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电影人都希望自己的作品得到国际范围的认可,但是我不能想那么多,真的不能想那么多,我觉得最最重要的是这部片子的口碑。
中国有那么多热爱电影的观众,我想如果这部影片能首先被他们认可,对我来讲才是最令人欣慰的,拍一部好片子也是留给我自己一生的财富。
完成这部电影已经成为我艺术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如果不做下去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不对的感觉。
跟风波有关系又是没有关系的事,因为那场风波之后我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事来做,而且以我的脾气和个性来说,我不会跟过去较劲。
但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本小说的时候,我就很喜欢。
一个东西你喜欢就会觉得有力量,一种情结就放不下。
也许等我以后年纪再大一些的时候想起来,就会觉得有一种遗憾。
(冯翰墨:《至死执著追求完美:采访陈逸飞导演的最后录音》,《新浪娱乐》2005年4月12日)陈逸飞59年的生命历程,几乎都跟绘画联系在一起,他一直说他的第一身份是画家。
他的最后10年,其生命又跟电影发生了紧密的联系,他又多了一个导演的身份,或者说在他后来众多的身份中有一个重要身份是导演。
几十年的绘画生涯,没有让他发生什么病痛预感。
10年的电影生涯,却让他多次发生病痛预感。
陈逸飞拍电影,除了文化的追求,除了大视觉的整体文化构建,他还有一个很私人化的想法,就是晚年享受人生的时候,请一帮知心的朋友来欣赏自己过去拍的电影,开心,取乐。
他说:现在我的画很‘稳’,可以挣很多钱。
花时间做其他事,肯定有损失。
但是比如拍电影,当我老了时,能和朋友一起看我的电影,比有多少小洋房、游艇,我都觉得要富有得多。
(谭璐:《六问陈逸飞》,《北京青年报》1997年2月15日)一边畅想着晚年在自家小影厅与朋友们看过去亲手执导的电影,一边又发生了一种预感。
他多次谈起这种预感,像开玩笑似的,很轻松。
可见这些预感是在冥冥之中,是暗示的,潜意识的,是笑话成真的。
几乎在走上电影道路的同时,他就产生了某种预感。
1993年,刚拍完第一部影片《海上旧梦》,他就常常跟人说:假如我害了什么病症,那一定是要归罪于拍《海上旧梦》熬出来的。
(甘国亮:《梦——圆了两个,碎了一个》)虽然这是在朋友和记者面前说的打趣的话,但起码说明,他的话语的后面有一个暗示,就是电影的创作与绘画创作不同,除了巨大的人力和财力的投入,还有主创人员的巨大的生命耗损。
拍完《逃亡上海》,陈逸飞又旧话重提,笑着对记者和朋友说:如果以后我查出得了什么病,一定是在拍电影时得的。
(林明杰:《电影:陈逸飞的寻梦园》)陈逸飞认为,电影人不是一般的艺术家,还是工人,又是脑力又是体力。
但他说完,总要表示准备拍新的电影。
于是,又有了陈逸飞执导的《理发师》。
这次他是全身心的投入,他想拍一部具有美学深度,又有艺术高度,还拥有广泛观众的影片。
不想中间历经一场风波,但这更坚定了他把《理发师》拍好的决心。
他在拍摄过程中,多次对朋友和记者说:不把《理发师》拍出来或者拍不好,我会终身遗憾。
这是我对自己人生的一个交代。
(姜泓冰:《陈逸飞:归于唯美》,《人民日报》2005年4月11日)陈逸飞甚至还说,我将来不会再拍电影了,我把对电影的追求都投放到《理发师》里了,他用过孤注一掷来表达。
为了《理发师》,陈逸飞开始玩命地工作,熬完白天熬夜晚,熬完脑力熬体力。
3月份有一篇报道,说陈逸飞在片场近乎苛求自己地工作。
记者写道:对电影内涵的更深追求,陈逸飞理所当然地也就要苛求自己及属下。
这部戏历经风波,集结了太多的悲喜,也让他不由得不铆足发条。
现场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陈导真是玩命似地干,常常连续几日不休不眠。
’为了拍出他追求的那种‘有气质的电影’,他的一丝不苟也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
在前期置景时,上影厂一位老美工师,70多岁了,一堵道具墙弄了48天,也是极认真之人。
可陈导来了一看,说,不行,推倒重来。
他亲自跑到镇上,寻寻觅觅,找见一堵他满意的墙,拍了照片拿回来给美工看,说,你给我照这个整。
其实,这样一堵墙在电影里也许只是一晃而过。
正站在一旁的摄影王晓明也来‘揭发’。
这位跟着杨亚洲拍过《空镜子》和《美丽的大脚》的摄影师,到了陈逸飞面前也无话可说。
常常会这样,他摆好一个机位,陈导过来调整,他这专业电影人再一看,咦,怎么这样了?‘他的思路的确和通常的电影人不一样,的确是搞美术的人,眼光很怪,让内行人觉得不可思议,哑口无言,但心悦诚服。
’ (流源:《〈理发师〉重开机爱情萌生在幽静的古镇》,《文汇报》2005年3月24日)这篇文章发表的时候,陈逸飞还工作在剧组拍片的现场,因此真实可信。
当时人们都不会想到陈逸飞的身体会有这样的结果,朋友们不会这样想,去采访他的记者们不会这样想,陈逸飞本人更不会也不敢这样想,是特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