声说道:我儿,开门卖肉!李二堪堪的卸下门板,却见对面的老刘头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按照以往十数年的惯例,两家开门头一件事便是要先对骂一番,好给对方带来一些晦气,以达到使对方一整天没有好生意的目的。
母亲早就做足了准备,双手叉腰,气沉丹田的准备把那些早就倒背如流的污秽言语泼将过去。
却见那老刘头卸下了门板就转身回去,丝毫没有开骂的意思。
若是那老刘头摆开架势的和母亲对骂,那实在是再寻常不过,十数年间双方都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忽然见到老刘头避战,母亲大为诧异:难道这遭瘟的老刘头转了性子?没有可能呐?定是昨夜里叫小鬼迷住了心窍,不管这些,且先骂过再说。
母亲按照以往的模样扯直了喉咙大骂:老瘟才,老囚根子,怎不敢出来,莫是叫五鬼迷死你的贼心肝子吧?那老刘头只是不还口,默默的开好了店铺准备营业。
母亲看对方不应战,自己骂的也是索然无味,遂收了口对李二说道:我的儿,你说那老刘头是不是迷糊了?怎的如此反常?李二笑道:母亲错了,孩儿终究是做过当朝驸马的,好歹母亲也算是皇亲国戚,那老刘头如何敢与母亲对骂?母亲说道:我这便是皇亲国戚了?做那皇亲国戚有甚好的?还不如每日多卖几斤肉来的实惠哩。
母亲深信自己不是那很有福气之人,对于功名利禄并不上心,最热衷的便是称霸阳谷的猪肉市场,叫全阳谷的乡亲都来买李记肉铺的猪肉。
虽然整个阳谷只有李记刘记这两家肉铺!和朝廷里那些大人物的凶险争斗相比,母亲这种生活方式或许才是最幸福的。
可是现在的母亲却是完全幸福不起来,那些本来是铁杆支持李记肉铺的熟客见母亲开了铺子,居然全都溜着墙根闪开,跑到对面老刘头的铺子里去买肉。
六嫂,来买肉吗?新宰的肥猪……六嫂看母亲招呼,一溜烟的跑进了刘家的铺子。
阿婆,您照顾我十几年的生意了,来,给你割最肥的刀口肉……古人和现代人不同,最喜爱的便是肥肉,尤其是那肥的乱颤的刀口肉。
那老阿婆听了母亲的招呼,比那六嫂跑的还快,提着个篮子一闪身便进了刘家的肉铺。
母亲大为火光:定是那刘家压低了肉价,这才把咱们家的熟客拉了过去,我的儿,你去看看那作死的老刘头是不是卖的便宜……李二苦笑道:母亲,非是人家卖的便宜,实在是因为咱们家成了皇亲,没有哪位乡亲敢再来买肉的。
小小的阳谷城,能出一个举人便是天大的事情,也是要载入县志的。
如今忽然出了一个当朝的驸马,那真是比天还要大的人物,乡亲们提起李二的名字都是满脸的敬仰之色。
李二的母亲虽然是卖了半辈子的肉,是阳谷人人皆知的屠户,然现在却成了公主的婆婆,虽然淳朴的乡亲们并不知晓公主的婆婆到底官居几品,但是绝对可以肯定比县大老爷要高出许多。
如此之下,自然是没有人敢再过来。
乡亲们对于官员本就有种天生的惧怕,自然没有人敢到驸马的铺子里去挑肥拣瘦的买肉,讨价还价的付钱。
母亲听罢了李二的解释,端的是痛苦万分:我的儿呐,咱家这肉铺可是百年的老字号,祖上几代经营,可不能就这么惨淡下去的。
哎,都是那什么劳什子的驸马惹出的祸端。
李二无语间,忽听街上锣响,六名衙役举了肃静回避的牌子开了过来,看这模样是县大老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