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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伐第九十九章 义军余脉

2025-03-30 19:41:02

老头翟进也不多。

拉着洪过就来到了聚义厅后。

有一座古朴平实的建筑。

若放在山寨中栋平房毫不起眼。

但是当洪过走到近前的时候。

才发觉这栋建筑竟有普通二层小楼高。

虽然每面墙上开了几扇窗子。

可是窗紧闭甚至结了蜘蛛网。

一看就知道好久没人打开了。

在建筑前站着一队老兵。

之所以说是老兵。

这群人最大的已经是和老头进一般须发皆白了。

即便看着稍稍年轻的也是年近四十的样子。

不过这些老兵依然是精神抖索的手握兵器。

站在建筑的大门两侧。

现出一种在别处看不到的精神状态。

老头翟进什么都没说。

一把推开那扇对开的木门。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后。

多少年来阳光第一次射进这座略略有些阴森的建筑。

待到进了屋内。

洪过的眼睛适应了屋内阴暗的光线后。

整个人呆住了。

就在正对大门的墙壁上。

挂着一面硕大的旌旗。

一看就知面大旗不是悬挂在这里。

怕只有用在大的帅旗之上才成。

大旗通体用赤红的丝线绣制。

中间是用珠黄颜色的线绣出了个斗大的宋字。

在宋字一边。

则绣了一行小字:京西第一将。

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

来到大旗前。

翟放慢了脚步好似这里安息着无数生灵。

每踏出一步都会惊扰到他们似的。

每一次迈都是轻轻抬起又慢慢放下。

那个动作就像是走进了鸟林一般。

旗之下是一副残破的铠甲这具铠甲的甲叶少了大半。

在|口小腹等的方更是变成了空洞。

即便是残留的甲叶上似乎也留下了暗红的痕迹深深染进了铠甲的铁质中间。

无论如何都擦抹不去。

铠甲旁立着一面木位。

上书:翟迁。

大宋京西北路制置副使。

再向一旁看去。

整座大,中。

立着如山的灵位-个面都写着一个名字。

还有段简短的官位。

无一例外的。

都是京路制置使司下辖的官位。

洪过一下明白了。

这没听过名字的翟进。

应该是南宋初年的义。

为北宋的军官发动亲族愤而成军。

所能的到的仅仅是南宋朝廷的一纸敕封而眼前这大好男儿铮铮铁骨。

为光复河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在那个时代。

能成为义军的多是姓亲族。

而在头领之下的第二三四位置更是会委派同姓兄弟子侄。

不要以为那是什么光鲜的位置做到那个安抚制置副使的不想到能取|么。

这些人首要考虑的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为全军做出表率。

所以。

整个屋子内。

光是写着安抚制置副使的灵位就有将近二十个之多。

看到这如的灵位想到每个灵背后代表的烈忠魂。

每一块灵位背后都有一段难以详述的悲烈故事。

想到这些为保卫家国而奋起抗争的先贤。

洪过再也忍不眼中热泪。

对着正中的铠甲抱拳深深施礼下去。

发誓再不跪拜任何人的他。

撩起了儒衫双膝缓缓跪下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伏在的上。

连续叩了三个头接着缓缓站起。

又是躬身行礼。

跪下叩头。

当他第二次站起后。

又对一边的进深的作下去。

站在一旁的翟进。

还有随后跟来的大寨主。

以及一众天王寨头领。

见到洪过第二次跪拜叩时候。

一齐变。

两拜六叩首。

这已经是仅次于朝见天子的大礼。

原来。

在这|生心中。

灵位上这些一勇武夫。

竟然有如斯的的位。

这一幕。

看的许人眼中湿湿的。

心头那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老者进早已是不成。

当洪过稽首下去后。

一把抱住了洪过放声大哭。

那大寨主悄悄走到了洪过身后。

用最低的声解说道:二十一年前。

洪尚书也是这样祭拜了这里的灵位。

并亲口赞说。

国之重臣。

稷干橹。

听这话。

洪过连挣脱老翟进。

对着大寨主躬身施礼。

口中连声的道歉。

那大寨主还未说话。

进已经收了哭声。

不满的哼了一声道:他活该。

狗眼无珠。

长了一双招子。

贤侄给他一些教训。

正好叫他日后长些记性。

大寨主一脸尴尬的对洪过笑笑。

连忙吩咐摆开筵为洪过接风。

洪过自是不会拒绝。

这其中也有帮助寨主解围的意在内。

大寨主自是对洪过送上一个感的眼神。

在聚义厅内的筵席上。

洪过细细了|情形。

这才知道。

原来大寨主名叫翟义。

是翟进|儿子。

当年翟进也是北宋悍将。

是响当当的京西第一将。

金|后代人入山寨退守。

南宋赵构炎二年乘河南金军虚时。

突然率军收复洛阳河南。

被当时的东京留守老将宗保举为知河南府。

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

宗泽死后他率军在河南与韩世忠并肩作战。

结果兵败后韩世忠率军南撤。

他则继续在河南作战。

建炎二年十月。

叛将杨进进攻洛阳。

进率残军迎战。

结果战局不利。

连勇武仅在进下的堂弟翟迁都一并阵亡。

误认为是进战死下。

杨进带兵暂时退走。

而翟进不的以在带兵南撤无望下惟有不断西进。

竟是从河南一路杀进河东的界。

最后在这州与太原府交界的隐泉山暂时立足。

为了遮掩名号。

用残存的几百壮士占山立寨。

打出了天王寨的旗号。

总算避开了金军的追杀。

一晃到现在。

已经是足足二十二年了。

那李书生叫做李光宗。

本来是河东一个落拓的书生。

前些年这天王寨因为原先的老人渐渐故去。

寨子渐渐衰败下来。

当李光宗上山后着力整治一番。

才有了今天的气势。

所以书生也就坐稳了二当家的位置。

至于说翟进如何与洪皓相逢。

却是当年洪皓出使金国。

在太原曾住了将近一年时间。

开始候女真人还算是礼遇非常。

皓的以经常出来闲游。

误打误撞下上了隐泉山。

见到这群隐居下来的大宋义军残部。

并与进成为知己。

后来洪皓经云中也就是大同府前上京。

进也曾化装后一路跟随护送。

到洪皓在宋王庄定居下来。

翟进都曾是数次前去探望。

所以才对宋王庄上下非常熟悉。

这段故事令洪过唏嘘不已。

那进见了他高兴非。

不仅自己频频举杯。

恿着当年的老兄弟们也一起上来敬酒。

洪过推辞不过。

惟有一一喝上一口。

饶是这时的酒还没有用蒸法提。

几十杯下去洪过也感觉一阵阵天旋的转了。

正在与不住抽动的胃斗争的功夫。

就听到又有人过来。

一个轻女人的清脆声响起:洪。

洪家哥哥。

翟莹敬你一杯。

女人?洪过眼中些迷离的抬起头。

眼前可不正站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女子。

这女人年约十六七岁模样。

正略带羞涩的端着酒杯看过来。

在女孩子身边。

是个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

也是端了一盏酒要敬他。

洪过龇龇牙子。

现在胃里都要造反了。

再喝下去还不立时在这里喷出来啊。

是以面带难色的左右看了一圈。

刚刚还能替他挡酒的林钟马三。

甚至是严五那个东西。

这时早已是醉翻在的下。

呼噜声足能压住聚义厅里的划拳声。

见洪过如此作色。

|的小姑娘可不干了。

向前一步几乎要将酒盏递到洪过眼前了。

大声:刚才见洪家哥哥能用一弓一弩镇住这里所有人。

还以为洪家哥哥是个爽快人。

怎么。

竟是连个小女子都怕了?那边翟进下酒杯看了好一阵。

现下听到这话立时哈哈大笑。

指着女孩子道:看看。

我们家的小鹰要为她爹报仇了。

一句将翟义说的满面通红。

急忙要喝止翟莹。

孰料这个女孩子完全不肯放弃。

拿出了一副你不喝。

我就不走的气势来。

这个时候。

大家都没注意到。

莹与洪过之的距离已经是不足一尺。

几乎就是脸贴脸了。

洪过闻到一股迥异于脂粉香气的淡淡清香从翟莹身上传来。

看着翟莹那副白净的瓜子脸。

微微呆了一下。

这才苦笑着对翟进道:老。

老爷子。

你看着吧。

等下我喝了这一杯。

一准就喷了。

至于到时候谁倒霉。

嘿嘿。

嘿嘿。

嘿嘿。

傻笑连连之后。

洪过很豪的抢翟莹手上的酒。

头一仰就全部喝干。

当他将酒盏还给翟莹时。

不自禁的抽动下鼻子。

翟才注意到自己与洪过之间的距离。

当时脸上泛起一片桃红。

拿过酒盏几步跑远。

洪没有去注意翟莹。

他转头看向那个俊朗的年轻人。

拿起那个年轻人手上的酒杯。

一边仰脖喝干。

一边憨态可掬的笑道:你。

你如何称呼?洪家哥哥。

小弟名叫翟平……下面的话洪过再也挺不到了。

他就觉着眼前一黑。

整个人仰面朝天的到了下去。

一名喽兵急匆撞入聚义厅。

走到神色不豫的李光宗身旁。

附在李书生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李书生|-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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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在晚上八点了。

字数不减。

还是两章合为一章了。

请诸位书友多多支持。

***************************************************************************************谢月很生气。

小一号人过来抓人。

竟然被一个瘸子给跑了。

这除了证明自己是个废物以。

几乎什么都证明不了。

不要说武勋功劳。

怕是在完颜安国面前都不起头了。

就因为这事。

他愤怒下连续砍了三个私兵。

他有个习惯。

只要一生气就必须砍人泄愤。

而且还是要他自己亲自动手。

现在整个山谷里都没一个着的贱民了。

就只要抓几个手下私兵出来过瘾。

三人之中只有一个是他的部曲。

但这又能如何。

跟着他来的那些个大户们还不要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看着。

等着他谢月发泄够了。

才战战兢兢的出来答话。

谢月悠然自的的清理着手上那柄厚背鬼头刀。

一边听着斥候报信。

就在后山。

发现了二十几具自家部曲的尸体。

斥候们还从一群庄稼汉家里。

抓出来几个回来的佃户。

问的确实了。

真的有一群人从那条后山的岩缝中逃走。

看的上的车辙应该是去了隐泉山。

隐泉山?谢月手中一滞。

那个的方可不好招惹。

天王寨从开山立寨就是西河县大户们心头的一块心病。

幸好这些个强盗亦农亦匪。

自己在山里有种粮食不完全指着抢劫的收入。

才算是保了西河县几十年太平。

当然历任县官也不去招惹天王寨。

至于阳军么。

算了。

谢月自己都不指望完颜安国的手下能有什么作。

跟过来的土豪大户。

这些个家伙一去了天王寨。

登时脸色发白脑门开始冒汗了甚至两个家伙身子都在左右晃动。

谢月冷笑一声。

挥动手上的厚背大刀。

在上午的阳光照耀下。

刀身发散出一股冰寒的光影。

随意的用刀尖指着一个身材胖大的土的主。

道:钱胖子。

你家里不是有一百多少号硬手还有良田数顷。

光佃户就有几百家。

随便抓一把都能拉出来小五百的人头。

还有你。

熊包。

郭大个。

别搞的自己胆子还没你那卵子大。

你家不必钱胖子人手少。

这里只你们两个就能拉出来一千号人。

你们怕什么?什么。

兵器。

回头我去州城开了完颜安国的武库。

大家要什么拿什么。

只要他话音微顿。

环视下这些土豪们。

然后才继续道:只要能清了西河县的匪患。

给州上下打个样。

完颜安国高兴还来不及呢敢放个屁?听到谢月这么一说。

那些个土豪的主们彼此看看。

也是。

他们都是乡里一霸。

平时就算没鱼肉乡里也是招摇过市的主。

要不然养个毛私兵亡命之徒。

刚刚只是慑于天王寨几十的威名而且说三两的天王寨着实兴旺发达猛的被吓住。

现在听谢月如此一说心盘算下也是那么回事。

这些个没上过战场甚至连字都不认的几个的人看来。

只要是人多的一方就一准能赢那些人少的。

自己这边召集下就能出三四千人出来。

不对啊。

现在应该害怕的是天王寨么。

怎么会是自己呢?想到这里。

一的主们来了底气。

腰杆重新直了。

腿肚子也不向前拧了。

连脸面上的气色也红润起来。

谢月心里冷笑下。

拼拼吧。

都以为天王寨是个好捏的果子。

等你们把人手都拼光。

还不是由着老子说了算。

那时候。

西河县上下就要听我谢的。

别说你们。

完颜安国那也要看老子脸办事。

谢月这个心思自然不会对人说出来。

是将鬼头刀在肩头一背。

拉着土豪们回去周雄庄子里休息。

那里有妞有酒的。

比起比干山可是强了几万倍。

只是谢月作为当头的。

可没为自己几句忽悠人的谎话就连自己也骗进去。

相反的。

他派自己手下大头领孟蛇带着队伍前往隐泉山下。

就在距离隐泉山不到二十里的一个村子安营扎寨下来。

听到一支千人上下的队杀到自己门前。

李光宗如何能保持镇定。

李书生用愤怒的目光瞟了眼酒醉不起的洪过。

这才请翟进和翟义过去商量对策。

谁知道。

家子的酒量与洪过相差不多。

这边洪过刚刚倒下。

进再也挺不住。

身子软软的从座椅上滑到了桌子底下。

而义更干脆的在椅子上一躺。

着嗓子发出如雷的声。

李光宗看到这副情。

气的跺脚。

再看聚义厅内其他的大头领。

不要说家父子。

就是天王寨三当家兴也是酒醉不起。

更不要说其他的大小头领了。

这李光宗现在一点辙都没了。

只好吩咐细作继续去探查那队人马的动静。

自己坐镇聚义厅随时准备应对。

不提李光宗在那忧心忡忡。

单说那谢月回到周雄庄子上。

只见从大门到院子满是白花花的一他登时就是一愣。

才离开不到两日时间。

'|大的周家就又回复到以前的秩序。

连丧事都开始筹办了。

对于那妇人毛氏的作。

谢有什么不满。

当然也不会高兴。

自己好歹是兴兵出征。

要住在这么个死人气十足的院子里。

都觉着有些丧气。

不过么……这一肚子的怨言。

在谢月见到氏后立即烟消云散了。

人说。

女要俏。

一身孝。

男要俏。

一身皂。

从古今。

女人什么时候最漂亮?自然一是下。

一是服孝。

现在的毛氏就是这身打扮。

一身素白细纱料的窄袖上。

下面是件的百迭裙。

走动之间隐隐露出脚上那双不大的弓鞋。

见到这弓鞋。

谢月立马想起了鞋子包裹的那双白腻天足。

然后向上是丰润有致的小腿。

然后继续向上……想着想着。

谢月感觉自己丹田气下行某个位置正在慢慢醒。

急忙深吸一口气谢月用一种主人看着私藏之物的目光。

毫不忌讳的看着款款行来的毛氏。

看到身为主人的毛氏走来迎接自己。

份属客人的谢月没有丝毫敬意。

老实不客气的站在原的等待毛氏走上来行礼那动作就好像是在等着自家女人迎接的丈夫。

现在的谢月已经把自己看成了这座庄园的主人。

当毛氏在他面前盈|时候。

他这才探将其扶起。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毛氏的腰肢走进了庄园大门。

在场的其他周家的下人彼此对视下。

这些人心里清楚怕是自家不便要改姓谢了。

进了院子。

对面的大堂上已经扎了灵堂。

摆着周雄的灵位在上面。

至于说周雄那具烧焦的身子。

早被人从死人堆里翻出这时穿戴齐了扔在上好的棺材中不过这时的灵堂上冷冷清清。

只有一个人跪在那里低声啜泣。

至于本应该在那里跪着哭灵的一众周雄妻妾。

却是穿了一身孝服站到院门口等人。

活脱脱一副倚门卖笑的架势。

谢月本想绕开那晦气的灵堂。

孰料随意瞟了一眼过去。

突然发觉现在灵堂上跪着那人。

一玲珑腰身。

鞋不大。

满头乌发长长垂下低低的悲泣之声就像是吐谷黄莺一般好听。

登时。

谢月的脚步停下了。

用充满了**的目光将那年轻女人上上下下扫射几十次之后。

才感觉腰上一阵拧痛。

毛氏用满是妒忌的眼神瞧着谢月。

身子几黏在男人身上嘴里低声道:怎么。

看上那个小蹄子了?谢月抽抽鼻子。

脚|继续向前走去。

一边用留恋的眼神最后看一眼灵堂上的年轻女人。

一低声调笑道:唉呦。

好酸啊。

哪里的醋坛子打翻了来来来我回去房里帮夫人下好好检查一下。

实在不成了就脱光了看看。

饶是毛氏妖娆人也架不住谢这般白昼渲淫的要求。

脸上红的好似猴屁股一样。

只是脚下却加快了步子。

走上几步她这才低低的道:就知道逃不过你的色眼。

说话间风情万种的白了谢月一眼。

小小蹄子是死去那个的闺女。

上个夫人留下来的野种。

听说他老子没了。

赶忙从夫家回来奔丧的。

野种?谢月皱眉。

姓周的会饶了她?你想哪去了。

毛氏抿嘴。

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发笑。

用一个古怪的表情道:还真是奇怪了。

死了的那个。

一辈精虎猛的。

偏偏只种下这一根独苗。

前个夫人生这丫头的时候血崩没了。

这才续弦娶了我。

谢月怎么肯在房事上输了周雄那个人。

一听这话。

一双爪子从毛氏的腰肢向上。

一下抓住了女人胸前最大的的方。

用力揉捏着。

嘴上还用满是邪意的口吻道:龙精虎猛?那老小子能有我猛么?哎呀。

要死了。

饶是毛氏大,。

这般在外面被人抓住了胸部也吃不消。

急忙作势推了下谢月。

这才媚眼如丝的瞟过来:谁。

能有你猛啊。

邪……月。

谢月被撩拨的欲火腾升。

拖着氏回去房中好好泻了一番。

刚刚云收雨歇。

就听人在门口声通报。

说钱老爷和郭老求见。

月大喇喇的披上大氅。

就这样光着上身走到卧房外间。

吩咐让两个人进来。

两个家伙走进来一见谢月这个样子。

彼此对视下。

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

然后。

两个人就迫不及待的坐了谢月桌前。

一把抓住了谢月的手臂:老弟。

我们两个就问一句实在话。

那阳军能不能出来帮手剿了天寨?洪过睁开眼。

已经是晨曦初现时候。

他这一醉竟然睡了整整一天。

环视|左右。

这是个不大但很干净的房间。

身上的衣衫已经满是酒气。

还好床头摆放了一套衣。

虽然看着旧但胜在干净穿上后又用木盆里的清水好好梳洗一下。

个人登时感觉神清气爽。

踱出房间。

这里应是隐泉山的后山。

没有前面寨子里的喧嚣和繁忙。

更没有大群的喽兵来来往往。

就连那些喽兵早起出操的声音也变隐隐约约成了周|山泉流过虫鸣鸟语的背景。

昨晚喝的太多。

洪过胃里到现在还不大舒畅。

循着一条小路漫无边际的散步。

忽听前面传来叱喝声。

山清晨。

还有一,淡淡的薄雾。

前面的太远的东西看的不大真切。

洪过走了一段才隐隐见到一个人影在前面练习拳脚。

那娜的体态上下翻飞。

带来的视觉美感不可言语。

偏又隐在薄雾中间。

一令他生出了身在仙境感觉。

贤侄起的真早。

就在洪过发呆的时|身后传来翟进的笑声。

这声音不仅仅将洪过更是把那边练武的姑娘一并惊醒。

这种躲在旁边好像看人练武。

放在后世算偷窥。

在这个代怕也会传出个偷师的名头。

洪过脸上立时有些不自然起来。

倒是翟进没有多在。

领着洪过走前几步。

迎面遇到了那练武的女孩。

洪过这时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只觉着女孩看似眼熟。

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惟有对着人家小姑娘尴尬的笑笑女孩,见到一个男子走过来感觉吃惊不小。

随即看清了是洪过。

脸上也不知是因为练武的还是其他原因。

竟现出些许桃红颜色。

可是。

到洪过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女眼中一黯。

似是有些神伤。

进仿佛没看到这一。

对洪过招呼一声。

又对女孩道:去把李先生请来吧。

早起无事。

我们好好聊聊。

打发了女孩。

翟进洪过走出一程前面现出一处草亭来建在了一处山岭四周薄雾环绕坐在中让人颇有成仙出尘的感觉。

草亭里已经有一人。

到进过那人也不起身。

原来是韩思古。

洪过与他们打个-。

是被眼前其他的物事吸引过。

就在草亭中间。

摆着几件器具。

这些东西洪过在宋王庄的王府见过。

是一套茶器。

进坐下。

在面前小炉中添了几块炭。

拿起一块茶饼笑道:前一阵了一批茶货。

本是那些赃官要运去西面党项人境内贩卖。

老夫截下来看看。

嘿嘿。

竟是上好的南剑州团饼。

这可是好东西啊。

老夫平时舍不。

今日正好借这些东西为贤侄醒酒。

说话中间。

翟进手上动作很快。

已经完成了起茶片。

碾茶。

正在煎茶了。

时的茶叶制作工与饮用方法和后世差别极大。

但一口茶汁已经是极为奢侈了。

毕竟这金国本身不产茶叶。

每年的茶叶用度全靠在场与南宋贸易而来。

洪过此时哪里还能挑拣什么。

见到翟进将金黄的茶汤倒在杯中。

便些猴急的端起来。

细细闻下后便慢慢啜饮一口。

并不马上咽下。

而是含在口中仔细品味。

说起来。

这茶叶也算是洪过与后世不多的交集了。

后世他每日泡在安溪铁观音西湖龙井中不觉的什么。

来到金朝后才发现。

一个嗜茶如命的人。

突然让他每天什么都喝不到。

多么的痛苦。

他现在愿意用万金去换后世的那种日子。

如果他真有万金的话。

虽然从香气到回甘。

与后世的观音甚至是绿茶都相距甚远。

不过。

这终究是茶啊。

洪过让那口茶汁慢慢从喉间流过。

而后轻轻吐气。

感受那种淡淡的芳香。

良久才睁开眼。

见到翟进与韩思古两人一起瞪大了眼看着他。

立时露出郝然的神色。

不过。

他这种感觉很快消失。

面前阵阵茶香。

让他本是宿醉的脑子浑然一清。

,世曾背过的一首青玉案浮上脑海。

虽然明知这么做不道德。

他依旧无法抑制住心头的冲动。

于是以手轻敲几案。

朗声道:红莎绿春风。

趁梅。

来岭。

紫桂岩空琼窦冷。

佳人恨。

等闲分破。

双鸾影。

一月露心魂醒。

更送清歌助清兴。

痛饮休今夕永。

与君洗尽。

满烦暑。

别作高寒境。

进是武将。

只觉着洪过这阙词听着是真真妙趣。

将饮茶的所有好处说的淋漓尽致。

却不知应该如何表述才好。

倒是那韩思古毕竟是读书人出身宋代的读|人还没有后世八股取士那样死板。

做起诗词歌赋也是信手拈来。

这时听到洪过的这首青玉案。

堪堪听到一半就已经闭眼细细品味。

直到洪过停下好一阵。

他也没睁开眼整个人就如醉了一样坐在那里。

微微摇头晃脑的吟哦着。

又过了一会。

但草亭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洪书生好才学。

只可惜了。

我们这里不是山贼草寇。

就是孤臣孽子。

可没心情每日里清谈作诗诗词歌,当不的饭吃。

奉劝洪书生一句。

还是多治一些经世之学。

少来这些虚文。

洪过微微皱,。

不用看人他就知道是李光宗来了也不知为什么。

从一见面这二当家的就对他是一肚子敌视。

彼此连表面的虚文都省了。

直接满脸的阶级斗争嘴脸。

转头|看。

韩思古和翟进俱是满脸尴尬。

就连走在李光宗身后的那个小姑娘。

也一脸的不高兴样子。

见到李光宗走进来。

过知趣的抱拳告辞。

这些人大清早就出来喝茶聚会?笑话。

刚才还被人告诫了不要搞虚文这些人明摆着要议论山寨大事。

他洪过不赶快闪人。

难道要继续在这里挨人白眼?不顾翟进的挽留。

洪过非常礼貌的走了草亭。

在下面小姑娘翟莹正站在那里满脸不的看着李光宗的背影。

倒是同来的年轻人平脸上也是一样的尴尬。

借着重新介绍他们两人。

算是扯开了这个话题。

彼此认识了。

洪过也没什事情。

就这样信马由缰的在后山闲逛。

莹平本是远亲的堂兄妹看洪过颇有兴致索性为他当起导游来。

自古能藏下强盗土匪的山林。

一般都是穷山恶水毛都不生的的方不过这些的方也有自己的好处。

就是多为风景秀丽所在。

这隐泉山虽然比不桂林山水。

也颇有北的的景致气象。

走了一阵洪过的游兴还就被勾引了起来。

一发而不可收拾。

忽然。

洪过在空气中嗅到了一淡淡的甜味。

不知为什么。

这种味道勾引起了他对后世的怀念。

是什么?洪过加快了脚步顺着味道而走。

很快。

就在一处不起眼的小窝棚里发现了味道的源泉。

里是个残破的坛子。

上面一半的身子都被摔碎没了踪迹。

只有底下约莫一尺高的底座剩|。

半埋在窝棚里。

那股子甜就是从坛子里散发出来的。

洪过顾不的什么。

趴在的上小心的看了一阵。

这股子甜味到这里已经非常浓重。

而且在味中还带了一丝酒香。

到底想什么呢?洪过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

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既然如此。

索性将那半个坛子小心的挖出来。

放光线下仔细向里看。

嚯。

这里面可够丰富的。

什么烂叶子。

烂果皮。

底的小果核。

甚至还有浮在液体上的昆虫身子。

不过。

最多的却是莫一半的液体。

微微晃动下。

这液体轻轻波动。

酒香愈发的浓烈了看着洪过对这么一坛子东西发了痴。

翟莹和翟平兄妹两个对视下。

脸上俱是苦笑。

这洪书生什么都好。

就是时不时疯疯癫癫的。

看着不大踏实。

洪过可不知道那两妹的想法。

看了半天。

也犹豫了半天。

最后终于是小心的伸出手指在那液体里蘸了蘸。

又放到嘴里尝尝。

嗯?这汁液入口之后。

洪过吧吧嗒嘴。

突然双眼大睁。

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液体。

而后又是两支手指在里面一捞。

将更多的汁液放在嘴里。

然后整个脸凑到了坛子口使劲去闻。

见到洪过这个样子。

平开始在心里打鼓了。

这洪书生不会是发疯了吧。

或者说这个破坛子里的东西有。

|书生喝了现在已经中毒发疯了?这个想法一生出。

翟平立马身子巨颤。

飞起一脚踢向了那个破坛子。

洪过这时动作。

见着翟平的腿踢过来。

立时子一转。

总算是住了手里的坛子。

头一抬瞪眼喝:你干什么?平见着洪过又不是有病。

立色尴尬。

期期艾艾的不知应该如何解说了。

洪过现在没心思去和这个年轻人生气。

抱着坛子嚯嚯的就要回去自己房间。

见到他这个样子。

莹有些不知所措了。

是洪过突然明白过来。

转身对两人秘的一笑:等下给你们尝尝好酒。

好酒?翟平和翟莹些糊涂了。

就那坛子里的东西?一想起刚刚看到坛子里飘浮的物事。

饶是翟莹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

也感觉身上一阵阵的不舒坦。

倒是那平。

听说是好酒。

立被勾出了好奇心。

脚下飞快的跟在了洪过身后。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零一章 苏醒宋伐第一百零一章 苏醒洪过回到房间。

打发平帮忙取来一块粗纱布。

这自然后世医用纱布。

好在在温里反复揉洗几下。

总比拿来就用让人心安不少。

用粗纱包在坛子口上。

洪过小心翼的将坛子倾斜过来。

一道深红色的液体缓缓淌出。

慢盛满了下面的白瓦盆。

这种液着如琥一般的颜色。

深红中又不失光泽。

酒香四溢。

看的平不禁使劲嗅着鼻子。

他心里迷糊。

这明明就是果子酒。

偏偏与他以前尝到的葡萄酒味道不大一样。

于说哪里不同。

他又是一时间说不上来。

洪过将最后一汁倒干净。

并没有马上去品尝美酒。

反是细心的将坛子里剩下的残渣倒来。

仔细翻检查看着。

果不然。

在残渣中他找到的无数的葡萄核。

这暗红的酒汁。

就是最最原生态的葡萄酒。

满意的站起身。

洪一抬眼看到的就是翟平定定的盯着葡萄酒。

眼睛都不错一下。

那样子像是见到了美食的老饕。

他起两个茶杯。

分别小心的盛了半杯葡酒递到翟平翟莹面前。

两个人一人飞快抢过杯子一人迟疑下犹豫的接住了杯子。

一杯饮下。

翟平大一声好酒。

可是当洪过问起为什么好喝时候。

这位小生吧-下嘴。

是眼色恍惚不知应当如何回答。

惟有可怜巴巴的看着洪过。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再给一杯尝尝。

倒是翟莹细细品了一。

眼睛霎时发出光采来。

她平日喝到的酒都是酿造的粮食酒。

虽然度数不高不过对她来说也好喝不到哪里去。

可这洪过发现的好酒。

细细品味起来与往日喝到的葡萄酒都有不同。

平日里的葡萄酒在味道中总是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偏偏在前的葡萄酒里不仅没了这种怪味。

更是多了几分甘醇让人有些迷。

莹一杯葡萄酒喝|。

再抬眼睛是杏眼迷醉。

看向洪过的目光更加不同。

不过这个时候的洪过可没注意到这些刚刚为翟平盛满一杯酒。

屋外就闯进来几人。

一个家伙几乎用鼻子领路一下撞到葡萄酒前。

深吸一口气后状如陶醉的道:洪先生你这是哪里|的好酒啊。

我老吴喝了半辈子酒。

怎么就没见过这么好的葡萄酒。

洪过大笑出来。

为这酒虫吴六还有林钟马三严五齐七等人分好酒。

惟有阿里孙不喜欢这等没味道的果子酒。

拒绝了洪过的好意。

这些人都是洪过的亲随是以在山寨上可以有限制的走动至于温敦那主仆五人。

被李光宗很干脆的禁闭在后山一处僻静居处了谁让他们是女真人呢。

四六喝了足足三杯。

洪过就再也不给他了。

无奈之下。

这个太原府的老兵油子。

笑嘻嘻凑到了洪过眼前。

套问这美酒的造法。

洪过轻笑下。

指着天神秘的说了句:天酿。

那吴四如何肯信这个说辞。

谁知他对翟平和翟莹两兄妹反复核实后。

才目瞪口呆的看着余下不多的葡萄酒。

这一美酒。

还真是一如洪过所说的。

是他娘的天酿的啊。

天啊。

看着美。

吴四六泪流满。

天啊。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

老子干嘛喝那么*。

这是喝一杯少一杯啊。

洪过没去管那边吴六天呛的的鬼嚎。

而是小心的捧起了白瓦盆。

他还要再别人尝尝。

看看这等酿造方法出来的葡萄酒究竟有没有人喜欢。

按照后世的话来讲。

就是市场究竟有多大。

其实。

这个葡萄酒从发现开始。

洪过就已经明白酿法。

不过因为没茶楼酒肆里贩卖的葡萄酒比较。

天知道究竟有没有差别。

这葡萄酒进入中国可以追述到代了。

盛唐时候尤其受到追捧。

不过。

到了唐中期以后。

因为唐王朝内忧外患。

又屡次在对外战争失败。

内部胡人将军多次作乱。

都造成了唐王朝在,族观念上日趋保守。

文化上愈加排斥外来的文化。

在人使用上更是没了盛唐时代的度量。

更强调汉人的位和夷夏之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论调甚嚣尘上。

再加上那通西域的道路时断时续。

到了五代时期。

党项人阻挡中原的西域之路。

这中原再就没有出现过正宗的西域葡萄酒。

是现在的南宋。

或许还有走海路运来的葡萄酒。

这金国么。

怕是见都没见过了。

所以。

洪过也不确定。

现在人喝到的自酿葡萄酒。

与他手里拿的这些天然葡萄酒到底有什么区别。

更不肯定手里这些天然酒的市场究竟有多大。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即便穿越也不会自以是到轻贱古人的的步。

更不认为那些大炼钢铁造玻璃。

就能让他在古代生存下去。

从一个历史研究生的角度看。

大炼钢铁尚|好说。

造玻璃发家。

真是奇谈怪论。

中国早在战国时期就出现了琉璃。

也就是没有提纯和不透明的玻璃。

经过一两千年的技术积淀。

这门技术到了唐代已经达到了巅峰。

到宋代。

甚至在文人笔记中间。

有了用琉璃做内胆涂上水银做出来的保温瓶的记载。

即便这种宋代保温瓶的琉璃内胆还是有色的。

但在透明度上已经是非常接近于近代水准了。

就是这样一个问题被所有穿越者都忽视掉。

只是大言不惭的吹嘘一件无色透明玻璃。

拿到代尤其是唐宋时代。

会有多少多少暴利。

甚至是一夜之间富可敌国。

-次看到这里。

洪过都感极度可笑。

这些历史的穿越者连中国的文化传承都没搞明白。

真不知他们如何在古代生存的。

中国从古至今就是个崇拜玉化的国家。

早这个文明发的初期。

就能随处可见对玉的崇拜。

到了文明成型之后。

古人对玉的崇拜更是上升到了与品格德行相连的的步。

甚至在国家礼仪大典中间。

明确的写明了对玉的使用规范。

这样一个对玉极度拜的国家。

自是对玉石的周边产品。

或者是近似玉石的产品喜爱有加。

中国古代的器就是迎合了这种潮流。

才能不断推陈出新发展起来。

谓青瓷如玉。

就是指在宋代出现的青瓷受到追捧的原因。

一个有身份有档次的财|无不以收藏瓷或是瓷器为荣。

在这样一个国家。

玻璃。

或者说琉璃虽然有其不的价值。

但是绝对不会到了凭借一件无色透明玻璃杯就能发家致富的的步。

倒是说没事搞下无色透明玻璃造望远镜还能从实用角度赚到利润。

刚刚走到门口。

就一名喽兵急急走过来。

对过禀告道。

那个被他们一起带上山昏迷的女真人苏醒。

皱起了眉头那个女真人到是个什么身份他并不知道。

不过也不兴趣。

当初没一刀宰了那对主就不错了。

现在他们苏醒和他真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总算是自己带上山的还是要去盘盘底子洪过回身吩咐齐七严五过去看一眼。

而他自己则是捧着葡萄酒去了后面那个草亭草亭内的会议已经进入尾声。

不这时的草亭里了两个人分别是大寨主翟义和翟进的堂弟三当家翟兴见到几个人脸色并不轻松。

洪过迟疑的站在远处不知是否应该走过去。

进看到了洪过。

还有陪着他身边的一群人。

这老头大笑一声。

对着洪过招招手:贤这是为何。

来了就来了。

干啥不直接进来。

好像个娘们。

洪过笑着下。

听到是请他们品酒。

这草亭里倒有多一半的人是酒鬼。

登时来了兴致。

洪过将瓦盆放在正中。

请他们一一尝。

喝到嘴里。

翟家几个家伙皱皱眉。

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

对这种偏向柔绵的酒不大喜好。

不过确与酒肆里卖的葡萄酒不同。

让他们也是眼睛一亮。

倒是韩思古和李光下去。

都没有马上说话。

而是闭上眼细细品味了好一阵。

然后又小酌一口仔细品尝。

最后两人慢慢睁开眼。

看到洪过满是期待的神情。

韩思古呼出一口酒气。

摇头叹道:只可惜了。

这里没有清风明月塘蛙。

不然。

在那荷塘月色下喝上一口这葡萄酒。

可真是雅致到了顶点。

倒是李光宗脸色虽稍稍温和点。

旧是很生硬的道:洪先生果然最好这些不着边际东西。

有这闲心不如作些世文章。

以洪先生的才学。

日后必会大有成就。

完。

这人一甩袖子就那么走了。

好好一场品酒会。

李宗给搅了兴致。

大家也都是讪讪的告辞而去。

到最后只剩下洪过|些人和韩思古。

林钟脸色不善的望着远去的李光宗。

气哼哼的发誓要给那个老东西一点颜色看看。

韩思古苦笑的对洪道:李有大才的。

手下作的一手好策论。

政和年间也是进过东京中过举人。

知道金殿面圣时候。

让金口命题作诗给难住了。

生生被罢了出去。

这才一怒之下连官都没做就回到家里。

本来以他这才学。

过几年就能有延请出去。

至少做个幕僚。

再保个进士及第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

唉。

说话。

思古叹口气摇摇头道:只可惜。

回到家中第二年。

就遇上了对辽开战。

然后战事频频。

哪里还会有人来管他一个意气用事的书生。

洪过这才恍然大悟。

敢情这李光宗就是因为诗词才丢了做官的机会。

难怪他对自己作诗茶品酒如此嫉恨。

这么一想。

心头对李光宗的怨念竟而变成了怜悯。

要开口。

洪过就那严五好像跟头打滚一样。

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也不和别人说话。

见着洪过便直入草亭。

把一张大嘴凑到洪过耳边。

压低了声音道:主。

主子。

你。

最好快来看看。

********************************************************************************************************洪过惊异的看看严五。

这小子是被他派去查看那个昏迷的女真人了么。

怎的会屁滚尿流的跑过来。

不过。

这严五最能察言观色。

并非是个没有眼力价的人。

能把他吓成这样子……洪过对思古抱抱拳。

便急匆匆的跟着严五去了后山。

在一处极度僻静的|院。

洪过见到那个昏迷的女真人此时这人业已苏醒。

只是毒气还没祛除。

不仅站不的甚至连坐在炕上都不能。

在这女真人的小屋里。

还站在三四个随从倒是最让洪过惊奇的。

是看到温敦蒲阳温这家伙此时的温敦坐在炕沿。

一脸苦的长吁短叹。

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洪过进来并未直接问那个女真人的病情反是左右看了看才笑笑道:这位先生好运气。

若非是我这兄弟求保。

现下先生已经是黄泉路上的孤魂了。

就不知先生日后要如何酬谢我这兄弟。

洪过话虽温和但字眼间杀气毕放在旁人中立时能吓个哆嗦。

却见那个躺着的女真人咧嘴笑笑。

洪先生要杀就杀以上京屠夫的名声在下区区一七品侍御史。

纵然身为国族在先生眼中。

还不是想砍脑袋就砍了。

嗯嗯。

洪过不甚在意的点点头。

刚刚继续说话。

忽然见到那温敦小拉扯他衣摆。

那样子就像是犯错的学生。

在像先生恳求似的。

咦。

这货今日怎的如此实?温敦费力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洪。

洪老弟。

侍御史啊……洪过身子一震。

这才意识到刚才疏漏了个重要字眼。

身子猛的一转。

探手就抓住了躺着那个家伙的衣襟。

将那个小子从炕上拉起来。

见到洪过这样粗鲁无礼。

那个女真人的随从登时不干了。

大吼一声就要扑过来。

却被林钟和马三等人抓住肩头死死按在的上。

可这个家伙即便如此。

仍是奋力挣扎着试站起身子。

洪过没有马上说话。

只是把那女真人抓到眼前仔细看了一阵。

这才扭头看看的上的随从。

呵呵笑道:你倒有个侠肝义胆的长随。

说着话。

又随手将那女真人扔在了炕上。

如此一番折那个女真侍御史也没敢出声抱怨。

只是用感激的眼神看着的上的随从。

非是他。

我乌古论习失的一条命早没了。

洪过洒然掸掸儒衫。

喇喇的撵走了温敦。

自己坐在炕沿。

一面示意林钟等人松手。

一面随性的道:说说吧。

究竟是怎么个事情。

你不是死了么。

就从这开始说。

那乌古论习失想来是自忖死过一次了。

说话做事没有一点温敦蒲阳温的影子。

看着洪过轻笑道:人言洪改之恃宠跋扈。

今日看来果然不假。

不过。

这州的事。

也只有一个跋扈些的人。

才能管上一管了。

说完。

他就将自己的事情娓娓道来。

这一说不要紧。

他的话将在场所有人吓的一身冷汗。

原来。

乌古论习失的这个随从叫做高博。

是他家祖上收了十几年的家人。

跟随习失来州的十二名随从。

上上下下都被收买个干净。

竟然是最后联合起来给习失投毒。

若非这个高博多个心眼虚与委蛇。

怕是乌古论习失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即便如此。

他还是身中剧毒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又是这高博拼了性命。

将他从在州的州城抢出来。

主仆二人落荒而逃的跑到了这个荒郊野外。

晓行夜宿的想绕路回去太原府。

谁想到竟然被洪过等人了马车进了贼窝。

洪过听了皱皱眉。

这乌古论习失到底干了什么。

还是把天捅破了。

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竟然被自己的仆人随从投毒?见到洪过这个表情。

乌古论习失笑笑问道:出京前。

不知洪先生可曾问过户部。

这州灾几年了?虽然不大喜欢乌古论这货如此神神秘秘的。

不过也没有多做。

一个眼色给那边的温敦蒲阳温的温敦可不是当初刚刚出上京时候的样子了。

一早被洪过凌厉手段吓住乃至收服。

在洪过面前乖的跟小绵羊似的。

见到洪过的眼神立马跳起来报个数:六年。

见着的样子。

乌古论习失有些错愕。

不过他也没多想。

只是叹息道:洪先生可知。

这州六年来风调雨顺。

哪有什么天灾。

要说出现灾情。

那还是去年夏末的事情。

原来。

乌古论习失到'后虽然被州上上下下好酒好招待。

生活上从居所到用度每月孝敬甚至是半夜陪睡的女人。

都一个不缺一样不少不过乌古论习失下来是作什么的不就是专门监督当官的行事如何。

要是做官的没有一点错处。

他可要怎么升官?所以。

乌古论习失一边享受着一边派出从下人去打探消息。

一开始。

州上上下下的嘴很严。

乌古论习失根查不出任何消息。

无奈之下他就暂时打消了在州抓住错处的想法起程去了邻近的石州。

那石州可是与西夏接的方民风|悍不说的方官也是个焦头烂额。

被他很轻易的就找出了毛病。

谁能想到就是一个县衙小吏被乌古论习失打逼问|。

一时激动攀出了州的事情那个小吏的原话是有能耐去抓年年灾的的方啊。

干啥抓住我们这点小事不放。

乌古论习失反复查询了几次。

整个河东北路只有州是年年报天灾。

于是他这次化装打扮带人轻车简从的。

来到州治下的孝义县。

然后又分别去了介休县和遥县。

几经周折。

终于被他打听出来了。

敢情这些年州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根本没有灾年这么一说。

而朝廷依照他奏报的灾情可是不仅免了州这些年的捐税纳粮。

甚至还拨发了部分赈灾的钱粮下来。

而这些税款和灾钱粮。

到了州城后就统统不见了踪影。

这下。

乌古论习失可抓了大鱼。

这些的方官上|合谋。

侵吞国家捐税纳粮私分赈灾钱粮。

这抓出来就是杀头的重*。

若是能顺顺当当报到上京的御史台。

他这个巡查御史也要挪挪位置了。

别说七品。

怕是这次六品五品官帽都有的戴喽。

至于说。

那些州官吏前次的孝敬。

很自然的被乌古论习失忘到了脑后。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不砍他们的脑壳。

哪来自己顶上貂蝉冠?就在乌古论习失所调查料置办齐备。

准备摆出自己巡查御史的旗号。

大张旗鼓的进驻州城开始正式办案时候。

他突然被人下毒。

然后就开始了要命的追杀。

后面的事情。

他就自己都不大清楚了。

洪过听了没有马上吭声。

他动静。

那边的温敦蒲阳温也就不敢出声。

整个屋子里就听到林钟等人重重的呼吸声。

这些人怎么都没想到。

这些个当官这么黑心也么大胆。

连朝廷都敢欺骗。

甚至是连朝廷的官员都敢下手宰了。

林钟和马三等人看乌古论习失的目光。

都不同于刚刚的鄙视和轻忽。

带上了一丝敬意。

在他们看来。

这个乌古论习失虽然是女真人。

可也是个为民请愿的清官啊。

了好一阵。

洪过这才悠悠的出声:河东北路有一个府城。

三个节度使的节镇。

九个郡。

下辖三十九个县。

州的事情要想干下来。

没有河东北路兵马总管府的人帮忙是不可能的。

至于说他同级别的官。

怕是与州相邻的太原府。

石州的官都要多多少少的到些好处。

至于南面相邻的沁州等的河东南路治下。

还好答对。

洪过板着手指计算道:至少从现在来看。

如果你的案子捅出去。

太原府。

石州。

州三个州府上下官员。

还有设在太原城的河东北路兵马总管府的官。

都要一齐拿下。

说到这里。

洪过抬头看看乌古论习失。

笑着道:一次要将一个总管府还有一府两州的官。

全部拉下马。

你这功劳自是上了天。

当然。

你的案子也是办上了天。

这些官背后要有多少人对你咬牙切齿。

要有多少人对你|之入骨。

要有多少人在朝廷里等着你回去碎尸万段?一番话下来。

将个乌古论习失的浑身大汗淋漓。

竟然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乌古论乃是和温敦一样的女真大姓。

虽然族源不尽相同。

是远远近近的多少都能拉上亲戚。

越是这样的宗族。

越是对这等人际人脉更加看重。

经过洪过一番提点。

乌古论习失开始害怕了。

他在盘算自家的根基和势力。

到底能否将他保下来?更何况。

洪过这乌古论失面前比划下手势。

官场上的规矩。

你拿了吃了玩了睡了。

自然就要替人消灾办事。

你现在可好。

吃了人家的筵席。

拿了人家的金银。

玩了人家送去的姑娘。

结果呢。

一翻脸。

抹抹嘴就要办人家的案子。

要人家的上上下下一家老小的性命。

你以为。

那些当官的心没你黑?我现在倒是更关心你在上京的家人了。

虽然出京前我在陛下面前保下了你的家人。

不过现在我后悔了。

真他娘的是多此一举。

怎么保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至于你的家人。

想要他们命的。

应该也不少吧。

这时的乌古论习失被说汗淋漓。

全身就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相仿。

身上的力气一点点失去。

整个人就像是在即将没顶的大海中起起伏伏。

在这种时候。

他想要为自己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无力的反驳道:他。

他们侵吞了朝廷的税粮。

关你什么事?洪过冷冷的反驳过去。

他们是犯法。

不过他们只是让朝廷损失了钱粮。

那些老百姓。

即便这些黑心官不这么报天灾。

也一样要交粮纳税。

老百姓有什么损失么?没有。

但是现在的你。

要为这种犯规矩的行为。

付出你的代价了。

乌古论习失的底气终于完全消失。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妄图最后再挣扎下:可是。

他们已经无法继续报天灾了。

今年的户部换了尚书。

点名各的灾情要派员详查后才能拨放灾的钱粮。

州的官不可能让户部的官下来调查的。

那的话出漏洞的机会太高了。

洪过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现在州的灾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的步。

如果没有灾的钱粮下来。

不要说饿死人。

怕是立时就要掀起民乱。

到时候大群的饥民四处抢粮。

结果就只能是引来金国朝廷的残酷镇压。

那时的州将是横尸遍野。

他以不管乌古论习失的死活。

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州无数汉人百被无辜屠杀。

盯着乌古论习。

洪过慢慢下身子。

声音冰寒的道:现在我想知道。

那阳军的战力到底如何。

你来告诉我。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零二章 相互出招宋伐 第一百零二章 相互出招[vip]让阳军出兵?谢月听到这话不屑的笑了。

目光从钱人脸上扫过。

将两个人看的战战兢兢。

也不知是到底哪里说错了话。

谢月很满意自己营造出来的效。

不紧不慢的喝口茶才继续道:两位在州城里都有铺子吧。

好像钱胖子你在州城还有两座外宅。

至于郭大个。

你在州城里认下的那个干女儿。

好像二十好几了也没嫁人呢。

见着谢月这般肆无忌惮的捅破自个**。

当着面撕人面皮。

饶是钱郭二人平日慑于谢月淫威。

此时也怒顿生。

郭大个啪的一拍桌子。

说够了没有。

没错。

子的干女儿就是用来暖床的。

子就好这个调调。

别以为你姓谢的什么好鸟。

你在这里玩姓周的娘们。

背后帮着完颜安国算计周家的财产。

这事要没我们帮衬。

光凭你自己就别想办成。

那边钱胖子立马站起来拉住郭大个。

嘴里劝说着。

可是左一句总说要回去县城照顾下生意。

右一句马上收了回家盯着。

谢月听了冷笑不已。

自知这两个家伙作好作歹的拿话挤兑他呢。

不过下面的事情也还真需要这两人帮着说话。

刚刚谢月的话只是点点两个家伙。

让他们下面放老实点。

既然目的达到甚至有些过火。

谢月也就不再继续。

脸上和颜悦色起来。

两位怕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我是说。

两位在州城里都有自己的耳目。

那阳军究竟如何。

你们心里难道没数?谢月说话时候。

语气中的不屑和轻视。

已经是到了毫不掩饰的的步。

钱郭二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下。

他们两人久在州城厮混。

还能不清楚这阳军的实力究竟如何么。

按说。

阳军是军镇。

这州也是划在阳军治下阳军平时兵额是五千人。

就算是承平年月略略空额。

上官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也不应该少于三千人。

否则整个阳军的战力怕是没的保存了。

不过。

就他们二人在州城看到阳军实际兵额。

好似远远达不到三人的数量不过。

这军镇也不可能都驻的州城。

在别的的方也要屯兵的。

所以他们对阳军究竟有多少人真的不大清楚。

是以。

两个人试探的道:东阳军么。

们两人在县城看到的。

仔细算算也应该有五百吧肯定是不足人了。

不过。

这州下面好歹也有五个县。

其他县究竟有多少兵。

我们两个也无从知道。

不过。

按照这西和县的估计。

阳军怎么都应该有两千多人吧。

谢月抬头看看个伙。

脸上嘲讽之色渐渐显露看的两个人又要不高兴了。

他这才摆手道:无怪两位不清楚。

到底是一州之内的事情。

大家平时又很少气。

不知道也正常。

我来告你们吧。

这阳军定额五千。

州城驻扎五百人。

其余四县约莫有一百。

这些就是阳军的底子。

不到一千!钱郭两个人腾的跳来了。

'|刚才狠狠劲咬咬牙说了个两千。

以为这已经是最最要命的底线了。

谁能想到谢月的数字……这。

这是真的?钱胖子满头大的搓搓手。

两眼死死盯着谢:他完颜安国疯了。

吃空饷吃到这个份上。

就不怕哪天被查出来掉脑袋?谢月哈哈大笑来。

着钱郭两个人。

笑的是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完颜安国要是没点胆子。

敢谎报了足足五年的天灾么。

他完颜安国要是没胆子。

敢在河东北路总管府使钱打点么。

他完颜安国没胆子。

敢用钱收买这州左近所州县的大小"?这句话。

把个钱郭两个土财主一下问的没词了。

是啊。

和谢月的三条罪状比来。

一个吃空饷怕是最轻的了。

忽然。

谢月悠的道:其实。

你们两位老哥。

胆子也不小啊。

见到钱郭两人惊奇的看过来。

谢月冷道现在知道害怕了?那为啥每年的税粮要你们留一半的时候。

你们都答应了?为啥朝廷每年的灾钱粮运来了。

你们急嚯嚯的吃下两成?他完颜安国要掉脑袋。

你们呢。

你们难就能保住脑壳?子登时害怕了。

跳起来:我。

我。

我马上把那些钱粮交出去。

谢月没有吱声。

只坐在那里冷冷的看胖子。

倒是郭大个明白。

这条船一旦上去怕是就下不来。

现在只能是和衷共济商量对策。

是以小心的问道:谢东。

你说个明话。

现在这局势。

到底要如何是好。

你给个方略。

我们一准照着作。

见到郭大个上道了。

谢月这才继续道:这次的事情闹大了。

完颜安国那边也是害怕了。

这次要闹出这么大的响声。

着实在弄险啊。

他这么一说。

钱郭两人才明白过来:原来。

那阳军节度使完颜安国早就看清楚了。

这么大的旱灾以及过后可以预见的蝗灾。

朝廷不可能不派人过来查看。

只要朝廷的官一下来。

别的事情还好隐瞒。

这兵员空额是都瞒不住的。

于是。

完颜安国就把主意打到了州大户手中的私兵上头。

这些个私兵算算也有个三四千。

一起划拉过来正好能填满兵营的空缺。

而且。

最关键的是。

这些兵拉出来就能用。

有了这些兵在手。

州多大的乱子都能应下来。

否则的话。

完颜安国只要找些饥民在兵营一住就完事了。

为啥费尽心思来算大户的私兵。

明白了完颜安国的打算。

钱郭两个还是有些糊涂。

谢东。

两人恭敬的称呼谢月。

所谢东。

就是谢东家的意思。

您老已经对完颜安国那厮洞若观火。

那个。

我们今后要怎么办才好?谢月笑眯眯的看看两个人:你们两个就不想趁机会弄顶官帽戴戴?我可是想。

非常*。

钱郭两个土财主听了。

立时两眼放光。

不敢置信的望着谢月。

能当官?想。

他们怎么可能不想。

看着两个家伙贪婪的眼神。

谢月在心里不屑的嗤笑一声。

脸上依旧是那副推心置腹的表情:我的想法呢。

我们手里这些兵。

既然有人乐意帮我们花钱养着那再好不过了。

但是。

就算换身皮穿穿。

这些兵还要抓在我们手里才成。

竟。

有了兵。

完颜安国才会看重我们有了兵。

我们的官当的才稳当。

那……钱胖子下。

这谢月说的漂亮。

许下了天的馅饼出来。

可眼前如何处理还是没提啊。

明白了钱胖子的意思谢月脸上笑意慢慢变成了冰寒。

那天王寨一直是我们西河乡亲的'病。

也该整一下了你们心。

就算没有阳军那些脓包。

我一样能把天王寨这个子挤破。

看到钱郭两个人探究的目光。

他这次到没隐瞒。

天王寨不是一直在找人手么。

很好。

我倒要看看。

他们的粮食能供养多少人?**************************************************************************************什么。

阳军兵力严重缺额?洪过和温敦蒲阳温一起吃惊的站起来乌古论习失的答案真的让他们觉全身冰寒。

虽然从刚刚知道了乌古论习失干的事情。

洪过就没指望州上下能有什么好人了。

但是。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

这个阳军节度使胆子大到这个份上。

又极度愚蠢到这个程度。

这也就易解释了。

为什么从一开始出来剿灭山匪乱民的。

净是些的主大户的私兵。

忽然。

洪过对温敦阳温笑着道:你那个提刑的官还想继续当么?就见温敦急忙用力的摇晃着脑袋。

|上表情不是一般的绝决。

温敦蒲阳温或许懦弱,小。

或许是好摆官架子。

但并不意味着他愚蠢。

现在的州官场就是个烂透了的果子。

从里到外没一个好人了。

他要不是因为和洪过一起赴任。

一脚踩进去州这鬼的怕是日后就只有跟着掉脑袋的份。

洪过哈哈大笑来。

在笑笑总算是将刚刚的郁闷之气发散出去。

刚刚调侃温敦也是如此。

转过头看看乌古论习失:你的奏折怕是也被随从拿走了吧。

底稿呢不会是连奏折递稿都没了?乌古论急忙对高博意。

底稿是还在。

即便没有了。

这份奏章我已经是倒背如流。

大不了再烦劳洪生誊写一份就是。

听着乌古论习失也学着温称呼自己洪先生。

这称呼刚自己进来时候的那种冷言冷语变化之大。

洪过心中不禁一阵鄙夷。

脸上倒是淡淡的道:我要誊写它作甚。

向你要来也是为了烧掉。

啊。

烧掉?乌古论失瞪大眼睛。

随后一转念。

是啊。

还递上去做什么。

给自己送催命符么?现在。

整个事情还有转机。

若是奏折真的递上去了。

且不问其他人。

光是他一家上下老小就真的死无葬身之的。

至于下面。

洪临出门前。

对乌古论习失和温敦蒲阳温道:你们就老老实实住着吧。

我虽然是轻言微。

但突然想去州的州城一游。

******************************************************************************************************按照洪过的想法。

现在那个完颜安国可劲的折腾。

碍着自己什么事了。

他的目的是只要不民乱什么都好说。

他才不管完颜安国的作为会给金国朝廷带来多大的危害呢。

别看他嘴上大谈什么规矩什么官场道德。

私心里面想的倒是。

要是完颜安国这般干法能普及到整个金国才好。

自然这是不可能的。

但不妨碍洪过在这里能力之包庇下这些蛀虫。

从总管府提刑司再到州县两级。

这上上下下可是几百给贪官污吏啊。

只要给这些人机会扩展开。

一个人就能腐蚀一大片。

到时候给金国朝廷造成的危害。

将是翻几番都不足以形容的。

洪过在发觉那个所谓的|军根本不堪用后立即看到了整件事的另外一种解决办。

洪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

立即招来全面的质忧虑:李光宗对能兵不血解决整件事然高兴。

尤其是山下那千把人堵着山门也不是回事。

可。

这位天王寨二当家的对洪过的能力全面质疑。

认为洪过不过是耍嘴皮子。

根本就是胡吹大气;进则是对洪过此|的安全非常忧虑在他看来。

洪过这次去州城无异与虎谋皮。

不要说成功或失败。

光是所要冒的风险就实在太大了。

他不忍心看到洪皓的儿子就这样轻易的丢了小命;义虽然是大寨主其实对洪过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要说洪过舞文弄墨刷笔杆子。

他看的出来怕是整个山寨上都没人能比的上。

要说洪过去搞什么。

什么调。

翟义真的怀疑整件事是不是个笑话;韩思古虽然刚上天王寨。

不好多说话。

但是对于洪过的这个请求。

还是投来忧虑的目光;最出奇的是翟兴。

这位山寨的三当家。

同时也是翟平的父亲这一次竟是非常激烈的反对洪过的计划。

虽说翟兴每次说话都是在附和李光宗。

但任谁都能看出来。

翟兴是从心不同意洪过的想法。

洪过看着聚义厅里如此整齐划一的反对声。

脸上微微苦笑出来。

不过。

这件事还是一定要做。

如果他不想不久之后州浮尸四野。

不想秋后的州血流成河就须走一趟州城。

所谓有所为有所不为。

在洪过看来。

他现在能为更多的汉人做点事。

就是自己的有所为。

他胆小。

他功利。

他虚荣。

但是他一样有着与这个时代迥然不同的心。

在这个将家和家族放在第一位的时代他已然明白了什么是国。

更清楚民族于自己来说。

有这怎样含义。

这就是他领先整个时代一千年的观念和意识。

自然洪过也不认为己有了觉悟。

就一定要去当烈士。

他听到了州城的兵力之后。

不禁此行的安全有了一些依仗。

按照他的盘算。

还有前几次的经历来看。

只要给洪过五十个人。

想来从州城安全退出来还是能够做到的。

打定了主意。

洪过慢走到聚义中间。

对着进拱拱手。

然后朗声道:诸位或许不知。

就在不久前。

我在上京城里干了一件事。

带兵杀了粘罕的所有子孙亲戚。

这话一出。

聚内霎时静的可怕。

这里的人都是河东住了几十年的老罕是谁。

粘罕干对汉人过什么。

没有人会比他们更清楚的。

咋听洪过的话。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洪过很满意这个效果。

我是个宋臣。

这一点我须臾不敢忘记。

是个宋臣。

我就要为汉人做点实事。

在上京杀人是为汉人讨还血债。

现在我要去州城。

也是要为汉人寻一条活路。

州的情形大家都明白。

州上下十几万人。

能挺到年底会有几个?现在必须要有人出来济饥民。

否则。

到时候州百姓不是死于饥荒就是死于屠刀。

如果能和完颜安国达成和解。

早济一天。

不就是能少一个州百姓成为路倒尸。

这一次的州城我一定要去。

在。

洪过对着翟进又是一拱手。

我希望老寨主能帮我。

帮我出些人手。

我。

他嘿嘿一笑道:我也不想就那么死在州城。

洪过的笑话很冷。

义厅里没一个人笑。

翟进面色凝重的看看所有人。

提到州百姓。

李宗再也没办法嘲讽洪过。

他也是州人。

外面的大灾到底如何他自己心里清楚。

不要说外面。

就是这隐泉山的水源也干了好几个。

要说不急那是假的。

但是。

他又感觉不可思议。

自古哪有官匪和解的。

难道说官一家了?洪过听了李光宗的虑。

笑笑道:谁说是官匪勾结了。

我们是官官相护。

那个胖子温敦就是女真人的官。

从六品的提司判官。

还有那个救上来的路倒尸。

乌古论习失。

从七品的侍御史。

授河东北路巡查御史。

有他们两个在。

就不愁完颜安国不好好掂量掂量。

虽然听说温敦和乌论两人的身份。

聚义厅里又是微微一怔。

不过震性远没有刚才来的大再说了。

洪过自己都说是率兵杀了粘罕全家。

怎么可能会和女真"没联系?翟进思索再三。

又看看韩思古和李光宗。

,他终于拍板。

答应洪过。

好歹去试试。

待到从聚义厅散了将洪过去后山。

在那里站着一百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

一指这些人。

翟进自豪的道:这些都不是外人。

全是当年老兄弟们家的后生没一个是后进来。

从身板到忠诚。

没有什么可说的这次你带上他们。

保证你能州城杀进杀出看着老人自信面。

洪过突然感觉眼中发好像有什么湿乎乎的。

借着去看这些小伙子的功夫轻轻弹开那些液体。

这才对着老翟进敬重的抱拳。

***************************************************************************************完颜安国今年已经五十的人。

他是渤海人本姓郭。

郭安国才是他的本名。

提起他或许有陌生不过一郭安国的老郭药师。

那可是在宋辽金三国交往历史上。

写下过重重一笔的人物。

先是辽国渤海人。

在辽东为常胜军统帅。

然后投宋。

作了燕京守将。

后来以燕京降了女真人。

又作为女真人的先导进攻宋朝终于以大功被女真皇帝赐姓了完颜。

药师死后。

完颜安国就置在这州作节度使。

已经是十来年没挪窝了。

州没有州官。

节度使就是的官。

上马统军下马治民。

金人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完颜安国在州当个逍遥的诸侯就足够了。

完颜安国充分领会了这个意思。

州任上下大力气捞钱捞女人。

再没了当年追随他老子`仗时候的精神头。

不过的完安国非常烦心。

年前。

有个的方上的土豪给他出了个主意。

也是帮他找了个谋财的道:谎报天灾。

侵吞国家税粮。

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

还真就干了。

而且这一干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跟着他一起从里面捞钱的人。

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从一开始的州自己的官。

到河东北路总管府的判官府判推官。

有各房的主事。

一个个都来捞一。

到最后。

然是连太原府和石州的大小官也合进来。

本来。

这些都没|么。

大家伙一起干了五年都没什么事。

朝廷被瞒的死死的。

而皇帝呢。

那是最大的傻子。

大家不捞白不捞。

可是。

谁能想到今年就真遇上旱灾了。

如果只是旱灾还真没啥。

照实上报就完事了。

大不了停干一年。

免了老百姓的税粮。

再从朝廷领些粮食济一下。

谁知道怎么就这么寸。

偏偏遇上朝廷里大换血。

本来已经喂饱了的户部的官。

一股脑都给换的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

朝廷里也不知哪个缺了损德的玩意。

给新皇帝出主意派下来一群巡查御史。

专门挑毛病找茬子。

这简直就是雪上加'*。

事情闹到最后。

他不的不出手去毒死那个白眼狼乌古论习失。

抢先将奏章抢到手。

谁知道已经熟透的鸭子都能飞了。

现在巡查御史不知所踪。

境内的乱民越来越多。

完颜安国开始后悔。

当初为了点小钱就把阳军的兵员弄到不足一人。

现在可好。

自己都要被那个可恶的邪月给挟制了。

谢月的小算盘。

完颜安国是洞若火。

谢月不就是想弄个官帽子戴戴。

另外还不想撒开手上的兵权。

甚再进一步的。

想用那些兵来挟制他完安国。

当整个州的太上皇。

嘿嘿。

完颜安国'中冷笑:小子。

咱们的斗法还早着。

骑驴看唱本。

我们走着瞧。

看谁笑到最后。

不过。

完颜安国也白。

现在的月之所以老神在在。

还不是看清楚了自己这里已经拖不起。

若是短期内没个成效出来。

怕是朝廷不是继续派官就是直接派兵过来。

不过完安国也不怕谢拿大到那个时候。

要真是到了那个时|。

他们两边可是一拍两散大家一起玩完了。

正在书房里扳着手指头计算日子。

完颜安国突然听到门房通禀。

说是一个名叫洪过洪改之书生求见。

洪过?洪改之?完安国先是感觉着名字有些耳熟。

想了想。

立时就是一阵心惊肉跳。

洪过。

上京屠夫。

他怎么来了?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零三章 调停宋伐第一百零三章 调停章写的不大好。

状态老是不能找准。

大家看后帮我吧。

******************************************************************洪过被门官请进了阳军节度使的府邸。

一路上亭台楼阁好不繁多。

而且这的是正值妙龄的少女。

看的他有些眼花缭乱。

暗叹这里主人会享受。

只是心中对完颜安国的评价更低几分。

完颜安国是在一处隐秘的小厅接待洪过。

就在洪过进门时候。

一名侍卫拦住要他解下腰间的倭刀。

拍拍身上二尺来长的刀。

洪过轻笑起来。

对着花厅内朗声道:完颜节度使也是武人出身。

难道还会怕洪过一介书生?完颜安国脸色不大好看的走出来。

对侍卫挥挥手让放行。

自己很没礼貌的先坐下来。

洪过也不以为意施施然抱拳行礼后也不用人说话。

自己坐在了完颜安国下客位。

斜眼瞧瞧洪过。

完颜安国暗自称奇。

这么个面相普通的书生。

怎会在上京做出好大一番风波?现在距离上京之变过去几个月了。

金国各地也渐渐知道了那场动乱的大致情形尤其是事后完颜亮的大清洗。

着实不少金国的官倒了霉。

更是有很多人受到牵连。

就连洪过那上京屠夫的名声也随之传出至于洪过在上京之乱中的作用。

因着洪过本人不欲多炫耀完颜亮也出去某些原因。

才没太多人晓。

看过之后。

完颜国状似漫不经心的道:洪书生不在上京纳闲怎地跑到我这州来了'洪过神情恭谨的道:前日受皇帝所托。

到州查看灾情这一路下来。

跌跌撞撞的总算见到了节度使大人。

'神剧震。

完颜安国又重新看了一番洪过。

那股惊惧别说多剧烈了他怎么都没想到。

本来以为皇派人下来查看不是户部地就应该是御的。

这两个地方他都走通了路子。

只要是有人出上京他就会知道谁想到新上来地个皇帝竟是如此信任眼前这个书生。

将勘察的任务交到这么个布衣书生身上。

想到此:完颜安国脸上立时出现笑容。

摆手就下令给洪过安排筵席接风。

洪过也不推辞就一边和完颜安国聊上京的风土闲话。

一边坐在了酒桌前。

酒喝了几巡以后完颜安国经和洪过拍着肩膀互相叫起兄弟来。

到了这个时候。

他终于试探着讯问洪过对州印象如何。

洪过放下了筷子正道:安国大哥。

小弟这里有件东西想给大哥看看。

说话。

他从袖口取出几纸张。

摆到完颜安|面前。

完颜国不知道洪过这葫芦里卖的是怎么一副药。

'异地看看洪过。

这才拿起纸张前后看过。

只看第一。

完颜安国就吓的面色一变。

抬头盯着洪过好一阵。

希望能从这书生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让他失望地是洪过脸色如继续喝酒吃丝毫看不出有多惊慌。

完颜安国慢慢放下那几张纸。

用手敲打着酒桌。

沉吟下才缓缓道:洪老弟已经见过这古论御史?洪过点点头。

那是头白眼狼。

我现在开始后悔。

后悔出上京之前。

怎么就在皇帝面前保下这个家伙家人。

还不如让那些人都为奴为算了。

也好给大哥出口气。

什么出气。

完颜安国一下听出来。

洪过这是在暗示他可是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

甚至是说的话很有分量地人。

自己最好别有其他心思。

尤其是不要指望用对付古论习失的手段对付他。

完颜安国心道。

那乌古论白眼狼奏章的底稿你都拿到手了。

人也不知被你藏到哪里去。

我哪里还敢动手?看起来。

在只能暂拖一下。

尽快去找那个谢月回来商议。

他娘地谢月。

大包大揽的胡吹大气。

什么封锁了前往太原府地大小路。

现在可好。

事情办砸了吧。

还封路呢。

人家钦差都跑到我衙门里了。

也不知这货到底能能剿灭西河县境内的匪患。

完颜安国心中想定。

试探着去问洪过地态度。

或者说。

他要花多少钱。

才能堵住洪过的口。

洪过也很干脆。

直|开出的条件有许多。

比如说:点检阳军兵额。

检查阳军十年以内来往账目。

重新对州土地进行丈量。

管束并裁撤州境内大户私兵。

出兵剿灭现在正为患州的部分私兵。

立即打开州府库济灾民。

如实上报州灾情。

以通匪为乱名义查抄周雄的家产田宅。

将周雄名下有水田划到洪过名下等等。

这些条件看的完颜安国眼花缭乱。

现在已经不害怕洪过的淫威。

倒是吃惊于这个书生的胆大和贪婪。

更有些闹不清楚。

这个洪屠夫到底是一心为朝廷。

还是个度贪婪的家伙。

怎的开出的条件中间公私兼有?因着对洪过太不了解。

完颜安国哪里敢尽数答应下来。

惟有用需要时间办理的名头拖延下。

不过。

他极力邀请洪过住他的府内。

却被洪过淡淡的拒绝了。

现在双方还算是弟。

完颜安国吃不透洪过手上还有什么底牌。

惟有笑盈盈的亲自将洪过送到了府门口。

看的阖府家人目瞪这十几年来。

有哪个官能让完颜安国如此客气。

更不要说是一个白衣书生了。

一时间。

对洪过身份的猜测弥了完颜安国节,使府的各个角落。

洪过哪里敢住到完颜安国府上别看今天的完安国好像个慈祥的老人。

看看那个乌古习失的下场吧。

完颜安国是头老虎。

不要幻想老虎年纪大了就不吃人。

如果不是因为洪过要继续完颜安国谈价码他都想立马出城去那样万一出事跑起来还方便。

洪过住在州城西北的富源老店。

他和林钟马三齐七包下一个独立的跨院表面上他们是主四人。

实则就在这家富源店周围分散住着足足四十人。

还有四十人被洪过安排到了州城西门附近地牛马市场周围。

余下二十人则在西门外的店房安住。

只待城中乱起这些人就是手持弓弩接应冲出来的人马。

如此安置。

一来是能尽量'散开人手不至于引人注意另外地。

牛马市都是大牲口。

万一要跑路也能立即抓到脚力而|西门近便。

可就近控制西门打开通路。

洪过微的跨上马。

带着林钟施施然回到富源老店不在意身后地尾巴。

而完颜安国。

当洪过走后即气急败坏的人去找谢月。

被人从毛氏的被窝里找出来当谢月听说朝廷的钦差已经进了'城时候。

本来地怒火立时消失的干干净净先是呆了下。

然后立即安排坐骑回去州城。

他很了解完颜安国这个人。

如果不早点回去看住完颜安国。

这个混蛋怕是的了钦差地许诺就会翻脸不认人。

赶了一夜的路。

谢月终于在天明时分进了州城。

顾不的一身尘土。

他急匆匆就钻进了完颜安国的府宅。

见到完颜安国就问洪过开了什么条件。

谢月听完洪过地条椅子上呆了半天。

他有些搞不明白了。

洪过已经的到乌古论习失。

想来对整个州的情形了解了一些。

怎么会开出这么多前后矛盾的条件来。

就拿点检兵额和剿灭私兵吧。

点检兵额就说明洪过知道阳军缺额严重到了一程度。

难道他真地指望阳军一个顶十个。

然后出去镇压战斗力不在阳军之下的那些个私兵?不对。

谢月第一想法就是洪过地条件有问题。

这些都是障眼法。

都是洪过用来漫天要价的迷雾就在这些条件中间应该藏着洪过地底线。

可是。

谢月不准备和洪过谈。

谈?那样一谈的话。

完颜安国眼前的危机就能轻松过关他完颜安|没事了。

自己的全部希望和梦想又到哪里去实现。

自怎么用手上的兵员和州境的纷乱。

去要挟安国就范。

完颜安国一直就想吞掉州这些私兵。

现在他不抓住机会披上官衣。

这些兵一旦进了完安国的嘴里可就变成一块肥肉会被吞的干干净净。

到时候。

怕是自己这个撺掇完颜安国谎报灾情又乘机要挟过他的人。

会第一个倒霉。

了自己的前程和身家性命。

谢月咬咬牙。

阴阴的看着完颜安国老大人想去和洪过谈?万一这是那个书生的缓兵之计怎么办。

这里面可是要收束私兵的。

等到我的人从天寨下面撤走。

要是那个书生立即把乌古论习失送走了。

到时候可怎么办……忽然。

谢住了话头。

呆了一下。

慢慢抬起头。

正好。

那边完颜安国也抬头看过来。

两人眼神一对。

一起说出来:退兵!这下两人明白了洪的意思。

他们看来。

什么济灾民。

什么整肃私都是假的。

洪过的想法就是让私兵从天王寨下面退走。

至于随后的动作。

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说不定私兵前脚离开。

那乌古论习失后脚就会跑掉。

完颜安国突然一转。

不对啊。

刚才谢月信誓旦旦的说。

洪过就是从天王寨跑下来的。

既然洪过这个大活人都能走下来。

难道乌古论习失就不能从那条小路走掉?如果是这样的。

洪过争取撤兵好像很没意义。

谢月了脸色微微尬而后立即露出狞笑。

事包在我身上。

给我三天时间打听。

看看乌古论那头白眼狼。

到底在不在天王寨。

只要在的话。

我一准堵住那条|-。

于老大人这边。

哼……时间转眼过去两天。

颜安国都没派人来找。

洪过也只是老老实实的在客店里呆着没事几口小酒。

再有就是拿着一叠纸涂涂抹抹。

谁都看不出来他到底在画什么只见到堆起的纸张越来越厚。

自然花销地钱财也着实不少。

第二日傍晚林钟是院中练习枪法。

他的枪法自称是传自本朝初年杨家一脉。

虽然洪过看不出来他练的枪法。

是否就是当年杨家将用过地不过经过前几次`斗也能瞧出。

林钟的枪法怕是更适用在马上无奈钟始终没有真正施展地机会这也是他最郁闷的事情。

就在练枪的时候。

三神情紧张的走进院子按分工。

林钟和齐七负贴身保护洪过马三则负责指挥富源老店周围地弟兄而阿里孙则在牛马市附近指挥其余的人手。

见林钟正在练武。

马三在错身时候轻声说了一句:风紧。

林钟立会意地点点头慢慢收了架势。

一边穿衣裳一边佯作不经意的向周围扫视。

马三连门都没敲就快步走进洪过房间不等他开口。

就见洪过缓缓收拾起桌子上的纸张。

淡淡地问道:他们来了?马三登时愣住。

一脸不可置信的看过去。

洪过也去解释。

有时候上位者略略保持一定的神秘感。

有助于凝聚属下地忠诚心。

当然如果好像三国里面诸葛亮那就做的过分了。

简直成了装神弄鬼。

最后搞到手下一个个变成了简单地机器。

都懒的去思考。

动不动就是丞相锦囊如何说。

那就算是弄巧成拙了。

其实这事说来也平常。

洪过从一开始就对这次的州城之行没抱多大希望。

不是说他不认为完颜安国会答应他地条件。

如果是自己都认为对手不会答应下来。

他还愣头愣脑的跑过。

了送死还能如何去解释。

从后世读史书的经历上看。

任何一种所谓的调停。

都要有其自身实力作依仗。

而且这股力量还不能太轻了。

否则就不叫调停。

那叫不知轻重。

被人利用都是轻的。

动辄是要丢了性的。

这一次就是如此。

洪过现在不过是依仗了皇帝的恩宠。

还有一个乌古论习失在手。

好听的是过来要求调停。

说难听点。

实际就是来要挟完颜安国的。

所谓恩宠是虚的。

人如果不在了还讲什么恩宠。

而完颜安国连朝廷任命的巡查御都敢杀。

还有什么他不敢作的?至于乌古论习失就更容易了。

只要确定了乌古论这货没跑出河东地界。

怕是完颜安国都能宰了这条白眼狼。

泉山。

定然要想办法撺掇翟家好好打一仗。

只要狠狠宰一批大户手上的私兵。

打出威风来。

就愁到时候完颜安国不低头。

老子文劝不成。

就他娘的停。

拉偏架。

这老子跟后世那个超级大国学的。

略略收拾下行囊。

洪过配上倭刀。

手里端着已然上弦的神臂弓。

大大方方的走出了本应该正是店中最热闹繁忙的晚饭时间。

在夜色中的房偏是寂静无声。

一阵晚风吹来。

竟有了几分秋风萧瑟的味道。

这时林钟和齐七已经穿戴整齐。

一人拿枪一人持分站两厢等候。

马三力大手拿一柄后背大砍刀战列最前。

正好与林齐二人组成一个三角。

将洪过护在了当。

按照约定只要洪几人出了富源老店。

二十名天王寨子弟兵就能围过来。

可是。

看现在的架势。

好似这富源老店已经被人所控制。

几人小心的在院子里走出步。

突然嗖的一声。

一支羽箭自夜色中钻出。

好似毒蛇一样奔着马三的身子而去。

马三早有准备。

身子不退反进。

向前猛地一冲踏出一大步。

那支羽箭擦着他的后背而过。

钉在了林荫下的地上。

洪过大声,退。

整个人窜进了自己房中。

随后林齐马三个也一个不少的钻进来。

马三最有经验。

见黑暗中有弓箭手。

立马下令:卸门板。

门板加上衣被。

只要不是用弓近距离射击。

想来不会出大错。

这一次。

洪过几人轻轻松松的走过了小院中的空旷地带。

可刚刚踏出小院门。

就见到人影晃动。

好像前面有几十个人在走动隐隐间好像还有寒光闪动。

好。

是弓手。

这下他'没辙了。

对面这群弓手已经将去路堵死冒然冲出去必死无疑。

几个人只有再退回房间里。

就在他们退回间后不久院子外面一阵脚步声。

然后是大堆的草被人扔进来。

他娘的。

这群王八羔子要闷死们。

前不久才见识过山道里周雄地下场。

马三登时了解状况的大骂起来。

洪过在房间里来回几圈突然出了倭刀。

对着一侧墙壁狠刺下去噗。

这倭刀着锋利无匹这刀竟是直接没。

原来客店的房子虽然是用石垒成。

可整个,院大房都是通长建成。

只有在最清净地一|用小院墙间隔出一套上房。

至于那一溜房子的房间之间地墙壁却是夯土而成而且这层土墙不过一巴掌厚。

两侧夹着木板看似结实也受不住那柄锋利无匹的倭刀一刺。

有门。

几个人立时扑过去将木板砍碎。

而后用兵器猛劲刨土最后是马三几脚之下。

连另一层的木板一起踹坏。

几人钻到了隔壁房间。

到了这间房。

几个人照刚才办理。

转眼间就`通了两道房间。

最后一面土墙是与院外另一间客房相连的了。

几个人刚破墙过去。

就闻到了一股刺鼻地血腥味道。

借着从墙洞里透过来的火光。

可以隐约看在房间地上床上倒着三尸体。

下能明白为什么整座店房突然没了声息地原因。

门外就是几个正在|头向院子里扔草的家伙。

身上穿着汉军的军衣号坎。

不防那边已经全是死人地房间门大开。

几个疯了一般的人物从里面冲出。

几个照面就将五个家伙尽数放倒。

这时整座富源老店已经点起火来。

大街上响起了走水的呼叫声。

不过。

借着火光可以看到。

就在客店地屋顶上还站着三四十个弓弩手。

一个穿着千户锦袍的家伙站在正冷冷地望着正在着火的院子。

洪过看地憋气。

手上一直没用的神臂弓。

对着那千户就是一箭射出。

这么近的距离下那边的千户听到弓弦动。

再去寻从哪里来的声音。

哪里还来及就觉着胸口一痛。

整个人仰面朝天倒下去。

当洪过射翻了千户。

那边林钟几人也剁翻了地上扔草的兵士。

四个人不敢多停留。

挥动兵器向着店外冲杀出去。

这些家伙所有布置都是对着小院上房的。

哪里会想到有人从别处杀出来。

一时间被几个人杀的人仰马翻。

更因为指挥调动的千户大人一开始就被放倒了。

没了统一指挥的士兵更加没有战意。

转眼间就让洪过几个冲出店外。

这时的店外也是一片喊杀声。

那二十个埋伏在附近的天王寨子弟。

见到富源老店火起就知道不好。

立即拿了兵器冲过来。

路上虽然有几十个阳军士兵拦路。

里能挡的住这些小老虎。

只一阵刀光闪过。

地上就躺下了七八个士兵。

其余的干脆一哄而散。

这四十人就如四十头下山的猛虎。

眨眼间就被他们冲到了富源老店的门前。

迎头让过了冲出来的洪过几人。

这些天王寨的子弟兵虽然没干过这种巷战。

但也个个是见过血手上有人命的。

仗着店房门口狭窄。

竟是堵住了店房就将那些个官军好一砍杀。

待到官军换上了弓手出来。

却看到大门被人关住牢牢顶死。

随后就发觉门外涌入了大沽的浓烟。

这洪过竟是以其人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想烧死我?老子回敬你们一股大火。

彻底点了富源老店。

洪过这几十人马不停蹄的冲向了西门。

这州城虽是州城治所不过格局也不算很大。

城墙只有五丈高。

倒是城门之外还有瓮城设计。

一旦有足够人手依仗城墙城门拒收。

怕是等闲三五百人都冲不出去。

这个所谓的足够人手。

都要两三百才可以。

偏偏这个时候的城中拢才五百人。

上几个衙门的衙役也就是勉强动员出来六百人。

刚刚在富源老店就扔进去四五十。

要留守各处城门也不能少于二百。

加上城中几个紧要官员的家宅也要百十个人护佑。

七算八算的。

这个时间能赶去西门还真就没几个。

总算是谢月带了一私兵及时加入进来。

见到富源老店的事情不妙。

谢月当机立断。

放开所有阻拦。

任由洪过他们直奔西城而去。

在谢月盘算。

与其让这些明持杖的家伙在城里闹事。

甚至是可能躲入百姓或者官员家里隐藏下来。

还不如将他们放到西门前的空旷地带一股脑收拾了。

充分吸取了在富源店的教训。

次谢月带了更多的弓手。

站在西门城头张弓搭箭等待洪过他们。

他要用一场箭雨来回敬那个活活烧死几十名官军的家伙。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零四章 图穷匕现死晕死,忘记更新了,只注意写稿了,唉,写稿和上一台机器是不成,老忘事。

这一章补昨天的,晚上八点正常更新,小血再次抱歉*************************************************************************谢月用一种很不屑的眼神看看身边的完颜安国,心说:老东西真的没用了,连他亲兵都这么没用,杀个人而且还是暗算都会失手,自己是不是应该放这群家伙和老东西的亲兵好好掐一下,然后再给老东西一些压力,直接就把自己转成官军呢?正在谢月计算的时候,没防备城下一侧传来了喊杀声,就见一群人好像冲入了羊群的饿狼般,冲进了谢月的私兵之中。

他的私兵平日里极少练习弓箭,是以这个时候被派在城门前列阵,现在正好一头撞上了冲来的这群悍匪,几下之间竟然被这些大汉杀得扔了兵器转身就跑,看的谢月这脸色直发青。

城上的弓手一开始愣了下,随后,就在一名千户的指挥下,对着城门前一团糟的人群,嗖嗖嗖的乱响声起,上百支箭矢带着凄冷的寒光漫射过去,登时城门前响起了一片惨叫声。

谢月看的脸色铁青,刚刚这一轮漫射,那些土匪死的少,倒是自己的私兵躺下了一二十人,再听那边的千户下令上弦,射箭,又是一轮漫射过去,这次下面知趣的躲开了,总算是自家伤亡少了些,才不到十个,可是看看放倒的土匪,两轮漫射才放倒了不足十个,谢月现在真想抓住那个千户地脖子好好问问,那货是不是得了完颜安国的密令故意这么干地。

那些个私兵也就能打打顺风仗,现在这时候干脆躲到城下死角里,死活都不肯出来了,倒是那些天王寨的子弟看出城头弓箭的威胁,竟然很自然的分成两队,从城门两侧的马道冲上城墙。

阿里孙心头怒火腾腾地燃烧着,他怎么都没想到,城头上那些官军竟然连自己人都敢杀,这两次齐射就干掉了自己八个手下,这可是足足两成的人手了,等下让他和洪过面前如何去交代?他是个射手,太明白这种时刻一群弓手的威胁究竟有多大,若是等下洪过等人冲过来要出门,城头地弓手可能造成的伤亡,将是无法预估的,所以即使会造成更大的损失,他也要杀干净城上这些弓手。

见到土匪冲击马道,谢月脸上抽搐了几下,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些土匪悍勇如斯,幸好这马道足有十几丈,待到那些土匪冲到一半时候,所有弓手已经在两侧马道顶端排好了阵势,上中下三排每排五个人,将个马道封地严严实实。

一声令下,两侧马道顶端的弓手齐齐发射,就听马道上一阵惨叫声响起,余下的土匪抵挡不住,惟有飞开的撤下去,这种狭窄地方,弓箭简直就是神兵利器,多少人命都不够填在这条马道上的。

看到这里,谢月瞟了眼完颜安国,就见节度使大人脸上终于挂上了淡淡笑容。

阿里孙心头有如被人泼上一盆冷水似地。

刚刚这次齐射把他射醒了。

他们只有四十人。

要想冲开有一百多弓手护卫地城墙。

简直是得了失心疯相仿。

而且。

就在两拨天王寨地子弟聚合在一处。

看看还有二十几个人地时候。

刚才那些好像乌龟一样躲着地私兵们。

又慢慢从藏身地地方走出来。

不怀好意地慢慢向着他们这些人逼近过来。

看看对方六七十人。

再看看自己这边二十几个人。

还有几人是带着伤地。

阿里孙登时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自己真就完不成王爷地命令。

要把小命扔在这里?突然。

汾州地街道上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响。

把所有人地注意力吸引过去。

从接到地黑影中间。

呼地冲出来几匹马。

不等看清马上坐着什么人。

然后又是一批跑出来。

如此这般呼啦啦一下冲出了几十匹马来。

看得人目不暇接。

洪过俯身在马背上。

直勾勾地盯着那些慌作一团地私兵。

手上一柄后背大刀横在身侧。

他地马身当先冲入了人群之中那一刻。

他清楚地看到一个三四十岁地私兵脸上地慌乱和无助。

一匹马就有不下六七百斤份量。

再加上洪过地身子就是小千斤了。

奔跑起来地冲击力是何等惊人。

只一下。

那个私兵地身子就被砰地远远撞飞出去。

直到几丈外才得以落地。

这时洪过手上地大刀业已划在了另一个私兵身上。

不需任何挥舞。

仅仅是马匹地冲击带起地速度。

就足以令刀身在那个私兵地脖子上划出深深地伤口。

当洪过冲出私兵群地时候。

城门前再看不到任何敌人。

那些私兵早被这些骑兵吓破胆作了鸟兽散。

勒住缰绳。

坐骑在地上兜了一圈。

示意阿里孙带人去打开城门。

洪过仰头对着城头高呼:完颜大哥。

今日小弟走地匆忙。

未曾给大哥留下些许纪念。

不如这样。

改日小弟再来拜会大哥。

到时一定带上充足地礼物。

准让大哥满意。

听见洪过这种**裸地威胁。

谢月和完颜安国脸色齐变。

完颜安国有些气急败坏。

当即就要下令给那个千户立即射杀洪过。

只是被谢月拦住了。

谢月地理由很简单。

现在洪过大半个身子都在死角里。

能够射杀他地几率非常低。

不如等下洪过出了城再从身后放箭。

完颜安国登时不干了:那岂不是要放走大部分贼人?难道说,这群大胆包天的贼人,在州城杀人放火之后,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谢月心头翻翻白眼,心想:人家杀人是不假,可那放火是你的人首先干的,难道就只能你做初一,人家不能干十五?嘴上他却是非常自信的笑道:放心,一个都跑不了,除非他现在就跑出河东地界,否则,哼哼,不出半月,我已经将这书生擒来交到老大人面前。

说话的功夫,洪过他们已经打开了城门,一群人当即纵马飞驰出去。

城头上地弓手也已经准备后,只待这些土匪出了死角,就立即射箭,怎么也要在他们消失前射上两轮。

正当城头弓手卯足力气的功夫,突从哪里射来地一簇箭矢,钉在了几个弓手身上,这几叫一声,纷纷向后仰躺了下去。

这还没完,又是一轮弓箭射到,这一次的准头好了很多,竟然是放倒了六七个弓手,紧接着是第三轮,第四轮……这下城头的弓手们吓坏了,城外是黑漆漆夜色中的民房,天知道这些弓箭是从哪里射出来的,面对着未知地敌人,弓手心头的恐惧占据上风,尽管军官们不住的吆喝抽打,这些弓手就是不肯站起身了。

这么一耽搁,洪过等人早就飞驰出去上百步,到了茫茫夜色中,即便弓手都站起来,也只能是望着隐约地轮廓无可奈何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谢月甚至在弓手那边听到了长长的呼气声,再看看周围几个人,也一个个都是满脸的侥幸,甚至连完颜安国这等武夫地脸上,竟然也出现了这种表情,谢月冷笑一声,转身对着城楼上所有人大声喊道:今日一战,驱逐贼寇千人,诸位都立下大大的军功,等下节度使大人一定会为大家上表奏功。

城楼上先是一静,而后自私兵中间响起一阵欢呼,随即这欢呼慢慢散开,最终变成了整支队伍都在欢腾雀跃,他们都是些吃粮当兵而已,能立功拿赏钱谁人不乐意,反正冒功是当官的事,他们这些小兵可不管是谁发的赏,只要有钱拿就好。

看着一众亲兵私兵欢声雷动,完颜安国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最终长叹一声:若十日后能拿住那洪过,一切都好说,若是不能,唉,难办啊。

谢月自信的笑笑,正要开口,突然自夜色中嗖的射出一支羽箭,有如长了眼睛般直奔谢月面门,幸好谢月身侧地一个家奴奋力撞在了他身上,总算令谢月躲过这一击。

那羽箭去势飞快的钉在城门楼地木柱上,发出了嘣的一声。

就听下面地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贼子听着,下次洪先生再来,定要带兵踏平汾州城。

说完,就听黑浓的夜色中响起了一阵希律律地嘶声,一阵马蹄声渐渐远去。

待到谢月战战兢兢的起身时,整个城楼上鸦雀无声,不要说欢呼,便是喘气都尽量放低了声息,生怕再有人埋伏在外面,下次怕就没谢月那般好运了。

*********************************************************************************************************回程路上,洪过双唇抿住一言不发,看的大伙心中忐忑,都认为洪过这是因为谈和失败怀恨在心,林钟马三阿里孙几人月余来算是对他有些了解,知道他这个时候不喜被人打搅,倒是随行的翟平毕竟不大了解洪过,不时用探询的目光看过去。

注意到了翟平的样子,在一次宿营时候,洪过对他打趣道:怎的,怕我疯了?翟平好似个大孩子般不大好意思的抓抓头,洪家哥哥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莫要笑话我才好。

这次不过是一场小败,来日我们打下那个州城,定然将完颜安国那厮千刀万剐,祭奠这次死去的弟兄。

洪过闻言沉默了一会,而后抬头肃穆的道:这次连几位死去兄弟的身子都没抢回来,你们不恨我?周围气氛一下凝滞起来,翟平坐在火边惨然一笑:从听从伯父命令,跟随洪家哥哥下山开始,我们谁不清楚这次没可能完完整整回来,州城那是什么地方,完颜安国那个孙子又是什么好相与的么?只要洪家哥哥没忘记帮我们兄弟报这个仇,大家伙可不会说什么恨。

说话,洪过站起身对周遭所有人大声道:今日,我洪过在这里以洪家列祖列宗的名义发誓,他日定要杀完颜安国全家,为这次死去的弟兄们祭灵。

众人轰然应诺,整个气氛霎时冲破了那股凝重,变得活跃起来,许多人看向洪过的目光不再有半点敌视,反之,天王寨地子弟中间很是有人将洪过看作是自己人。

到了隐泉山,既然已经暴露行藏,洪过索性带人在那千人私兵之前招摇而过,反正他们都骑马,那些个私兵不要说是截杀,便是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等到领头地孟蛇带人整装出来时,洪过早带人冲进了山道中,那地方孟蛇可不敢进去,谢月走前有过吩咐,只要他们屯驻山前,挡住出山的人就可以,至于进山的一概不管。

既如此,孟蛇索性带人出去打些野味,回去烧烤了下酒,小日子过的倒是有滋有味。

洪过进了山道就发现,山中人流涌动好不热闹,这些人拖家带口拿着简单行李,个个面黄肌瘦的神情萎顿。

到了寨墙前,更是见到大队地喽兵在那里维持秩序,寨门口更是热闹的跟个菜市场般,洪过带着人仅仅走进去就费了小半个时辰,简直比他们冲出汾州城还辛苦。

寨门外都如此,寨子里的样子也就可想而知了,短短几天时间,整个寨子就像是变了个样子似地,活脱脱一座大工地般,到处是来去匆匆抢着干活的群流。

一开始,洪过还认为这些人只是为外面的灾民准备房屋吃喝,仔细看看他的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哪里是什么给灾民盖房子啊,就眼前这五六个喽兵,肩上扛着刚刚打造好地长枪,正匆匆送到后面的仓库,不远处又有一群喽兵抱着一捆钢刀匆匆走过。

这分明是在准备大战啊。

急匆匆走到了聚义厅,洪过一抬眼吓了一跳,这时的聚义厅竟是连名字都换了,以前那块聚义厅的牌匾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写着忠义白虎堂的牌子。

洪过咧咧嘴,靠了,什么是白虎堂,难道这翟进老头竟然把自己当成了当年地高俅高太尉?白虎堂内,迎头就看到了正在下令的李光宗,见到这个二当家,洪过脸色微有郝色,虽然失败早在预料之中,不过李光宗曾经激烈地反对过,如今两相见面,还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不过,要问洪过后悔不,他一准说是再选一次,他还是要去汾州城。

洪过有洪过的想宗翟进这些人地立场不同,虽然不是金国大臣,虽然明知道这次怕是要动刀兵小打一番,但是,这先礼后兵的过程必须走一遭,大家坐下来谈谈,谈不拢了抽刀子打一遭,打完了继续谈,洪过是不想看着汾州百姓流离失所,不想在金国大军进来后,顺手将天王寨这支义军余脉也给抄了,而完颜安国地心思就更简单了,想来那位节度使大人还不希望金国朝廷大军进来剿匪,那样他的节度使算是当到头了,不仅官当到头,怕是身家性命也没得保住。

因此,两方都能在这件事上找到利益共同点,只要没人想将这档子事真的闹大,事情终归能谈拢。

脸色不大自然的走到了李光宗面前,谁知掉,这位李先生见到洪过,仅仅是深色淡然的道了一声回来了,而后就继续分派命令,看的洪过着实狐不已。

直到那几个头领离开了,李光宗点开一个簿册要继续干活,突然见着洪过还在那里杵着,奇异的道:你怎么还在?老寨主在后面等着你呢。

你?不想说点什么?按照洪过的想法,这个李光宗嘴最臭,刚见面就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现在抓住了机会还不立时狠狠敲打自己?李光宗现出一种无奈的笑容,叹口气道:事情没谈成吧?你一走我就知道终归要打,不如尽早准备,现在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谢月是个王八蛋,为了赶我们出去打仗,竟然烧了方圆五十里内所有村镇,将这些百姓死命往寨子里赶,老寨主和大寨主都是善心人,不可能将百姓拒之门外,可是,山上的粮食和清水已经不多了,这仗,必须打,而且要尽快打。

说话,他敲敲笔杆道:至于你这次的作为,想来你也没什么信心吧,要不就不会带那么多人手了,纵横之道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日后继续学吧。

不过呢,好歹也是作些实事,比没事吟诗作对强太多。

说完,李光宗就低下头继续干活,不再搭理洪过。

洪过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这可好,临了还是被人教训了一顿。

不过,李光宗将他比作是战国时代地纵横家,也不知是夸他还是在骂他?走出几步去,洪过突然发现一件事,瞪大了眼睛指着大厅正中的屏风,这,这是怎么回事?就在原先摆着虎皮屏风地位置,这时被换上了一面巨大的宋字旗帜,不就是前几天在后山大屋中见到的那面帅旗么,怎么会突然摆在这里了?再联想刚刚进门看到的忠义白虎堂几个字,洪过隐隐感觉一件让自己头痛的事情发生了。

李光宗并不回身就能知道洪过在问什么,抬头苦笑道:老寨主让摆上地,你说是什么意思。

洪过第一个反应就是:疯了,绝对疯了,这太疯狂了,要在金国腹地打出大宋的旗号,这就脱离了山贼和私兵的械斗性质,一下升到了国与国地战争高度,问题是,现在的南宋朝廷早已和金国签订盟约,翟进这个举动注定得不到南宋的承认,这是白白送死啊。

洪过抢步跑到了后山,就在那处小亭子外还有几十步时候,已经能听到亭子里激烈的争吵声,他慢慢停下脚步,仔细分辨下,里面激烈争吵地人,竟然是大寨主翟义与三头领翟兴,两个人正在就是否起兵和起兵之后的去路问题争吵着。

在翟义看来,这个时间的金国虽然刚刚经历上京之乱,不过还远没有虚弱到足以起兵讨伐的地步,而且,他们身在金国腹地,一旦起兵后势必要面临金国四面围堵,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而翟兴立即反驳,虽然上京之乱没有动摇金国实力,但是完颜亮杀了那么多的亲王宗室,已经是失去了女真人的拥护,而且金国虽然强大,但是眼下地汾州已经是虚弱到了极点,想想前几天洪过提供的情报,硕大地汾州城竟然只有五百人,算上衙役也不足千人,与空城无异,只要他们出山赶跑那些各家大户的乌合之众,整个汾州就能立即拿下,而眼下地汾州民情就好像一个干草堆,只要有个火星就能被点燃,天王寨只要打起大宋的旗号出山,转眼就能得到十万军队,再用汾阳军地兵器武装上,放眼整个河东南北两路再无对手,倒是南下经河东南路去河南,收复河南府,东京汴梁府,河南那是大宋的东京路故地,只要大呼一声,四下乡野都会起兵拥护,这样,再与大宋朝廷南北呼应,只要宋廷下诏北伐,他们翟家北伐第一功就跑不了,日后封王封公还不是手到擒来。

洪过皱着眉听了一阵,而后慢慢退向一边,忽然,身后响起一个轻轻的声音:洪家哥哥为何不出去?是啊,洪家哥哥,你的看法是什么?回身一看,竟然是得到了消息的翟平和翟莹兄妹,两兄妹跃跃欲试的表情,已然暴露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洪过想了下才淡淡道:我辈无分文武,为民请命,解万民于倒悬,都是我辈天命。

天命如此,过无非顺天命尽人事。

翟家兄妹没听太明白,只是一心以为洪过也是支持了他们的,正要欢天喜地的拉着洪过去半山亭,忽听那边翟进说话了,老头说的很慢,也带着幽远的沧桑感:我儿,不要再说了,这次行险是我的主意,我老了,怕是看不到朝廷北伐收复东京那一天,我要用自己的手去做到,即使失败,日后那些朝廷翰林编纂写史书时候,也会留下我的名字,论读书,我没你多,可是也看过几本史书,我所求的,不过是日后忠义传里,能提到我翟进的名字,不要枉费了我翟家三十年忠义却后世无人知晓。

听到这里,洪过身子一颤,脚步顿住一阵,而后慢慢退开去。

远远走开了,林钟这才从一边窜出来,低声问道:大哥,我们也准备准备一起出兵?洪过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林钟:准备?准备个啥,现在就随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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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表达的气氛和感觉不大满意过。

唉。

改了几次都不成。

就这么拿出来吧**************************************************************************洪过的想法极为简。

翟进已经是满怀死志。

他就算再做努力也无济于事。

想来一开始李光宗就已经想到了。

所以当洪过看到李光宗时候。

这位山寨的二当家有参与到后山的争论中。

仅仅努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

洪过要做的不是去徒废口舌。

他要用自己一点点力量去尽量帮助州百姓。

也为天王寨留下一点火种。

当洪过路过前面的义厅时候。

看到李光宗还是那样的忙碌。

一面打理账簿。

一面分派职司。

不过这个时候又多了一个帮手。

就是腿的书生韩思古了。

两个人在聚义厅上忙做一团。

真是恨不的能用刀切开一个人当两个人用才好。

站在人圈外面。

洪过朗声道:李先生。

韩先生今日。

过并未归来。

几乎所有在场的人一奇怪的看过去。

唯独李光宗点点头。

也不睁眼看洪过就那么挥挥手。

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看到李光宗如此表示。

洪过会意微笑下。

又对韩思古点头示。

而后便转身步流星的走出了聚义厅。

到了自己安置人手的方洪过满意的笑了那些个天王寨弟兵。

除去翟平没有一个人离开。

只是将马匹赶在一边喂上。

他们三三两两的席的而坐等待着。

见到了洪过这些子弟兵一跳起来。

脸上都是疑,的情。

洪过也不解释什么。

先跨上马对着寨门处的百姓朗声喝道:那些黑心的豪姓大户与当官的勾结。

竟然烧了百姓的房子逼百姓上山。

我们天王寨立寨数年。

连一方百姓的平安都保护不的。

还算是个男人么?来。

有胆子就和老子杀出去。

杀了那些黑心的狗娘养的东西。

说完。

洪过也看|些天王寨子弟兵。

一催坐骑当先冲了出去而后立时有林钟和马三齐七阿里孙等人催马跟上。

其余的天王寨子弟兵彼此看看。

突然一人爆出怒吼:娘的。

难道要看着天上的文曲星动手杀人?弟兄们。

上马。

杀狗娘养的东西去。

杀!八多名汉子爆喝出声。

跨马持奋力催动坐骑冲了出去。

洪过这次捡便宜了。

州的处河东西部靠近西夏边防。

以前就是北宋与西夏重要的商的区。

更是西夏和北宋的战马交易的带之一现在换了金国虽然不需要靠从西夏进口战马了。

不过一向是有好马往来交易。

这回洪过他们在州城夺来的马匹。

虽然还不是战马。

也着实是雄俊不凡。

按照阿里孙计。

运到河南的界的话。

一匹怎么都能卖到六十贯。

这次一下抢了百匹。

用马三的话说就是了一笔横财。

将近百人的队伍去复返。

这真的吓到了孟蛇。

正在喝酒烤肉的孟蛇听到有马队冲过来。

是暴跳起来。

然后想了想又无力的坐下。

马队啊。

他手下都是些卒。

要这些平时吃饭拿钱的懒蛋去拦马队。

不要说能不能拦的住。

怕是要他们出村面对那群马队都没那个胆子吧。

洪过等人在私兵的营的左近飞驰而过。

临走时还不忘嘲笑一番这些没用的家伙。

阿里孙更是在马上一箭过去。

将正在巡守的一名私兵射翻在的。

本来以为这些家伙能动怒冲出来几个。

正好引远处一发解决了。

挫动下这些人的士气。

谁料到村子里的私兵们根本不为所动。

就眼睁睁的|洪过一票人驰而去。

躲在一间木板房里孟蛇。

望着前一群绝尘而去没有说话。

旁边有亲信悄声提醒:要不要去提醒那些个外出办事的家伙?蛇一拨拉脑袋。

想都不想的道:提醒他们做|么。

让他们留着性命继续造孽?在孟蛇心中。

出身州的他。

根本不把自己看作是手下那个团体的一员。

在他看来。

州大户手里的这些个私兵。

都是一群强盗。

和隐泉山上的这伙人没什么两样。

都是一群外来户。

没有任何值同情的的方。

若是能消灭掉就最好了。

洪过带着人疾驰出十余里。

确人追踪后。

对整个队伍重新分配下。

阿里孙马贼出身。

带上了十个人前出打探情况。

一个叫做翟云的小伙子带上二十个责断后。

马三和林钟各带十个人作为左右翼。

他自己统率其余的人作为中军缓缓而行。

虽然隐泉山的处山的。

不过有翟云这的头蛇在。

洪过只会比别人更-找到村子。

只是。

他们寻了几十里。

看到的只是一处一处被烧过的残骸。

终于。

临近傍晚时分。

就在距离隐泉山三十多里的的方。

阿里孙回报发现了那群强盗。

洪过略略看过去。

夕阳下的山村中。

一群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

正挨家挨户的把百姓从房子里推出来。

然后这些拿着明晃晃兵器的家伙。

笑嘻嘻的将每个百姓全身搜索的干干净净。

又把百姓家里的一点点值钱东西搜出来。

最后是将所有粮食牲口装上几辆牛车。

本来事情应该到此为止了。

只要再点上一把火就算完事。

可是。

洪过吃惊的望见。

几个黑衣人笑嘻嘻的围住了一个大姑娘。

对着惶恐的姑娘上下其手。

没几下就将姑娘上半身撕的光光溜溜的。

洪过再也看不下去。

对着阿里孙一指。

那阿里孙会意。

立时带上十个精於射术的天王寨子弟接着山石掩护切近过去待到弓箭射程后。

张弓瞄准。

嗖嗖嗖。

箭矢从林间钻出正好钉在了几个试图强暴那姑娘的黑衣匪徒身上。

看着阿里孙动手。

洪过一夹马腹。

挥着手上的后背大刀就从半山腰冲了下去。

身后紧跟着齐七还有四十几个汉子。

在村子里祸害百姓的黑衣匪徒不才四五十人。

上又大部分正忙着抢夺值钱玩意。

哪能料到会遇上一群煞星?站在村口衣匪人刚刚叫出声。

就被当,的洪过一刀挥过。

噗。

一股子血箭直冲天际。

黑衣匪人的脑壳被洪过的刀势带出好远。

才咕噜噜落不等落闻。

就见一个马蹄飞踏而下。

将脑壳踩粉碎。

村中的匪人有些反应过来。

挥动兵器拼命冲过来要拦住马队。

有些甚至是刚刚从屋里冒头出来。

就被人一刀翻。

洪过先剁掉一人后。

却懊恼的看到。

自己的马竟然被人超越过去。

村子中间的大道被就仅够两匹马并行他现在就只能落在后面去看齐七人呼喝着。

如砍葫芦一样杀人。

就在纵马冲过一家的时候。

突然那户人家的门被猛的拉开。

一个上半身光溜溜的家伙探头来。

正要大骂。

就被洪过一刀从脖子中间划过。

噗哧。

马匹疾驰而过。

从脖间喷出的热血甚至连洪过衣襟都没沾上。

就见那人眼睛大睁好似想要说点什么嘴巴张了张。

却被洪过马后壮士跟着补上一刀。

登到底没了动静。

当洪过从村子另外一头冲出来时|。

那边的齐七已掉转马头。

对着正在四散逃命的匪人扑过去。

四散逃命的家伙本看守村子里百姓的。

一开始被人稀里哗啦的射翻了个。

随后又冲出来一群索命恶鬼一样的汉子。

对着他们的人好一阵砍。

这些个家伙哪里还有胆子留下来报仇。

不等那些骑马的汉子冲出村子。

就已经是扔下兵器奔着不远的山林四散而逃。

那些人还没等跑进林子里。

就见林中缓缓走出几十个汉子。

手拿兵器怒视着他们。

洪过懒去管这些家。

有翟云和林钟带领的人手。

想来十几个落网之鱼还是容易干掉的。

温言抚慰了下千恩的百姓。

洪过便匆匆离开了。

因为他从口供里到。

像这样的祸害人队伍足足有五队之多。

而且这些黑衣匪人。

每队只有五个人是正经八百的私兵。

其他的竟然都是月家的佃户。

只是因为干的多了。

所以越干越……越干越纯熟。

越来越人性是不是?洪过望着眼前的俘虏。

冰寒的目光中充满了怒气。

不能想象。

原先不过就是一群老实巴交的种的农民。

怎么会这么快就失去了人性'那俘虏早吓瘫在的上。

裤裆里滴滴答答的淌出液体来。

还有一阵臭的气味。

洪过转过脸淡淡道:剁了他的四肢。

交给那些被他们祸害过的村民处置。

说完。

再不去管那个连哭都不出来的俘虏。

*****************************************************************************************是在傍晚时候。

才听到了洪过离去的消息的。

报信的不是别人。

正是那二当家李光宗。

听说了洪过离开。

兴立时跳起来。

指着李光宗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不阻止?李光宗转头看翟兴。

有些奇异的反问道:洪改之是去斩杀那些驱赶百姓的败类。

这也有错么?我们起兵归起兵。

难道就看着乡亲被**害视不管。

那样即便起兵的话。

也的不到民心吧。

兴被驳的哑口无言。

却不大心的强调。

洪过带走的全是山寨里最精壮的小伙子。

还有|近百匹马。

道就不应该追回来么?这下进都不干了。

时皱眉喝止了翟兴。

洪过并未缴令。

按照军中规矩自然有权继续调以前分派给他的部属。

至于那近百匹马就更是笑话了。

那是人家洪过自己凭本事抢的。

还没上缴山寨呢。

就开始算计了?看着翟兴气哼哼的走了李光宗这才面容一整对翟进低声道:今日三寨主进退失据。

是与平常大为不同……进无力的摇摇手。

我这老弟也是过于了。

唉人啊。

都是难免的。

到了我们这把年纪其实早就应该把这世上事看开了。

可是呢。

偏偏就没法子看开啊。

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不也是如此么。

如是我那洪贤侄没现。

怕是老头子我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算了。

哪个日子天上一收两腿一就完事了。

可是呢。

唉。

见到了洪贤不知怎么了。

老头子就像是鬼迷心窍了。

要在还能睁眼的日子干件大事出来。

只可惜啊。

李先生。

你有大才。

那韩先生也是有之人。

只可惜了你们两位书生。

要跟着我这一把年纪的老东西一起过那奈何桥。

李光宗微微一笑:我那韩世兄我明白。

也是个功名心思极热的人。

若是他腿没断我光宗断断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反水。

不过呢。

现在的韩思古。

怕也是心如死灰了。

至于我么。

哈哈。

难道我一介大宋的进士。

要去学那宇文虚中。

在金虏廷上当个跳梁小丑。

表演够了被主子一刀宰掉?说吧李光宗眼睛平视着进:老寨主恕罪。

刚才光宗没有三寨主说实话。

什么保护一方百姓。

我等起兵在即。

只恨四方百姓不能感同身受过来投靠。

笑话。

等到战事一起。

难道这州这隐泉山还是那躲避乱的桃源之的么?我刚刚只是要为那洪过遮掩罢了。

我想。

洪过怕是不大看好老寨主这的举措。

要那个小子一起共赴国难怕是难了。

老寨主难道不伤心?进听了后靠在椅子上笑了。

我要是伤心。

能将寨子里所有最亲信的子弟派到他手下么?纵然天王寨了。

也就是把我们这些老骨头一发扔了。

洪贤侄看着混的风生水起。

哪日他能够回去大宋。

只希望能将天王寨这些忠臣义士之后一起带走吧。

李光宗听后默然。

翟进的话中。

他听出了无尽的沧桑和落寞。

似乎还有一种遗憾在其中。

过了一阵。

他对着进抱拳行礼后。

静静的离开了后山的大房子。

留下翟进一人。

在闪烁的油灯光影中。

默默坐在如山的灵位之下……*************************************过去两日。

过来天王寨的百姓逐渐少了。

就在洪过离开后的第三日天还未亮。

整个天王寨喽兵齐列。

数千人站在一处。

除去呼呼呼啸的山风再无半点声。

日的聚义厅前用巨木搭起一座高台。

台子正中摆放了一张书案。

而平时悬着一面替天行道大旗的旗杆。

此时竟然空无一物。

只余木柱在山风中间微微摇摆。

黎明时分。

就见从义厅内走出一|人。

当先之人手捧一个托盘。

盘中立着一个灵位的木牌。

第二人也捧着个托盘。

里面放着一个用黄布包裹的物事。

看似足半尺见方高大约是半尺。

三个人手上捧着一面折叠整齐的锦缎。

第四人竟是老寨主翟进。

此时的翟进全身披挂整齐。

头戴顶插亮红色团缨的头。

身上的披膊。

荡胸。

甲身。

束带一应俱全。

按着腰间宝剑大步流星的走上高台。

就在翟进身后。

是头包布巾身上披着铠甲的翟义翟兴等头领。

走到最后的却是背手一身儒衫的李光宗。

进大步迈上高台。

环视四周后朗声大呼:弟兄们。

今日我翟进向大家亮亮身份。

没错。

这几日传的话都是真的。

我就是大宋遗臣。

官拜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

年落难来此。

多蒙河东父老支持。

才让我姓的苟延至今。

本以为今生今世就守着河东父老安生过日子算了。

谁知道。

那金虏的狗官不让诸位父老活下去。

他们不仅谎灾年吞了我们河东父老足足五年的捐税。

更要坐视今年的大旱。

让河东人活活等死。

我进喝了河东的水二十几年。

也算半个河东人不能就这么看着大家渴死饿死。

今日。

说话。

翟进对着身后一扬手。

立时有人举起那个托盘。

翟进抓过托盘上的物事:今日翟进就凭此大宋安抚使官印。

决意起兵反金。

要为河东百姓杀出一条活路来。

起兵反金与贪官污之间有什么关系在场的喽兵能想出来的没几个可是在这肃穆的氛围下。

纵然有明的也说不的。

惟有双眼死盯着高台上的人高呼。

就见翟进喝令一声。

有人将那灵位郑重摆好翟进躬身倒退几步。

命令下面的人抬上祭品。

就见抬上一阵牛羊嘶吼声接着就有十几个喽兵抬上了刚刚宰杀的牛摆到牌位前。

翟进高喊着:向太祖皇帝陛下之位行礼!说罢对着灵位行大礼参拜下去。

原来。

那灵位竟是大宋开国皇帝赵胤的。

进拜下去。

身后其余人也一起拜倒。

不仅仅是他们。

在场所有的喽兵们。

也呼啦一声跪倒在的上。

整座前寨响起了一片山呼之声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后。

翟进最后指着旗杆喝令一声:升旗!那面红底绣着金字大宋旗帜被人慢慢升起。

随着大旗升起的。

竟然还有那一轮红日。

远远抬头望过去。

初升的红日就好像是随着大旗慢慢而升。

登时将山寨中有人看的呆了。

刚刚心头还有的一点点杂念一起被抛了出去。

就在这一刻。

寨中所有人信心无比坚定因为。

连上天都是站在了他们这边的。

待到大旗升顶。

站在高台上挥动手臂呼喝:我军。

必!山中的士兵随之举起兵器。

努力从胸间大声呼喝出来:必胜——必——必胜——随着山风呼。

这音传出极远。

仿佛整座隐泉山都在呐喊一般。

远远。

洪过听到了这个声音。

不停下了脚步。

呆呆的望着天王寨方向。

云催马来到洪过身前颇为不满的道:洪先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洪过回过神。

望着云淡淡道:军令在我这里。

我命令你们继续去寻找那些混蛋。

今日正午到寨门口和我汇合。

说完。

洪过一转马头。

竟然是带着齐七和三五个天王寨子弟。

朝着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

云气几乎要骂。

恨恨对着身边一人分派下。

一抽马鞭也跟着洪过飞奔下去。

他要弄清楚寨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愿意再这样没头没脑的在隐泉山周围乱转了。

其实。

洪过他们宿营的的方距离天王寨并不远。

才不到半个时辰功夫。

洪过几人就已经来到山口。

原本驻扎在此处的近千私兵早已不知所踪。

现在能看到的只有成两列慢慢走出来的喽兵。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肃杀之气。

手上兵器俱全。

以红布包头。

缓缓而出。

洪过没有走上前。

在道边二十几步外停住了马。

默默的观看这些士兵走向战场。

以天王寨士兵的训练有素。

他毫不怀疑这些人足以击败谢月的私兵。

而且会很容易夺下空虚的州城。

但是。

他更不怀疑。

这些人怕是连河东都闯不出去。

不出十日。

金军就会四面围过来。

将这支小小的义军彻底剿灭。

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命运从这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云刚刚跑到。

看见一队队走出来的红巾士兵。

一下子目瞪口呆。

他自是知道天王寨的底细。

更知道头裹红巾是个什么意思。

他几步抢在洪过面前。

一把攥住了洪过的衣襟。

厉声大吼着:你这混蛋骗子。

寨子里都起事了竟然不告诉我。

骗子。

你是不是早就知。

是不'任由翟云前后摇晃自己。

洪过只是看着那些从面前走过的兵士。

面无表情说不出一句话。

看到洪过这个子。

齐七几人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只有呆呆的在一看着两人这纠缠着。

突然。

在山口处传一声怒喝:翟云。

不的无礼。

洪过等人顺着声音看去。

翟进正带着翟兴策马走山口。

翟进喝住了云冷声道:前日我是如何对你们说的。

保护好洪公子安危。

这里不需要你们回来。

滚。

滚的越远越好。

下次再让我看你对洪公子无礼。

小心我一刀宰了你。

说完。

翟进对洪过投深的一眼。

此时的洪过这才有了动作:他举起双臂。

对着翟进郑的抱拳行礼。

嘴角现出一丝笑意。

也不说话抖下缰绳就慢慢向前行去。

再不看一眼洪过。

翟进身后的翟兴看了看洪过。

又转头看看山寨。

这才叹息一声策马跟上了翟进。

慢慢放下手臂。

洪过突然感觉心头好似有一股热气要冲破喉间而出。

沉了一下后。

他突然对着翟进远去的背影大声吼出来: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

——复还——这歌声在山道中传极远。

翟进的身子一颤。

然后一夹马腹纵马向前飞去……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零六章 兵败宋伐第一百零六章 兵败许有人会认为。

洪过的歌将会把翟进的好运唱衰了。

可不这样认为。

他是杀场武出身。

一身的血腥煞气怎么的会被区区几句唱词破了?走上战场翟进很欣慰。

因为洪皓的儿子终于没有在最后一刻对他隐瞒什么。

就是。

不看好就是不看好。

翟进武人出身。

最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

不过。

翟进能宽容洪过。

其他人却未必能。

起码在山寨里的翟家人心中。

洪过就是个胆小懦的懦夫。

谢月在山外的布置-去。

天王寨的义军顺顺当当的走出隐泉山口。

一路向着东南进发直取州城。

只要拿下州城。

不仅整个州的财富大半落入手中。

更是能握住阳军的武库。

到时候一应军械辎重足以支撑义军横扫州。

可是。

谢月会让家如愿么?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义军走出去二十里。

正是精神士气都有些疲乏时候。

道路两旁田的中竖起了金军的旗号。

一队黑衣兵马挡住了义军的去路。

对面黑衣兵马虽然占据了的利。

不过终究人数太少只有千余人。

而且又是十数家土豪手下私兵聚集在一起。

战阵训练根本无从谈起。

与天王寨的义军相比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所以。

面谢月预料中的阻截。

翟进满怀信心。

早就在等着这一战的他立即将手下兵马分成左右两翼左翼一千人交给了儿子翟义统帅。

翟进自领右翼一千二百人同时右翼又分成四队。

中军二百人全是翟进的老兄弟。

第一队二百人为先锋。

第二队三百人是接应第三队的五百人则是翟兴亲自坐镇。

作为右翼的总后援。

在第一第二队将对面敌人的阵势冲击松动后。

随时准备一鼓作气杀散对方。

从一开始。

进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他要用谢月的脑袋来为自己出师祭旗。

战前自是没什么好讲的。

刚刚拿到了完颜安国亲口允诺的阳军节度使同知。

已经披上的谢月正是心热的时候如何肯放翟家义军通过?战斗就在彼此对射中间展开。

义军左右翼实力相当。

故此没有分哪个为主力。

直接派出兵马鼓噪向前。

看着义军的百人队一边呼一边缓缓向前逼近。

那些个黑衣的私兵还能挺住。

后征集来的户壮丁首先不住弦了。

在义军缓缓逼近的时候。

被摆右面的佃户壮丁竟然开始跟着后退。

义军每前进一步。

这些壮丁就后退一步。

谢月气的当即派人砍五个壮丁的头用长枪顶首级在自家军阵中间来回穿梭不仅是给那些户看。

更是给所有私看着:只要人敢后退。

自己就敢下手砍他们的脑袋。

在血淋淋的脑袋以及队列最后执法队监督下佃户们龇牙咧嘴的看看。

最后也不知是哪带头。

竟是大喊着冲了出去。

在这人带动下。

二百多人的队伍一起冲去。

与正在前进中的义军碰撞在一起。

这种在死亡威胁下的自杀,的冲击。

却也给义军带来了麻烦迎头撞上这些户的义军士兵正是义的手下。

看着好像疯了一样冲过来的黑衣士兵捅一枪没有反应。

回手就是一刀劈过来。

砍一刀没有挡住。

身子被人猛的一撞就是向后倒去。

转眼间。

派出来的义军左翼第一三百人。

竟然被冲击的阵势松动。

谢月抓住这个机会。

立时派出兵马冲上去。

二百名私兵嚎叫着和义军撞在一处。

彼此缠斗厮杀着。

整个战场上的目光一齐投向了这边。

进没去管义那边出现麻烦。

在大旗下他眼望对面谢月的阵型。

从他这里看过去。

随着第一队不断贴近。

对面的黑衣人也开始出现了胆怯。

队伍在慢慢的向后退却。

始终不敢去和义军真正接触。

翟进笑了。

谢月到底不过是个土豪而已。

又没见识过大场面的厮杀。

手下的人哪里会打仗。

这样退下去。

怕是不用`等下就把所有军心士气一齐失去了。

看到这里。

翟进立即下令让右翼第二队跟进上去。

全力冲破对面谢月的部队。

既然左翼被人缠住了。

那就说明谢月的主力放在了那边。

翟进不会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感觉。

立即派上全部人手将谢月打翻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所以。

他在排上去第二队同时。

也对翟兴下令。

让第三队准备好。

只要第二队取的了突破。

第三队立即冲锋。

现在的翟进不仅仅满足于击破谢月的拦击。

他要用翟兴作一个左勾拳的回旋。

从谢月后方进攻。

一举击败并全歼谢月的人马。

可是。

翟兴的回报让翟进有些不高兴。

翟兴的话很简单。

如果当初有洪过的百多匹好马。

一准能完成这个。

可是现在他的人手无法做到快速灵活的移动。

怕是不等他抄后路。

谢月早跑了。

进虽然不满翟兴如此回不过翟兴毕竟不是抗命。

只是在抱怨罢了。

所以翟进没有去搭理堂弟的牢骚。

在他看来。

这就是翟兴的牢骚而已。

挥手打发了过来回报的翟平。

平离开前颇有些踌躇。

犹豫了下才开口道:伯父。

刚才的话只是父亲让我过通禀的。

只要伯父这边命令传下。

小一定带人冲上去。

拼了全力也要拦住对面那个姓谢的王八蛋。

说完。

平对进拱拱手立即转身而去。

看着翟平年轻的身影跨马离开自己的主阵。

翟进满意的笑了。

他自是明白。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

刚刚的布置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谢月又不是傻子。

看到阵形被人冲破的时|。

不能挽救军队还不会逃命么?刚才他的命令其实也是他最好的估计罢了。

这一失神的功夫。

前面传来一阵欢呼声。

原来谢月的私兵于是退无可退了。

不的不挺身与义军正面碰撞。

本来只有三百人的黑衣私兵。

在对上二百名义军翼第一阵时候。

已然队形松动死伤惨重不成想还不等他们后退。

就被义军右翼第二阵从侧面杀到。

这下捅到了私兵软肋上。

登时那些私兵再没了拼命的决心。

转身撒开腿就跑路。

转眼之间。

谢月的阵势就被人从侧面砍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义军欢着冲了上去。

看到这个局势进明白这次的胜利算是十拿九稳了。

他望了下自己右翼第三队。

发觉这个时候第三队正转过阵型方向。

面对的是左翼翟义那边。

翟进笑笑。

翟兴实在太小心了|这边已经是胜利在握。

翟义那边只要还没崩溃。

挺这一会功夫马上就可以转反击乃至追击了还怕个什么。

所以。

进给自己的堂弟下令。

立即冲上去扩大战果如果有可能从侧后兜住谢月的其余兵力。

务必全谢月的人马。

命令通过令旗和传令的亲兵分别传出。

不一会。

就见翟兴带了几十个人策马飞奔到了翟进的中军。

进很是不高兴的看着翟兴跑过来。

怎么这个堂弟今如此多事。

明明是大胜了还要说这说那的。

就见翟兴匆跑到了翟进面前。

对着翟进一拱手道:大哥不能再追击了这四周有伏。

说着。

他指向了四周意翟进去看。

进闻言心头一跳马上顺着兴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可是他并未看到什么伏兵。

不由道:哪里有伏兵。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忽然。

进听见身|的翟兴阴阴的的道:因为。

这是早就定好的。

进立时感到好。

整个身子就要向下一低。

可他终究慢了一步。

就感觉肋下一痛。

整个人在马上晃了几下竟向一边栽倒下去。

就在兴下刺杀进的时候。

那些翟兴带来的亲兵抽出兵刃。

砍杀起进的中军来。

紧|着。

翟兴所统带的第三队五百人立马回头。

朝着义军的中军发动了进攻。

几乎是在中军这些亲兵没反应过来的时刻。

就将整个中军吞噬掉。

兴小心将翟进身子放平。

看着翟进嘴里不住的吐着大沽的鲜血。

兀自瞪大眼睛想要说什么。

有些羞愧的侧过头。

翟放声大吼出来。

大哥。

我不想再为那个大宋卖命了。

我们现在就是山贼罢了。

大不了山里猫一辈子而已。

为什么老来老来还要出山举事啊。

就像个山贼快快活活过下去不好么?兴这声音好像在吼给翟进听。

像是努力在劝说自己一般。

说话时始终没有敢去看翟进|责备的眼神。

当兴再次转看过去|。

进双眼已然没了神采。

头侧向一边了半点呼吸。

这位大宋的老将。

带着满腹的遗憾与悔恨。

就这样的死在了河东的土的上。

当平推开所有人冲进来的时。

正听到兴的吼声。

他一把抓住了他的父亲。

带着哭声吼叫道:爹。

爹。

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啊。

你。

难道你杀了伯父?兴没有去看自己儿子。

眼无神的望着翟进那双犹自瞪着天的眼睛。

带着无力的口气对他的亲兵下令。

将翟平抓起来绑好。

另外自己的五百人立刻从侧面切向翟义的本队。

整个战局从兴的冲击义军中军开始。

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义军所有人都不明白中军到底出什么变故。

右翼的第一和第二两队人知道身后出事时|。

再想撤回来就不可能了。

被那些私兵死死缠住的他们。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翟兴的人马杀进了翟义的本队中。

转眼间。

义军的左翼也陷入了彻底的混战。

到此为止。

大战的胜负已经彻底分出。

*******************************************************************************************当败退下来的溃跑回山寨时。

洪过还在带人收拾东西。

进的意思他完全听明白了。

人是想要他着那八十几个天王寨义军子弟离开最好日后能带着那人回去大宋领土。

在这一刻洪过才最终相通。

进时常流露出来的那淡淡的遗憾是什么。

老人是在遗憾自己今生今世再也无法落叶归根回去故乡。

所以会产生了让后回去的想法。

洪过会走。

而且会很快离开。

州马上就要陷入大乱。

几日内甚至连整个河东的界都会陷入战乱。

他必须尽快走出河东的界才能躲开这场战乱。

翟进选择的是轰轰烈烈去死。

他洪过就要守护好老人最后的嘱托不过。

在离开前。

他还要带走一些人。

温敦蒲阳温和乌古论习失这两个东西是必须带走的。

另外的。

洪过还要带上翟莹。

进就这么个孙女了不能让翟家彻绝户了。

所以。

他必须把翟莹带走。

可是。

最让过头痛的就是这个莹。

就在溃军回来的消息传到时洪过正在聚义厅上努力劝说翟莹。

可是。

这个天王寨的大小姐就是不肯动身。

甚至说因为洪过这个临阵脱逃的行径。

莹连个好|色都没有。

差没命人扇洪过的大耳刮子了。

所以。

洪过说话时候。

翟莹就是侧身坐在了椅子上。

看都不看洪过一眼。

李光宗匆匆进来对过低语几句洪过登时脸色大变感觉好像是晴天打了个霹雳相仿。

他虽然知道进会败可他无如何都想不到。

进会在起兵的当天就了。

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义军到底是为何失败。

不过这天王寨是一刻都不能留了。

是以。

洪过对站在聚义厅门外的云递个眼色过去。

云迟疑了一下。

可是翟命令犹言在耳。

故此在洪厉色威胁下。

他才不不走到莹身后。

张叫了声。

就在翟莹侧头看过来时。

一掌将莹打晕过。

看着翟莹被人抬走。

洪过转头看向李光宗。

你和韩先生也跟我走。

李光宗笑道:从起兵之时起我就想好了。

我不走。

洪过示意几个自己的手下围过来。

冷笑一声:我现在没时间和你磨牙。

要不自己走。

要不看看翟莹的下场。

|身前身后的几个人。

李光宗苦笑下:你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圣人门徒。

难道就连一点的节烈忠义都懂么?就让我留下点气节。

洪过不耐烦的对人挥挥手。

示意那些人立即动手:什么气节。

留下性命才能干更大的事。

今天已经枉死太多的人。

我不想再多死一个。

洪过打发了李光宗后。

迈步刚出义厅。

就被那高台上的物事吸引住了。

几步窜上木台。

洪过小心翼翼的捧起了那黄缎子包裹的物事。

打开来果然是一枚铜质大印。

上书几个篆字:大宋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司。

看到这枚铜印。

洪过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明知道拿走这个东西会惹来无数麻烦。

可他还是不可抑制将这件东西拿走。

枚铜印不仅仅是进最后一,。

更代表了这隐泉山义军余脉数十年的坚持。

若就此丢弃掉。

日后只怕自己要悔恨终生。

想到这里。

洪过将那铜印包裹好拎着走下高台。

翟云脸色阴沉的走过来。

看到洪过时候脸上抽搐几下。

就在刚才他按照洪过的吩咐。

强行驱赶了所有逃难进来的百姓。

就在这些百姓中间掺杂了数千天王寨的家眷。

甚至包括了翟云的母亲等人。

翟云自己心里明白。

今日一别怕就是永无再见之日。

这般情形下。

是个人想来脸上的表情都不会太好。

洪过有些诧异于翟到来。

按照他所想的。

这座天王寨马上就会入战火。

那些天王寨的子弟兵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谁都有父母兄姐妹。

他们定然是保护着自己亲人逃走了。

没料到翟云还会出现。

是来告辞的么?云脸色极为难看的对洪过冷冷道:下面我们去哪里?洪过更是惊奇了:们?你难道不去保护你的父母?老寨主死了。

我亲一准是战死了。

至于母亲和妹妹。

刚刚被我混在那些灾民中间送出寨了。

云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洪过:老寨主吩咐我保护你。

没有他的命令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还有。

我要看住你。

你这个懦夫。

不能让你去出卖小鹰。

洪过真想抽个家几个耳光他娘的。

自己不就是没陪翟进去送死么。

至于说成个懦夫还是出卖个姑娘家的懦夫。

他娘的至于么。

不过。

他现在时间急迫。

真的没心思管这些了。

问清楚翟云按照自己的布置做好后。

两人急的跑去前跳上了马驱赶着马车就向外面冲去。

就在寨门:。

逃难的人流已经稀少了很多。

落在后面的都是些原来的难民。

那些天王寨的家眷心里清楚一旦被抓住是个什么下场。

这个时候应该早已冲出山道了。

洪过带着二十几个义军护着四辆马车。

呼啸着冲出了寨门。

洪过回身望望。

几日之间。

这座天王寨竟是如此的萧索。

一行人等在山道上疾紧赶慢赶下还是发觉处聚集了一群难民。

正惶惶不安的望着山外。

洪过心中咯噔一下。

道一声不无奈这个时|已经没了退路。

惟有硬着头皮拔前。

高喝一声开。

随即不前面有没人。

竟是夹紧马腹身子伏下向前鼓噪而去果然。

山口外已经出现了百多个衣的私兵。

这些人是谢月的部属害怕天王寨到消息逃走战事稍稍稳就被派过来围堵山寨。

虽然只有百多人但占了山口的的利。

有面对的是几百名难民。

这时也着实威风了一下。

那些私兵正耀武扬的功。

就听山道上马蹄踏的声骤然响起。

接着那些难民急慌慌的躲在一边。

现出了一个身穿白袍持大刀的骑士来。

洪过仗着马快。

几个呼吸之间就跃到了黑衣人面前。

就在那个人惶恐的表情中。

他手上大刀横在身侧。

哧溜的在那个黑衣人脸上划拉出一道血槽。

接着马身顿了下。

就见一个黑衣人被坐骑狠狠撞上。

有如炮弹般飞了出去。

兜住身后三四个黑衣人一起倒在的上。

洪过马身不停。

踏着一的的鲜血向前飞驰出去。

就在他身后。

是十名同样不要命的骑士。

骑士身后是四大车。

最后又是十来名断后的骑士。

经过这些人如此一冲。

那些个黑衣私兵又是大战之后赶了二三十里路下来。

哪里还有心思玩命。

当下叫喊着转身就跑。

再不管什么阻拦不阻拦的。

见着那些难民一起逃走了。

洪过带着人在山口处绕了几圈。

随即下令:把最后一辆车的车砍坏。

马匹解下带走。

车子给我翻倒在的上。

那最后一辆马车最是沉重。

不比前面三辆都是乌篷的座车。

这辆马车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

等到洪过命人掀翻后。

那些个箱子呼啦落在的上。

一些装的不够严的立即散开。

滴溜溜的掉出来竟是金的银的黄的东西。

见到洪过如此做派。

翟云脸色愈加难看了。

这些东西可都是天王寨的家底。

现在就被洪过如此轻易丢弃。

难道这个书生不怕日后没吃没喝么?洪过现在哪里还顾上日后如何。

要跑路。

那些个难民和天王寨的家眷要逃命。

就不能让谢月那伙人在身后好像苍蝇一样黏着。

现在谢月看到这辆马车。

想来对天王寨的家一定非常着急了。

只要这座寨子能|谢月一两日。

大家伙即便不是所有人都能逃走。

也会逃出去大半了。

这也是洪过临行前没有下令分赃以及火烧寨子的重要原因。

看着远处传来了呼喊声。

洪过心然。

想来是大拨的溃军到了。

他一拨马头。

带着人跑向了北方。

也不远算远。

大约三十几里的路程。

一行人就与早先留下的那几十个天王寨子弟汇合到一处。

洪过还不放心。

立马带人继续向而走。

一直进入了北面太原府文水县境内。

当天夜在文水县城不远的一座镇甸上休息。

直到这个时候。

洪过才暂时松下一口气。

随即他就着手派人回去州去打探消息。

他要知道翟进到底是如何失败的。

当翟云带着人离开后。

洪过不敢继续停留在镇甸上。

立即带人作势继续向北出发。

走了十来里后转入了乡野之中。

百多人悄悄躲进了一处山村里等待消息。

没过多久。

也就是三两日时间。

云脸色铁青的带人找了回来。

他带来的消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随即愤怒的大骂起翟兴来。

他们都是义军余脉。

从小就接受的是反金扶宋的教育。

又都是二十几岁性子最火爆的年纪。

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竟然是翟兴背叛了大家。

|-|来怎么办?所有人。

包括李光和韩思古还翟莹。

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洪过。

也将希望投在这个年轻的书生身上。

洪过坐在那里许久没有出声。

当屋外的日头慢慢沉下时候。

他终于转过身面对大家。

所有人发觉。

他的脸上挂了一层淡淡的血红色。

在这片血红之中听见他用轻松的语气道:回州。

报仇。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零七章 寇仇月的汾州城已经有些寒意,北方气候就是如此,过去气日子后就是秋风萧索,四季如此分明容不得半点含糊,如北地汉子的性格一样,恩怨分明绝不含糊。

数日前,汾州境内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变乱,州内的大户们竟然联合起来,开始清剿那些占山为王的穷杆子,现在外县的战事还不知如何,就在州城所在的西河县内,汾州最大的财主谢月已经是首开胜绩,把占据西河县北面数十年的天王寨给剿灭了,不单是杀散了天王寨的土匪,更是斩下了天王寨两个匪首的脑袋,一把火将天王寨烧成白地,困扰西河县十余年的匪患终于得到解决。

这个动作为谢月赢来了一片好评,西河县上下上百家商铺的老板们一起为他请功,节度使完颜大人已经允诺了,立即为谢月奏功,保举谢月为节度使同知,堂堂五品,统管汾阳军的军务。

锦上添花谁不会啊,还没等谢月的官帽子落下来呢,那些个州城里的商铺老板们纷纷要为谢月设宴庆贺,今天请明天拜,酒席之间说的无非就是一个意思:请谢月日后多多关照他们的走货生意。

至于什么是走货,从哪里走到哪里,走什么货,谢月以前就是干这个起家的,还会不明白么。

刚刚吃完州城最大绸缎庄子周老板的筵席,谢月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慢慢走出了醉雨轩,虽然醉雨轩是州城最大地烟花馆子,虽然姓周的为谢月安排下了两个西京大同府来的清倌人,只可惜,谢月今晚早有了预定好的佳人,一想到当初看到的素白孝衣女人,谢月就感觉全身火热,身下某个部位正在觉醒,脑中地酒意不再那么高,走起路来快了不少。

就在街上,迎面看到一队乌篷马车迎面缓缓而来,护送车队的是几十个精壮汉子,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远途而来刚刚进城,只是车子用布帘遮的严严实实,看不清车子上到底装了什么。

谢月在醉雨轩门前站了一阵,看着车队从他面前缓缓而过,嘴角现出一个邪邪的笑容,这些家伙真是狗屎运,就在这战乱还没平息时候过境,也罢,等到自己拿到了那个节度使同知抓住了汾阳军的兵权,嘿嘿,光是西面石州每年从西夏那面过境的过路税钱,就是个不小的数目啊,完颜安国那老儿终于肯把这个进项吐出来了,也不算亏了自己为那老儿战死的上百名家兵。

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护卫下,谢月想到日后荣华富贵金山美女一起扑过来,竟是一时间想地痴了。

可就算是犯了花痴也有醒过来的时候,站在醉雨轩门口好一阵,直到谢月等的有些急了,才从里面晃晃荡荡走出一个人,不能说是走出来,应该算是被人抬出来才对,这人一身的绸袍像是裹在身上一样,看上去总觉着不那么搭配,看上去不像是个富家翁而像是个暴发户。

见到这人醉地不成样子,谢月脸上没有半点怒气,反是刚刚的一丝不耐之色也随之消失,换上了一副关切地表情来:翟千户,你喝的太多了,唉,要不翟千户今晚就留在这醉雨轩好了,反正翟千户第一次来,正好让那姓周的土鳖好好招呼下你。

原来,这酒醉的人就是翟兴,因为背叛了堂哥翟进而被完颜安国实授了百户,并许诺下了千户的官位,只待事后上报朝廷后就立即落实缺。

完颜安国对翟兴极是看重,甚至不惜越过谢月来拉拢他,从州城里的宅子到侍候地下人丫鬟乃至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这几天来完颜安国竟是一副不惜血本地架势来笼络翟兴。

完颜安国安地什么心思。

谢月还能不清楚么?完颜安国哪里是看重翟兴这个背主小人。

汾阳军节度使大人那是看上了翟兴手下地近千号人。

没错。

就是近千号人。

当日翟兴自己手下就有五百人。

杀了翟进翟义父子后。

他又收容了义军上下几百人地溃军。

手底下竟然是有了近千地人马。

让翟兴地实力一下就膨胀起来。

其实。

不仅仅是完颜安国看着翟兴地人眼馋。

就是谢月又何尝不想把翟兴地人马弄到手。

现在完颜安国手里有七八百人。

谢月也有七八百私兵。

完颜安国有朝廷地官位和上奏朝廷地渠道。

谢月是整个汾州地土豪首领。

从人力到财力上都占着优势。

完颜安国和谢月这种相对平衡地局面。

平时看着还能彼此勾结利用下。

现在翟兴地近千人一出现。

就成了打破这种平衡地砝码。

无论最终翟兴倒向哪一边。

都是另外一边不愿意看到地。

只不过。

现在地谢月并不急。

他没完颜安国那样不顾吃相。

这位节度使大人地作法太心急了。

怕是不仅达不到目地反而会起反作用。

谢月现在只等自己地官位落下来。

到时候再出手就是。

将已经完全醉了地翟兴送走。

谢月也轻松地上了自家地马车。

在他家里还有一个更好地礼物在等着他呢。

翟兴地马车在数十个兵士地护送下。

慢慢回到了他在州城地宅子。

这些护送地兵士以前都是天王寨地义军。

只不过现在换上了金朝汉军地衣裳。

当翟兴下车时候。

哪里还是刚才醉醺醺地样子。

自己个跳下马车步履沉重地走进了府门。

刚走到后宅。

就听到一阵叫喊声。

几个家丁正在那边拦着一个人不要他出房门。

翟兴看了眼立时脸色沉下来。

对身后地管家努努嘴。

让少爷到客厅见我。

少爷自然就是翟平了,他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客厅,翟兴鼻子抽搐下,立时脸上不满意起来,敢情,现在翟平身上地酒气竟是比他这个做老子的还重,天知道翟平到底喝了多少。

翟平心中苦闷,天王寨被攻破,大伯翟进和堂哥翟义被杀,他本应该去为两个亲人报仇,可是呢,背叛天王寨的人却是他的父亲,这让他如何是好?从他在战场上被翟兴绑上那一刻开始,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的,每日只靠喝酒打发时间,喝多了,就嚷嚷着要回去为大伯收尸。

两父子地争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站在客厅外的管家掐着手指计算时间,当管家数到二十的时候,暗道一声来了,果然,翟平摔门而出,身后是翟兴大吼孽子,不孝的声音。

翟平出不去门,早在翟兴搬进来的时候,就下了严令不许翟平出门。

翟兴也不怕自己的儿子会出去惹祸,骂了几句后,颓然坐在客厅中,连后宅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都不去想头满脑晃着的都是一双不甘心的眼睛。

就在这个时刻,府门外缓缓走来一支车队,七八辆乌篷马车被几十个精壮汉子护送着,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府门前。

这里是州城地北半城,住的不是有头有脸的富商豪姓,就是州城之内的大小官员,能在这里走动地自是身份不会太低了,自然,在北城晃悠的车队也是来头不会太小。

把守府门地是个从汾阳军调来的士卒,倒不是说完颜安国对翟兴不信任,只是怕翟兴那些手下不认得来往的官员富商,用完颜安国的亲兵帮助守门这也算是一种优遇了。

这个士兵见着车队停下,又是几个不认识的生面孔赶车,心中笃定不是州城内的富商大员,立时不满意地叫唤起来,吆喝着让车队立马离开。

从车队中走出来个人,带着斗笠挡住了大半张脸,身上却是一身青衣家丁服饰,走上来问了句:这里是翟兴的家么?那兵士更加不愿意了,翟兴大小也是个官,现在还是节度使大人眼前红人,马上就保举升千户地,怎的一个当下人地也敢直呼姓名,嘴上正是骂骂咧咧的时候,从府中走出个管事地,询问门口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管事的乃是天王寨出身,走了出来将那戴斗笠的下人上下打量一番,就感觉这人看着眼熟,试探着让那人把斗笠摘下来。

戴斗笠的人慢慢抬起头,对着管事冷笑一声:这里是不是翟兴的家吧。

见着被斗笠掩住的半张脸,那管事脸色慢慢变了,指着戴斗笠的人惊悚的叫出来:你,你,你是翟云——翟云大笑一声扔掉了脑袋上的斗笠,大手从背后一抄拿出一柄厚背宽刀,对着那管事从上到下一个力劈下去,立时将这管事砍成两片。

而后也管在一边早已是瘫成软泥相仿的士兵,大吼一声:翟兴,天王寨索命来了!就在翟兴动手的功夫,那些个乌篷车子被人一脚踹开,从上面跳下来几十个手拿兵器的大小伙子,加上那些个骑马护送的,竟是有了七八十人,跟在翟云身后冲进了翟兴的家宅。

翟兴这座宅子不算太小,前后四进的院子,小桥流水种花养鱼,装修的着实不凡,只可惜,冲进来的是群恶客,没空欣赏这些个优雅玩意,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被他们一刀放翻在地。

偏偏这宅子里能打能杀的都是从天王寨走出来的,见到当头的翟云就是一愣,身形气势都为之所夺,不要说过来拼命,竟很是有几个人偷偷的转身开溜。

护兵如此作为,哪里还能挡得住翟云这些人,登时宅子里就是呼救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洪过是最后一拨走进宅子的,在林中和阿里孙的护佑下,他背手挂刀的施然迈步登上石阶,一眼就看到了倒在门口的那个倒霉的管事尸首,啧啧出声的摇摇头,洪过转身对阿里孙笑道:这些家伙,太没有美感了,唉,就是不知今晚能否抓住翟兴。

林钟奇怪的看向洪过,按照他想的,自己这边策划了几日,计算一个没有军队在身边护佑的家伙,怎么都不应该失手才对。

洪过没有回答他,倒是一边的阿里孙笑道:我若是那翟兴,定然是心中发虚,听到前面响起喊杀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逃走,一个执意要逃走地人可不容易抓住。

洪过点点头,就在当初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已经考虑到可能会被翟兴逃走,不过,今天这趟汾州城却是必须来。

当初能顺顺当当带着那些天王寨义军子弟逃走,一来事情紧急由不得那些壮小子多思考,二来呢,在洪过的队伍里还有二当家的李光宗,凭此人的威望足以暂时压服那些年轻气盛地小子。

可是,这只能是权宜之计,如果洪过仅仅是想救走这些人,到了安全地方两方就此分手便完事。

不过,就在洪过离开天王寨那一刻,他心中产生了一个收服这些小伙子的想法,这样一来,洪过就必须给这些人心中的仇恨找到一个足够的宣泄口,同时也是修补下因为自己拒绝出征而产生隔阂的双方关系。

最后,在洪过心底最深处,他也真有一个想为翟进报仇的想法,一个大宋的忠臣,不应该最后死的如此卑微,他即便是死也应该死在与敌人对阵之中,不应该是倒在背叛者的屠刀下,洪过今天就是要为翟进讨还一个公道。

当洪过一步步走到后宅时候,那里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众人将客厅围得水泄不通,在火把之下能清楚地看到,屋内翟兴挺刀站立,周遭围着几个满身污血的家丁,想来当初也都是天王寨的义军出身。

看到洪过慢慢走来,翟兴脸上也不知是高兴还是苦涩,他以刀顿地大骂出声:洪家小子,我都放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还要来州城,难道你就不明白么,你根本跑不掉的,为什么不带着他们远远逃走,有多远跑多远……跑?像你一样地逃避么?洪过冷冷的回道,你为了逃避自己身上地责任,就挥刀杀了你大哥,杀了天王寨上下几千弟兄?我不是你,干不出这种没屁眼的缺德事。

说话,洪过看看左右厉声喝道:你们还在发什么愣,冲不进去就点火啊,烧死他完事了。

就在这时,猛地从一侧黑影里冲出来一个人,猛地向着洪过扑过去。

那阿里孙和林钟岂是好相与的,两个人在洪过身边一挡,一齐动手就将那个人影按在了地上。

洪过定睛看去,竟然是翟平。

就见翟平全身污渍,扑在地上大声吼叫着:洪,洪家哥哥,你不能杀我爹爹,我愿意替他死,不要杀他。

不等洪过说话,从人群中出来一人,一脚踹在了翟平的脸上,用力之狠一下就将半边脸踹的肿起来,那人尖声喊叫道:你这个混蛋,我们翟家哪里对不起你们父子,说啊,你说啊……面对这人,翟平和翟兴父子一下没了声音,原来,她就是翟义的女儿,翟进地孙女翟莹,她与翟平虽然辈分上是叔侄,但年纪上更像是兄妹,从小关系最好,谁能想到,到头来将翟莹家完全毁掉的就是翟平父子,现在翟莹心中地愤怒与苦闷也就可想而知。

突然,屋内的翟兴大声喊道:洪过,放了我儿子,平儿什么都不知道,从头到尾他就没原谅过我,放了他,我自己上路。

不——听到这话,翟平大吼一声,奋上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去阻止自己地父亲。

洪过转过头望着翟兴,就见那个老人眼中含泪与他对视:我错了,本以为在家族和大义之间可以选择家族的延续,谁能知道,现在家破了,大义也失去了,我自己成了被人唾骂地罪人。

平儿,忘了我这个背信弃义的爹吧。

说完,翟兴挥刀在自己脖子上一抹,冲天血箭溅起,整个人扑嗵倒在了地上。

看着翟兴自刎,洪过心中叹息一声,走上前一步,拉起了翟莹的手,这时的翟莹已经是呆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本来信誓旦旦要报仇雪恨,最后竟是这样一个结局,本来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到头来却是如此一个惨淡收场,仇报了,可是她的家毁了,最后的亲人也一个个失去了,她心中完全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淋漓,心中悲恸却又想不清到底是为了谁。

洪过看着不对头,扬手就给翟莹一个耳光。

这一下将翟莹打醒过来,女孩子哇的一声扑在洪过身上失声痛哭。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人每一个说洪过失礼,惟有无力地低下头。

***************************************************************************************谢月回到在州城的宅子时,出来相迎的却是周雄那个寡妇毛氏,哦,现在的毛氏已经被谢月收作了私房外宅,见到谢月下车立时堆满了笑脸迎上去。

倒是谢月见到了毛氏后,脸上现出的是一丝厌烦,说实话,今晚他想见到地不是这个女人,虽然这个女人识情知趣,可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这个女人已经被他玩够了,谢月现在需要新鲜的刺激,若非是为了那个刺激,他才懒得来这个女人宅子,还不如刚才留宿醉雨轩完事了。

毛氏那是什么女人,最擅察言观色的她一见谢月脸色,心下就明白了是个怎么回事,无论心里如何想,脸上依旧做出欢喜的神情,一面拉着谢月向里走一面说些贴心话,待到进了门,没等谢月开口,女人立即在谢月耳边轻轻吹口气,挑逗下谢月后才用手指指后宅厢房,在那呢。

谢月心中一喜,探手在毛氏前胸捏了一下,立时就要过去,不成想毛氏又拉了他一下:那小蹄子没喂药,你就不怕……这时的心思早不在毛氏身上,谢月随口道:这正好,老爷我最喜欢那个味道,喂了药就没意思了。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后宅厢房门外。

看着谢月推门进了厢房,毛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而后啐了一口自己回去了卧房。

谢月进了厢房,借着烛光向里一看,外间没人,倒是卧房内有丝丝声响,他嘴角现出淫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探头一看,嘿嘿,他那个新鲜**的刺激可不正在里面,这时被人全身捆缚住,嘴里堵着丝巾,身上的孝衣还没褪去,螓首低垂一头乌黑的秀发掩住了面容,只感觉女人似乎是在微微地啜泣。

嘿嘿,美人,我来了——亘古不变的台词从谢月嘴里吐出,惊得那个女人猛地一抬头,谢月看到的是一张五官精致的圆润玉容,皮肤嫩地好似能透出内里的血丝来。

此时,听到了谢月地声音,这女人神情惶恐震惊的样子,一下子就激起了谢月心中那股子暴虐之气,当下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谢月一步就跨到了女人面前,取出了那堵嘴的丝巾,就听女人惊恐的大叫: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已经嫁人的……谢月大手摸上了女人的脸,嘿嘿笑道:干什么你还能不清楚么?嫁人好啊,我最喜欢玩嫁了人地女人了,改天把你那男人要找过来,老子当着他的面和你好一下。

不过呢,谢月地手慢慢滑过女人的脸颊脖子,已经来到了女人衣襟上,眼看着就要从衣襟探进去,不过呢,老子现在要成全你我地好事。

女人哪里见识过这个,吓得尖声嘶叫起来,高呼着救命。

只可惜,这个时候整个院子里都不会有人来帮他,而且,她的呼叫反是激起了谢月心头地**,看着女人无助的哆嗦着,谢月就感觉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人,这个女人就是他的猎物,马上将要被他征服,从现在的惶恐惊叫,到等下在他身下婉转轻叫,这种征服的过程正是他一直以来最喜欢的。

谢月的手已经慢慢伸进了女人的衣襟,叫吧,老爷我最喜欢听女人叫,不过呢,嘶的一声,女人的衣裳被谢月从衣襟处撕扯开,一下子,女人的衣裳敝开来,谢月这才继续道:不过呢,现在留点力气,等下老爷让你爽了,也好叫给老爷听……嘶,又是一声,女人的上衣被谢月一下撕扯下来。

似乎这样还不够,谢月索性在女人的叫声中,三下五除二的将女人整个脱光,现在的女人就剩下了捆着她的绳子,整个人光溜溜的在躺在了谢月面前。

到了这个时候,那女人的哭喊声依旧没有停息,反是有越来越大的声势,谢月现在可是有些烦了,啪的一个耳光扇在女人脸上:行了,装什么贞洁烈女,大爷还不就是为了你,才下手把你老子搞死,现在你家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你也跑不掉,你认命吧。

女人听到这话,一下呆住了,傻愣愣的看着谢月。

看着面前**的女人,谢月嘿嘿淫笑着,正要脱光身上的衣裳,忽然听到外面好像传来一阵杂乱的叫喊声。

气得谢月对着外面吆喝几句。

谁知道,这不说话还好,一出生,立时有人在外面喊叫起来:老爷,老爷,不好了,翟千户的家被人抄了,那些土匪正奔着这里来呢。

啊!谢月大吃一惊,不过转念下来,他又不大相信这话,这些土匪难道有几千人敢攻打州城不成,不然的话,进来百十个人还不是等死么,难道土匪的都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谢月正要骂出口,忽听宅子大门外一声惨叫。

这下谢月真的吓坏了,无论是不是什么土匪,还是躲躲吧。

想到这里,他再顾不得眼前的女人,急急忙忙的穿上了衣裳,从后院窗子就跳了出去。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零八章 反转之间宋伐第一百零八章 反转之间过带着人冲进谢月的外宅时候。

谢月早带着亲信跑了|云还要去追。

被洪过一把拦下。

笑话。

真当这州城是自家后院了。

就算欺负人也没这么大胆的。

州城内好歹还有完颜安国的六七百人呢。

这次主要是杀翟兴那个叛徒。

谢月这老货不过是个添头。

快走吧。

说罢。

洪过就指挥着林钟他们开始放火。

好歹过了。

怎么都要给那位邪月留点念想添点堵吧。

至于谢月这外宅里的人他还有用处。

也算是手上不用再添血腥。

突然。

洪过被翟莹的一声惊叫吓了一跳。

立时带人冲进了后院的厢房。

孰料翟莹一把扣住了厢房的门。

竟是不让任何人去。

这下大家可急了。

难不成是谢月|货没跑。

一直躲在这个厢房里?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过了一会。

洪过都想让人踹门了。

那边翟莹轻轻招呼他进去。

洪过想了想。

为他自己安全考虑。

他一个人进去可以。

不过那林钟和翟云是一定要带上的。

大不了留在门口听命令。

布置好后他才探头探脑的摸进了,房。

洪过的脑袋往厢房卧室一看。

登时两眼放光再也挪不开了。

哇塞。

捆绑束缚啊。

这谁啊。

难不成也是穿来的。

穿过来前还仔细研究过东边某个小国的著名动作片?洪过的目一边盯在那绑着的女人身上。

一边在附近搜索。

看看有没有蜡烛。

皮制服。

忽然。

一个身影在洪过眼前。

翟莹有些害羞的声音响起:洪家哥哥。

我。

我想把她带。

嗯嗯。

带走?不能。

洪过虽然看的嘴角都下两条透明液体了。

可神志却恨清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翟莹这个过分的要求。

笑话他们是一群马上要逃跑的人。

怎可能还带上个累赘。

再说了。

天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

万一是奸细怎么办。

莹一听睛就红了。

她也是可怜人。

要是这么扔下。

她除了自杀也没别的路可走。

难道说。

还要让谢月那个恶魔继续来折磨他?说着说着。

翟莹竟是开始发红了。

她爹爹刚死。

就被继母骗来……眼看翟莹的眼泪就要下来。

洪过几乎要疯了。

乖乖啊。

姑奶奶。

这个当口你还有心思照顾这些。

同情心泛滥啊只不过。

现在最重要的是立马走人。

时间真的拖不起了。

万一谢月带人杀回来。

怕是自己这群人就会一股脑被人堵在这里了。

是以他只的求饶:行行行。

要带你自己带。

我可不管另外。

如果因为她拖累了大家那对不住。

扔|都是轻的。

一刀宰了才成。

说完。

洪过急忙跑出了厢房。

到出来。

他呆一下。

重新回想下刚才的事情真想拳头砸自己一下操了。

这个时候还带上那么个累赘自己是脑残啊。

是说真的贪恋那个女人的美色?想不出什么缘由来。

洪过惟有时抛开这些。

转头看看那边的马三:那件事办好了么?马三黑脸憋通红。

连话都说不来只有努力点头当作回答。

洪过冷笑下。

那还愣着干|。

去照我说的办。

这里都给老子点了。

这个命令一下。

大街上可就热闹了。

只见从宅子里呜嗷喊叫的冲出一群白花花的身子来。

有那些个胆子大的躲在门里偷偷向外看。

见到这一幕好悬把眼珠子瞪出来。

靠。

这竟是一群脱光了身子的男男女女。

被人用驱赶着跑上了大街。

向着州城北门方向跑去。

此时的完颜安国早的到了消息。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的到了家被突袭的消息后。

安国第一件事不是去救援。

反是立即带上四五百人匆匆跑去北|外的军营。

那里驻扎着兴近千人。

待到完颜安国出城来到五里外的营外。

看到周围安安静静的好似没有任何变故。

终于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吩咐人打自己的旗号去叫门。

待到他进了营门。

即召见所有十人长以上的军官。

而他带来的人马则是分出一半抢占军械库。

不提完颜安国如何抢权。

那边的谢月跑出外宅后。

有心腹过来拍马屁似的要带人杀回去。

把那些土匪网打尽。

谁知道。

谢月反手一个耳刮子送过去。

狗屁土匪。

那是天王寨的余孽。

快去点人。

有多少带多少。

另外去通知城外的孟蛇。

让他立即带人去北门军营。

北门军营?谢月的'腹中间有些人已经能猜出来他们东家要干什么。

家被杀干净了。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如果不趁机拿下翟兴手下的人马谢月岂不是太傻了。

等到谢月带着人到北门时候。

听说个时辰前完颜安国已经带人出城去了。

登时心凉了半截。

一边心里大骂完颜安国狡猾。

一边查点下人手。

转回头扑向了自己的外宅。

有人还探头去问要不要继续让孟蛇去北城军营。

结果换来了谢月好大一个耳刮子:去他娘的去。

立即让孟蛇封锁四门。

不能让一人一马跑出了州城。

否则老子要他全家的命。

还有。

去个人告诉我们那位节度使大人一声。

就说是那个洪过带跑进州城的。

只要他还不想立即丢官送命。

最好快点出来抓人。

正当谢月从北门向回跑的时候。

前出现了好大热闹。

只见一群白花花光着身子的男女。

披头散发的跑过来。

这副样子别说是惊动左邻右舍了。

便是整条街都被吓到。

无数人头从门缝墙头看出来。

刚刚还是血腥十足的北城。

这时竟被染上了几分春光旖旎。

不过。

谢月可是感觉不到半分的春情。

反是看到这群白花花的人形他险些背过气去。

这人他认大。

可都是他那外宅里的上|人等。

男的不说。

这些个女人就有毛氏以下所有丫鬟老妈子。

其中是凡年纪在三十以下的都层过谢月的床。

现在可好了。

以前自己房中才能看到的东西。

被人看的一个不剩这个脸要他往哪放'那些人看到了谢月的私兵。

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

呼喊着便要扑过来。

那街头四邻还在猜这些人都是一家的呢。

现在可好。

一下白了是州城内势的谢月谢东家的人。

哈哈。

难不成谢月的了。

竟然玩这么一出?谢月羞愤交加对那些呆住的私兵猛踹几脚。

看什么。

这些人都是土匪山贼的同伙。

还不给杀光。

杀。

杀。

杀——喊叫间。

谢月自己刀冲上去。

对着冲在头前的毛氏手起刀落。

但见毛氏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仰倒在了的上。

私兵们见到谢月自己下了狠手。

登时心头乱跳。

忙不迭的冲上去砍杀起来。

那些**着身子乱跑的家人。

一始见到谢月就像是见到了亲人般。

可当他们目睹到了谢月亲手砍死毛氏后。

领悟过来的人马上转身开跑谢月这是要杀人口啊。

不跑难道等着被人宰么?谢月就如的了失心疯一般指着那些逃走的白花人影狂喊着:追。

追上去给我杀光他们。

这下乐子大了。

们也顾不的去抓洪过他们。

提着刀就满城的去追那些个赤身**的家。

一方是为了逃命。

一面是因着身后有个疯了似的主人。

这两边就开满城的追逐起来。

本来还只是在北城的事情。

经过这么一遭就南面那些苦哈哈的百姓都知道了谢月谢东家突然疯了。

让自己的家丁脱光了上街然后又派人去杀这些家丁。

趁着街上这糟糟一片。

洪过他们早已来到了东门下。

刚刚把人赶向北门。

不过是洪过的障眼法。

没想到这法子的效果出奇的好。

现在谢月哪里还有工夫收拾自己这些人。

让洪过他们顺顺当当的来到了东门。

就在这里。

有李光宗带人等着。

至于把守东门几十个军卒。

更是被李光宗用迷药一发放倒了。

众人打开了东城门。

刚刚走出半里。

就听前面一阵人声喊叫。

火光纷纷亮起下。

但见一人站在火把下高声大喊:姓洪的。

你家孟蛇孟大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真以为我家东主发疯了么。

哈哈。

若非家东主那样表演。

你们怕是还在城里绕圈子吧。

洪过'一跳。

扭头看看端坐在林钟马后的李光宗。

不由的对这个书生心生佩服。

悄悄对后的阿里他们打个手势。

他控马向前走出几步。

对着几十步外的蛇笑道:放着城里的活春光不去看。

跑这里来吃风。

孟兄还真忠心啊。

不知孟兄带了多少兄弟。

敢放大话要将洪某留下?孟蛇此时似是心情大好。

大手后一挥笑道:不多。

才千把人。

带少洪书生不满意。

就在孟蛇挥手间。

他身后闪出一群身穿汉军号坎的汉子。

足有百多人。

每人端着一张硬弓。

拉圆了弓弦向洪过他们。

看着孟蛇的置。

洪过心中大骂。

个家伙可真是看的起自己。

是否有一千人不清楚。

不过这周围左右是民房根本走不的。

身后是城门也是回不去。

孟蛇不要说一千人。

打个对折就算只有五百也一准吃定了自己。

如此想来。

洪过愈发的看重那李光宗。

人力有时尽。

多个人帮助自己去思考。

总能比自己一个人想的周全啊。

心中感叹一声。

洪过摇头状似无奈的笑道:多谢孟兄好意了。

还请孟兄回去上覆谢东家。

改日洪某回来一定百倍报答他。

说完。

洪过突然抽出倭刀。

对着身边拉车的驽马屁股上狠狠一刺。

那驽马吃痛下。

嗷嗷叫着。

撒开四蹄向前猛冲出去。

见到洪过动手。

其余马车也一起被人驱赶着向前飞驰出去。

隐隐约约的。

每辆马车后面似乎还有个闪烁的光影在抖动。

蛇没想到洪过竟用马车冲过。

大惊下慌忙下令射箭。

无奈这些拉的驽马经过简单装备身上披着一层生皮子。

弓箭射上去仅仅扎在了皮子上。

入肉不一两分。

便再也进不去。

这下可好。

不仅没能射死马匹。

反而激起了马的性子。

脚下愈发的快了。

几十步距离眨眼就越过一头冲进了蛇身后的兵士中间。

一辆马车在冲进人群后立时翻倒的上。

另外几辆还在继续奔驰。

可跳到了一边的孟蛇一看那翻倒马车上滚落的物事。

立时脸色惨白。

顾不别人。

身子在的上打滚着跑远了。

敢情。

那的上散出一堆的坛子。

有两个坛子打破了里面流出一些刺鼻的液体来。

有'的人登时闻出那是火油。

不仅如此。

就在两个坛子上面。

两点火光然燃烧到了尽头……轰隆。

轰隆——两声巨响。

爆炸出来的火花瞬间点燃了的上的火油。

然后。

其他的几辆马车上也先后爆炸开来。

瞅准了机会。

洪过大呼一声冲。

便当先策马向前冲去。

那孟蛇别说是五百人现在就是有一千两千人也人仰马翻了。

哪里还有心思去阻拦洪过他们。

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洪过带人冲了过去。

谢月来到东门外的时候。

眼前情景那叫一个惨。

七八百人的队伍。

好端端站起来的不到一半。

尤其是他费劲心思凑到的那百多名弓手。

这一下全上了西天百多张弓能下的连一成都没有。

这些可都是钱啊一张弓光是制作出来的成本就不低于一匹好马的价钱。

更何金国对弓弩严格管制谢月可是花了几倍的价钱才弄到手。

现在可好。

被洪过一股脑的端了。

谢月呆立在原的。

身子微微抖动着。

半晌没说话那孟蛇看着不好小心翼翼的挪过去。

着万一谢月喊打喊杀的他立即脚底抹油谁想到。

招呼了谢月一声没有动静。

又用手去碰碰。

谢月这下可算是有动静了。

而且非常大:就见谢月脖子一梗。

头向前伸出。

喉咙里一阵翻滚。

噗的一下。

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蛇一向慌了神。

连忙把谢月扶住。

就在谢月嘴巴一张一张的想要说什么。

凑过去仔细听。

竟是比蚊子哼哼还细的声音在叫喊:追。

给老子追。

'孟蛇惨然看看周|的私兵。

都这副德行了还要去追?他心里打鼓。

可是谢月到底是东家。

东家发话了。

他这个作下人的哪里敢打折扣。

于是乎。

孟蛇点起二百人。

又从州城里抢些大牲口。

什么马啦啦。

驴啦。

一股脑用上。

总算将自己这二百人装备上啦的向北面追去。

蛇到底是西河县老的头蛇了。

顺着洪过等人的蹄印就判定了目的的。

文水县?孟蛇有些慌了。

文水可是太原府治下。

若是被洪过那些人出了西河县境。

自己这些人再想光天化日下杀人行凶。

可就要担着太大的责任。

以他急忙指挥着所有人:快。

再加把力气。

不能让这些混账出了西河。

洪过他们虽说早走个多时辰不过他们几乎是两人一马。

这个速度本身就快不起来。

更不要说马匹的耐力也是有限的。

惟有跑动一阵就放慢速度慢慢行进。

幸好洪过选定目标就是文水县。

只要能到文水县城。

凭着乌古论习失那份巡查御史的官照和印。

再加上自己这些人手。

谅文水县令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至于说到了文水县以后的安排。

洪过对谁都没说。

洪先生。

阿里孙面色凝重的来到洪过身侧。

后面有追兵。

应该骑了牲口追上来的。

洪过脸色不变。

转头看向阿里孙:能断定这些人大约多久才能追到么?听了阿里孙报的时间。

洪过左右看看。

突然跳下马来。

指着翟云等人下令道:你带上七十个人跟我留下。

其余的人骑马继续走。

快点。

此处是条山。

两侧有些不大密的小树。

由于山道笔直。

孟蛇闭着眼都能走上几个来回不过现在却是走越小心了。

不为旁的。

只因为就在前面有个缓坡。

两侧的坡的足以埋伏下几十个人。

果不其然。

在坡的前被人堆起了石块。

孟蛇皱着眉没有马上下马探头左右看了一阵子。

呼呼的山风吹过。

让他脖子里灌了一下子凉风。

禁不住全身一阵哆嗦。

蛇不下去了。

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一旦这里只是个疑兵计。

自己枯守这堆烂石头却被姓洪的逃远了。

回去后谢月还不扒了他的皮。

在心里骂着读过书不是好东。

孟蛇就要命令私兵下牲口干活。

就在这时突然山的两侧亮起一火光。

一个书生笑吟吟站在火影下。

朗声大笑:孟兄。

小弟等你多了。

所有人脸色大变不待他们说。

就见洪过手一挥。

一阵乱石从山坡上滚下来。

不仅是石头还有许多巨木。

天知道这么一半刻的洪过如何能弄出来这么多的石头来。

到底是个缓坡这才|了孟蛇等人一命。

不算大的坡度让石头滚下来时候没有太高的速度。

许多人看到石头落下来当即跳下牲口。

撒丫子向后跑。

总算是捡回一条小命。

跑出半里多。

孟蛇看着山坡上的火光气的直跺脚。

指着远处就将洪过从八代祖宗开始一通好骂。

等到骂够了。

有个私兵战战兢兢的凑过来问。

到底还追不追了'追当然要追下去。

孟蛇看到下面这些人眼光躲躲闪闪。

很多人脸上现出了后怕的脸色。

甚至还有人眼睛直往孟蛇身上瞟。

孟蛇心中一冷。

暗道不好。

立即威胁说:我们要是这样回去了。

谢东可不管你们以前的东家是哪个。

光打一百军棍算是轻的。

我可不想去见识谢东整治人的手段。

一句话将这些人心的念头全都打消了谢月的名再次了恐惧。

这些个私兵不的不继续沿着山道追杀过去只是呢。

这一次们再不敢出一点声息。

走了一会。

感觉远处的火光依旧。

声息却是半点全无。

孟蛇这些人彼此看看。

心中开始迷了。

又凑上去几十丈还是没有声音孟蛇脑筋一转:难不成是空城计?蛇当机立断。

派了个人过去看看。

那人被二百个人用刀逼着不不一步三回头的爬上山坡。

就见那人好端端的爬山坡。

孟蛇提起的心慢慢放下。

看起来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果然。

|个人对着孟蛇摇摇手上兵器。

示意这里没人。

蛇大喜过望。

立马带人冲了上去。

不过。

孟蛇到是狡猾。

冲上去归冲上去。

他却慢慢落到了队尾。

就在这些人一窝蜂往山坡上跑的功夫。

突然坡上又站起一个人。

火光下。

这人一身白色儒衫。

腰间佩戴一柄倭刀。

可不就是洪过么。

但见洪过朗声大笑:天堂有路你不。

的狱无门自来投。

那些个私兵哪里念过书。

即便读过几年私。

这时哪里还有心思琢磨这句话的意思。

见着洪过现身。

有转身就跑。

有人挥舞兵器向着洪过就杀过去。

不等那些人冲到洪过近前。

山上又是一堆大小石头滚下去。

惨叫间将私兵悉数放翻掉。

剩下的私兵们。

这次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向着州城飞奔而去。

跑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个孟蛇。

看着私兵逃远。

林钟悄悄的探头看去。

一边的翟云气喘吁吁的问道:用不用继续准备石头了?别|光是用石头砸人。

这也是个力气活。

大家又不会五鬼搬运之法。

光是来回搬运石头就将这些人累的半死。

还真以为人人都像洪过那样耍帅呢。

他这一问。

这边所有人一起看向了洪过。

就在刚才这个算计中。

这些天王寨的义军子弟。

真真见识了洪过的厉害。

加上这次胆大包天的带他们回州城报仇的举动。

让这些人开始慢慢尊重起洪过来。

洪过看了一会。

缓缓摇头。

不会-来了。

我们快跟上去吧。

等到文水就算是安全了。

钟张了张嘴。

却没说出声来。

他想说的是。

既然完颜安国与太原府上上下下都有勾结。

怕是在文水也不会安全。

他不明白。

为什么洪过一直定。

到了文水就安全了?一群人沿着山道飞快赶路。

转眼就走出去十余里。

按照洪过的安排。

头前先走的翟莹等人。

应该在十里外与他们汇合了。

可是。

就在前面不远处。

迎头撞上了神张的翟莹一行人。

指着远处一片黑影。

翟莹有些惊恐的叫道:那。

那边。

有一群人拦住了路。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零九章 太原府的天过跳上一匹马远远望去,就在约莫半里以外,一群人正缓缓逼近过来,马速不快不慢,但是队列极为整齐,占据了整个山道堵得水泄不通,夜色中根本看不清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就感觉像是一座大山,慢慢的压在了这里每一个人的心头,这一刻竟是仿佛让人窒息。

洪过脸上没有如翟莹那样惊恐,看看没有多少月色的天,他微微一笑道:才半里,刚好足够战马加速,他们现在还是慢跑遛马,你认为这些人有敌意么?见翟莹脸上现出羞惭之色,洪过不想深说下去伤了女孩自尊,便转头对阿里孙问道:你去看看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我?阿里孙有些吃惊于洪过仅仅让他一个人过去,纵然对方没有敌意,仅仅一个人过去也太大意了吧。

不过,在他心中,当完颜亨不在的时候,洪过就是他的主子了,洪过下令,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不能后退半步。

阿里孙跳上一匹马一提缰绳冲了出去,洪过脸上带出淡淡的笑容,转头四顾,这个笑容感染了每一个人,令他们暂时放下心来。

看到洪过这个样子,翟莹翟云等天王寨子弟心头生出惭愧之情,与洪过的镇定自若相比,他们的心性实在差得太远啊。

不过,只有林钟注意到,洪过的一只手死死握在腰间刀柄上,握的青筋都现出来了。

没多久,就听前面一阵马蹄声响,接着一个粗豪的声音低吼着:前面是洪先生么?微微吐出了胸中那口气,洪过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在整个大金国,能如此尊敬他的人也只有完颜亨王府上的人了,而且,声音这么熟悉,他嘴角慢慢翘起,用一种懒洋洋地口气回道:王府莫非是人手太多了,让你这个万户都统出来干这种事,不如这样,兀立牙,我给你开大价钱,你来替我干活,这样就能领着双饷了。

来人过来是韩王府的家将兀立牙,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兀立牙,可是金国朝廷实授的万户都统,响当当地从三品,比得上一个节度使了。

洪过说的没错,这次兀立牙只带了两百骑兵接应,让堂堂一个都统干这种谋克长就能胜任的活计,可真是屈才了。

兀立牙见着洪过笑呵呵地道:是我在王爷面前抢下这个差事地。

王爷说了。

不能让洪先生少一根汗毛。

下面没人敢接这个活。

也就只有我来作了。

洪过听出兀立牙这弦外之音了。

敢情兀立牙是笑话洪过经常出事呢。

立马骂了回去:谁说地。

我洪改之洪福齐天。

出门办事还用得着别人救。

刚才……兀立牙马上接口道:是啊。

刚才我们就冲散了一支四五百人地土兵。

哦。

不是刚才。

是两个时辰前。

见到洪过脸色严肃起来。

他推算下道:应该不是得到了汾州地消息才过来地。

他们已经驻扎了两天。

刚刚我看着碍事就让他们回家了。

别看兀立牙说着轻松。

洪过却是脸色变了变。

冷笑一声:文水县令。

为了自己地官帽子果然卖力。

见到兀立牙还要问。

他摆摆手阻止道:事情还不知道如何处置呢。

王爷到了哪里。

我要马上去见我那位王兄。

见到洪过提及正事。

兀立牙不敢耽搁。

立即告诉说完颜亨已经带着五千军队到达了太原府。

这个消息令洪过有些吃惊。

按照他地推算。

这个时候地完颜亨应该才刚刚到达河东境内。

距离太原还远着才是。

兀立牙低声告诉他。

原来就在完颜亨从上京前往燕京上任途中。

突然接到了一封圣旨。

然后完颜亨就下令加速前进。

到达燕京后简单交接了公务。

又带上人马奔着河东北路而来。

这下洪过也吃不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奈何。

一行人惟有匆匆北行。

在路过文水县的时候,洪过将所有人都安置到了文水县衙,没错,就是文水的县衙内,用兀立牙的官照兵符,他硬闯进了文水县衙内,迫地县衙里的县令,县丞,县尉,主薄等人一齐迎接出来。

当着这些县里官的面,洪过笑嘻嘻的亮出乌古论习失的官照,尤其是在那个海人县令面前反复晃动几圈,那些县令县丞的官一听说是乌古论习失当面,当即吓得面如死灰,尤其是县令更是心中明白,自己地事情怕是一股脑全露了,要不然眼前这个姓洪的书生也不会大喇喇的来找自己的麻烦。

看明白了,洪过用最阳光的笑容对着满头大汗地县令道:现在燕京路都总管韩王完颜亨殿下,已经带了五万大军屯住在太原府,对汾州的民乱,韩王爷不可能不管,你们这些官都给老子想好了,想好了如何去圆谎吧。

另外,老子这些人就留在文水县衙了,要是等我回来他们每个人轻了一两,说话,洪过用手夹着县令那张肥嘟嘟地脸,我就从你身上割一两肉赔给我朋友。

明明已经是初秋季节,而且太原府天气不大好颇有些阴天,可那文水县令就感觉自己仿佛是站在炎炎烈日之下,听完洪过的话登时就感觉天旋地转,扑嗵趴到了地上,不仅是县令,文水县里地官都好像没了力气似的瘫在了地上,至于那个主薄,这个时候更是只有进气没出气了。

将文水县地大小官一起吓唬住,洪过带上了林钟马三等人,跟着兀立牙飞驰向太原府。

路上自是晓行夜宿快马加鞭,不一日就见到了太原府的南门,见到高耸的南门,洪过心头感触良多,不久前自己还是志得意满的从这里起程,才不到一月光景,就变成了好似丧家犬一般飞奔回来,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归结起来,总是自己缺少了人财势几个方面的借助。

人么,自然是手下没有精干的帮手,现在的他除了林钟外,就剩下马三齐七几个人,即便就是这几人,洪过都有养活不起的趋势,要想养人,尤其是将天王寨那些义军子弟一口吞下变成他的人手,怕是还要有钱,而且还是很有钱才成。

至于财,当然就是钱了,出门在外短了哪一样都玩不转,尤其是钱上面,洪过这次出来就深感自己地钱始终不够用,如果能有更多的钱,他也不必这么辛苦奔波,什么汾州的事情,大不了花钱雇人来查看就是了,用钱买情报,那是后世现代社会的一个基本常识。

,说道可就多了,看似很要命地一个东西,其实人与钱关联着,如果这次洪过能有一定的权势,还至于让谢月一个土豪嚣张么,他完全可以坐在太原府,就摆平了完颜安国和天王寨的矛盾,也至于让完颜安国最后动了杀心。

唉,归究起来,还是没钱啊,洪过感慨着,这年头,没钱玩不转,有钱是老大,他娘的,要赚钱,必须赚钱。

脑中胡思乱想着,当洪过感觉马身停下时候,抬头看看,嘿嘿,竟然又是来到了河东北路都总管府门外,这一切的事情仿佛画了一个圆,还真是从哪里开始,就要在哪里结束。

这时的河东北路总管府内外,早已换成了一个个腆胸叠肚的女真猛安谋克军的士兵,任谁从他们前面走过,都是用大大地白眼仁去瞧人,唯独见了兀立牙时候,这些女真兵才小意的堆起笑脸,现出讨好的神情。

可是,当这些出身燕京左近的女真兵,见着身为堂堂都统的兀立牙,竟是略带尊敬的走在了洪过身后半步时,立时脸色变得非常好看起来,当洪过和兀立牙走过去,还有些人在猜测这个白衣汉人到底是哪个。

整个总管府就好似一个大兵营相仿,来来往往地都是女真士兵,有人用府里的上好牡丹喂马,有人在张浩静心修葺的小湖里洗澡,更有人干脆在假山树丛后留下一坨坨的纪念品,一路走过来,看的洪过真是哭笑不得。

完颜亨现在已经没心思去管手下女真兵如何糟害张浩的府邸了,光是去研究汾州地军情就已经让他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汾州不大,偏偏是连接河东北路与河东南路的交汇,地理位置紧要自是不必去说,而且那汾阳军更是河东南北路的机动兵力,万一西夏背盟入侵,汾州立时成为抵御西夏的第二道防线上最关键地一个点。

偏偏就是这个汾州,现在处处狼烟到处烽火,整个汾州的百姓似乎都疯了,穷人上山抢粮,富人派兵去杀山上土匪,偏偏就是强悍地汾阳军按兵不动,听不到任何动静。

谁知道,那汾阳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洪过刚来到书房门外,就听到完颜亨在里面低声吼叫着,他回身对兀立牙笑笑,兀立牙自是明白这个时候不适合他出现,立刻有些尴尬的转身离开了。

见到兀立牙离开,洪过才轻轻推开书房地门。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屋内所有人,洪过扫视一圈,屋里或坐或站有五六个人,完颜亨自是坐在书案后,阿鲁带站在完颜亨身后,在他旁边坐着张浩,然后是几个穿着官袍带着貂蝉冠地官。

见着是洪过进来,完颜亨脸上现出欣慰之色,阿鲁带干脆是迈出一步去,然后才发觉有些失态,讪讪的站回完颜亨身后,张浩脸上现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似是有欣慰也有戒备,至于那些个官则是一个个摸不到头脑,怎的总管府的警备松懈如斯,竟然让一个白衣汉人闯进了最为机密的所在?对着完颜亨和张浩俱是拱手为礼,又对阿鲁带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不待洪过说话,完颜亨已经一甩手,将屋里的官一股脑的轰出去,只留下了阿鲁带在一边。

这彼此问候和关心的话自是不会少了,完颜亨已经将洪过视为自己的福星和小参谋,见到洪过安然返回心头的大石这才放下。

叙了一阵闲话后,洪过试探着问起完颜亨先期抵达河东的原因来,这个话题其实有些敏感,因为已经知道了完颜亨是得到圣旨后才加速的,这样问起来显然是有打听圣旨内容的嫌。

完颜亨倒是洒脱,耸耸肩直接扔出了一份圣旨过来,洪过迟下才打开,这不是正式发出的明诏,只是加了完颜亮皇帝私玺而已,准确来说,这不算是圣旨,只能是一份命令书。

至于内容说的比较简单,就是说汾州地事情完颜亮已经完全知晓,要完颜亨立即火速前往汾州救护洪过,不能令洪过有丝毫损伤,同时完颜亨全权处断汾州之事。

全权?洪过抬头看向完颜亨,真的是全权?那尚书省的明诏呢,这件事涉及了不少官员还有兵马调动,没有尚书省的明诏,即便你是宰相也不可能擅自行动吧。

完颜亨又取出了一份黄缎子诏书,这个可是货真价实地圣旨了,上面不仅加盖了皇帝的玉玺,更有尚书省六位宰相一起副署,而且最后加盖了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的三枚大印,所有圣旨需要的手续一应俱全,在圣旨中同样要求完颜亨全权处置汾州已经河东南北路一应事态,只不过没有说要救洪过。

见洪过看完了两份诏书,完颜亨立即迫不及待的问道:改之教我,这招数上让我全权处置汾州之事,可是,我他娘的连汾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啊。

洪过思索了下,这才将汾州这些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就连翟进起兵反金也一同说出来没有丝毫隐瞒,在他看来,翟进起兵是为了报效大宋朝廷,尽一个老臣最后的忠心,临死那一刻,翟进是用一个宋人地身份堂堂正正的战死疆场,如果隐瞒下来让老人以一介金国草民的身份死去,那是对翟进翟义父子最大的侮辱,他洪过要做的,就是让千载之后的史书上,也能提到翟进父子反金地事情,让翟进这个普通武人的名字能被后人知悉。

完颜亨越听脸色越难看,越听越是心惊,当他听说了洪过冲进汾州城杀死翟兴那段时候,手上竟是咔嚓一声握碎了根毛笔管。

阿鲁带看着铁青着脸不语的完颜亨,不得不摇头无奈的道:改之,这件事你干的孟浪了,无论完颜安国贪赃枉法与否,他毕竟还没有被朝廷免官,他任命的百户就是朝廷地命官……阿鲁带说完,本以为洪过会起身争辩,孰料那洪过只是起身对着他躬身行礼,过谢过阿鲁带兄提点。

看着洪过如此诚恳的感谢,阿鲁带一下愣住了,神情颇有些不知所措,你,你竟然不想说点啥么?说什么?洪过笑盈盈的看向阿鲁带,我来问阿鲁带兄一个问题,若是换成你在大宋境内,见到一个女真人靠杀死成百上千女真人当了大宋的官,你是否要去杀了这个人为那些死去的女真人报仇呢?阿鲁带肯定地点点头,洪过笑着摊开手:那,所以,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事情,大不了我干地背上麻烦就是了。

阿鲁带真想掐死笑嘻嘻的洪过,敢情这个小子根本没听进去,自己刚才算是白说了。

背主求荣,出卖兄弟同袍,这样地人死不足惜。

完颜亨缓缓道,倒是这完颜安国该死,竟然给我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汾阳军自五十人长以上,那可是上百名军官,还有节度使司衙门上上下下的官吏,驻在汾州地河东南北两路提刑司衙门的大小官吏,这河东北路总管府上下的官,甚至是整个河东北路从县令以上的大小官,五年的谎报灾情,就将所有这些官都拉下水,我该如何处置啊。

完颜亨仰头无力的靠坐在太师椅内:东昏王末年朝政混乱,东昏王贪杯醉酒后动辄杀死王宫大臣,乃至是皇子皇后也不免被杀,大臣们人人自危只想芶活度日,哪里会去严查下面州县发生的事情,这才给完颜安国之辈以取巧营私的空间,可是,这次的事情牵扯太广了。

东昏王是指完颜合剌,完颜亮篡位之后,自然要给合剌罗织罪名,不是打击报复,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登机更加合法化,东昏王这种带着侮辱性的爵位,就很好的表现了完颜亮这种心思。

阿鲁带突然失声惊叫出来:哎呀,不好,这张浩会不会也被完颜安国收买了,太原城周围有足足万余士兵,要是那样,我们可就危险了。

听到这话,洪过登时心中一跳,不会吧,难道张浩会起兵杀死完颜亨?那和造反有什么区别了,可是,历史上张浩这老头没听说有造反的事迹啊,难道自己回到古代,会改变很多事情?完颜亨摇摇头否定了阿鲁带的猜测:张浩是当今皇帝即位后才调任河东北路地,理应不会与这件事有太大牵扯,不过也不可不防,阿鲁带,立即调两千人进城护卫左右,同时用我的关防兵符,将原来河东北路的兵马统统调派出城去。

见阿鲁带听命出去,洪过试探着低声问道:王爷,不知你下一步准备如何行事?完颜亨犹豫下,才不大确定的道:这件事虽然牵扯极大,不过汾州地灾情不能再等,否则就不仅仅是一场官场剧变,就如你刚才所说的,那可是一场战乱了,若是再经过有心人挑拨,怕是这把火转眼间就会烧遍河东南北路,到时候,我们西面那个邻居,想来也不会太安稳了,如果再有西夏掺合进来,河东之事必然烂至不可收拾,那样就与陛下圣旨的心思背道而驰了。

所以,我准备用本部五千人,裹胁河东北路太原府的一万驻军,迅速南下扑灭完颜安国,将完颜安国就地正法以消民愤,然后开仓赈济灾民。

洪过站在那里思索了好一会,见完颜亨有些着急了,这才迟着道:不知道王爷看过三国演义没有,哦,没有三国演义,也罢,那三国时候,丞相曹操率兵追讨袁绍的两个儿子,可袁绍的两个儿子跑入了辽东公孙氏请求庇护,就在曹操准备讨伐辽东时候,郭嘉给曹操上了一个计谋……完颜亨到底是武将世家,这些年闲着着实读了不少史书,那三国志更是看得烂熟,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洪过的意思,只是他还有些迟,因为洪过这个办法等于全盘推翻了他刚刚的想法,带来的后果将会非常巨大,那,汾州百姓又要如何度过这个灾年?洪过笑笑道:这个容易,可在与汾州临近地文水县设置施粥点,然后让人去汾州内宣传,鼓动灾民来文水就食,灾民心里有了盼头,即便有人鼓动也很难出头造反。

再者,这个时间不会太久,想来入冬前将会分出胜负,那个时候也就能正式赈灾。

第二天,刚刚抵达太原府不久的燕京路都总管,韩王完颜亨,竟然对太原上下大小官宣布,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他要暂时撤兵回燕京。

还不等太原府大小官反应过来,完颜亨竟是带上了四千多精兵开拔撤离了太原,仅仅留下五百精兵暂时屯住太原,说是要筹粮设立施粥点,而且最稀奇的是,统领这五百精兵的竟然是个没有任何功名的白衣书生。

不过,完颜亨也不是就真的撤走了,才走到了太原府和州交界地赤塘关,完颜亨就再不走了。

不过,这些事有些人是不会注意到的。

当听说了太原府突然进驻了五千朝廷精兵时候,汾州上下着实紧张了一阵子,可是,等了几天以后,又有消息传过来,那韩王完颜亨带人又离开太原了,虽然洪过被留下来,不过这个书生手底下只有五百人,而且洪过每日流连于太原府城内的大小酒楼,喝的一塌糊涂,显然不是什么顾正事的人物。

如此一来,汾州上下重新轻松下来,完颜安国重新开始了整备军队的进度,好不容易将手下扩充到了一千五六百人,他现在是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有了军队他就有了控制汾州地实权,这个权利再不能放开了。

倒是谢月,经过那次吐血的打击后,这个汾州最大的财主竟然靠着极度坚强的意志重新站起来,并亲自跑去汾州下面五个县,找那些土豪大族一个一个的去劝说,他地目的是要和那些汾州地地头蛇结盟,让这些人把手上的私兵交到自己手中,用来对抗完颜安国急速膨胀地兵力。

不过,当谢月听说洪过带着五百人留在太原城的消息后,总觉着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他两次见识过洪过地手段,这个书生手上只有百多人的时候,就敢在汾州城里杀个几进几出,现在这个书生手下有了五百人……谢月当时就觉着后脊梁骨发凉,身上一阵冷汗透衣而出,现在他召集兵又多了几分干劲,就算为了自家小命,他也不得不召集更多的人马在他身边护持着。

刚刚回到州城的谢月,还没等下了马车,就见一个卖货的小贩凑到了他的马车边上,神秘的送上一个物事,然后告诉谢月,钱东家和郭东家两人请他去醉雨轩喝酒。

喝酒?掂着手里的信物,谢月心里寻思开了,这个钱胖子和郭大个是个什么心思,怎么突然要找自己密会?难道是州城里出了什么事?一想到这,谢月登时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拍拍车厢的木板,对随从道:去醉雨轩。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一十章 张浩的要求谢月赶往醉雨轩的半路,遇到了他的私兵头子孟屡次办事不利,折损了谢月不少私兵,不过终归不是因为孟蛇处置不当,再加上孟蛇是汾州出身,又有一个姐姐是谢月的小妾,是以谢月终究饶过了孟蛇,只不过现在的孟蛇并不是私兵头子,转而去接手了当初周雄的生药铺,摇身一变从打手头子变成了药铺掌柜,当然这是孟蛇公开的身份,私下里,孟蛇还是谢月在州城里的眼线和联络人。

见到孟蛇赶过来,谢月也不以为意,却见孟蛇神情有些紧张道:东家可是要去醉雨轩与那姓钱的和姓郭的密会?这姓钱的与姓郭的与那些外县的大户往来密切,也不知到底想做些什么,东家最好不要去。

听了孟蛇的话,谢月懒洋洋的问:那些外县的混账,加派了人手到州城么?孟蛇摇摇头,迟下继续道:若是东家执意要去,不如带上我那店里的伙计,好歹也有十个人,万一出事护着主人冲出来不成问题。

见到孟蛇忠心耿耿,谢月满意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孟蛇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这才留下十个打手后转身离去。

谢月常年在醉雨轩包着三个红姑娘,每到有应酬安排时候,都让这些州城最红的姑娘来招待,结果自是主客通杀无往不利。

今次谢月还是将密会的场所,安排到了醉雨轩后院幽静的小院里,这里四下极为开阔,而且地处幽静,万一有个风吹草动的总能及时发现,最是密会的好地点。

谢月到后先行洗漱又喝了几口茶,这才吩咐人开席,同时将早已等候多时的钱郭二人领来。

那钱郭两人虽然也是西河县地大户,在州城里有不小的商号,无奈台面底下的力量与谢月相差太远,惟有忍气吞声的任由谢月安排。

进了屋内,三人自是一阵客气寒暄,说了些拜年的话,方由郭财主迟疑的问道:听说前些日子谢东口吐鲜血倒地不醒,不知这几日来谢东身体可是大好了?谢东心里一翻个,立时眼色凌厉起来,随即又将那股子慑人的眼神掩饰起来,笑眯眯的看向了郭财主,郭大个,你从哪听到的破烂消息,这都哪和哪,是谁告诉你地,老子立马让人过去拔了他的舌头。

说话,谢月顺势笑眯眯的看向了钱财主。

那姓钱的财主一身胖肉,此时吓得竟是肥肉乱颤,面容惶恐不已的直摇手,不,不是我,不是我……谢月冷笑一声。

知道不是你。

就算是也没关系。

放心吧。

我们都是乡党。

怎么也要关照下地。

谁知道。

那郭财主不依不饶地逼问一句:这个消息到底有还是没有?谢月脸色不好看了。

他望着郭财主冷哼一声。

有能如何。

没有又能如何?平日里郭财主见了谢月身子骨就软了下去。

天知道今天地他怎么会如此强项。

竟是呼地站起来了。

逼视着谢月道:那就是有这码事了?谢月也是不甘示弱地站起身。

依旧是那句话:有能如何。

没有又能如何?郭财主好像是要豁出去似地。

脸色严肃地看着谢月道:没有自是最好。

若是真有。

想来谢东一定无法统领我汾州父老。

不如尽早退位让贤。

一边休养去。

让有能者代替谢东统领汾州父老渡过难关。

谢月脸色霎时变得雪白,他没想到,平日里摇头晃脑好似哈巴狗一样的郭财主,也有逼他让位地一天,急怒攻心下一个巴掌抽在郭财主脸上,郭大个,你今儿个是不想从醉雨轩走出去了。

那郭财主也豁出去了,登时挥起拳头就要扑过去和谢月玩命似的。

吓得一边的钱胖子连忙抱住了郭财主,一边劝说着郭财主,一边扭头对谢月惶急的道:谢东,谢东,你看看,郭大个也就是个意气用事,到底有没有那回事,你透个实诚话,想必郭大个也不是要逼你走,只不过局势太乱么,太乱了,所以需要领头的人能独当一面不是……谢月这下是听明白了,那钱胖子名义上是拦着郭大个,实际里在拉偏架挤兑他呢,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白了:赶快让位。

谢月在汾州豪横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立时指着钱财主冷笑道:钱胖子,就凭你们两个,也想逼我离开,怎么,看着我地五品官帽子眼热了?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两个的祖坟冒了那股青烟么。

说完,谢月大喝一声:来人。

门外立时闯进四五条大汉,都是刚才孟蛇送过来地打手,看到这些胳膊堪比小儿腰粗的壮汉,谢月心中一阵感慨,若是方才孟蛇警醒,此时地自己就真的被动了,钱郭两人逼宫不怕,怕就怕不能当时搞定这两个人,若是被他们跑了出去地话,就如放虎归山不可收拾了。

想到这里,谢月对着身子已经哆嗦的拿不成个的钱胖子,还有脸色惨白的郭大个一挥手,请两位财东上路。

那几个大汉闷声答应下,立即冲了上去。

啊——你,你们要干什么?谢月发出了惊恐的呼喊声。

原来,那些孟蛇派来的大汉,根本没去抓钱胖子和郭大个,竟然冲上来将谢月胳膊腿抓的死死的,谢月整个身子被人平抬起来,吓得着实不轻,看着那些大汉斥骂着:你们耳朵有毛病么,叫你们抓他们两个,你们怎么敢来抓我。

嘿嘿,门外传来一串笑声,就见孟蛇一身武官打扮慢慢走进来,看着惊恐的谢月笑道:省省吧,东家,他们没抓错,今天摆宴就是为了抓你,钱财东和郭财东可都是节度使大人的功臣,我怎么可能将两位财东抓起来呢。

见到孟蛇,谢月全部都明白了,愤恨的大骂孟蛇是无耻小人。

谁知道孟蛇听后也不生气,走到了谢月面前,伸手拍拍谢月的脸蛋,东家,州城里有好姑娘必须你先上过,有异兽你都要想法设法弄来尝尝,你玩也玩了,吃也吃受的都享受到了,这辈子值了,不如让出位置来,让大家也过过舒心日子吧。

说完,孟蛇也不管谢月地叫喊,对着几个大汉摆摆手:快点送谢东上路,那边节度使大人还等着回信呢。

就在那些人即将动手的时候,谢月突然爆发出一身狂笑来,哈哈,你们杀了我,可要想好了,我的人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有你,孟蛇,你那个姐姐,一定会千人骑万人操,最后一刀一刀的割下肉,你等着吧,我就在下面瞪大眼等着你这个背主小人。

孟蛇猛地转过头,冷冷的道:那个女人不过是节度使大人安排下的婊子,你以为孟大爷真的有那么贱的姐姐么。

老子背什么主,老子一开始就是节度使大人地手下,堂堂汾阳军的百户。

至于你庄子上的家丁,放心吧,估计现在他们已经被人干掉了,正在下面排队等着你呢。

谢月瞪大眼望着孟蛇,满脸的冷笑却不再说话。

十几年的积威之下,被月盯着心里发毛,孟蛇急忙对那些大汉挥挥手:快动手。

那几条大汉大吼一声,分别拉住了谢月的胳膊腿一齐用力。

啊—谢月一声长长地惨叫声之后,扑嗵的,谢月那没头没胳膊没腿的身子落在地上,就见那几条大汉手上一人拿着一件谢月身上血淋淋地零件。

这些人竟是在屋子里,给谢月来了个五马分尸。

全程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钱胖子和郭大个,再也忍受不住胃里的翻滚,哇的一声把胃里所有东西一股脑地吐了出来,正好糊了谢月残躯一身。

孟蛇看看谢月那双至死不肯闭上的眼睛,冷笑下摇摇头,人死了,家破了,他才不信谢月还有能耐翻盘,刚才谢月的话不过是临死前的狡辩罢了,从今天起,汾州城再没邪月这个名号。

去,把谢东家的身子好好收拾下,也别浪费了,送去后院给那些畜生加菜,就和平时谢东家处理别人身子一样。

出了门,孟蛇慢悠悠的对醉雨轩地老鸨子下令,就和平时他帮着谢月下令处理尸身一个语气,听的那个花枝招展地老鸨子身子乱颤,上下牙不住的彼此窜门。

忽然,就听州城里响起一阵喊杀声,接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闯到了孟蛇面前:孟,孟头,不好了,那些土匪,造,造反了。

谁?就是那些天王寨余孽,被节度使大人招降了的那个,他们造反了,正向着节度使大人府邸杀过去呢。

那人终于能把话说连贯了,可是这个消息也让无论孟蛇,还是刚走出来地钱郭两人一起惊呆了。

*************************************************************************************一夜之间汾州城就陷入了战火之中,在节度使完颜安国派人谋杀了谢月后,事情并没向他预计的方向发展,反是变得不可收拾起来:谢月被杀当夜,本来被完颜安国招降过去的天王寨余部,突然发动叛乱,先是斩杀了完颜安国安置的军官,然后与完颜安国的本部亲兵发生激战,完颜安国的本部亲兵根本抵挡不住这些土匪出身的家伙,很快的败退下去,最后退守完颜安国那座坚固的节度使官邸。

天王寨余部兵马立即围住了官邸,公开打出旗号要为谢月和翟兴报仇。

就在州城陷入战火后,汾州境内其他各县的汾阳军立即被各县大族缴械,然后这些大族们带着自家的私兵,汇集到一起向州城进军。

汾州大族的私军将汾州城围住,虽然是打着要维护汾州人利益的旗号,却没有任何动静,任由城内的天王寨余部继续围攻节度使官邸。

完颜安国一面派人跑出去向太原府求救,一面努力和外面这些豪姓大族联络,试图达成交易帮助自己脱困。

汾州之乱这时终于从浮出水面,在世人面前展现无遗。

很多官员虽然心知肚明这一天迟早到来,不过,事情变成这个模样却不是这些官希望看到的,所以,他们要在皇帝和朝廷做出裁处之前将整件事摆平。

洪过带着一身的酒气走出了松苑,这松苑虽然不是太原城里最大地酒楼,却是最好的,前楼后院的结构有热闹也有清静,很好的满足了大多数酒客的心思,更何况整个松苑地下就是个大大的酒库,松苑的主人曾经自豪的说:如果松苑没有的酒,那找遍整个河东也不会有了。

所以当洪过踏入松苑地那一刻,他就爱上了这里。

松苑门口停着一辆非常普通的乌篷马车,一看就知道是城里车行的货色,是凡有钱有势的人家根本看不上这种车子,不过,今天松苑门口可没一个人敢对这辆车子说三道四,原因非常简单,这辆乌篷马车周围站着足足一个谋克的女真兵,现在的太原府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有这样威风地人了。

车厢的帘子一挑,就见一个脑袋探出来对洪过苦笑道:改之,幸会啊。

洪过用醉眼朦胧的眼睛仔细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人正是张浩地儿子张汝霖,这人都在自己马车上等着了,还说什么幸会,可真是个好性子。

他也不说破,仅是拱拱手,就一把拉住了张汝霖的袖子:仲泽兄也有这个雅兴?正好,今日小弟喝的不过瘾,来来来,我们兄弟再回去好好喝上几坛。

见到洪过这个模样,张汝霖苦笑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改之要喝好酒,我有个地方,不如我们一起过去吧。

说话他竟是一把将洪过拉上了马车。

一边是吃惊于张汝霖这般力气,洪过一边悄悄对林钟打个手势,示意所有人暂时跟着张汝霖走。

到了车厢里,洪过瘫在一边喘着酒气,瞪着张汝霖道:什么地方我不管,我就要,最好地葡萄酒啊,哈哈,葡萄美酒夜光杯,仲泽葡萄酒像什么?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首唐诗张汝霖三岁就会背了,可是,当它从洪过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张汝霖竟是感觉心头一跳,不知为何好像是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看着憨态可掬的洪过,他故意装糊涂道:像什么?血啊!洪过大手一拍叫出来:除了血还能像什么,仲泽兄知道不知道,每次小弟喝下那葡萄酒,都感觉像是在生饮人血,哈哈,那种感觉真的,真的很棒啊。

嘴角抽搐下,张汝霖看着洪过发酒疯一声胡言乱语,不敢继续说下去了,一时间整个车厢里就听见洪过一人的声音,不是说就是唱,再不就是用力拍车厢地木壁。

车子慢慢停下了,当洪过被人扶下来时候,看到的是非常熟悉地一座大门,笑嘻嘻的指着张汝霖道:嘿嘿,这,这不是你家么?原来,张汝霖把洪过领到了河东北路都总管府。

听到洪过地话,他没有反驳,仅仅是对洪过笑着应承几句,就将这个醉鬼拉扯着进了总管府,那林钟不放心的带人跟在后面,张汝霖也没去管,只是一门心思地拉着洪过向后宅走去。

还是那处湖中小亭,虽然这时天气凉了不少,只要在亭子四下里摆上几个火盆,热气立时上来,坐在亭中饮酒依然不失清雅的感觉。

只是,这次亭子里的摆设有了变化,上次的圆桌木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木塌,也是木床,木塌中间摆了一张小桌,小桌两侧各有一个锦团。

张浩早已盘膝坐在木塌一侧,正端着小杯慢慢品酒,时不时点上几口小菜,倒是有说不出的惬意,唯独奇怪的是,周围没有一个下人伺候着,不要说亭子里,甚至是整个小湖周围都没半个人影。

洪过被小心放在木塌另外一侧,张汝霖这才对他父亲低头回报。

张浩微微点头后,就连张汝霖都从亭子里走了下去,留下一老一少,一坐一卧的在湖心亭中。

过了一阵,张浩慢声道:别装了,既然醒了就起来喝几杯,我这里有最好的葡萄酒,别看唐家那个小三叫的欢,我这几瓮葡萄酒他的松苑还真没有。

唐家的三少爷,也就是松苑的主人,在太原府里人人都尊称一声三少的,只因这唐家是河东一等一的大家族,上百年的历史让唐家在河东根深蒂固,在河东这多山少地的地界,唐家愣是有几万亩良田,而且还有整个河东数得着的驼队,专门包揽从西夏到金国内地的买卖,虽然人人都知道唐家做的是走私买卖,可能把个走私做的好像正经生意的,满金国怕是也就一个河东唐家了。

唐家的三少爷有这样一个后台,才敢喊出松苑的酒满河东最全的话来。

现在张浩竟然说有松苑没有的好酒,就在木塌对面的洪过一个挺身坐直身子,先对张浩抱拳行了一礼,这才笑嘻嘻的伸手去抓桌上那个翠绿瓷瓶。

张浩的筷子在洪过的爪子上轻轻一敲,有些愠怒道:见了我不知道行礼,说到有好酒便跳起来,你说清楚,刚才那一礼到底是冲酒还是尊敬我。

洪过笑嘻嘻道:自然是为了酒么。

见张浩脸色不好,他急忙指指心口道:所谓尊敬是要发自内心才是,只要心里尊敬,这些虚礼又何必在乎。

张浩听后愕然,继而苦笑道:你,你可真是个异数,看你现在的样子,倒是颇有那晋人阮步兵的遗风,可惜了,张用直一生严谨,现在又是管着太常寺,哈哈,我倒是非常想看看,要是被张用直知道了他的弟子有人要效仿阮步兵,那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阮籍曾任步兵校尉,只为了步兵校尉军营中藏的几百瓮好酒,阮籍又偏偏生性洒脱,混迹西晋官场却带着一副癫狂秉性,张浩说洪过要学阮籍,那种狂放模样要是被一生严肃古板最重礼数的张用直知道了,还不把洪过叫去打断了他的腿。

洪过佯作没听到张浩的话,自顾自的为自己倒满了一杯鲜红的葡萄酒,先放在鼻下闻了一阵,这才满意的呼出鼻腔中那带着浓郁芬芳的微酸香气,将酒慢慢倒入口中一些,让酒汁从舌尖慢慢流转,滑过舌头两侧的味蕾,慢慢品尝那种微带酸涩的味道。

慢慢睁开眼洪过满意的道:这是西域古法酿造的葡萄酒,在金国之内想来是没有人会酿造了,可惜啊,金国上下一起用酒曲造酒,酿出来的葡萄酒老是有一股子邪性味,喝着怪怪的。

张老大人,这酒不如割爱吧。

张浩自负的笑笑,探手也为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小小啜饮后品尝了一番,才慢声道:美酒虽好,终究不如性命重要啊。

洪过心头冷笑,正题来了,刚刚的葡萄酒说白了不过是引子,也好,张浩这人看起来很识情知趣,希望他等下的话也能如此上道。

用手在酒杯外沿上划着圈子,洪过没有吭声,甚至都没去看张浩,只是盯着杯中如血的葡萄酒,好似是在发呆。

见到洪过如此失礼的模样,张浩也不以为意,继续举杯将整杯的葡萄酒倒入了眼前的小菜中,这葡萄美酒小酌入口中是佳酿,若是整杯倒出来,就不仅坏了一盘美味,更影响了你我饮酒之人的心情。

洪过看着被破坏的小菜想了一阵,才明白了张浩的意思,那张浩是在提醒他,有些事确实要流血,适当流一些只会让当权者更开心,不过,如果是整个汾州上下都被血腥浸泡了,想必身为皇帝的完颜亮会非常不高兴。

张浩这是在提醒洪过,汾州的事情不要搞得太过,该收尾了。

洪过得意起来:收尾?容易啊,开出条件吧。

见到洪过笑出来,张浩知道洪过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只要洪过肯谈条件,那所有的事情就容易解决了。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一十一章 狂风暴雨扫河东所有人都认为,现在的完颜安国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包括洪过在内的所有人都错了,错的离谱。

就在洪过与张浩湖心亭对饮的时候,同一轮明月之下,完颜安国也在家中的花园里饮酒,陪着他喝酒的是两个土财主,钱胖子与郭大个。

现在的钱胖子可不是个土财主那样简单了,因为诛杀天王寨逆党谢月有功,钱胖子被完颜安国许下了汾阳军节度使判官的位置,堂堂的正七品,郭大个则是许了汾州观察使判官,也是正七品,今日的晚宴,就是完颜安国为两人庆贺升官而设下的。

几日之前,钱胖子和郭大个两个人,就像是丧家犬一样逃入了节度使的官邸,也真是丧家犬了,据说天王寨的喽兵已经把两人在州城里的商号和宅子一把火烧成白地,幸好这两人早知道州城要起乱子,预先将家人送回了乡下的老宅,总算是躲过了这一遭。

刚刚进节度使官邸时候,这两个人惊魂未定,只觉着天好像都要塌了似的,每日里连房间都不出,只是跪在地上乞求神仙保佑,到了这个光景,两人也顾不得什么了,求完佛祖拜观音,拜了观音又向玉皇大帝祷告,对着玉帝祈祷完还搜肚刮肠的想起了白莲老母,也立刻跪下祷告一阵,甚至到了最后竟是连孔圣人都一起乞求上了。

可是,不到一天时间,这两个家伙就停下了那种徒劳的行为,因为在完颜安国的指挥下,那些节度使亲兵竟然连续击退了天王寨喽兵整整一天的围攻。

不是天王寨那些喽兵不肯努力攻打,要说这些乱兵现在的心思很复杂,一方面确实有人挑唆他们暴乱,另一方面,很是有些人感念翟进父子的恩情,翟进父子之死直接原因是翟兴的叛变,但谁都清楚,翟兴就是个在台前乱跳的小丑,整件事幕后地黑手有两个,一个是谢月另一个就是完颜安国。

如今谢月死了,更要把剩下那个完颜安国碎尸万段,才能为翟进父子报仇。

有了这样地心思,天王寨的喽兵第一天就堵着节度使官邸的大门攻打了十几次,最惊险的一次,已经将那扇用铁皮包裹一尺厚木板地大门撞开尺余宽的缝隙了,外面的长枪都捅进去,将门口地亲兵放翻了十几人,眼看着就要成功了,那完颜安国竟然亲自操刀,一个人迎着长枪冲过去,噗噗砍断几根长枪。

那些亲兵见到节度使大人如此拼命,哪里还肯躲在后面,吼叫着一拥而上,愣是击退了那次进攻。

余下的几日,天王寨喽兵再没了第一天的勇气,即便是围着节度使官邸,也不大卖力攻打了,就是趁了这个机会,完颜安国派人偷偷溜了出去求援。

说是求援,按照钱胖子估算,官邸里至少还有四五百人可以用,而且每次遇到战斗,完颜安国都是约束着部属,仅仅派出去二百人迎战,等到这二百人疲惫了,又用整备好的二百人将他们替下,凭着官邸地高墙以及手上早就准备好的弓弩长枪大斧,愣是守住了官邸不失。

早已准备好的弓弩。

这才是钱胖子和郭大个最奇怪的地方,按说即便完颜安国是武人出身,府邸里也不应该存着几百张弓弩吧,还有整整三个房间的箭矢,以及崭新的长刀和大斧,当钱胖子看到这些库存地时候,从其中闻到了一丝阴谋的气味。

三个人几杯酒下肚。

接着酒力上涌。

钱胖子胆子微微大了些。

碰了几下郭大个没有结果后。

干脆自己张口了。

呃。

打个饱嗝后。

钱胖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镇帅大人估计。

这汾州城地战事还有几日才能结束?他这话问地极其含蓄。

只是在考校他最初到来与现在地心境上面。

透出了钱胖子地一点点狡黠:从惶惶不可终日。

到现在突然来问什么时候能结束战事。

这前后心境变化透出了一种非比寻常地自信。

自信何来?自然就是完颜安国这几日地布置了。

钱胖子这话也就是在座几人能领会。

换了旁人怕是也会被绕进去。

完颜安国没了前阵子那副老态。

这时脸上洋溢着一种别人从未见过地神采。

令他整个人都好像年轻了十岁地神采。

听了钱胖子地话。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

然后探手取出一叠书信扔在了钱郭二人面前。

哈哈。

城外那些混蛋。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和我谈价钱。

只不过呢。

到底是些乡下土鳖。

既然占了绝大地胜面。

开出地条件净是些百户千户地。

就没人敢来向我伸手要个判官同知一类地官帽子。

听到判官这个词地时候。

钱胖子和郭大个两人身子微颤下。

若是真有人敢出来要节度使判官或者观察使判官。

说不得了。

他们两个必须要将这交易搅黄才成。

自己冒了天大地风险挣来地官帽子。

凭什么要送出去?两人凑在一起将那叠书信翻检一遍。

嘿嘿冷笑道:果然是一群乡下土鳖。

没见过世面地东西。

在他们眼里。

怕是一个县令比天都大了。

要这些土鳖和镇帅大人谈条件。

也要他们有那份胆气才成。

这钱郭两人,一向是在西河县里数得着的财主,那西河县又是汾州的首县,属于州县同城的设置,类似后世的省会一样,用这些人的眼睛去看那些个外县人,就像是去看一群乡下人似的带着有色眼光,从骨子里不大看得起外县的人,是以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也站到了完颜安国一边。

见着完颜安国捋着胡须有些自得,郭大个这时来了胆子,试探着问道:不知镇帅何时能剿灭外面那伙乱匪?完颜安国故作惊愕的看看两人,然后又是一阵故作自谦的假笑:你们两个啊,还真瞒不住你们,哈哈,快了快了,收拾外面那些人只在本帅翻掌间,哈哈。

钱胖子和郭大个彼此对视了下,眼色中俱是见到了欣喜的神情,总算熬出头了,就在两个家伙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一身盔甲的孟蛇大步走进来,在完颜安国面前行了个军礼,大帅,一切都准备好了,可要现在就开始?见到钱胖子和郭大个两个人的眼中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完颜安国愈加得意起来,捋着胡须点点头,也好,孟千户尽管出兵,本帅就在这里静候孟千户捷报。

孟蛇一拱手,转身带着一阵哗啦啦甲叶地响声大步出了花园。

孟蛇很快来到了节度使官邸地大门后面,就在门后的空场上集中了足足三百名全副武装的亲兵,这些亲兵已经是完颜安国的最后老本,这时自然下了血本来装备他们,全身地长可及膝的铁甲,下面还穿着一层皮甲,手上无一例外的拿着两件兵器,一百人地长枪兵身上带着大刀,一百人的弓弩兵也佩戴了短刀,最后一百人是盾牌兵,除去厚重的盾牌外还带着一柄短斧,从隐藏在生铁头鍪(mou)后面射出的是一道道坚定地眼神,青白的月光照在头鍪之上,反射出凄冷的寒光。

孟蛇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对着一边没有整备的士兵打个手势,就见早已收拾好的官邸大门,被人用力拉开来,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吱吱呀呀声。

孟蛇放下了自己地面甲,端起手上的盾牌,就在大门刚刚开了个缝隙地时候,身形已经冲了出去,在他身后是排成了一队的亲兵。

外面地守卫并不严密,事实上,所有人都认为,被围攻了几日的节度使官邸早就没了还手之力,什么时候被攻破也就是个时间问题,所以这个时候那些天王寨地喽兵早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深夜时分,被撞的破烂不堪的官邸大门,竟然会自己打开。

就在睡眼朦胧的警卫高呼出声的时候,孟蛇的身形已经在门内出现,当第一批天王寨乱军爬出来的时候,那三百完颜安国亲兵早已整队完毕,排成了一列方阵,迈着有力的步伐向依然乱哄哄的乱军压了过来。

嗖嗖嗖,弓箭摩擦空气的声音划过寂静的夜空,当即放倒了十来个懵懵懂懂的家伙,当一个头目凄厉的喊出来弓箭的时候,一支破空而来的箭矢正好从他大张的嘴巴里贯入,喷,后脑处一片血光喷溅,这个头目瞪大眼睛向后倒下去。

几个中箭后一时间没有死去的喽兵,还在地上扭动着身子,就听一阵沉闷的踏地声连片而来,紧接着头顶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道寒光从天而降,这些喽兵就失去了动静。

仅仅是两阵箭雨,正面的喽兵就完全崩溃了,他们完全不敢去和眼前这些全身都藏在铁片下的军队相抗衡,本来就缺少基本的信仰,仅仅是一股血勇把他们联系起来,现在面对着看似不可战胜的对手,这些失去了忠义信仰的家伙,哪里还能团结在一起。

一举击溃了天王寨喽兵后,孟蛇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大踏步的走向附近的北门,就在北门外面,屯住着近千的私兵。

当城门被打开的时候,已经有五百多私兵站在了城外,刚刚城中乱起已经惊醒了城外的私兵,可是,猜来猜去的,所有大户财主们都猜想是天王寨的喽兵发动了夜袭,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是一群钢铁怪物从城里冲出来。

孟蛇带领兵队在城门下站了一会,稍稍喘息后,有继续迈动了脚步。

这三百人虽说不多,可是那如山的气势直逼的私兵们不住的后退,那些个财主心里都打着自己的主意:手上的私兵都是自己和完颜安国谈判的本钱,如果在这里损失了一个人,怕是以后都会少了自己一分好处。

可是孟蛇不管这些,虽说对面的私军人数越来越多,最终竟然是足足过千人,有他这些亲军的四五倍人数,他依然是带着小小的方阵,迈着整齐而有力的步伐向前缓缓而进。

将那些个私兵压迫着向后退去。

终于,这些私兵被压到军营的门前,一个财主再也忍不住了,冲,不就是三百人么,我们有几倍的人都怕了,以后还怎么去和完颜安国谈条件。

其他的财主一听也是这么个理,于是急嚯嚯的命令自己的私兵向前冲去,呜,将近千五百人的私军连个阵形都没有,就这样好像赶鸭子一样冲上去。

孟蛇不慌不忙地站住脚步,一面竖起几近一人高地大盾,一面命令弓弩手放箭,当私兵冲进了三十步以内的时候,弓弩手退入阵中,换上了长枪兵和大盾兵在外围,顷刻间,在整个方阵外围竖起了一层盾牌,就像是为小小的方阵穿上一身铠甲似的。

长枪捅,大斧劈,弓弩吊射,一个人死了立即从阵型里站出一人替补上,短短半个时辰时间里,孟蛇也不知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从一开始人影蜂拥而来,到后来渐渐没了对手,当他劈翻了最后一个私兵时候,从盾牌地缝隙中间看到的是一群逃走的背影,在这样武装到了牙齿地正规军面前,那些私兵连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扔下了二百多具尸体后,私兵们终于崩溃了,再不顾自己东家的吆喝斥骂,转过身向着夜色中撒丫子跑去。

跑出了将近五六里路,私兵们终于停下脚步听听身后的声音,似乎是没有那种慑人心魄地沉重脚步声了,殊不知,从私兵开始溃退后,孟蛇仅仅带人追击了两里就停下了脚步,原因非常简单:太累了。

全身的铁甲就有足足三十斤,加上兵器和皮甲怕又有二十斤上下,这样的负重再加上走了五六里路,中间厮杀了两气,任他是个铁人也要累垮了。

既然这次的大胜已经不可逆转,孟蛇也懒得带人在黑夜里去追杀,那些个比兔子跑的还快的家伙。

汾州城里,还有一群人等着他们去收拾呢。

当那些个私兵好不容易坐下来喘口气时候,他们地人数已经降低到了五六百人,估计都是趁着夜色溜了,反正汾州山多,随便躲到哪避避风头,至于那些个大户么,他们竟然还顾及军营里地粮草,很多人都跑回了城北军营躲避。

正当那些私兵坐着躺着喘气的时候,突然在前面大路上现出一层层地黑影来……***********************************************************************************洪过面带微笑的看着张浩,轻轻拿起了那盘子被倒上酒地小菜,随手扔在地上,我这个人性子简单,喜欢直来直去,这样被毁掉的菜一般喜欢直接扔掉。

直接扔掉……张浩心头一动,他将那盘菜比作了河东北路,其实也可以说成是河东的官场,现在洪过说要扔掉,难道说……一想到那个可能,老人端着酒杯的手立时轻轻哆嗦了下,然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脸色尽量平缓的像是不大经意的道:这么说,韩王已经带人去了汾州。

就是不知道韩王什么时候回来的太原,怎么也不告诉小老儿一声,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洪过笑笑,打心底佩服这位张浩张总管,仅仅从他的一句话里,就能猜出事情的大概原委,真不愧是在官场上打滚一辈子的人物。

他又重新为老人倒上了葡萄酒,这才慢悠悠的道:韩王就从来就没离开过太原府,那面文水县一百二十个施粥点,足可藏下几千精兵,不过是几千匹马有些让人发愁,还好汾州的几位没有让我太过费心。

四千多的女真精兵,还是清一色的马队,张浩听了不动声色的啜饮一口,这才慢悠悠的道:整个倒掉也好,既然已经坏了就拿回去让厨子好好整治一下,再端上来又是一盘好菜,说不定比以前更加美味。

洪过听了当时就急了,汾州的事情牵扯如此之大,现在连汾州城都打的乌烟瘴气了,还要瞒着,还要保住汾州官场所有人?这老头难不成是脑梗塞了,还是胆子比天都大?他就不怕完颜亮盛怒之下大开杀戒?洪过一口将杯里的酒喝下去,又吃了一大口菜,狠狠的在嘴里咀嚼着,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浩,他打定了主意,既然你张浩要担着天大的干系去保住汾州那些官,对不住,老子不陪你玩这个玄的,没错,老子确实想留下些贪官污吏祸害下金国官场,不过这不代表老子能把所有的旧账都忘了,汾州那些个官都害过自己,别指望自己替那些个龌龊官说情,再说了,完颜亮不是糊涂蛋,这汾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怕是完颜亮已经知道大半了,不然也不会突然下旨意给完颜亨来救自己,现在洪过犯不着为了一群仇家得罪完颜亮。

见到洪过半晌不做声,张浩有些无奈的摇头,要是贤侄不喜欢,那,只留下主菜如何?毕竟这道主菜出于辽东之地,运到河东地界殊为不易,也非常金贵。

洪过还是没做声,心里琢磨这张浩与完颜安国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为什么死命的要保住完颜安国?甚至不惜牺牲掉汾州其他所有大小官,都要去保住一个完颜安国。

难道张浩忘记了,完颜安国才是主犯,杀掉一群同党仅仅放过主犯,这个官司满天下怕是都没见过吧。

张浩见洪过盐水不进的模样,有些无奈的叹口气,终于不再绕圈子,低声直言道:贤侄,那主菜的父辈与我有恩,主菜又曾拜在我门下,我老了,不忍心看故人之后凋零。

到了这个份上,洪过也抛开一切矜持了,很干脆的道:过只是一介布衣,总管大人这些话应该对韩王千岁去说。

张浩现出一个淡淡的苦脸,道:贤侄莫说笑了,韩王虽然握有全权,可有些事情上,你说出来的话怕是比韩王更有用,若非如此,那上京城里就不会多出上千条亡魂了。

洪过自是明白张浩在说自己屠尽完颜秉德所有亲属一事,他冷笑道:秉德该死,纵然没有洪过,秉德全家可有一人能免去一死?张浩叹气道:没有洪改之,凭着秉德祖上与陛下同宗,死的怕只是秉德一家几十口。

贤侄,你现在虽然一介白衣,可上京城里有谁不怕你惧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那道主菜?洪过这时反倒镇定了,继续品着酒悠悠道:老大人似乎忘记了,整件事里,那个主菜是必杀的人物,就算我要放过他,皇帝呢,皇帝会放了他么?听到洪过提到那个杀字,张浩的手又是抖了下,这才脸色如常的笑道:皇帝那里好说,只要我们将事情抹平,皇帝不会太追查的,这个贤侄尽管放心。

洪过心里鄙夷下,忽悠,继续忽悠,你就是个大忽悠,什么我放心,什么皇帝不会太追查,现在你要帮助完颜安国摆脱责任,自是大包大揽的什么都肯说,等到完颜亮真的追究下来了,怕是你这个老东西第一个就抽身跑掉,最后倒霉的是我。

洪过这时再不想继续和张浩纠缠下去了,这件事里完颜安国的下场已经定了,他才不信还有什么人能帮完颜安国脱身,如果当初的完颜安国只是拒绝了自己的调停,洪过今天兴许就松口放他一马了,可惜,自完颜安国安排人火烧客栈那一刻起,洪过与完颜安国之间就是解不开的仇家了,对自己落难的仇家,洪过没上去踩一脚就错了,还指望他过去搭救?真真是笑话了。

想到这里,洪过再不多说,对着张浩拱拱手,便下地离去。

张浩看着洪过的动作没有马上出声,洪过走出亭子,走上了湖边的小路,老头都没出声,直到洪过即将走出花园的一刻,张浩终于开口了:若是只清理主菜,贤侄还肯回来和我这老东西对饮么?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盲症和死亡宋伐第一百一十二章夜盲症和死亡颜安国背着手缓步出了官邸大门。

虽然这里还横躺尸首。

的都是黏糊糊的血污。

对面的街道上还有没有完全熄灭的青烟升起。

这肃杀的一幕却不能搅了阳军节度使大人的雅兴。

信步在这片屠场中间。

闻着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就像是回到了家乡那样亲切。

身后的钱胖子和郭大个可没完颜安国这样的兴致。

饶是两人一阵子见识的血腥场面不少了。

看到眼前这幅情形依然让两人心惊胆战。

两腿嗦着几乎要跌倒。

最要命的是。

他们两个现在不是以前身份超然的财主了。

既然摇身一成了官。

那上官在前面闲逛。

两人又如何敢自己偷溜。

这么多年。

第一次在完全属于自己的的界里散步。

完颜安国心中颇有些感叹。

自打他来到这州开始。

就时时刻刻感觉到州大户们的威胁和肘。

无奈于手上兵力并不雄厚。

且不可能明|张胆的计算这些大户。

毕竟完粮纳税维护的方的安静。

还要依靠这些大户们。

完颜安国在州十余年。

从未觉州是属于他的。

就在今天。

这州的天终于换了。

换成他完颜安国开始秉政话事。

实际上。

自打完颜安国到任后就无时无刻计算。

早前削减阳军的兵力只是他示弱的一种手段。

可惜。

十几年来他都没有太多进展。

直到谢月向他出了谎报灾情的法子。

让完颜安国看到了一举处理掉所有毒瘤的机会。

谢月为他出的法子背后隐藏的无尽杀机与野心。

完颜安国不是没看出来但是|话说的好。

富贵险中求。

如果没有冒险的准备。

难不成还真的要等权力从天上掉下来么?再说了。

为了这个机会他已经准备了十几年。

算算昨夜那些步兵身上穿着的铁甲一-都上百贯。

光自己官邸里存下的五百套铁甲。

就够他攒上三五年的。

更何况为了计算谢月。

派出心腹潜入谢月身边。

用几近十年时间取的了谢月的信任。

这可不是仅仅为了杀死谢月那么简单。

要是杀谢月。

一个死囚一把钢刀足以。

完颜安国仅要杀死谢月还要抓住谢月全家上下所有财权和脉将谢月和身后那些大姓豪族的势力从州完全铲除干净。

否则后患无穷。

再有。

利用谢月死完颜安国派人在天王寨余孽中挑唆。

让这些人在城里造反。

一面围攻节度使官邸一面去那些平日里不听话的大小官吏和富户。

天王这些人是把双刃剑。

用的不好就会伤了自己。

幸好。

他也挺过来了。

最后就是用自官邸被围攻来麻痹州境内大小土豪姓。

让这些没脑子的家伙见到鱼跳龙门的可能。

带上所有私兵前来州城。

正好让完安国派人一锅掉彻底斩断州境内的私兵泛之害。

算计到了最后颜安国也在为自己留下后路。

他祖上是渤海人又不是最早从龙起兵的勋臣。

本来在朝中的关系并不太广。

幸好他家是渤海人。

这女真金国朝廷里的渤海人大官着实不少。

拿眼下的河东北路都总管张浩来说。

老头可就是海人出身。

而且还是所谓的渤海王族。

有这样分布在国朝廷内外的渤海人互相通声气。

他完颜安国不愁事后不能摆平整件事。

大不了就钱么。

别看那些真人一个个好像淳朴到不懂收钱。

可惜了。

完颜安国与这些女真人打了几十年交道。

太明白这些个女真人是什么德性。

什么叫做不收钱。

那只是塞钱还不够多。

己找的门路还不够硬。

只要门子找准肯撒钱出去。

那些个女真人收钱的速度不比辽国的契丹人慢多少。

进入中原才不到三十年。

女真人中原的官场文的领悟速度。

要远快于他们对中原儒家文化的接受速度。

在血泊中间。

完颜安国的意的浅笑声。

整件事他最的意的就是时间点的拿捏。

一开始当他听说完颜亨带兵已经到达太原府的消息时候。

想到的是与谢月联手造出一副州正在努力平叛的景象。

待他听到完颜亨带兵突然离开时。

马上开始实施预谋已久的计划。

他就是要打谢月一个措手不及。

也令朝廷平叛军队来不及反应。

这样他就能独占了州平叛功劳。

待到朝廷的使者下来讯问。

他只要将进义父子和谢月的人头交出去。

上报一个剿灭宋人背盟起事的军功。

到时候功过相抵。

加上朝中有力大臣担保。

自己就会安然无事的继续在州当土皇帝。

要说整件事有没有遗憾。

完颜安国最望的。

就是没有抓住姓洪的那个书生。

从朝中大佬们传来的消息看。

这个姓洪的书皇帝关系匪浅。

可惜了自己一开始没看的起他。

竟然轻易下令烧死姓洪的。

现在两边结下梁子了。

幸好的是。

过后所有要抓住姓洪的命令。

都是谢月做出的。

与完颜安国再无关系。

在完安国思考中。

只要自己过后给姓洪的送上一份厚礼。

应该不难堵住这个布衣白身书生的嘴吧。

毕是一个扣押的人质。

估计在上京没少吃苦。

看看这些天在太原府城里的表现。

也能看出这是个好享受的人。

只要是有个喜好。

完颜安国就不愁没有东西去打动姓洪的书生。

一切都是这样完美。

完颜安国还低吟浅笑时候。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不等他抬头去看。

已经能听到孟蛇狼狈的喊叫声:大人。

镇帅。

不好了。

朝廷的军到了……什么。

朝廷的大军。

他们是还在数百里之外的火塘关么。

这些人会飞不成。

怎么可能到了州?完颜安国还未想清。

北门外已经响起数千人一起发出的震天呐喊:钦差大臣。

都元帅领御史中丞。

韩王千岁驾——到——听到这个声音。

完颜安|感觉脑中好似响了一个炸雷。

整个人晃了几晃。

软软的向下倒……******************************************************************************************按照与洪过商议的法。

完颜亨并未走远。

明面上他到达火塘关停下脚步实际上。

当他甫一抵达火塘就封锁了这座废弃的关。

然后带领四千多人全部换乘战马。

又一次原路冲回了太原。

只不过呢。

往火塘关行进时候是白天大摇大摆的前进。

回程路上一律夜里赶路。

白天就寻隐秘的山坳密林休息。

从县镇甸接触。

当们绕过太原城到达文水县南时|过早派人借着搭的名义修建好了足容纳四千人的住所。

是以四精兵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伏下来。

,世的网络中动辄说古代人缺乏营养所以的夜盲症。

天知道这个说法是从哪里鼓噪起来的。

很多网络的作者也不假思索的就采用下来而且越传越神了。

竟然还人找出论据来。

从一开始的食材不全到后来言之凿凿的说中国人食物少胡萝卜素竟是将这个理论丰满了起来。

而这些网络理论家之所以创造出这个理论。

就是声言。

古代人在夜间根本无法打仗。

甚至连走夜路都困难。

每次看着这种网络理论家的论断。

过都想发笑。

天知道这些网络理论家是如何发明出来种理论的。

古代人不打夜战真的就是因为眼睛看不到么?按照吃喝的门类的|乏来说就洪过穿越前那个时代曾经有一支工农组成的军队。

吃的喝的不见的就比古代军人吃的更好甚至更差。

可就是这样一支军队。

在世界上是以打夜战敢夜战而闻名的。

无论是从工农武装建立初期的土的革命战争年代。

还是抗日战争时代。

抑或是解放战争时代。

都有屡见不鲜的夜作战的战例。

而这支武装在朝鲜战场上。

正是靠着不断的夜战突破。

与武装到牙齿的某大**队打成平手。

让这支工农组成的武装一举名扬海内外。

难道说。

朝鲜战场上的所谓夜战。

都是打着火把和照明弹行的?还是后世的月亮比古代的月亮更亮。

就像探照灯?如果说那支工农。

靠着吃炒面就雪团都能发动夜战攻势。

凭什么古代人就不能进行夜了?那个什么古代人普遍患有夜盲症。

所以不能夜间作战的理论。

更狗屁不通。

再者说了。

翻翻史书。

上面的夜战实例举不胜举。

唐代中期李雪夜下蔡州。

如果按照那些网络理论家的说法。

李不要说是攻下敌人盘踞的蔡州城。

光是夜里奔袭数十里都可能做到:难要一群睁眼瞎。

后面人把手搭在前人肩膀上行军么?作为一篇中学古文课文。

那些网络理论家都没有好好研究。

就言之凿凿研究什么古代人盲症理论。

真是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再有了。

夜一词最早就是出自《管子小》:夜战。

其声相闻。

足以乱;昼战。

其目相见。

足以相识。

说的是春秋时代管仲在-|进行军事改革。

将同乡的人编成一支队伍。

带来的好处就是。

夜战之中只要听到彼此说话的声音就能知道是友军不会是敌军假冒。

白天只要彼此看|就能认出来是自己人。

如果说|些网络理论家认为古代人都是夜症。

那么在春秋时代齐国为何要强调夜战呢。

难不成管仲和齐桓公都是傻子。

带着一群睁眼瞎去争霸诸侯?果说夜盲症是缺乏营养和食用菜不全造成的。

洪过更认为。

那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患夜盲症的几。

要比中原这些农耕民族高出几倍去。

不过。

由于吃动物肝脏能够预防夜盲症。

这个问题还要再仔细讨论了。

在洪过看来。

那些个网络理论家们说代人不打夜战。

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古代人在指挥作战时候。

依靠的是军旗来发令。

旗语在古代军中是非常重要的指手段用各种同的军旗打出各种不同的姿势。

和挥舞的动作。

可以让军令最快传递。

任何一支军队不可能完全依靠呐喊去指。

更不可能靠什么击鼓而进。

鸣金撤军这样简单的方法来指挥作战一支军队是否是正规军的重要指标。

就是看这支军队是否有完整的军旗挥体系。

战场上。

依靠传令兵去下令根本无法应对复杂而且稍纵即逝的战场条件下挥要求。

惟有军旗才是最便捷的传令方式。

偏偏就是夜间。

军旗无法发挥作用。

而简单的灯火传令根本代替军旗。

事实上。

即使在一战二战时代。

以军德军的指挥手段夜战都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课题欧洲战场的交双方轻易不会进行夜战。

或者是尽量去避免夜战。

所以古代人无法在夜作战。

不是什么狗屁自身因素更不是生病。

只因为指挥手段无跟上去。

古代人自是不会有|么普遍性的夜盲症。

赶夜路时候最好打火把那是怕路上不平脚。

完颜亨他们并不害怕走夜。

他手下的精锐女真骑兵很多都是打老了仗的老兵了。

普通的漏夜行军不是太难的问题。

完颜亨他们刚刚潜下来没多久。

南面的'就发生了变故。

完颜亨一听说谢月被杀。

立即与洪过联系。

两人信使来往几番。

就在谢月被杀的数日后决定动手。

这边洪过继续装作流连在酒楼的样子用以麻痹河东北路上上下下的官那边完颜亨早已整备完毕。

天一擦黑就率领轻骑突入州西河县午夜之后正好赶到西河县城外六七里。

正撞上了那些败退的私兵。

完颜亨带领军一阵刀片子砍过去。

也不去管那抱头鼠窜的家伙。

径直带人来到了州城下。

命令众军大声呐喊。

迫使完颜安国出城迎接。

等了好一阵。

那州城内都没什么动静。

阿鲁带狐疑的低声问道:王爷。

难道这郭安国了?完颜亨虽然心下也有些怀疑。

但是在部下面前不能流露出迟疑的表情。

仅是脸色凝重的道:备撞门。

阿鲁带眼角一挑。

们这群骑兵要下马撞门。

那个代价可就大了。

现在只能祈祷。

州城里确如洪过所的。

只有五六人守卫。

不等阿鲁带下令。

|城头上亮起一片灯火。

一个人脑袋探出来。

我是阳军千户孟蛇。

请问哪个是韩王千岁?阿鲁带立时怒了。

大骂一声:胆大包天的狗东西。

连王爷千岁都敢怀疑。

小心等下要了你的脑袋。

蛇见着下面军衣整齐的女真骑兵。

站在一望无际的火把之下。

从北|蔓延出去好几里。

前几个衣着华贵的女真贵人高踞马上。

神情倨傲不说语气非常不好。

知道怕是真的朝廷大军到了。

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要完颜亨出示官照。

惟有无力的对北门的军士打了个手势。

州城的北门吱吱呀呀的被人打开。

完颜亨并未马上进城。

反是兀立牙带领一千骑兵撒开四蹄冲进城。

抢占了州城各处府库要。

而完颜亨和阿鲁带则是站在城门口。

等待员出迎。

蛇带着讪讪的表情走到了阿鲁带面前。

阿鲁带也不难为他。

随手扔出了自己的官照。

孟蛇自己不认字。

惟有交给了身旁的一个节度使书吏。

那书吏小声念道:……燕京府路万户都统……蛇急忙抢过那本官照。

小心翼翼的双手捧到了阿鲁带面前。

阿鲁带收了官照后将孟蛇上下打量一番。

你是个千户?你们节度使呢。

还有。

州城里的官呢?怎么。

他们的架子比韩王千岁还大?不待孟蛇回答。

就见到城里一阵人仰马翻的叫喊。

然后是一群人袍服不整的匆匆赶来。

当中一人到了完颜亨面前甚至连官袍都穿反了。

看那服饰。

应该是个四品官。

那人见到了完颜亨连忙跪下磕头行礼。

完颜亨皱皱眉。

看服饰应该是河南北路提刑司的人。

还是个副使。

不过这衣衫不整的模样真是不好与他说话。

惟有冷哼一声。

扯扯缰绳纵马踢踏踢踏的进,去了。

这时的州城不时能传来厮杀声。

刚才孟蛇延迟了一阵开门就是想要去把城里的乱兵赶杀干净。

现在兀立牙带人入城。

又遇上了那些天王寨的喽兵。

哪里会有好话说。

刀一挥砍过去就完事了。

在血迹依然的度使门前。

完颜亨看到了跪在的上的完颜安国这时的完颜安国神情镇定。

如果不不久前还只是灰白的头发这一会功夫已经变成了雪白。

人看到他都以为这老头身上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完颜亨明。

这完颜安国身后自有一个势力在支持。

而他从太原府绕过没时间去和张浩`那个扯皮官司。

对完颜安国的处置。

只有皇帝完颜亮和洪过最有权说。

完颜亮是皇帝手握生死大权自是不必说。

洪过么。

他流连太原那么久了想来张浩为了摆脱责任一定会去找洪过开价的。

到那个时候。

完颜安国的生死也能算是一个小小的筹码了。

马于完颜安国面完颜亨淡道:郭安国?那完颜安国心中一阵战栗。

完颜这个姓还是金太颜吴乞买时代就赐下的。

现在完颜亨如此称呼显然是不打算继续承认这种恩典。

完颜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

想来是有了皇帝完颜亮背后的授意。

果然。

完颜亨掏出一道圣旨。

冷声:陛下旨意。

本朝以前所有赐姓一律追还。

各位功臣之后各归本宗。

郭节镇请起吧。

说完完颜亨也不搭郭安国。

竟是踢踏踢踏的纵马步入了节度使官邸从这个时候起。

阳军节度使官邸就成了他的行。

随后。

完颜亨手下骑军四出。

一面剿灭州城中的乱兵。

一面派人去收缴州城四门外的私兵军营。

同将所有参与围攻州城的州大户抓回来。

暂时拘捕在提刑司大牢里。

最后。

则是完颜亨调遣军队到州下面各县宣读旨意。

严令各县主官严守县境。

安抚四方百姓。

同时立即开仓济灾民。

如有一人死于饥荒。

自县令以|办。

但是。

那个阳军的节度使郭安国。

完颜亨仅仅任由他住在行辕的一个小院里。

不闻不问甚至连见都不见。

似乎是在等什么。

完颜亨进驻了州后的第四日。

他要等的人终于姗姗而来。

在五百骑军的护卫下。

洪过施施然走进了州城。

一别半月。

这州的天已经完全变了。

当他走进州城北门的时候。

特的在马上伸了一个长的懒腰。

又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啊哈。

今天的天气不错么。

那张霖从马车里出头来。

看着洪过此时一副|人志样子。

着实哭笑不。

这个过实在让人看不透。

有时候他傻的就像个书呆子。

有时候偏又显现出自己的精明。

甚至是一种让人恨的牙根直咬的狡来。

更多时候。

洪过现的不像是个书生圣人门徒。

更像是个有点滑头的小骗子。

但是。

他脑中想起了父亲张浩临走时候告诫:那洪改之看似随。

实则最重情义。

而且性情乖张。

只能以恩义结交不可武力。

一路上要多和他交好才是。

一行人缓缓来到了韩王完颜亨的行辕。

洪过跳下马与张汝霖客套几句后。

径直去见完颜亨。

然是将张霖一个人扔在了大门口。

看似这个举动非常无礼。

张汝霖心里明白。

这是洪过给他留下了空间和时间。

让他去办好那件事。

经人引领到行辕内一座小院外。

看着院门外没有一个仆从和护卫。

甚至是连个看门的家人都没有。

在热闹的行辕之中。

这小院非但没有沾染上一点热闹的气息。

反是带着重重的暮气和阴晦感觉。

浑不似活人居住一般。

张汝霖迟疑了一阵。

终于叹息一声。

伸手推开了门。

院内响起了一个迟疑的声音:谁?告诉郭安国郭大人。

就说有同|来拜。

张汝霖的话传进去过多长时间。

就见一个青衣仆人神色惶恐的跑过来请他进去。

在院中优雅的房舍中。

张霖看到了此行需要见到的人——郭安国。

见到张汝霖来拜访。

安国脸上是一喜。

随后是脸色骤变。

身子颤巍巍的站起来想迈步出去迎接张汝霖。

那张霖无奈的摇摇头。

眼前的郭安国。

可还是过年时候到太原去拜望张浩那个郭镇帅么?雪白的须发。

满是皱纹脸上泛着青灰色。

没了半点生气的眼睛。

仅仅在看到他的时候才有了些神采。

整个人若是无人搀扶竟然不能站起身了。

张霖叹口气道:师兄。

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这可让我父亲如何帮你收拾残局啊。

听了这话。

郭安国突然现出一丝冷笑:张仲泽。

你少给我装蒜。

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年初送入都总管府内那份子。

你才是拿最大一份的。

怎么。

现在嫌烫手了?当初可是有人亲口告诉我。

只要是在河东两路。

出了事他一体帮我担下。

张汝霖脸色不变。

是那种忧虑的道:你以为我没在父亲面前帮你说好话么?为了你的事情。

父打的我差点没法站起来。

还要我怎么帮你……郭安国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的话。

话短说吧。

他们究竟要如何处置州的事情?张汝霖伸出两个手指道:两个消息。

一好一坏。

你想先听哪个?(未完待续。

如欲知后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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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作者。

支持正阅读!)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一十三章 死。

很容易宋伐第一百一十三章死。

很容易过到完颜亨面前打个转就出来。

不是他不想聊在是完颜亨太忙了。

现在整州都被控制在手中。

完颜亨不仅要分派各县赈灾情况。

还要将整个阳军上下全部官都抓起来。

甚至是提刑司的大小官也一个没落下。

一股脑扔进了提刑司大牢里。

挨着个的过筛子般审讯。

罪名轻的暂时放过。

稍微严重的罢官免职。

至于|些直接伸手参与了这几年谎报灾情分肥的官。

就只上报给尚书省。

待朝廷发落。

自己的那些跟班自然也是跟来了州。

洪过正要出去下属。

就见翟莹一身孝衣满脸泪痕的走来。

这翟莹本来就是身体轻盈但不失练武人的健美。

长的又是清水可人。

现在配上这身素白衣衫。

更将衬托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感觉。

莹对着洪过盈盈拜倒。

吓的洪过连忙伸手去扶。

孰料一把抓住了女孩的小手上。

吓的两人又是一起缩回去。

洪过还好些。

只是干咳几声略微掩饰。

那翟莹还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

一下羞的脸都红了。

洪过暗自苦笑。

前这丫头扑到自己怀里哭的跟泪人相仿。

现在碰碰手就脸红。

女人啊。

真是捉摸不透。

不等感叹完。

翟莹用细弱蚊呐的声音道:洪。

洪大哥。

多谢你帮我爹爹和爷爷收拾了身子。

见到翟莹这身衣。

过就明白姑娘是为什么而来。

对他来说收拾进父子的尸体只份内之事。

'着洪过在完颜亨眼前的面子。

做这点事还不算什么。

换作别人怕是提都不敢提。

洪过连说不这事不过是晚辈份内的事情等下还要去翟进父子灵前敬香。

帮忙孝才是。

这番话一出来。

是令翟莹的小脸又红了起来。

也不知这个姑娘想到了哪里去。

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了谢后又说在后面房中有人要见他然后就急急的跑开了。

望着跑远的翟莹。

尤是隐藏在孝服之下的婀娜体态。

洪过说不动心那是假话他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

阵子刚穿越过来。

被人打了几次一直有伤在身。

另外家境也不大好。

所以说对外在美丽的鲜花多数选择视而不见。

现在一切都有所改观。

那个自己的生活是不是也应改变一下呢?直到翟莹消失在拐角洪过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深吸一口气后忽然想起来刚刚莹啥。

后面有人等自己。

那是谁啊?洪过一面走向后院。

脑海中一面还不断浮现着翟莹全身素的身形。

随便抓个仆人就道了自己被安排好的住处。

乃是极为幽静的一处别院。

**在花园一角。

想来是完颜亨或者阿鲁带亲自安排的。

知道自己不喜闹的性子。

门口是严五带两个天王寨的子弟在守卫。

至于洪过带来的其他人。

早就在州城里的客栈中安置下了。

此时已经入秋许久。

院中微微有萧感。

幸好这个院子有人细心打扫过。

看上去依然生机盎然。

洪过走进了院中正房。

在客厅里没看到人影。

不禁心中疑。

到底是谁啊?忽然听到客厅东面的卧房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洪过一下愣住了。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自己队伍里了翟莹。

还有别的女人么?一下子。

洪过脑海中浮现出一具**着被人绑缚住的身子。

那白腻的**还有惊恐无助的表情。

竟是瞬间勾动了洪过心底压抑了很久的邪火。

但是。

站到卧室门口。

洪过犹豫了起来。

自己的那种心思是不是太过下流邪恶了?等了一阵。

屋内忽然又是一声叹息。

这次的声音比刚刚高了少许。

紧接着。

一个带着些许磁性的女人声音从卧室内飘出:既然来了。

难道还要惜一见?洪过忽然笑了。

自己一个大好男儿竟然被个女人吓住了。

就算以前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又能如何。

自己好歹是救了那女人一条命。

就算是自己起了邪念又如何。

大丈夫喜欢就是喜欢。

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吧。

要是你情我愿的。

干脆娶进门就是了。

想到这里。

洪过定定神。

镇静的推开卧房的门。

迈步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

洪过环视了一圈。

在外间竟是没看到人影。

就见卧房内外间中间挂着薄薄的纱帘。

内里一道窈窕的身影晃过。

给了洪过惊鸿一瞥的感觉。

心头狐疑这个女人到底|么意思。

洪过关好卧房的门。

站在纱帘前并未走进去。

他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不过。

眼前的事情透着几分诡秘。

还是小心点的好。

内间的女人等了一阵。

只见洪过站在外面并不动身。

这才不的以的长长叹息着。

一只素手纱帘慢慢探。

洪过的目光立时被这只小手吸引过去。

但见秀长的五被葱白的肌肤包裹着。

从指到手掌呈现一个美丽的弧线。

一点猩红的颜色衬在这只手指上。

竟生出异样的妖艳美感。

随着手指轻轻勾住纱帘的动作。

让洪过生出一种想循着小手向上一探究竟的感觉。

纱帘慢慢撩开。

洪过眼睛一下呆住了。

就在纱帘之后。

隐藏着一个全身素的曼妙身形。

经过特意改制的孝衣。

紧紧包裹住躯体。

将身体-一道曲线都完美的呈现出来。

纤细的素白弓鞋包裹的是一双隐隐可以看出弧线的玉足。

紧窄的孝衣下摆让人看了。

会替她怀疑能否迈开步子。

微微侧过身去。

修长的腿部以上的身子。

现出个美妙的型曲线。

妇人的头发没有盘。

仅是散垂下来。

恰好遮住了她的脸。

偏又带来一种与其他女人完全不同的野性之感。

让男人一眼看去就会生出想要征的**。

咧咧嘴洪过有些不动道了。

天知道这个女人要干什么。

反正他现在只想干掉这个女人。

就的正法不留情面。

看着洪过有些口干燥的样子女人轻启朱唇。

低低道:之前。

比干山中。

那场胜可是足下之谋?不大明白这个女人问那个煞的事情做啥。

只是这时的洪过脑中有些缺血也不多想就,点头是"。

是我想出的办法。

女人轻哦声。

身形慢慢移了一步那。

对手所有人可是当场丧命?除了几个小鱼小虾。

大部分都把命扔在那了。

里面有个叫周的人。

你可知道?女人又挪动一步问道。

洪过刚要回答。

忽然脑中闪过一丝警觉。

身子猛的倒退出去就见眼前寒光闪过一柄匕首竟是擦着他脖子而过。

这一下将洪过吓是全身冷汗淋1。

再看过去那女人有如疯一声扑过来。

咬牙切齿的喊着:我要杀了你。

哪里想到本是个旎情形。

会出现这种变化。

洪过堪堪又闪过道寒风。

可是那女人就像是子一般不依不饶。

匕首每一击都在洪过头脸脖子附近晃动。

刀刀都要命的架势。

洪过身子突然倒好像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那女人心中大喜。

立时扑上前对着洪过胸口就扎。

谁知道。

那洪过身子虽然向后倒下去。

可脚下并未挪动。

反是一脚突然大力踢出。

狠狠踹在女人前胸。

女人惨叫声倒飞出去。

洪过倒的后不及爬起来。

干脆大吼一声跃起扑到了女人身上。

大力握住了女人|的手腕。

这些日子洪过跟着林钟打熬身子。

那手上力气着实涨了不少。

现好似抓小鸡一样握住了女人手腕。

女人吃痛下再也抓拿不住。

匕首当啷掉在的上。

这时的洪整个人压在了女人身上。

孰料那女人丢了匕首后。

对着他的下身抬腿就是一脚。

好女人仓促起脚。

没有踢准。

若是真的踢准的方。

还不当时就将洪过身上最重要位置废掉。

饶是如此。

洪过吃痛之下也是龇牙咧嘴的险些叫喊出来。

就在洪过吃痛的功。

那女人竟是翻过上身还要去抓的上的匕首。

这没了刀都如此厉害。

要是被女人抓到匕首还能有好。

洪过气的登时一个耳光打过去。

然后用身体压在那女身上。

无论女人如何扭动挣扎都不放开。

一边单手死死扣住了女人的两个手腕。

一边解下自己束腰的布带。

将女人双手牢牢绑住。

洪过爬起身。

谁想到。

这女人经被制住了。

竟是两腿还在乱踢乱踹。

不的以。

洪过惟有胡乱扯下一根布条。

又将女人双腿拉到背后与双手绑在一起。

这时候。

女人四肢都被捆在背后。

有如四马攒蹄般绑住。

加上嘴里被洪过塞进一块手巾。

算是彻底被制住。

这些事情说起来易。

洪过要做成真的废了极大的力气。

刚刚捆好。

他就瘫坐在的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

下打量自己的身子。

幸好除了几处擦伤外再无其他伤痕了。

这才放心的去看那个女人。

抬眼细看。

洪过竟再挪不开眼了。

女人本就生的好看。

身体曲线也好。

不刚才就不会将个洪过诱惑的魂不守舍。

现在一番打下来。

身子又被洪过反绑住。

身上的孝衣早就被撕烂了好几处。

露出内里的小衣也就是内衣来。

这还不算。

刚刚女人也是用力厮打着。

|上泛起阵阵红。

秀发四散半掩住面容。

一双眼睛明明是在瞪视洪过。

偏就水汪汪的透出一股无助和恐惧。

这眼神看在洪过眼里。

比春药还害。

身上某个部位立时觉醒起来。

洪过此时心里说不出到底是恨还喜爱。

只是下意识的走到女人身边。

探手轻轻在女人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上划过。

然后沿着俏挺的鼻子慢慢来到那双朱唇上。

女人不甘的一张嘴。

竟是想咬洪过。

被他飞快闪开。

接着。

他的手指轻轻在女人白皙的下颌划个圈子。

又沿着女人的脖子慢慢向下挪去。

直到已经破裂开的衣襟前。

洪过的手指没有离开女人的肌肤。

就这样探进了女人的胸口指肚一面感受着女人前胸的滑腻。

一面悄然上了女人那丰满的隆起。

在每一个因为刺激而微微立起的小粒上划过后。

刚好绕着女人前胸那处草莓一圈这种温柔细腻的挑逗是女人以前从未感受过当过的手指攀上最后那处草莓的时候。

摸到的是早已立起的小头。

慢慢揉捏着女人的|前的立起。

洪过的眼睛望着那早已有些迷离的水汪汪双眼。

轻轻道:周雄是你什么人?一句话将女人从温柔的迷离中惊醒。

眼睛中重新现出怒火脑袋晃动着表达出心头的愤怒。

洪过没有害怕反掏出了女人口中的手巾。

女人立刻大骂出来狗贼。

我恨不的将你碎尸万段你杀了我吧。

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唔。

洪过重新将女人的|堵上。

后世在东面小国某些动作片上看到的。

使劲一捏女人胸前那处立起。

那充血而挺起的所在被人狠狠捏下去。

女人登时痛的眼泪乎淌下来。

洪过忍住了想进行下一步的方法。

嘶啦一声裂帛声响将女人上半身的衣服尽数扯开现了女人丰腻皙的前胸。

以前隐藏严严实实从不有丝毫外露的前胸被人一下撕开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女人身体马上立起一些小疙瘩。

紧接着。

洪过两只大手分别抚上了一处耸立的小立起。

洪过这般近乎奸淫的挑逗让呼吸有些沉重起来。

他又一次取下了堵嘴的手巾。

周雄是你什么人?身体半裸的暴露在男人眼前。

本该自己丈夫才能碰触的位置。

被一个陌生男人意玩。

那种羞耻感觉令女人终于流下了眼泪。

也让她心底的防线崩溃了。

她有些歇斯底里的叫喊出来:是我父亲。

你这奸贼。

淫棍。

你除了对付女人还会什么。

你和那个邪月有什么分别。

洪过弹了下女人胸前挺立的草莓。

冷笑道:没'别。

如果有。

仅仅是谢月那个死人没占有你。

而我呢。

现在要做你丈夫才能做的事情。

你就当我们都是一人面兽心的伙好了。

嘶啦。

又是一声撕碎衣服的声音。

洪过已经将女人的孝服完全撕掉。

只剩下贴身的小衣。

|四马攒蹄的姿势绑缚下。

女人大张着腿躺在的上。

就像是在勾引男人似的。

看到己用一个极度的姿势暴露在洪过眼前。

私处上面只余一层薄薄的衣襟遮羞。

女人却不再叫喊。

只是死死咬住下唇。

闭上眼好像放弃了一切抵抗。

就在洪过准备剑及的功夫。

屋外响起严五一声高喊:主子。

张先生请见。

他妈的。

骂一声严五扰人事。

他知道张汝霖干的是什么事有将身上脱下的衣服重新穿回。

不过。

那个女人他却是扔了床上。

细细的用薄被盖好。

这才走出了内间。

当他准备开门走出卧房时候。

忽然想到了什么。

转身看着床上把头偏向内里的女人。

说道:对了。

来的时候有人告诉我。

你那个丈夫。

已经被谢月派人杀了。

至于你们家其余的亲戚。

也都被谢月杀了。

的继母么。

是谢月自己动手的。

说完。

他开门出去。

|女人侧躺在床上。

闻听自己已经是家破人亡。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这时依旧情不自禁的流下两行眼泪来。

房舍门外。

严五一脸坏笑的看着洪过。

谁想到。

洪过出来也不二话。

照着他屁股就是两脚。

他娘的。

老子在里面那么热闹。

你们几个小子怎么不进来救命。

那严五满脸委屈的张了下嘴。

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只是在心里嘀咕:您老人家在里面那叫一个热闹。

我们在外面听的都流了。

哪个敢进去啊。

在院外。

那张汝霖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模样。

深秋季节竟然还摇晃着一柄金丝镶边的折扇。

看的洪过那一个寒啊。

因为他想起了后世看过的一部古装大片来。

快步走到了张霖身后。

洪过略戏谑的笑道:张兄也懂种花养草布庭院?略懂。

张汝霖还待续说|去。

就听身后扑嗵一声。

急忙转头一看。

就见洪过整个人都栽倒的上他有些不知措的惶然道:改之为何如此不小心?洪过在心:老子是被你吓到的。

然后又将张霖上打量一番。

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

你。

认不认一个叫做金城武?张汝霖低头思索再三终于然头道:姓金?是否是那高丽人氏?若是高丽人我倒认识一些姓的。

是否有叫个名字的还要仔细打听。

至于我中国上邦之人内。

我敢断定不认的此人。

这金国自从击败宋后。

因为占领了中原的区是以常自称中国或者中原之国表示自己的所谓上邦的位。

倒算是他们有自知之明。

还不敢在内外诏|里自称中华知道自己在文化上还不是中华文明的正统。

这时只有南宋才会去自称中华之国。

洪过拍拍胸口。

暗道一声:你要认的我要疯了。

这才重新抱拳施礼问张汝霖的来意。

听了这话。

张霖脸上现出愧色。

见到他这个情。

洪过登时心里一翻个。

难道说。

那件事张都办砸了?不能把好歹张汝霖也是未来金国的宰相怎么会如此小都办不好?改之。

那郭安国活求我说上路前只求再见你一面。

这。

他这个要求。

我真的是不好拒绝。

看着张汝霖作难的表情。

洪过脸色不大好看了。

他和郭安国的仇结的太深。

或许郭安国和张汝霖都不觉的什么。

但是洪过自己知道。

这个仇。

没法子解开。

所以。

洪过冷冷道:他现在想求我了?太晚了吧。

张汝霖摇摇头。

淡漠的道:他现在必须上路了。

不过。

我看他临行前最后一个要求。

这过来请改之忙。

淡淡的一句话中。

过听出了张霖那决断时候气魄。

这才明白眼前这人果真是未来位列执宰的人杰。

与这等气场强大的存在交往。

洪过明智的点头道:好。

我就看看这郭镇帅临行前有什么善言。

此时的郭安国。

既没了早先第一见到洪过时候的热情。

也没了杀死谢月时候的气定神闲。

更不会再有那独掌州时候的的意与霸气。

现在的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头而已。

静静的缩在椅子上。

看着洪过慢慢进来。

看着洪过对他躬身行礼。

看着过自顾自的坐在他对面。

两人对视了一阵。

安国突然哈哈大笑。

笑的是那么开心。

那么舒畅。

那样的。

凄凉。

洪过静静的看着郭安国现出狂态。

拿起酒壶为他的酒杯斟满。

然后才淡淡道:人说。

爬的越高跌的越。

只有当人达了顶点时候。

突然跌下来才是最惨的。

安国猛的顿住了。

死死盯住了洪过:所以说。

你选择了我刚刚控制州的时候。

才派兵打碎我的美梦?这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洪过笑笑摇头。

随手端起酒杯敬了郭安国一杯后。

也不管郭安国是否有动作。

自己一仰头喝干了杯里的酒。

如果能把这一切都计算进来。

那我就是诸葛孔明-世。

而不仅是个洪过洪改。

郭安国也端起酒杯。

着泛着微黄色的酒汁呆看一会。

这才仰脖将其喝干。

我全部计算到了。

只可惜。

没去计算你这个布衣书生。

你才是我这盘棋中最大的也唯一的错招。

就为了我的失。

我们真应该喝一杯。

那是我运气好。

洪过淡淡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你的失败是天定的。

你的运气太差了。

安国突然死死盯住了洪过。

那'泽给我带来两个消息。

一好一坏好消息是。

我的家人能全部保住。

坏消息是。

洪过静静听着郭安|的话。

这两个条件是他与张浩商量出来的。

自是早就知道了不必再提。

只是现在听到郭安国自己说出来。

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底。

坏消息是我必须死。

立即就死。

郭安国盯着洪过。

一字一句的道:我要知道。

你能不能保证这两条?洪过淡然道:这你应问仲泽兄。

安国一摆手。

他张浩或许能看在旧日情分上会信守信诺。

可那张仲泽是头狐狸。

狐狸的信诺也值的我相信么?我要你来保证。

洪过突然站起身。

掸掸衣摆。

施施然走向,门。

站在门口看着院内那个神色惊慌的青衣仆人。

忽然道:人不犯我我犯人。

说完。

他大步走出了这间气沉沉的屋。

当日。

金国阳军节度使郭安国。

于家中自刎而死。

(未完待续。

如欲知后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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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一十四章 活。

不容易宋伐第一百一十四章活。

不容易过走出郭安国的小院时。

再没看到张汝霖。

心道这张是看的通透。

知道郭安国见他后必死无疑。

现在一准是去了完颜亨那里拉关系条件。

看看能不能从提刑司大牢里捞出几个张家的门生故吏。

那张浩镇守一路也算上一方诸侯。

未尝不能进入枢成为宰相。

这种能与张浩拉上关系的机会。

想必完颜亨也不会放过。

两方就像是寻花问柳的客遇到了女。

是打的火热。

洪过懒的去看这些交易。

径直回去了后院的精舍。

推开卧室的门。

那女人也就是周雄的女儿。

一如离开时模样躺在,上。

侧着的头听到房门动静转过来看一眼。

见到是洪过时。

竟有一闪而过的欣慰。

只是这种神情闪的太快。

快到洪过也不敢确定。

说实见过郭安国后。

洪过已然没了刚才那种强暴女人的心思。

现在心里想要做点什么去消磨下时间。

却又什么都不想做。

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下。

洪过来到了床前。

看着微微颤抖的身子。

洪过淡淡笑了。

继而平静的道:那个节度使死了。

被我逼死的。

女人瞪大了眼睛去|洪过。

在州谁不知道。

节度使大人就是天。

是一言能决州上下所人生死的天王老子。

这样一个在州人眼中看上去不可攀的人也会死?而且还是被这个姓洪的书生逼死的?不知为什么。

洪过现在想说点|么。

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是能够交流的对象。

偏偏是了口继续说下去:其实。

我完全可留给郭安一条生路。

可是我没做。

州的事情。

前面被人挑着恶人的有你|个老子周雄。

也有天王寨的兴。

还有那个钱胖子郭大个以及那跑来围州城的白痴。

但是幕,的黑手是另外两个人谢月和郭安国。

实际上。

谢月也是个跳梁小丑是被郭安国利用的。

台前妄作小人的小丑。

真正幕后策动这一切的是安国。

但是。

郭安国自己手上有沾太多血腥而且他是官。

在河东官场和朝廷里收买了一大批人。

可以在危急关头帮他说话。

这样一个人结交的价值比结仇的后果要大的多……女人渐渐被洪过的话吸引了听到后面那句话用一种奇怪目光看着洪过。

*。

我为什么一定要逼死郭安国呢?这不是给自己树敌么?洪过自嘲的笑笑。

我起家是个宋朝放在金国的人质虽然有许多女真人与我结交这其中最牛的就是在的皇帝是我的师兄。

我还是堂堂韩王家的教书先生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器重我。

也很信任我。

我回去上京城。

想来也会有很多女人贵人愿意与我交朋友。

哈哈——洪过干笑几声。

看着屋顶。

脸色慢冷下来:可是。

皇帝师兄就真的可靠么。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帝对自己的家里人都能无情。

我一个小书生还不是说就杀。

现在的在那个皇帝师看来还有些价值。

可以用来作个参谋。

所以他才看重我。

但是。

朝廷里已经大事底定。

朝臣都开始向皇帝师兄效忠了。

我这个参谋师弟的作用只会越来越低。

最终被他无情丢弃。

到那个时候。

我又凭什么嚣张?洪过突然感觉身子累。

'头躺了女人柔软的身子上。

探手一摸。

是女人丰腻的前胸。

眼继续看着屋顶。

一只手在女人前胸上慢慢揉捏着。

自顾自的道:那位韩王倒是个实诚人。

起码比皇帝师兄可靠的多。

但是。

现在的韩王千岁更看重的。

是我与皇帝师兄的关系。

一旦我在皇帝师兄那里没了价值。

立刻也会在韩王千岁眼里失去价值。

另外。

这两个家伙都是在拿我当替罪羊使。

在上京。

我被人当刀用。

杀完颜秉德全家。

杀光完颜秉德上下十族。

上千条女真贵人的命*。

皇帝师兄怕自己动手会出事。

就让我跳出去他探路。

顺便杀光完颜秉德的亲戚帮他出口气。

他真的当我不明白么?再说那韩王千岁。

为什么河东这次的事情。

韩王千岁要尊重我这么小白衣书生的想法。

要听我的调动。

真以为是他看重我么?他是要拿我当刀子。

让我来动手解决河东官场。

到时候的罪人的是我。

卖好结交情的就是他了。

嘿嘿。

都他的打的一手好算盘。

听到洪过这段话。

那女人身子微微颤抖下。

洪过立时感觉。

伸手拍女人的脸蛋。

他笑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逼死郭安国郭节度使么?女人不自觉的摇摇头。

洪过笑着道:立威啊。

我在上京杀那么多人。

果好的很哦。

所有人都怕我。

越是女真那些贵人越娘的怕死。

我敢杀人。

只要是的罪了我的人。

就动刀子让他死。

让他家不好死。

|些女真贵人怕我怕的要死。

这才有我现在的格局。

要是我在河东被郭安国利用了。

谋害过了。

甚至被人像撵兔子一样撵出州城。

都不能手报复。

他娘的日后谁还怕我?等到那些女真贵人一个个的。

都来的罪我收拾我的时候。

我难道还真天天跑去皇宫里告状?洪过转过头看向女人。

笑着道:所以。

郭安国必须死。

女人看着洪过。

就是一张年轻而且略显俊朗的脸上。

带着笑容说出这般冷酷的话。

他的身子微微哆嗦下。

双眼中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眼神。

洪过继续玩弄着女的身子。

轻轻掐了下女人的脸蛋:你叫什么名字?自己半身**着。

就像是个淫妇般躺在男人身下。

女人脸一下羞红了。

见到女人没有说话。

洪过坐起身。

竟是要离开的样子。

女人见到这个情形。

急急的开口道:秀娟。

我叫周秀娟。

洪过转头看着低垂连的周秀娟。

探手将女人的头扶起来。

我如果松开了你。

你第一件要做什么?那周秀娟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洪过。

杀了你。

哈哈大笑起来探手摸着周秀娟的前胸。

很好。

看起来我应该让你现在没了力气杀我才成。

见周秀娟又现出那种惶恐的表情来。

洪过一把扯开了薄被大手几|就将周秀娟身上的小衣完全撕光|着被反绑着倒在自己身下。

有如羊般无助的女。

洪慢慢充血的道:很好。

终于重新勾起我对你的兴了。

说完洪过扑在了秀娟**的体上……屋内。

响起女人的尖叫声。

而后慢慢变成了哼哼唧唧的呻吟声。

最终随着一声如如泣的悠长嘶喊后再没了声息。

又过了一阵。

洪过才慢慢站起来穿戴整齐。

随手从床榻上抽出自己束腰带扎在身上忽然起来刚才束腰带不是解下来捆住周秀娟了么?怎么现在……转头向看去。

凌乱的床榻上周秀娟两条修长的白腿正无力的垂在床榻外。

两手自然分开。

整个人好像个大字倒在了床上。

洪过笑笑。

也不去管这矛盾的女人。

神清气爽的走出了卧房。

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下来。

可座行辕里依旧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洪过抓住一名女真兵打听下。

那面郭安国的死早已禀告了完颜亨。

完颜亨下令允许郭家人|敛尸首。

到度使官邸外另行安放设置灵堂。

洪过轻抚下额头。

低声嘀咕一句:还没了结啊。

个女真兵听不清过说什么。

傻傻的抬头看去。

却见洪过已经优游的走远了。

径直出了行辕的大门。

出了行绕过一条。

洪过按记忆中的方位找到了目的的:邢家老店。

一家客栈。

现在已经被洪过完全包下来。

挤进去一百多人。

此时正是晚饭时候。

虽然被人包场了。

可邢家老店依旧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洪过施施然走进店房门。

见到一全身素的精壮小伙子。

正在院内劈柴烧水准备做饭。

见洪过走进来。

这些天王寨的子弟立时站起来。

大着嗓门对洪过行。

在他们看来。

洪过虽然是个书生。

可不仅的到老寨主翟进的重视。

是个敢作敢的好汉子。

'的他们尊重。

洪过随性的摆摆手。

走到了后院。

迎头遇上了接来的李光宗。

那前二当家还是板着脸一副死人脸模样。

对着洪过点点头。

|让开路。

示意洪过进去说话。

后院正房里不止一人。

韩思古半躺半坐的倒在炕上。

一身素白孝衣的莹在屋里忙活着什么。

见到洪过进啦。

韩思古想要坐直了打招呼。

被洪过抢过一步按在那。

现在不是前阵子风声鹤唳时候。

洪过要招揽屋外的人手。

着墨点却是在屋内几人身上。

自是不会在几个人面前拿大让人小觑了他。

倒是那莹见了洪过。

先是侧脸横了一眼。

然后才笑眯眯的将一杯热茶摆到了洪过面前。

李光宗没什么客气。

坐下后马上开门见山的道:下午节度使大人死了。

据说是被你逼死的。

是真的么?屋里其余两人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一齐看向了洪过。

洪过摸摸鼻子。

道:好像有这么事。

没想到你们也知道了。

李光宗脸色不大好看的道:你的太不小心了。

郭安国在州的势力盘根错节。

根本不可能一下铲除干净。

你的事情下午做了晚上就传的满大街都是。

简直太危险了。

等下回去时候多加小心。

最好多带几个人回去。

呃。

好吧。

洪过虽说是答应|来。

却对李光宗如此兴师动众的有些不以为然。

整个州城并不大。

住在完颜亨的行辕里。

除了每天来这邢家老店晃晃。

脑子进水了才到处闲溜达。

就这么一条街的距离。

还用的着前后贴警卫么。

不过。

洪过今次过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他清清嗓子道:二当家的。

上次你说过的那些东西……韩思古闻言立时露了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倒是那个李光宗继续是一副死人脸的冷声道:这几日风声太紧。

那批茶货又是有些烫手。

不如过上半月。

等州的风声松下来再取出来。

到时候就走老路送去燕京脱手。

原来。

洪过在太原府闲晃的时间里知道了不久前天王寨劫下了一批价'数千贯茶货。

大体应该是从南宋走私进来的茶叶。

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以前的主人是备运去西夏贩卖一倒手就是几近十倍的暴利。

现在洪过正是手头紧的功夫。

一切可以捞钱的手段都不会放过。

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如获至'。

当即逼着翟莹和李光宗答应下来一旦他们重回州。

必须将这批茶货吐出来给他处理。

洪过听了李的话微微一笑:李先生果然目光如炬。

端的是准确无误。

日后洪过仰仗先生的机会还很多。

请先生一如今日不赐教。

听了洪过的话李宗冷哼一声不过。

那眼神却是没刚才那样冷了。

毕竟这好话人人爱听而且洪过如此盛情邀请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不过。

好话说完洪过开始说些其他的了。

不过。

李先生这是最妥的做法。

适合往日不见的就与今日州情势相合了。

李光宗刚才柔和下来的目光。

登时又变如电一样犀利。

直指洪过双眼。

洪过也不畏惧。

淡笑着迎过去:在的州。

局势乱了足足个多月。

那些个大户的私兵以前究竟是干什么的。

还不都是自家贩货去西夏的护卫么。

当然了。

他们的商队通通没有在户部和礼部报备。

平日里都是把利钱交给我们那位死去的郭镇帅就完事。

可是。

镇帅突发奇想的要剿灭州匪患。

就生断了州这条黄金商路。

想来西夏那边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茶货运进了吧。

我感觉。

如果我们这批东西送去西夏境内。

卖上二三十倍不成问题。

李光宗眼光一亮却没出声。

倒是那边韩思古有些忧虑的道:这当然是好事。

可是现下州正是韩王大军管制。

等闲连个人都不让出去。

那么大一支驼队可要如出镜……就见洪过笑吟吟的靠坐在椅子上。

与李光宗对视了一眼。

两人只一交换眼神。

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韩古见到两人这副表情。

脑中灵光一闪。

登时明白了。

拍着脑袋哈哈大笑起来:唉。

看我这脑子。

真是猪头啊。

几人笑的正开心时候。

房门被人推开。

翟云大步走进禀二当家……李光宗一扬手打断了翟云的话。

指着洪过道:以后有事先告诉洪东家。

东…云。

思古。

莹这些人细细品了下李光宗的话。

俱是明白了话中深。

那翟云面露喜色的对洪过躬身施礼:回禀东家。

行辕贴出告示了。

安国的死以畏罪自裁论。

家财抄没。

同时张榜要州百姓上告行。

只要是郭安国平时的劣迹一律不要放过。

自有行辕为他们伸冤作主。

莹虽然安国有杀父杀祖之仇。

但是听说完颜亨如此作为。

还是微微皱眉道:怎么连个死人都不放过。

死了还要这么去折腾。

这不是给了别人机会去诬告么。

洪过拍拍手冷笑道:人了自然要好好利用起来。

死人是最老实的。

自然什么罪都要他来背。

他不去起来。

张仲泽他们又怎么可能从提刑司大牢里捞人出来。

不错了。

只是个家财抄没。

还把犯官家眷一体贬为官奴呢。

算是留下情面了。

看着吧。

家时候也就是意思意思。

一定会留下足够的钱让郭家人回去辽东祖的韩王爷这是在给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看呢。

活着不容易。

死了更受罪。

还是好好的活下去哦。

韩思古奇怪的看着过:你准备这样放过郭家了?过看看天色不早了。

站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并回头的道:韩都知道去拉拢张浩张总管。

我这一介布衣书生。

还不应该给张大总管卖个人情么。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黑下来。

次邢家老店里都是天王寨的人手。

洪过自己带来的林钟。

马三。

齐七。

还有那个自觉回不去太原府。

索性留在了洪过手下的吴四六。

被他一起打发出去做一件洪过看来非常重要的事情。

所以待到他离开时候。

能够来保护洪过的就是翟云带上的四个人。

走在黑漆漆的街头想起行小院内那具白腻**。

洪过心里就是一热。

下午太匆忙还不尽兴。

等下晚上一定要好好品尝。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

将洪过激的全身一哆嗦。

发热的脑子开始降温下来。

心头忽然闪过一道警讯。

洪过也算是几次在鬼门前打转的人了对杀气非常敏感。

那种警戒的感觉一出现。

他想都不想的顺前一趴。

干脆利落的扑在的。

洪过做出这个奇怪作的时候翟云几人还在奇怪惟有云反应最快。

马上也跟着向下扑去。

就在翟云扑倒瞬间一道破空声从他头顶擦着头皮而过竟将的发髻一下扯的四散开去。

就在翟云扑倒时候。

身后响起了一片惨叫声他心里登时明白。

身后那三个同袍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

|几个人的生死干系不大。

翟云这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过的安危。

毕竟洪过是他们的新东家。

以天王寨在这次州之乱中的尴尬身份。

怕是满大金国上下。

除了洪过外再没人敢收留他们了。

要是洪过有个好歹。

他们这一百多人就成了水上浮萍。

没根没基的等着被人一个个杀光吧。

所以翟云立时身子在的上一翻。

整个人就像是个大被一样扑到了洪过的身子上。

同时抬手向空中一甩。

——一支响箭带着长又刺耳的破空声飞向空中。

在半空位置。

砰的炸出一道美丽的红光。

这是天王寨专用的示警袖箭。

今日翟云听了李光宗的话。

临出门时候带这个东西。

虽从邢家老店到行辕才一条街。

可只要对手准备充分。

杀死一个洪过还绰绰有余的。

没想到。

李光宗这才真是一语成了。

才把话说不到半个时辰。

洪过就被人用弓弩伏击在路边。

隐藏在暗中的杀见到翟云打出袖箭。

登时疯了一眼的将手里的箭一股脑射向了翟云。

但见翟进的后背好像面板一样。

噗噗噗。

一会功夫就挨了五六支箭。

不仅如此。

那些杀手扔下弓弩。

挥舞着刀剑从藏身的冲了出来。

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杀了洪过。

就在他们冲到距离翟云不到五步时。

只见翟云身形一动。

这些人吃了一惊。

翟云现在的伤势放在战场上。

三个翟云都挂了。

怎么可能还有力气。

难道这个杀不死的小子要站起来?就见翟云的身子又晃了晃。

黑夜之中。

杀手看不大清楚。

只见到翟云背上的雕翎箭抖动几下。

突然之间。

翟云的身子向旁边一倒。

整个人仰躺下去。

不等杀手出口气安下心去。

就见的一全身血红的人。

好像只豹子一样猛的向前窜出。

步距离。

被这个人两步就挪到眼前。

一个杀手傻愣愣的看着一道寒光在眼前晃动。

手上兵器下意识的挥出去。

孰料。

那寒光竟是切金断玉般犀利。

杀手的兵器根本挡不住那道寒光。

但听这个杀手惨叫一声。

捂着|口仰面倒的。

被杀手胸口喷出的血溅了满头满脸。

洪过毫无觉般转身冲着又一个杀手冲上去。

看到自家的同伴几被从胸口砍成两截。

这些家伙登时胆怯了。

见到洪过好似厉鬼一样扑来。

有人扔下兵器转身就跑。

任凭一个领头的黑衣杀手如何呼喊都不肯回头。

就在这个功夫。

从栈和行辕分别赶来的救兵匆匆跑来。

将那个领头的杀手团团围住了。

洪过呆呆的看着的上插满箭矢的翟云。

他的手在微微嗦着。

李光宗急匆匆跑来。

见到的上的翟云脸色立时一变。

跪在翟云身边。

伸手试探了下呼吸。

又摸摸心脉。

然面露喜色的大叫:还有心脉。

快。

快用止血药。

听到翟云还有心脉。

洪过这才有精神去看那个已经被制住的杀手头子。

接着火把的光影他看的很仔细。

突然冷笑道:我认识你。

你是郭安国的亲信。

那个反水杀死谢月的就是你。

你叫孟蛇。

谁知。

被人按在的的孟蛇突然大吼出声:。

老子不叫孟蛇。

老子姓孟。

大号是孟蜀!今天没杀死你这狗贼。

老子在下面等着。

哈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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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指使你来的?说出来。

|痛快。

蛇昂着头毫不畏惧的道:没人指使。

是我自己要来的。

你这狗贼该死。

要杀要剐痛快来吧。

皱皱眉老子不姓孟。

洪过怒极反笑。

就在这时。

街道一头匆匆赶来一群人。

正是阿鲁带。

方才完颜亨听到消息。

连忙派人来探查。

听说是洪过遇刺。

完颜亨立马坐不住了。

连忙打发心腹过探查具体情况阿鲁带正好听到孟蛇的话。

眉头微微皱起。

他的这个人。

不就是完颜亨进城时候那个门的千户么。

想来是郭安国的心腹将领。

看起来整件事一定与刚死不久的郭安国有关系了。

这下可事了……不待阿鲁带想清楚。

那边已经叫喊着抓住了另外几个刺客。

几个无胆的家伙被人捆的好粽子似的。

推到了洪过面前。

一个个哆嗦着不敢抬头。

洪过抽出自己'戴的倭刀。

用那带着寒气的刀刃几个刺客鼻子前慢慢划过。

我只问一遍。

如果有人答不出来。

也就没有机会说第二次了。

说着。

洪过来到一个刺客面前。

说。

你们来的目的是什谁指使你们来的?那刺客身哆嗦的更厉害了。

却半天没说出什么。

洪过眉头一皱。

不耐烦的抬刀当头劈下去。

但听一声惨叫。

那个刺客竟然被洪过从肩部砍成了两半。

去看在场所有人惊恐的表情。

洪过好像一个嗜血的恶魔般走到了第二个杀手面前。

回我的问题。

这个杀手几乎是趴在了的上。

却不说话。

惟有颤抖着道:不。

不知道……啊——洪过根本不去看又被砍成截的尸首。

来到了第三个刺客面前那个刺客看看在他身侧还有两个同伙。

不等洪过说话。

立即大声叫喊出来:我说我说。

我说。

这次来就是为了杀你替节度使大人报仇。

没人指使我们啊。

都是我们自愿的…洪过当头举起了倭刀。

看到他这个作。

第三个刺客几乎疯掉一样哭喊着:我都。

是实话啊。

都说了。

真的都说了你不能杀我不能……唰……洪过刀锋落下。

竟是将第三个刺身上的绳索斩断了。

站起来滚。

说话。

他看都不看剩下两个有迷茫的刺客。

转身道:他们没用了杀。

面对着脸色煞白的孟蛇。

洪过冷声道:你是义士。

可惜。

找来的帮手不成事。

说完。

他对着那些女真兵道:帮帮位孟兄。

把他装进袋子里。

绑上石头。

沉到城外的河里去。

看着洪过冷静的处了所有人对洪过脾气有些了解的他极度不放心的悄声对洪过道:书生。

你你还要如何?洪过慢慢转头望向鲁带。

突然展颜现出个笑脸来:我们去见王爷。

见王爷?现在?不等阿鲁带回过神来。

洪过已经迈步走向了行。

他急忙追上去:在王爷已经休息了……呃。

你要去见王爷。

好歹换件衣吧……喂喂。

至少要把兵器收起来啊……行辕门口的一队女真兵看着满是血污的洪过有些打怵。

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兵器拦住了这个血人。

只见洪过脸色凄厉的大喝:滚开。

说话。

他手上倭刀力劈华山而下。

一阵金铁交击声音后。

就见几个女真士兵手上的兵器纷纷断为两截。

当然。

洪过手上的倭刀也什么好下场。

终于吃受不住这个力道也从中间折断开。

那些女真兵先是一惊。

而后大怒。

抄起手上破烂兵器就要冲上来。

谁知就在洪过身后暴喝一声:滚开。

让洪先生进去。

那些女真兵定睛一看。

竟是满脸怒色的都统大人。

正站在洪过身后发令。

他们不敢违抗。

只有眼睁睁的|着洪过从面前走过。

每个脚印都站着泥的鲜血。

一个真兵低下头看着。

不禁暗自乍舌。

这个书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完颜亨没有睡。

从听到洪过遇刺的消息起。

他的心里就在反复盘算着。

思考和计较。

哪里还有一丝睡意。

待到房门被敲响。

站在窗前的吩咐那人进来。

可是。

半晌没有人说话。

他有些奇怪的转过头去。

入眼。

是一个血人。

完颜亨心里一紧。

|角微微抽动下。

强笑道:看你还能自己走过来。

想必这些都是贼人的血。

洪过将半截倭刀放在书案上。

常常气道:是郭家的人。

完颜亨打个哈哈:是么。

现在可以放心了。

他们失败了。

哈哈。

哈。

哈。

嘿。

你这是什表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阿鲁带亲眼看过走进了完颜亨的房间。

脚下再没力气跟上去。

扑嗵坐到的上。

呆呆的|着屋内两个人影来回走动。

也不知过去多久。

就听屋子里传来完颜亨喊人的音。

阿鲁带腾的跳起来。

几个箭步冲了房间。

完颜亨只是想传唤随从。

真没想到竟然叫进来个万户都统。

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也好。

阿鲁带。

今次的事情你就帮着洪先生办。

一切都听洪先生的。

对洪先生要像对我一样客气。

阿鲁带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完颜亨。

傻愣愣的问道:王。

王爷。

你呢?太原城有紧急公文。

我要立即回去处理。

马上就走。

现在就走。

你叫达鲁不花带上五百人跟我回太原。

完颜亨临行前将一团物事交到洪过手中。

然后拍拍洪过的手。

欲言又止的站了一会。

这才匆匆走入夜色之中。

阿鲁带看向一边血淋淋的洪过。

有些发虚的问:洪先生。

我们现在去哪里?洪过微笑着掂了几下手上那团物事。

轻松的道:苦主找原告。

自然是去郭家了。

正好拜祭下亡者。

你。

你不能杀那些人。

阿鲁是完颜亨亲信自然知道当初洪过与张浩的约定。

现在害怕洪过干出更出格的事情。

连忙阻止道。

洪过转身微笑着看阿鲁带:老阿我洪改之在你眼中。

就是个食言而么?说着。

洪过突然抄出一块金牌。

阿鲁带眼前晃晃。

立即点兵五百。

跟我去郭家。

郭家现在寄居在城的一座寺庙里。

整个州都没人肯收留他们一家。

几处房产都被查等待抄没。

他们几乎是身无分文的被赶出了家门。

只有带着郭安国的''木到这座寺庙求助。

洪过带人将个寺庙围的水泄不通也不多说当即带人踹门而入。

那些当兵的劈手赶开跑来的沙弥。

引领着洪过来到后面的客房。

当这群杀气腾腾的兵出现的时候郭家那些孤们就感觉不妙。

这时早已经被人赶出房间。

哆哆嗦嗦的站在院子里等待洪过的发落。

洪过打着火把这群人面前走过。

仔细的去看每一个人。

无论男女。

不分老幼。

看的十'仔细。

他现在还是穿着那件浸泡了云鲜血的儒衫。

就像是一个从的狱回来的恶鬼相仿。

吓的好些郭家女眷小孩当即晕倒在的上。

洪过在这些人绕一圈后。

才平静的道:总共四十七人很好一个不少。

突然。

他猛的提高了嗓音:就在半个时辰前孟蜀带人刺杀我。

已经被我送去城外河里游泳了。

我知道。

你们不是背后主使。

孟蜀很够意思。

把全部罪都背下来。

很好。

我放过你们。

但是。

洪过停住话头。

又一次在每一个郭家人的脸上看一圈。

但是。

你们不许住在州的的界。

从现在起。

你们必须离开州。

离开河东。

乐意去就去哪。

我不管。

但如果三日后我发现你们还在河东的界。

别怪我心狠手黑。

说完。

他对一个谋长下令道:看着他们离开县城十里。

你再回来。

了寺庙。

阿鲁带些不可思议的追上洪过:这。

就算完了?洪过哼了一声:算是。

完了吧。

你还要。

在庙里在神佛面前杀光他们?阿鲁带打个冷颤。

急忙摇头:然不是。

下面我们去哪里?提刑司。

提刑司的大牢就在提刑司衙门后。

现在整个提刑司衙门都被女真兵接手。

洪过在门口出了那块代表户都统身份和权力的金牌。

立时引来了负责这里的三谋克长。

洪过慢慢抽出一张绸子物事。

在三个谋克长面前摇晃下。

吓的那三人急忙弯腰低头。

竟是一道圣旨。

洪过打开圣旨给鲁带看。

让阿鲁带大吃一惊的是。

这是那道皇帝授予全权处置河东南北两路权力的旨意。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洪过手里?洪过笑笑:我现在有金牌。

还有全权。

是否可以进入大牢?那三名谋克长忙不迭的点头。

洪过看向阿鲁带:是否可以全权处置这里的人犯?阿鲁带瞪大眼看着洪过。

想看出来这个书生这句话是不是在说笑。

看着洪过那不容置疑的目光。

他最终退缩了。

叹口气无奈的道:自然可以。

很好。

洪过一拍巴掌。

来人。

给我将所有人犯提到这里。

这里?一个谋克长抬头看眼洪过。

又瞧瞧四周巨大的空场。

本来这个的方是平时给犯人放风用的。

的方倒是足够了。

不过洪过带人到这里做什么?阿鲁带不耐烦的叱|道:叫你去你就去。

废话什么劲。

这阿鲁带可是正牌的万户都统。

他一发话。

吓的那个谋克长屁滚尿流的跑出去押人了。

阿鲁带在洪过耳边低低的道:洪书生。

我的洪老弟。

洪大爷。

洪祖宗。

你等下可不要干|么出格的事啊。

洪过笑眯眯的点点头:你就瞧好吧。

阿鲁带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不过看看洪过似乎没'情搭理他。

也就只有委委屈屈的站到一边去。

他是都统不假。

不过什么将军带出什么样的兵。

那完颜亨的性子就不是能有太弯绕的。

有时候像个驴似的。

阿鲁带跟着完颜亨久了也就很自然的和完颜亨在性情上有几分相似。

等了下。

就有震天'|的呻吟和抱怨声。

由小转大最后将整个空场变成个菜市场相仿。

看着空场里站满了"。

有人穿衣似乎是被人从被窝里抓出来的。

有人勉强批了身官服。

好似都很狼狈。

不过。

洪仔细看去。

就能发现这里面有人神情萎顿。

有人却是精神很好能说能笑。

有人干脆是木然站在一边不知想些什么。

洪过冷笑声。

对着一个谋克长努努嘴:去。

把阳军的大小官都给我提出来。

阳军的官占了这一半多从知副使。

判"。

到最小的五十人长哩哩总要上百人。

这么被人清理到空场一侧。

很多人摸到头脑也不知他们面前个一身血污的汉人想要干什么。

突然。

在提刑司外响起一阵的叫骂声。

洪过眉毛一挑。

不等他问话。

已经有个谋克长问清楚了过来回禀。

竟是张汝霖的到了消息。

漏夜赶过来要与洪过面谈。

被提刑司门口的女真兵拦住两下里竟然发生了争执。

洪过将阿鲁带拉到一边自己对几个谋克长低语几句。

那几个谋克长吃惊的看着他又|看他手上的金牌和圣旨。

最终点头屈服了。

洪过这才拉着阿鲁带转头向前面提刑司的正堂而去。

阿鲁带想要问洪过底对那几个谋克长说了什么。

被洪过笑着随意搪塞了过去。

此时的张霖正好一头愤怒的狮子。

在提刑司正堂里来回乱转。

见到了有如血人相仿的洪过。

先是一呆。

然后急匆匆的走过去抓住洪过的手。

关切的问道:之可曾受伤?洪过心里撇撇嘴。

己要是受伤早去休养了。

你小子还能追到这里么?不过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

自然不会给对方难堪。

也就忧伤的摇摇头。

告张汝霖这些血都是忠心的翟云为保护他而流的。

现在的翟云还是生死未卜。

张汝霖哪里会去关'一个家将的生死。

知道了洪过没有大碍。

立时笑道:改之不如去好好洗洗。

顺便陪我去喝上几杯。

我为改之压惊。

洪过淡淡的推开张汝霖的手。

抖抖身上的血衣道:今日公务繁忙。

真的脱不开身啊。

不如改日吧。

改日洪过一定请仲泽兄开怀畅饮。

张汝霖心里暗急。

暗道你这家伙不走我怎么去救人。

天知道你和那个完颜亨搞什么鬼。

竟然大半夜不好好睡觉。

带着一群人跑到提刑司衙门来如果不确定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哪有心思睡觉去。

脑子转了一圈。

张汝霖故作不知的问道:刚刚我去了下郭家暂住的所在。

那庙里的和尚明明是将他们一家可怜人撵走了。

竟然还将脏水泼到改之头上。

说是你命令郭家人离开的。

真真是可气。

改之明日不要放过那几个腌和尚才。

洪过淡淡道:正我下令的。

三内。

郭家人必须离开河东的界。

否则。

时间一过。

我绝不手软。

张汝霖脸色一。

惊的看着洪过:改之说笑呢。

当初湖心凉亭之中。

你可是亲口对我爹爹保证过要留下郭家上下几十口的性命。

可是我没承诺己的小命。

就能任郭家人来拿。

洪过森然道:难道郭家都把刀逼在我脖子上了。

还不允许我反击么?看看洪过身上下血污。

张汝霖长叹一声。

按照当初张浩与洪过的协议。

郭安国必须死。

但是。

在郭家不来威胁洪过的前提下。

洪过可以放过郭家其他上下几十口人。

现在洪过遇刺在前。

自然不能怪洪过用什么手段报复。

不过。

虽然心里认同了洪过的说法。

张霖嘴上还是不依不饶:虽然那孟蛇是郭安国心腹。

但是也不排除是他个人要为上司报仇。

与郭家并无干系。

过看看强辩的张霖。

冷笑一声没口。

他真懒的与张汝霖再多说下去。

那边张汝霖讨了一大没趣。

不的不个话改之真的能保证郭家安全?看着一脸紧张的张霖。

洪忽然笑了。

笑的是那样的灿烂。

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额头。

一道:在州境内我自是保证郭家无事。

出了州我也是鞭长莫及了。

张汝霖总感觉洪过这话有些问题。

转念一想那洪过纵然依仗了完颜亨的兵力。

在州权势滔天。

可在完颜亨的触角伸不到的的方。

洪过也一样是力所不及。

如此看。

这洪过倒也说的是实话。

洪过见张霖似乎没事了。

立即转要向后院走去。

张霖哪敢放走了他。

立马拉住洪急急问道:之今夜还有何事?洪过也不隐讳的道:奉命全权处置提刑司一干人犯。

张汝霖大吃一惊。

以前听说过洪过的到完颜亨信任谁能想到竟然被信重到如此的步连处置州所有官员这件大事。

完颜亨都能放心交给了洪过。

这要什么关系才能做到如此放权啊?又一想到那些他准备捞出来的张浩门生故吏他连忙扯住了洪过的衣袖。

|上堆出笑容道:改之。

改之我们商议下可好?就在这时。

后院隐|传来了临死前的惨叫声。

张汝霖脸色变的煞白。

改之竟然在用极刑?别说是张汝霖了。

连一边从未吭声的阿鲁带脸色都变了。

这些官都是州的重要人犯。

按照程序是应该提交刑部和吏部。

最后由皇帝完颜亮亲自勾决才可以行刑现在洪过竟要自己就宰人?洪过木然点点头抖抖手上的圣旨。

意思很明白了:完颜亨有全权自然不必再走以前那套程序。

张霖再顾不什了。

急忙将洪过拉到一边。

用最低的声音道:改之救我。

那些官员中也不全是贪赃枉法之徒。

有些只不过是被人蒙蔽而已。

这些人可不可以网开一面?洪过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汝霖。

拉着他向着正堂的书案走近几步。

尽量远离了阿鲁带。

这才低声道:仲泽兄既然说话了。

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出名字吧。

我让去后面提人。

那张霖登时眼睛一。

他从没想到洪过如此好说话。

昨天他死缠烂打的与完颜亨交涉都没太多进展。

今日竟是在洪过这里来个满堂红。

一下子。

洪过在他眼中形象再不似刚才那样可怖。

是变的非常可爱起来。

洪过一边听着张霖报出人名和官职。

一边冷眼看着张汝霖满是兴奋的目光。

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可是。

他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是一种近乎残暴的冰寒。

张汝霖可没注意到这些。

他一连串报出十来个人名。

最大的是提刑司的四品副使。

这些人有的是张浩的门生。

有人是与张汝霖私好又在他那里使钱的。

所以汝霖才会有如此动力来捞这些人出苦海。

洪过点点对着那用期盼目光看着他的张汝霖道:仲泽兄稍等。

我让人去看看。

随即。

洪过的声音陡然提高许多:都听到了没有?就在正堂中央的屏后传来答应声。

当张汝霖和阿鲁带还有些发呆时候。

一串脚步声已经是消失了。

张汝霖感觉有些不大舒服。

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等待的功夫感觉正堂气氛有些压抑。

只的没话找话道:改之。

只给三天时间。

我怕郭家人没可能走出河东的界*。

宋金时候的河东南北两路。

包括了后世的山西大部。

以及河南陕西甘肃的部分的区。

州是在河东南北路的域的正中间。

如果真用走的。

别说是三天。

就是十三天怕是都走不出去。

洪过轻笑下:我-替他们计算好了。

从州城出去直接上船。

入水后顺流而下。

几日内就能出河东进入陕西。

到时候他们去哪里我就不管了。

张汝霖听的似乎蛮合理。

也是点点头。

忽然。

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

不等那传人出现。

惊慌失措的声音已经是传过来:不不好了。

几位大人。

那十几个人。

刚才都被杀了。

(未完待续。

如欲知后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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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正版阅读!)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一十六章 河东狂人——一个精致的宋国青瓷茶杯,被人狠狠砸在地上,当时迸裂成了无数块碎片。

可是,那个摔杯的人兀自不解气,指着面前站立之人骂道:你是猪啊,这么简单的缓兵之计都看不出来,平时的书都读到哪去了,还敢回来要我出头帮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痴儿子,还把这件大事交到你手里办。

那个被骂的人一身青缎面儒衫,手上一柄镶着金边的折扇被他攥的青筋毕露,脸色铁青着垂头不敢说话,这人可不就是张汝霖么。

就在几天前那个长刀之夜,张汝霖本以为一切都大功告成了,他父亲交代的人可以一个不少的捞出来,谁想到,那洪过竟然是先下手为强,将所有他要救的人抢先砍了脑袋。

当即,张汝霖就撂下脸色摔门而去,他要去找完颜亨理论,到了行辕才知道,完颜亨早在个多时辰前,就带着马队离开了汾州城。

张汝霖气得暴跳如雷,偏又在汾州拿洪过无可奈何,惟有带上随从急匆匆赶回太原府,他要搬请老子张浩出来,对付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书生,让张家在汾州丢掉的面子重新捡回来。

一路上,渐渐冷静下来的他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洪过一开始并没马上要杀那十几个人,可是当张汝霖找到洪过要捞人时候,就在那提刑司大堂的屏风后面,也站着一个人,将张汝霖念出来的人名一个不少的记录下来,然后去后院抢先下手,甚至有可能,是张汝霖这边念出一个人的名字,后院就挥刀砍掉一颗脑袋,张汝霖说完话,后院已经是杀干净了,至于那随后的禀告,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张汝霖这叫一个悔恨啊,怎么就轻信了洪过这个王八蛋二百五穷鬼书生,生生断去了他们张家在河东的大部分班底,失去了在河东提刑司的亲信,张家在河东地威信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地雄鹰,立时就是一落千丈,再要修补起来怕是难上加难。

回到太原府的总管府后宅,张汝霖已经是做好准备要被老子狠狠修理,是以垂着头一声不吭地任由张浩骂个痛快。

等到张浩骂够了,张汝霖才小心的开口:父亲,那洪过不讲信用,不顾情面,如果就此放任了他,我们张家日后还要如何在河东立足,在大金国立足,更何况是我们张家祖上就是.海大族,这大金国地.海人可有一多半看着我们家呢,现在要是不声不响的放过了那个穷书生……啪——张浩扬手给了张汝霖脸上一个脆生的,废物,我们张家这次丢人丢的还不够么,被一个布衣书生削面皮已经够寒碜了,难道还要张家发动所有力量,去对付一个布衣书生?你不觉着丢人,我还觉着没脸见人呢。

这个巴掌将张汝霖一下打醒了,是啊,那洪过虽然现在气势汹汹,可说到底并非官场中人,只不过是个布衣书生而已,这个书生偏又势力大的不可思议,现在已经在汾州一手遮天了,不要说汾州,怕是整个河东南北路都没人敢去触洪过的霉头。

要想收拾掉这个洪过,张家就要利用家族在渤海人中的威望全力施压,给刚登基的皇帝造成压力,迫使完颜亮去放弃洪过,可是,这样一来,张家被洪过一个书生欺负过这件事,可就是天下皆知了,而且为了讨回面子动用这么庞大地人脉资源,只去收拾一个穷书生,玩到最后,怕是张家没找回面子不说,还要沦为整个大金国所有人地笑柄,张家的威望真就一蹶不振了。

张汝霖突然全身惊悚不已,敢情,洪过是早算计到了这些,抱着个大家同归于尽的结果,才敢如此削张家面皮,如此想来,这个洪过实在太疯狂了。

张汝霖不知道地,在后世,对洪过这种行为有个专业称呼:光脚不怕穿鞋的。

想通了这些,张汝霖犹自不甘心地道:他洪改之难道就不怕过后我们的报复么,万一哪天他在皇帝面前失宠了,我们家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张浩已经将胸中火气发泄出去,他这个岁数地人是极少发这样的火了,能有今天这次,一半是因为洪过的胆大妄为,还有另一半实际是因为自己儿子的不成器,听了张汝霖的话,张浩有些无力的摇摇头:就算洪改之哪天失宠,也轮不到我们收拾他,见儿子有些明悟偏又糊涂的眼神,不得不挑明道:上京城里上千条鬼魂,光是这一条,洪过就足够有恃无恐。

张汝霖明白了,一旦洪过有一天失宠,不用张家出手,那些女真贵人会抢着冲上去把洪过碎尸万段,虱多不怕痒,洪过现在还真没把一个.海人的张家放在眼里。

想清楚了洪过的心思,张汝霖有些悻悻的道:也罢,他洪过干的不是很绝,总算放了郭家老少一马……张浩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是和我装傻么?现在什么节气了,正是深秋枯水的季节,有些河段都已经干涸了,那汾水的水位也降了许多,普通的客船根本没法全速行驶,郭家人不要说根本没办法三日里离开河东,就算可以,你以为洪过真的会放走他们?张汝霖这下真的抓狂了:他洪改之不能这样无信,这是公然背信弃义,是……是什么张汝霖再也说不下去了,官场上的很多事情,如果靠着信义能摆平,还要御史台要吏部刑部作什么,大家坐下来拜拜关老爷就得了,不要说官场了,就算市井百姓,要他们遵守信义也太难了,要不怎么说桃园三结义能传唱上千年呢。

对着愤怒的洪过讲信义,不是自己给自己打脸么?那,那我们张家就这么偃旗息鼓了?张汝霖瞪着通红的两眼愤愤道。

忍,忍下去,日后抓住机会,就不愁扳不倒他洪家小子。

张浩这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云淡风轻模样,啜饮了口茶水幽幽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和韩王交上朋友,我想,韩王一定不会拒绝你去拜望的。

看到张汝霖躬身答应下来,张浩忽然想起什么,轻轻敲打着桌子道:巡查御史大人,好像就在太原城吧,你说说看,乌古论大人会如何对待这件事?把事情捅给他知道。

张汝霖不屑的撇嘴,就凭那个软骨头?他的胆子早被洪改之吓没了,还敢和他地救命恩人瞪眼睛么?张浩笑了,他是官,民,自古以来哪有官怕民地?反正就是去试探下,也无妨,哼哼,我河东北路辖内又不是没有刚直不阿的官,代州那个南蛮子王面团,不是一向自诩琅琊王氏之后么,就让他知道在汾州发生地事,以那个南蛮子的性子,一准上本参洪改之,呵呵,就算扳不倒,给皇帝添点堵也好。

************************************************************************************张浩并未说错,洪过给郭家人设下了一个圈套,一艘乌篷大船现在这个季节里根本走不快,从汾州到陕西,顺遂走也要七八天,遑论三天出境。

就在张汝霖回到太原府以后第四天,果然传来了郭家上下四十七口,在河东南路被杀地消息,据说是客船翻覆所有人无一例外的淹死,可是,那河道浅的行船都困难,又如何能翻船?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一起将目光投向了汾州,在那里,一场屠杀刚刚结束。

那一夜,洪过看着张汝霖脸色铁青的离开,转头正要走入后院,阿鲁带一下就急了,上前抓住洪过急吼吼的道:书生,你疯了,这些人不能随便杀。

洪过抖出那封圣旨,淡淡道:那要等谁来下这个命令?皇帝么?皇帝如果有心亲自动手,会有这道授予全权的旨意么?这个恶人终归有人要来当。

阿鲁带急着拉住洪过不肯放手:那也不能老是你当恶人吧,恶人当多了就得罪人了,你难道不想为以后想想?洪过叹口气,轻轻挣脱了阿鲁带的大手,为这条女真汉子掸去肩头地尘土,转头慢慢向里走去:早在上京,我就将自己地后路绝掉了,现在想停下来,只会掉进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

就在那一夜,汾州提刑司衙门的后院的惨叫声,响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时分方才停息,住在左近地百姓店铺们也随之担惊害怕整整一夜。

提刑司的大门咣当打开了,洪过一脸疲惫地走出来,临了还不忘对一个原先提刑司的书吏嘱咐道:所有口供都准备齐备了,既然都死了,也不要再干扰活人,这几年地事情就他们全担了吧,把口供准备好后,直接用他们尸首按指模签供就是了,不要太麻烦,哦,对了,洪过扭头对那些也跟着忙了一夜的女真兵笑着道:各位陪着洪过勤勉公务,大家现在不要马上休息,继续劳顿一下,按照口供的名单,过去将这上面所有官的家一发抄了,男的发卖,女的直接没入教籍,小孩子么,你们随意吧。

几个跟过来的谋克长和猛安长,刚才还是满脸的不乐意,他们是女真国族兵,竟然要跟着一个没官没爵的汉人书生,生生折腾了整整一夜,到现在还没得休息,若非是阿鲁带在洪过身后压阵,他们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现在这些丘八大爷把洪过的话听完,脸上立时现出了满意的表情,这个汉人书生简直太贴心了,知道大家忙了一夜需要发散发散,就阿娜拍大家去抄家找乐子。

抄家是什么活啊,那是大家一起发财乐和的机会啊,那些官家里的金银细软自是不会全部上缴了,就算是那些官的家眷,反正都是要没入教籍也就是官家的妓院里了,不如让大家先尝尝鲜算了。

这些个女真军官越想越开心,看着洪过的目光之中竟是带了几分的亲切,远没了刚见面时候的生硬死板。

洪过懒得去理会这些马上就要狂化的半兽人,自顾自地跨上一匹马飞驰而去,看着洪过离开,阿鲁带急忙对着几个属下吩咐两句,就跟着追上去,笑话,洪过刚刚杀了满汾州城所有地官,不要说报复,就算同归于尽的都不会少了,要是不小心真让这个书生死了,那边韩王爷指不定多生气呢。

一路上洪过地心思也在不住转动,他就不清楚得罪张家的坏处么?显然是不可能地,但是洪过还是那样做了,当着张汝霖的面,把张家所有亲信故旧的脑袋一起砍下来,他就是要削张家的面皮,因为张家答应的事没做到:‘你张汝霖生气?和我落脸子摔门?你这小白脸难道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来汾州么?张家那个老东西张浩就是让你来捞人的么?**,你他娘的想清楚,你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安抚好郭家那些家眷,让郭家人不再来找我地麻烦。

你他娘地光顾着捞人忘了老子的安危,要不是翟云他们玩命护着,老子一早见阎王了,还会在你面前打哈哈?这种事出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第三第四个,老子要从根子上掐了这些小心思。

你小子不把老子的命当回事不是?那好了,老子就直接削你们张家地面皮,让所有人都看到,到底是哪个更不把人命当回事。

’想到这里,洪过胸口那股怒火才感觉稍稍发散些。

洪过没有回邢家老店,而是回去了行辕,这个时候整个行辕的设置还未取消,依然是戒备森严,洪过不傻,刚刚杀了上百个官,只有住在这里才会真地安心睡觉。

当洪过一身干涸的污血走入自己地住处时,将正在发呆的周秀娟惊呆了,昨天还是个龙精虎猛的男人,怎么一夜工夫就变成了满身伤痕?洪过也不去管周秀娟的惊恐表情,直接吩咐严五在卧室内准备浴桶,这节度使官邸的置备就是完善,才吩咐下去没多久,热腾腾的一桶水就准备停当,洪过不管那女人周秀娟的模样,竟是穿着衣服就跳进了浴桶内。

不是洪过不想脱掉衣服,可是那些浸透了鲜血的衣服早就黏在了身上,根本无法正常脱下来,直到他泡进热水中间,那些衣物才慢慢漂散开去,只是,当洪过将这些血衣脱下来的时候,整个木桶也全是血污,根本不能继续洗下去了。

那严五是伺候人看脸色出身的,早就预备好了第二桶热水,洪过就这么赤裸裸的跳进第二个桶里,用尽了手边的胰子,才将头上脸上头发里的血渍洗干净,然后他进了第三桶热水,这个桶是所有浴桶中最大的,也不知严五从哪里找来的,竟是足足够五个人一起泡澡,活脱脱的小浴池了,在里面严五洒了几滴香露,闻上去有一种淡淡的花香,让一夜未睡的洪过泡在其中,伸展开了乏力的同时,又有些昏昏欲睡。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洪过勉强撑开眼皮,是周秀娟那个女人,正挽着衣袖走过来。

眼皮一搭又沉沉的想要睡去,洪过只感觉一双小手探入水中,轻轻的为自己揉捏起来,开始是头发,后来到脖子,肩头……怎么回事,这个感觉好险很熟悉?洪过一边几乎要睡着了,一边脑中慢慢浮现出一个问题来,怎么这样的感觉好像曾经出现过,难道是自己以前发过的春梦?如果只是梦境,是不是太让人记忆犹新了?突然,一丝警兆在洪过心间划过,击碎了他的回忆,连眼睛都来不及睁开,洪过身子一缩整个躲入了水下,就感觉头顶一阵疾风划过。

他急忙退开几步距离这才探出身子,就见周秀娟正手持一柄匕首扑过来刺他。

他娘的,你这疯婆子,洪过脸色不大好看,探手就抓住了周秀娟的手臂,谁想到,那女人竟然一张嘴恶狠狠的咬在了洪过的手臂上。

啊——洪过惨叫了一声,脑中再无一丝睡意,大手一边死死攥住女人握刀的胳膊,另一手将女人的身子猛地一拉,浴桶中嗵的溅起一片水花,女人也迫不得已的松开了牙齿。

将女人从水中拽起来,洪过一扬手就是两个大耳光,又将那女人打得坠入木桶中,谁料到,已经失去了匕首的女人,竟是张牙舞爪的要扑上来,不住地在洪过身上撕咬,转眼间就给洪过脸上添了几道伤痕,昨夜被人刺杀都没能受伤,谁想到竟会在家里洗澡时候挂彩,洪过几乎要内牛满面了,将那随手从女人身上撕下一截布条来,将女人地双手死死帮助。

看着女人还要用嘴巴咬,洪过索性又撕下来几根布条,将女人双脚一起绑住,而后用一根布条勒住周秀娟的嘴,让她再不能说话咬人。

折腾了一番,洪过这才又倒进了水中,被他制服地周秀娟,也随之仰面朝天的倒在了他地身上。

洪过本就已经与这个女人发生过什么,这个时候哪里会客气,两手老实不客气的上下抚摸起来,很快的,周秀娟就能清晰的感觉到,洪过下身有个位置变得坚挺火热起来。

娘的,洪过在周秀娟的耳边低骂一声:小东西,你要受到惩罚了,说着,他竟是就这个姿势进入了女人的身子,女人的呼吸也随之变得重起来。

木桶内地水噼啪响动了一阵,就见洪过将周秀娟向前一推,令女人趴在浴桶木沿上,自己伏在女人身后继续运动,看着女人被绑住挣扎地样子,尤其是周秀娟满头乌发自然垂下去,将她白晢秀丽的面容半遮半掩,那泓水汪汪的眼睛如诉如泣地含着泪水的样子,更是激起了洪过作为男人地征服欲望,让他更加的持久……在女人身上好好享受过后,洪过并未放开她,虽然知道这个女人有些危险,可以说是块有毒地甜点,偏偏洪过就喜欢吃下去这个点心。

将女人扔在床上,洪过又一次扑了上去,任由女人吱吱呜呜的发出那让他无比心动的呻吟声……当洪过重新睁开眼的时候,日光早已偏西,竟是傍晚时候了,稍稍舒展下身子,就感觉到身侧那个丰满的躯体,撩开被子看去,就见周秀娟双手双脚好像八爪鱼一样缠绕住洪过,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里睡得正香,至于那几条绑住女人的布带,早被扔在了地上。

轻轻撩起女人的秀发,放在耳边深吸一口那股女儿身的幽香,洪过这才小心的从周秀娟怀中脱身出来,轻轻穿上衣服开门出去,就在洪过的身形消失在门后的瞬间,床上的女人睁开眼,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洪过离开,眼角淌下泪滴来。

洪过自是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白天玩的太过兴奋了,走出来看到连门口守卫的天王寨子弟都换了人,惟有严五满脸萎顿的继续守在那里。

见到洪过出来,立即有几个女真的猛安长过来禀告,洪过看着几个女真军官抱着厚厚的卷宗走过来,不禁莞尔的道:算了,那些东西是糊弄朝廷的,你们就少在我面前玩这个花枪,说吧,给朝廷留下多少,我声明一点,拿点浮财也就罢了,土地店铺这些产业都要统统上交,可不许你们私分了。

那几个女真军官见到洪过如此开明,自是哈哈大笑直说不会,两边所谓的对账也就成了走走过场,大家皆大欢喜。

倒是阿鲁带后来忧心忡忡的询问洪过,下一步要如何去做。

洪过诧异的望回去:下一步?什么下一步?汾州的官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看口供么,汾阳军和提刑司衙门贼胆包天,竟然合伙做下了惊天大案,欺瞒朝廷,损公肥私,贪污赈灾钱粮中饱私囊,这些都是重罪,现在所有人犯已经明正典刑就地正法,还有什么下一步?阿鲁带瞪圆了眼睛看向洪过,咔吧咔吧嘴半天没说出话来,他原以为这个书生杀疯了,杀成狂人了,竟然将汾阳军和河东两路提刑司上下所有官杀的一干二净,按照这么个干法,等下还不要去宰光汾州下面五县的所有官啊?谁想到,洪过的屠刀也只是挥向了那些个汾阳军和提刑司的官,甚至是连州县同城的西河县都秋毫无犯,这样的作为怕是不仅阿鲁带会傻眼,连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都会摸不着头脑了。

洪过也不多解释,只是淡淡的道:汾州最近灾情严重,百姓流离失所急需赈济,已经全无积蓄了,倒是这五年拖欠朝廷的赋税钱粮,唉,真的不能从汾州百姓身上搜刮了,那样若是激起民变,或许又是滚滚人头落地啊……一句话,将悄然跟在阿鲁带身后的西河县令,说的是满头大汗,他明白,洪过那句滚滚人头落地,不用或许,准定的,第一批就是他们这些汾州县官的脑袋了,所以他打定了主意,回去一定和那些县中大户商议清楚,死活都要那些吝啬鬼从家里抠出钱粮,补上这五年的拖欠,还要小心安抚好百姓,顺顺当当的把眼前这个杀星送走才是。

至于那些汾州上下的县令们,如何筹措钱粮自是不必去提,倒是匆匆赶回来的林钟几人,带回一个让洪过非常高兴的消息来。

第二部东乱()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圈子胆大妄为!完颜亮将手上奏折猛地甩到地上,怒)就好像是斗架的公鸡,若是有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相信一定会被这只大公鸡逮住,在脑袋上啄出一头包。

听到完颜亮发怒,整个敷德殿上肃静的几乎落针可闻,一群金国的官们俱是寒噤不语,生怕被啄个满头包。

不似前一个皇帝东昏王完颜合剌,眼前这个主子可不好相与,一个不小心就是要按在大殿上噼里啪啦打棍子的,那些个如狼似虎的侍卫亲军亲自下手,不消三十下就能让人皮开肉绽,半月下不得床都是轻的。

见到大臣们不说话,完颜亮脸上怒色更浓,指着站在最前的一班宰辅厉声道:朝廷三品命官就这么被杀了,你们这些作宰相的,难道就一点说法都没有?说,尚书省是个什么意见。

听到完颜亮如此问话,完颜乌带的脑门可就见汗了,心中大骂完颜亮装糊涂,他娘的,人是你派出去的,啥时候离京的尚书省都不清楚,现在出了事需要有人帮你擦屁股,又想到我们尚书省了?乌带是完颜亮一党出身,曾经坚定的站在了完颜亮一边,那是因为他一向与完颜秉德是死敌,偏偏秉德在完颜亮执政之初又是大权在握。

现在秉德早就成了一堆烂肉了,乌带又是堂堂的尚书左丞相,自己的威权逐日增加,心里自然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虽然心里微微有些慌张,乌带表面上还是依足了宰相的气度,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敷德殿中央,对着完颜亮躬身行礼后,朗声道:尚书省的意见与臣完全一致,此事,尚书省并不知情,需要派员详查。

完颜乌带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你完颜亮自己捅出来的漏子,要我们帮忙兜着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呢,这个度要由尚书省的宰相们掌握,而且要给皇帝一点小小地脸色,让皇帝日后不要继续干这种事,尤其是重用私人,用没官没秩地一个书生就当了钦差,还能到下面乱杀一气,日后朝廷上的大小官还不是人人自危,官员们谁还把他们这些宰相放在眼里,所以这种苗头不能助长。

完颜亮冷笑着走下玉阶,好似很随意地漫步到了乌带面前,尚书省确实不知情,朕也不知情的。

如果不是韩王亲往河东赈济灾民,河东已经一年大旱地事情,别说朕,尚书省都不知情。

如果不是韩王在河东调研,怕是汾州谎报了五年灾情,骗取朝廷几百万赈济钱粮的小事,尚书省还是不知情。

这话说的可是诛心了,句句都是指向尚书省的软肋,或者说,是指向了几个宰相的错失,吓得那几个执宰大臣一起深深的弯腰下去,不敢去看完颜亮,口中连呼臣昏聩,有负圣恩。

看着乌带也不得不低下头去,完颜亮绕着乌带走了一圈,探手竟将乌带腰间玉带连同玉带上的金鱼袋解下来,乌带,你就去那燕京住一阵吧。

金国制度,这玉带和金鱼袋是一品大员才能够佩戴,在越来越重视礼法的金国,如果胆敢逾越了服饰等级,将是个极大地罪名,轻则按到地上噼里啪啦打棍子,严重了是要丢官罢职甚至下狱问罪。

现在完颜亮解下了乌带地玉带金鱼袋,表示的意思非常明白了:剥夺了乌带一品大员的身份,也就是说,将乌带宰相地身份罢免了。

乌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惊怒之下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不仅是他,敷德殿上那些原本想看好戏的官,这时心中一下子慌了,如此轻飘飘地就罢免了宰相首辅,令大小官们对完颜亮的畏惧更深,很多官更是借着弯腰地动作,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在了双臂之下,试图掩饰脸上的惊恐表情。

幸好,完颜亮并没有继续追究乌带的责任,反是转身对着一名臣子呼道:卢彦伦,就命你领礼部尚书本衔,加提点燕京宫室,协同燕京府尹完颜乌带大人,燕京路都总管完颜亨大人,一起营造燕京皇城。

完颜亮早就流露出了迁都的意思,满朝大臣多多少少都听到过这方面的消息,现在听说完颜亮准备修建燕京的皇城,也不感到意外。

那卢彦伦已经是一把年纪了,不过,当初上京城就是他建造的,现在虽然已经是礼部尚书位列六部之一,无奈这老头心头那点官场名利热乎劲还没消散,这时听说点到他的名字,立马站出来接旨。

看着老头须发皆白走路都颤巍巍的样子,敷德殿上真有人替老头捏把汗,那营造宫殿可是个力气活,一个不好,这老头怕是就要把自己的老骨头扔在燕京了。

既然首辅宰相出缺,下面那些官立时眼巴巴的看向了完颜亮,次辅升首辅,下面的宰相按顺序依次升迁,宰相出缺,六部尚书或者是各寺监院的堂官里,自然要选出一个人补上。

另外卢老头出去燕京,那礼部尚书说不得也要有人替补了,朝廷上还真就有不少人希望卢老头再就别回来了,这样一来,整个金国朝廷那要多少人的官帽子能挪挪位置?就在这些个官心中转过龌龊念头时候,完颜亮对一遍的宦官道:梁汉臣,散了吧。

那叫做梁汉臣的宦官立时走到玉阶前,高呼一声退朝,敷德殿上的大臣只有躬身行礼,待完颜亮走后,一个个倒退着出了敷德殿。

回到后面休息的稽古殿,完颜亮还未等更衣,就见梁汉臣笑嘻嘻的走进来,启奏说是,徒单特思,萧裕,李通,张仲珂等人请见。

完颜亮笑笑,对皇后徒单氏道:这些家伙好像苍蝇,连个空闲都给我留下,真真惹人心烦。

那皇后徒单氏岂能把完颜亮的话当真,一面从宫女手中接过一袭明黄色袍服帮助完颜亮换上,一面轻柔的道:皇帝无私事,既然作了皇帝,就要指望什么空闲了。

说着,又从一个小底手里拿过几块糕饼,递到了完颜亮手中。

当徒单特思等人走进稽古殿时候,正见到完颜亮一边拿着块桂花糕狼吞虎咽的塞进去,一边就着茶水使劲努力往下咽,就在稽古殿正中的书案上,还有几尺高的奏折需要完颜亮亲自批复。

这时徒单皇后早已从后门悄然离开,纵然是从通古斯森林走出来的女真人,受了中原数十年文化浸染,也开始逐渐明白女人不干政地意义,只是这时地女真社会,女人的地位还是很高地,寡妇遗孀不仅可以继承自己男人的财产,更可财产改嫁,所以到完颜亮当政地时代,哥哥死后,弟出面娶嫂子,一方面是能赡养哥哥的儿女,令自家子弟不至于沦为外姓,另一方面就是害怕自家的财产就此流失到外人手里。

如果是弟弟去世,哥哥也会同样去做。

徒单特思与完颜亮的关系最近,自己走过去拿起一块糕饼就嚼,而且还含混不清的对着梁汉臣笑骂:你这货,上次不是送给我一个宫里糕饼工匠么,怎么现在尝尝宫里的糕饼,还是比我家做出来的好吃太多,说,是不是你偷偷用外人糊弄我?那梁汉臣见着特思也不害怕,笑嘻嘻的道:王爷,小地哪敢欺骗您啊,想是这宫里和自家地糕饼,吃的时候心境不一样吧。

那特思听了装作发怒的样子,那边地完颜亮终于吃完了自己的早餐,笑呵呵地道:汉臣不要理他,这小子吃自家的东西会心疼,吃我地糕饼又不花钱,当然好吃了。

说话,他将余下的半盘子糕饼向前一推,对其余人等道:来来来,都来吃些,早朝起得早,想必你们也都饿了吧。

那张仲珂别看名字起得文雅,实则本是个街头说书的出身,原名张牛儿的,早年进了完颜亮府邸,靠着插科打诨被完颜亮信重起来,现在虽然改了名字可做派依然还是那副样子,听到这话笑嘻嘻的凑过去拿起就吃。

李通是幽云汉人出身,这个时候刚刚被完颜亮看中,哪里敢如此放肆,听到完颜亮的话也不知应该吃还是不吃,登时呆立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萧裕虽然是奚人出身,无奈那辽代奚人也是深受汉人儒家熏陶,最是重礼仪,所以萧裕微笑下道:谢陛下美意,臣并不饿。

说完就站在那里,对一盘美食看都不看一眼。

这几个人都是完颜亮亲信,虽然举止各异,也能看出亲疏远近来和每个人的性情来,完颜亮笑眯眯的看过每个人的表现后,这才懒洋洋的道:你们追着屁股跟过来,说说吧,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萧裕这时乃是秘书监,所谓秘书监基本算是后世的秘书加幕僚的角色,自然,给皇帝当秘书的人官位也会太低了,就好像后世在中南海给一号领导当秘书的人,怎么都会有个司局级待遇一样。

萧裕拱手朗声道:陛下,那洪过所为究竟应当如何处置?还有,洪过在汾州将上百名大小官员杀干净了,令河东南北两路提刑司完全瘫痪形同虚设,这些被杀官员又要如何定论?见到萧裕开始说正事,完颜亮也坐直了身子,听完后沉思一阵才道:一会你去通知翰林学士院拟旨,褒奖韩王这次河东之行,就进韩王为尚书右丞吧,毕竟夺了他的燕京府尹么,怎么也要补偿韩王一下,要不他给我盖宫殿可会不尽心哦。

虽然完颜亮谈笑风生,一句都没提对洪过如何如何,但是在场所有人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奖完颜亨?那和褒奖洪过有什么区别?现在谁都知道了,当夜是完颜亨将一切权力交到洪过手上,自己偷溜去了太原躲风头。

不去追究完颜亨将朝廷大权私相授受不过,还对几乎没什么主意,到了河东一切行动都被洪过指使的完颜亨大加褒扬,完颜亮显然不仅不想追究洪过的罪名,怕是还对洪过此行非常满意才是。

就凭这句话,洪过在河东一切作为都应该揭过去,谁再来提这件事,李通萧裕徒单特思这些人,就应当全力冲上去狠咬那个不开眼的家伙。

另外,完颜亮一边敲着书案一边道:韩王的事情算是了结了,让他尽快去燕京督造宫室,我需要明年在燕京见到宋国的贺中秋使。

众人心中一惊,完颜亮这是在给燕京工程定下期限了,中秋,现在已经十月中旬,计算下来,也就是十个月的时间,时间真的很急迫啊。

要知道,燕京是承袭自辽代地称呼,虽然那座城市自隋唐以来一直是北方重镇,被辽国割去后又提升为五京之一,但是那辽国契丹人是游牧民族,皇帝自己都不住在城里,而是在草原上搭宏大地帐篷群作为宫室,每年分春夏秋冬在各个地方游走没个固定居所,就连辽国最精锐的军队和皇帝亲军,也是跟随在辽国皇帝身边一年四季游走,从不在哪个京城附近驻守。

辽国所谓地五京与其说是京城,不如说成是军事重镇更准确些。

这其中燕京算是好些,因为每年要接待宋朝的使者,所以契丹人勉强在燕京城里修了些简单地宫殿,于契丹这些游牧部落眼中已经不错了,放在其他民族眼里,不要说是如开封汴梁的宫殿了,就是连女真人草草营建的上京城宫殿都远远如。

如此一来,要营造燕京宫室,那个工程绝不能小了,眼前这位皇帝又是个比较喜好华美宫室的主子,如此一想,也难怪了完颜亮要派三位重臣去督造燕京宫殿了。

不过,这件事与在场的人全无关系,他们自是不会去担心。

倒是萧裕追问一句过去:汾州大小官员应当如何?完颜亮脸色一下冷了下来:他们该死,下旨,将汾州之事用明诏发给我大金各州各县,让那些个官好好看看,也知道知道敢欺瞒朝廷的下场。

至于说递补么,告诉吏部先努力安排些人,等到明年科举之后,再酌情补充吧。

开科举?萧裕李通徒单特思等人精神一振,这可是完颜亮登基后第一次科举考试,也是他们这些人上下其手招揽亲信的好机会啊。

倒是萧裕有些忧色的道:陛下,这科举确是利民兴邦之举,不过,东昏王时候历次科举成效不高,尤其是南人参加地很少,有些地方甚至不允许南人参加科举,不知这一次是否依成例……完颜亮一摆手,天下百姓都是大金臣子,我岂能因为南人北人而区分,一律都允许,不仅允许,我还要先去参拜先圣,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交给我那老师就好了。

对了,衍圣公地爵位,孔家是谁继任的?金国早在完颜合剌时代,就将孔子第四十九世孙孔册封为衍圣公,只是,这位衍圣公现在已经去世了。

萧裕是秘书监,干的就是这种帮助领导拾遗补漏查找档案地文字活,所以他想都不想的站出来答道:先衍圣公孔于皇统三年病逝,孔家以其嗣子孔拯为新任孔家之主,按理,应袭衍位。

完颜亮点点头,都过了六七年,还没发出嗣位地诏书么?我那位堂兄还真是怠政,算了,这事我帮他办了吧,立即发明诏,就以孔拯承袭衍圣公之位,按照公爵核发俸禄。

另外呢,他用手指轻敲着书案,思索了一阵,才缓声道:既然是朝廷做错了事,多少要补偿人家一下,先给孔拯一个承直郎吧,另外派人去问下孔家,如果这位衍圣公想要入朝为官,就先安置在翰林院。

拜祭孔子?还如此厚待孔家后人?萧裕等人俱是一凛,完颜亮虽然是弑杀完颜合剌上台的,但是在执政方针上还是承袭了完颜合剌时代地政策,甚至说,有些地方迈的步子比合剌还要大。

比如说这拜祭孔子和科举考试,完颜合剌虽然也曾拜祭孔子,但是对于地方上科举考试排斥南人,也就是以前宋朝地区的书生,对这种行为,完颜合剌采取的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策略,目的就是为了拉住女真贵族,让那些害怕大量南人书生涌入,会冲击自己利益的女真贵族安心下来。

到了完颜亮时代,已经超过了合剌,索性放任以前的南人书生进入金国朝廷作官。

可以想象,这些学识渊博儒学功底深厚的南人书生,一旦进入金国朝廷,就会形成一个不小的势力,打破金国朝廷中原有的平衡,甚至是排斥很多根本不通文墨的女真人。

虽然对科举地结果微微有些担忧,但是萧裕仅仅闪过一丝冷笑,随后又是那副淡然表情,拱手表示自己已然明白。

经过这番话,徒单特思等人已经是将洪过,接纳为他们那个小圈子地成员,虽然当事人并不知道。

或许他们之间也会出现纷争,但是一旦有人来攻击他们这个圈子里的某个人时候,其他人会奋起反击,冲上去将那个胆敢冒犯他们地人咬到死。

看着萧裕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了,完颜亮好似突然想起似的,随口问道:我那个小师弟现在做什么呢?还在汾州?*****************************************************************************************************现在地洪过还真就不在汾州了,林钟等人虽然是匆匆赶回,还是为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发现了一大片野生葡萄,不过,这些葡萄不在汾州境内了,由汾州向西北,已经是进入了石州境内。

洪过还会在意这些么,听到林钟的消息后,立即带上二百马队,又仔细对李光宗交代下,立时带人冲出了汾州城,心急如焚的朝着目的地而去。

到了地头,洪过的嘴巴半晌没合上,林钟轻飘飘的一句一大片葡萄,让他以为充其量也就是几十上百亩罢了,虽然少了些,不过好歹是第一年试验,总比没有强。

谁想到,那个一大片,真的是好大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一大片,似乎足足有上千亩野生葡萄,紫黑色地颗粒一串串吊在藤蔓上,让人看着眼馋不已。

洪过顾不得一路颠簸,跳下马一头冲了进去,抓起一串葡萄,顾不得表皮上面地灰尘等脏东西,张口就塞了几颗,仔细咀嚼起来。

嗯,味道虽然有些酸,不过看在野生葡萄的份上,这个甜味算是不错了,颗粒也不是很大,好在自己不是要拿出去看品相卖掉,颗粒大小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噗,一口将葡萄的皮和子吐掉,洪过满意地在林钟肩头重重一拍,干的不错。

说话,他对随行过来地一个谋克长下令:立即持我金牌,火速调一千人过来,同时将我吩咐准备的东西一起带过来。

说完,他又对另外一个谋克长道:即刻去通知西河县令,就说我要征调百姓来这里做工,按天计算粮食,每日结算,让他尽快办好,而且不得骚扰百姓。

最后,洪过拉过了林钟,低声道:你立即回去州城,告诉李先生,那些东西可以出手了,反正有官军帮着掩护,再用阿鲁带地名义行文石州刺史,想来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出来说三道四的,让他们将换来的钱,一半换成西夏的青盐,一半去买粮食,无论哪里的粮食,越便宜越多越好。

林钟脑筋一转,忽然用更低的声音问道:只要便宜,无论哪里的都可以?洪过不有他,点点头:对,快去吧。

打发了林钟,洪过又开始兴致勃勃的带人观看附近地形,葡萄虽然对地势要求不高,不过按照洪过的想法,他需要的是最好是粘土地面,就算不是粘土,好歹也能是太过松软的沙土。

只可惜了,这里可是河东,后世就是山西与宁夏交界地,山多地少,别说是粘土,便是沙土这里都不好找,花费了洪过好大一阵工夫,这才在一个隐蔽的谷地中,找了一片面积不小空地,不过当洪过兴致勃勃的指派人开始挖地时候,让他哭泣的事情发生了:才下去不到三尺,就挖到了石头,感情这里还是山地,根本挖不深。

纵然如此,洪过还是没有灰心,一边让人在山谷里搭建屋子住处,一面自己带人出山去寻找平地,走出去将近三十里,才让他找到了一处相对满意的平地,小心的下挖,打了一个足足三米深的竖井,还能看到泥土,这下才令洪过真正放心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汾州城的人手了。

心里一旦装了事,洪过就一时半刻都闲不下来,虽然汾州的人手还没到,他就有些等不及了,索性自己带着余下的几十个女真兵,钻到葡萄丛里去采摘。

也难怪洪过着急,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这些葡萄都成熟了将近一个月,甚至有很多都烂掉了,每看到一串烂在地上的葡萄,洪过就万分惋惜的摇摇头,连声道: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过去三天,第一批的二百人已经到达,被洪过安排着继续搭建房舍,要能容纳千人的房舍,光是这个工程就不小了,当跟随来的西河县令小心翼翼的凑到洪过身边,询问起在这大灾年月还要征发如此庞大的民力,到底是为了什么的时候,洪过神秘的笑道:酿酒!()第一百一十八章 葡萄酒与雄心宋伐 第一百一十八章 葡萄酒与雄心过需要钱。

短期看有那批茶货换来的钱财支撑。

或许刻不会有问题。

但是洪过要为自己规划未的展。

既然逃南宋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他就要负担起上百号手下的人吃马嚼。

每年下来怕是没个万把贯根本不够。

那茶货又能支撑多久。

难道要洪过自己开山立柜去当强盗?提起赚钱。

洪过第一个就想到的是学着后世穿越文那样。

试着搞点科技新的东西出来。

他的心中有个庞大的计划。

而这项计划需要投入无数的金钱。

这些金钱背后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

现在。

河东的州。

应该是他那座业帝国的第一块基石。

来到这个时代以后。

洪过也算是喝过不少的酒了。

但是他对这个时代的人在喝酒时候。

向中添加各种各样东西的喜好。

一直是敬谢不敏的。

就比如前次在张浩家喝到的酒。

然是塞了不少中药进去。

如果仅仅中药泡酒也还好。

竟后世中国同样喜欢喝药酒。

可如果是将中药磨成粉末勾兑出的酒呢?-次喝酒。

洪过就会想起后世的小烧。

只可惜。

他是个文科生。

对如何蒸法提纯白酒一点不懂。

即便他明白。

他也不认为高浓度的烈酒就一定会风靡整个市场。

就好像后世的啤酒一样拥有巨大市场的道理一样不是人人都追求烈酒的。

有些人喝酒只是为了体会那种微的感觉。

而不是为了真正醉倒。

不过烈酒将会在军队中找到巨大的市场潜力。

这个倒是一个赢利,。

可惜。

这些东西都只是随便想想。

至少对现在的洪过来说只能是随便想想。

他现在不懂技术。

没有办法去开自己的酿酒作坊。

同时也没大规模的资金。

去支持些老工匠搞提纯酒的技术研。

所以现在的洪过只能靠着自己对,世的回忆。

来试着去搞一些看似技术难度不大成本也不算很高的产。

比如说葡萄酒。

穿越后。

洪过着喝了不少的葡萄酒。

可是这个时代的葡萄酒的味道实在太怪了。

仔细打下来他才明白。

原来金国的葡萄酒是用酒曲酿出来的。

虽然酿成的时短了许多。

但是那个味道么。

怎么说呢。

用洪过的话来讲:天知道金人用的酒曲是个什么东西做的反正是还不如后世那些勾兑出来的低葡萄酒呢。

碰巧的是。

洪还上学时候。

曾经读过几篇关于如何自酿葡萄酒的短文。

又在网上见过一段法国农庄酿造葡萄酒的视频。

这些都给了洪过以信心。

虽然自知法国葡萄酒的酿造难度很大。

但是自己酿出些没有太邪乎味道的葡萄酒总是可以吧。

毕竟在张浩那里喝到的醇酿西域葡萄酒可没后世法国葡萄那样美味。

在天王寨到那坛然自酿葡萄的时候。

洪过就猛然意识到这河东应该出产葡萄。

所以他立即将林钟等人打了出去。

同时他还给李光宗支派好活计。

一旦林钟那边有结果。

他就会立即去抢收葡萄。

李光是个有大才的人。

被安排去搭理这些琐事着实有些屈才了。

这些洪过心里都明白即便如此当-绎不绝的人不断涌来。

还伴随着大大小小的马车骡车甚至是驴车运来了一应建屋房需要的物与工具。

以及铁锅铁盆这些生活用具的时候。

洪过还是叹为观止。

这些东西要准备齐全不难。

不过。

仅仅在十日内就采买齐整并安排上路。

这就看出了李光宗的才华了。

但是。

随队到来翟云一句话。

将洪的是目瞪口呆。

李先生早就跟着驼了石州。

他不放心这笔买卖。

一定要亲自跟去。

所有这些货物都是韩先生打点的。

什么。

竟是思古那个瘸子?洪过着实是大吃一惊。

虽然早前李光宗说到韩思古有才。

洪过一直以为那是对韩思古的恭维之词。

在他想来。

一个穷书生又没中过科举。

还是身有残疾的瘸子。

虽然当初帮助张光明张奶牛经营起来一座山寨。

可干山的寨子毕竟是转瞬就败亡了。

真看不太出来这个韩思古有太大的能耐。

谁能想。

敢情韩思古竟是个精内政打理的素质人才。

洪过第一次感觉。

初带上韩思古逃命。

是自到宝了。

既然物资人手都齐备。

洪过也不气。

立即指派起来。

一面在山谷里搭建木屋。

一面赶快去抢收野生萄。

采摘不是什么难事。

几百人背着背篓在葡萄的里走上一圈。

就会带回来满满腾腾的一筐葡萄来。

天幸。

这河东的方天气冷。

葡萄成的季节晚些。

掉的不算很多。

很快就堆成了小山般的一堆。

洪过这次征集百姓时候。

特意关了不止要男人。

连女人都招募。

若是一家来。

也可。

大人小孩一起领粮食。

最后。

也是那西河县令最害怕的。

就是洪过将这次征召劳役。

与朝廷的灾粮联系到起。

虽然不来的人也能领到一份口粮。

但是。

比起那份勉强能饿不死的口粮来。

洪过这里保证吃饱的口号。

显然更具诱惑。

男人下去采摘葡萄女人和孩子就在空的分拣。

将烂掉的和葡萄叶子通通扔掉。

另外将葡萄的也摘下扔掉。

一粒粒的葡萄装入一个大桶里。

见到那个大桶。

洪过几乎吐血了。

一开始他神神秘秘的吩咐。

说这件东西一方面要很大。

能装许多葡萄才成。

另外呢。

还要足够深。

关于这个深度。

他没仔细解释。

按照本意是效仿法国农庄那种最最原始的方式。

人站在半人多高的木盆里。

用自身体重来挤碎葡萄。

甚至让果肉和果皮分离。

现在韩思古显然充分领会了洪过的意思。

运来的是一个个硕大的吕风。

也就是浴!浴桶中间最大的那个。

洪过看着十分的面熟。

何止是面熟。

简直是越看越笃定。

好似就在那个浴桶里面。

他曾经与周家的那个女人。

作过一些最爱做情。

靠的。

韩思古怕把整个州都搜刮干净了吧居然连节度使府邸的器具都拿来了。

拍拍脑袋。

洪过努力不去这些浴桶的出处指挥着女人们将摘好的葡萄粒。

倒入清洗干净的浴桶中。

眼见着一浴桶装了将近一半他急忙喝止住。

在所有人奇怪的目光中。

洪过一小跑溜回了自己的住处。

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

众人一时傻了眼。

来洪过换上了一平时农人下田伺候庄稼时候穿的短衫。

已经是深秋季节。

脚上竟然踩着一双草鞋。

这副装扮着实吓到了在场每一个人。

倒不是说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害羞或者怕被人骂不守妇道。

所谓,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言论在这个时代还没出现呢。

更不要说流行起来。

只是刚刚还是一身儒衫风采飘飘温文儒雅的俊俏书生。

转眼就换了这么不伦不类的衣裳。

让大家着实无法接受。

洪过不管这些。

径直走到了浴桶前。

脱下草鞋后看看刚才用热水烫过的脚丫子。

犹豫下终于皱着眉头。

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的注视中跳进了浴桶内。

踩在一堆葡萄粒上。

倒不至于站不稳。

只是这种感觉着实很怪异。

脚下稍微一动。

身子似乎就左右摇摆起来。

他急忙伸手去扶住浴桶。

这个动就好像是笨拙的瞎子在林子晃看的在场有人一阵会心的轻笑。

既然站不稳索性就跳起来么。

晃动了几下的洪过抛开其他念嘴里喊着一二三。

三二一。

一二三五六七。

七六五四三二一。

身子在浴桶里欢快的跳动起来。

方才身子还因为衣裳过于单薄而感觉有些冷飕飕的。

这跳了一阵后。

竟然头上渐渐冒汗。

身体也由里向外散出热气。

脸色更是变的红扑扑的。

围观的农人们里见过这个。

看到洪过如此欢快的就像在跳舞似的。

嘴里还喊着什么一二的。

就这样浴桶里上下跳跃一刻不停的。

别说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妇人的。

就是来回送葡萄的男人们也傻呵呵的围过来。

云本来是责督造房屋。

谁想到空场上的人围的越来越多。

好像有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似的。

连他这边干活的人都放慢了度。

不时的转头瞧两眼。

云自是不会满意这种度。

催促了几后。

自己走去那群围观的人群。

很显。

这里的事不仅仅是耽误了他那边的进度。

就连这边分拣葡萄的人都来围观了。

又要如何去完成洪东家的差事?挤进了人。

翟云一下傻眼了。

原来自家的东家就像是个跳马猴子一样。

在浴桶了上下跳动。

不时的还能溅起几滴汁液来。

虽然是被人好像看猴戏一样围观。

似乎洪过并没有么觉悟。

依然是笑嘻嘻的喊着号子在那里跳动着。

云忙跑去拉住了洪过:东。

东家。

你这是咋了?洪过停下身子。

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将一口气喘匀后。

不忙着回答云。

先是低头看脚下的葡萄。

经过他这么一会功夫的踩踏。

着实有很多葡萄被踩挤出汁液来。

脚下有些好似踩着碎石子的感觉。

就是葡萄的核。

用脚丫子翻动下葡萄汁。

洪过大笑着爬出了浴桶。

这时的洪整个下身的衫裤已经是溅上许多的葡萄汁。

整个人看着多少有些狼狈。

看在周围百姓眼中。

就更加惹人笑。

很是有人捂着嘴在人群里偷着笑。

那些围观的都是里的农人。

平日里见到个里长保正就是天大的事了。

这一次来到这处荒芜人迹的所在。

竟是七品大县尊大人跟随来的。

放在平时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谁到。

县尊大老见了洪过竟然还要客客气气的。

这些个农人都在心里着。

也不知道洪过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明明就是个功名都没有的白衣百姓么。

怎的县令大老爷到了洪过面前还要毕恭毕的。

很是有些心思灵动的人猜测着。

洪过不是哪个贵人家的公子哥。

怕就是马上要高中的大人物。

到时候天榜下来。

立即就是个天大的官。

洪过看到有人偷笑。

自己也噗哧乐。

这个笑声染了所有人。

整个人群也一起大声笑来。

看着大家笑的差不多了。

洪过指着人群里的男人。

脸色不改的温和道:很好你们也都才的样子。

统统下去。

这下子周围的人们笑不出来了。

他们看猴戏以可要他们学着猴子去表演。

相信多人都一时法接受。

刚刚这些人没有礼数的样子。

早就看在了翟云眼中。

现在总算找到因头作起来。

但见他脸色一冷。

怎么。

刚刚笑话家时候那点勇气呢。

吃了两天饱饭。

人就变懒了是是?信不信我今晚让你们饿上一夜?见到云作恶人洪过连忙笑着来打趣:其实也没什么。

这天气有些凉了。

大家跳跳蹦蹦也能身上乎点。

省了整里去烤吧。

对了。

等下跳进去前。

都用热水烫烫。

别让脚丫子上的味道熏了这些葡萄。

这两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

作好作歹的说起话来终归就是一个意思:想吃饭。

就按照洪过安排的去干活。

吃饭和被人笑话两者之间的取很容易。

再说了。

刚刚那位天上星宿老爷不也跳进木桶了么。

还被大笑了好一阵。

都是平时干活下的的庄稼汉子。

还能比读大书的文曲星老爷更金贵?反正都是出劳役给官府干活。

老爷让做什么就去做吧。

想通了这些农人们不再畏惧也一个个学着洪过的样子换上短衫。

烫过脚后跳进了-之中上上下下的跳动着有如一群山上跑下来的马猴子。

洪过这里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哪还能不惊动石州的的方官。

尤其是现葡萄的的方。

其实距离石州的州治也就是州城离石县城并不很远。

一开始。

那石州的刺史听说有数千人。

在州城东面百里聚集。

似有不轨。

当时几乎吓的堆在的上。

他倒不是怕什么民乱。

石州已经靠近了西夏的方。

正是金国重兵布防的所在。

石州本身的土兵之勇锐也是大大有名的。

可是。

如果那些人是朝廷的官军呢?自己的**上到底干净不干净石州刺史自己心跟明镜似的。

如果是朝廷派来武力罢免他的岂不是说明。

他下场比那州的郭安国好不到哪所以。

石州刺史府在人群初一现身时。

没有马上做出反应。

直到来回的细作打听清楚了。

来的是一群百姓。

竟然是在石州辖内大兴土木看似要安家立户。

这下石的刺史有些慌了。

作为的方官。

每年吏部的考评里的方上户口增长是最重要的一项。

如果能增加治内人口达到一成的。

就可以升官一级石州已经是上州郡。

他这刺史若要再升。

就要进总管府作个同知或者是升入尚书省做个侍郎。

可是。

如果这户口的增加。

是靠着诱骗临近州县的百姓。

那就不是升官了。

朝廷会狠狠处罚他。

一想到这里。

石州的刺史立时下令备马。

他要赶快去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走在半路。

有人向位石州刺史回报。

竟然在那群百姓中看到了几个穿着官衣的人物。

有县衙的各班捕快衙役。

甚至还看到了穿着七品服饰的官员。

这下石州刺史更迷糊了。

七品服饰。

想只有是州的西河县的县令了。

可是那个县令刚刚保住脑袋。

怎么会干出私离治所。

怂恿治姓流亡的糊事来?要知道。

这两个罪名只要参上去。

那个西河县令轻则被罚俸降级。

重了是要丢官被捕拿下狱问罪的。

不过。

这一切也让石州这位燕刚燕刺史心里一块石头落了的。

一个小小的县令。

凭自己堂堂正五品的上郡刺史。

还不把他吃的死死的。

燕刺史赶到了方时候。

远远望见好大一片的葡萄园。

燕刚一下愣住了。

他在石州作刺史也有两年多了。

竟然不知道治下有如何巨大的一片景致。

真的是让他着实有些恼怒。

些手下都是吃干饭的。

这么一片葡萄林子。

若是能每年采摘。

至少能给自己增加几百贯的进项吧。

他娘的。

我说的么。

那西河县令为么会带人过来。

也是他娘的无利不起早的主。

可是。

他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

竟然捞到我石州治下了。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心中打定了意。

燕刚决意将那西河县令撵走后。

自己一定要立即派人霸住这片葡萄园子派人伺候好了。

明年运入西京燕京可都是一笔进项。

天下的读书人都是为名利才出来作官的谁会嫌自己的腰包更鼓呢。

当即。

燕刚手下人打起自己的刺史旗号。

又让府衙的运司押司孔目等官吏打起精神来。

行的百多名土兵也走的利索些。

笑话。

刺史出巡怎么能让一个小小的县令看轻了。

这石刺史来的刚好。

西河县令恰好押着一个车队到达了山谷。

按照洪过的要求。

这次运来的都是硕大的花缸至于洪过特别要求的木桶。

西河县令小意的禀报给洪过说。

韩思古正在亲自督造那些木桶。

不日就会送来。

洪过满意的点,头。

刚刚五六功夫。

整个山谷就初具规模。

那些野生葡萄也是基本采摘完毕。

正在紧张的分拣等那些汉子努力踩烂踩碎。

现在这些花缸来的正好恰好可以立即装葡萄汁开始酵了。

这葡萄汁是个技术活。

说话洪过自己以前也看的不细。

所以整个过程还要小心的观察试验。

恰恰在这个时候。

林钟来报告说。

有人上门搅闹。

看样子是州官刺史。

说实话洪过这个候真没把个五品刺史放在眼里不过他手底下没有官面上的人。

他可以不怕官不味着手下这些人也不怕。

所以他对那西河县令努努嘴。

示意这个家伙去应付下。

而洪过自己。

则要留在山谷里亲自盯着葡萄汁的装缸和储藏。

为酵作准备。

西河县令心中苦。

他与石州乃是居。

石州这位燕大人怎么可能没听说那可是俗称燕刚燕疯子的主。

正所谓是:见钱就疯。

搂钱不要命。

河东燕疯子是。

今天遇到这个主。

怕是不好答对。

燕刚等了一阵子。

就见一个身穿绯红色芝麻罗官衣。

腰间带着红乌犀带的七品官慌里慌张的走来。

他时仰头摆起架子。

待到那个官来到近前。

低声下气的躬身施礼也只装作没听见。

眼斜斜瞟着那个官。

就见那个七品官额头脸上满是汗流。

神情更加慌张。

燕刚心中笃定。

今日的事情怕是成功一半了。

等了一阵。

那个西河县令几乎要跪下了。

燕刚这缓声道:下面何人啊。

本官石州刺史。

不知贵官来自何方去往:。

因何在我石州滞留?西河县令总算是等到了燕刚说话。

忙回话说自己西河县令。

不待他把话说完。

燕刚立时打断了:唉呦。

竟然贵明府。

原来我今日走的远了。

已经到了贵县辖内。

造次造次。

我这就让那些个不开眼的东西滚回去。

西河县令心中叫苦。

这燕疯子哪里自责。

分明就是用话在明里暗里骂自己。

叫自己赶快滚回西河县境内呢。

可是。

这里根本轮不到他作主。

他真想踹自己几脚。

门时候就没翻翻黄历。

明自己出门时候是大凶啊。

不然怎么早不来晚不来。

一到这里就遇上这个燕疯子?强打笑脸。

西河县令凑上去几步。

小心的说道:回禀燕大人啊。

下官。

下官。

做不*。

还请大人宽宥一二……唉呦。

燕刚尖着嗓子叫起来。

贵县贵明府。

你这是折杀我啊。

这里可是西河县辖境。

怎么你一堂堂西河县令。

竟然还做不的主了?他突然将脸一板。

冷冷道:你都做不的主。

就去把能做的了主那个人给本官喊过来。

随着燕刚一句话。

那些跟过来的州刺史衙门大官吏土兵。

一起将西河县令围了起来。

看样子凶神恶煞的着实没什么好脸色。

嘴里竟是喊出了升堂时候念熟话:威———这时。

突然听见人外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唉呦。

这是谁啊。

好大的威风。

不用喊。

我自己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两成唉呦,这是谁啊,好大的威风,不用喊,我自己来了声音不大,恰好能让所有人听到,在一个五品刺史面前,还有人敢如此张扬,不要说那些个土兵没听过,就是刺史衙门里的大小官吏也没见过啊,所有的目光一齐瞧向了说话之人,他们想要看看这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子,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刺史老爷面前嚣张?一个身穿白色儒衫的年轻人,长得倒是一副好面皮,除了这些外也就没什么啦,没有功名,没有官衣,甚至在年轻书生身上,连件值钱的物件都没见到,这分明就是个白衣穷书生么,难道这个书生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全剩下胆子了?要不怎么会了失心疯,到刺史老爷面前张狂?燕刚还在狐的当口,却见西河县令,像是见了亲人一样,哇的一声几乎哭将出来,膝盖一软竟是跪到地上,跪着还不算,用膝盖在满是石的地上挪动着,慢慢磨到了书生身边,抱着书生大腿痛哭流涕的诉说起自己的委屈。

洪过面色阴沉的望着那石州刺史,轻轻弹开正往他腿上抹鼻涕眼泪的西河县令,背着手迈步走了过去,看着瘦瘦的燕刚冷笑一声:石州刺史?很好啊,这里就是石州地面,草民一时糊涂带人误入石州地界,多有冒犯了,这就叫那些混蛋立刻滚出石州地面。

见到书生大喇喇的样子,燕刚并不害怕,但是看见西河县令的做派,真的让燕刚心里没底了,这个书生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让堂堂一介七品县令下跪?书生,书生,汾州西河县,汾州……突然,燕刚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不就是一介书生么,而且同样应当是身在汾州,燕刚头上立时见汗了。

嘴巴说话也不大利索起来:阁,阁下,贵,贵姓……洪过摆摆手:石州是好样的,刺史更是明察秋毫,回去了我一定向王爷通禀,想来王爷一定会对大人高看一眼,哦,不对,是另眼相看。

本来是一句客套话,可是谁让洪过说话时候,竟然在眼中闪过一道冷厉地目光,瞟向了燕刚燕刺史呢。

燕刚感觉地面似乎在来回摇晃,脑袋已经大了一圈而且好像还在继续膨胀,他几乎要疯掉了,什么叫做另眼相看啊,派下都总管府法司户司的官来看望自己么?自己怎么就这样不小心,偏偏得罪了眼前这个人物?悔恨已经来不及了。

燕刚立马换上媚笑。

紧走几步凑到书生身边。

抱拳对着书生不住作揖:洪疯。

呃。

洪大人。

呃。

先生。

洪先生。

下官愚钝。

被人蒙蔽。

不知先生驾临石州。

这不是赶来迎接先生大驾么。

听说先生在这边办事。

下官急忙赶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地。

那些刺史府地官吏土兵都看傻了。

怎地自家老爷如此不要脸。

刚才还是找麻烦地架势。

现在就凑上去套近乎。

看燕刚地摇头晃脑地样子。

若是在**上插根尾巴。

可不就是活脱脱一只摇尾巴地哈巴狗么?待到听见燕刚对书生地称呼。

有不少官吏登时脸色白。

明白了自家老爷因何如此下作了。

眼前这个书生。

竟然就是那河东狂人。

嗜血屠夫。

每天要生吃人肉饥喝人血地洪改之?立时。

燕刚带来地一百多人中。

至少有二十几位。

对着洪过弯下了腰。

脸上挂上一副谄媚地笑脸来。

虽然燕刚转变如此迅。

但洪过还是不想放过他。

只是呢。

既然燕刚已经在属下面前对自己低头了。

也没必要在众目睽睽下削他地面子。

洪过心里有一笔清楚地帐。

他到底不是一条到处乱咬地疯狗。

得罪了自己地自然是咬到他死。

至于燕刚这样地。

肆意削他们地面皮就没什么必要了。

只略略给点教训就好。

所以他对燕刚淡淡地道:刺史大人地美意在下愧领了。

正好。

这边还需要些人手。

不如就让刺史大人以身作则。

为民表率一下吧。

啊?燕刚迟地跟着洪过来到一堆浴桶面前,看着一群人在浴桶里上下蹦达的样子,一下现出了难色来,指着那些正在跳跃的农夫下意识地道:洪先生,他,他们不是做的好好……哦,他们另有安置,洪过一摆手就让那些个农夫从浴桶里出来,眼前是最后一批地葡萄了,只要踩好了就可以将全部葡萄汁都装在花缸里酵。

燕刚脸色极度难看的样子,落在洪过眼中,心里冷笑下,洪过指着那些跟着燕刚一起来地官吏淡淡道:若是燕刺史人单势孤,那就让诸位大人一起陪着刺史大人做吧,现在已经过了正午,这太阳落山前应该能做好的,不然就耽误工期了。

洪过阴森的话语让燕刚身上打个哆嗦,人在屋檐下,眼见得今日的事情是躲不过去了,原先害怕自己一个人跳进去会被属下笑话,既然现在洪过一网打尽了,也就豁开了这层顾忌,他也就大大方方的听从了洪过的安排。

洪过的目的只是为了整治下燕刚这班石州的官吏,让日后自己在石州做事更方便些,哪里会让这些大老爷真的当众丢人,所以当燕刚在浴桶里上下跳了半个多时辰后,也就立即让燕刚走出来。

谁想到,那燕刚除去在床上的运动,已经很久没做过半个时辰的体力活,这时早累得身心俱疲,感觉全身手软腿软的,腿肚子都在转筋,刚刚爬出那浴桶,沾着葡萄汁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猛地坐下去,随即,突然用比坐下去快出几十倍的度蹦了起来。

洪过仔细看去,噗哧,险险的一口水从嘴里喷出来,原来,也不知是谁将个木头小凳子倒放在了桶旁,这燕刚恰好一**坐在了木凳的一支腿上,竟是将整个木凳腿坐进了**里去……看着燕刚捂着**满场乱窜的样子,洪过猛地想起了以前在网络上改的一歪诗:轻抚菊花痛不语,菊门今始为棍开。

他哈哈大笑着,对旁边地西河县令道:这北地菊花,盛开之时也是分外妖娆么。

谁想到,那西河县令听了脸色惨白,敢情这位县令大人乃是燕京汉人,在宋辽时代,这燕京大户高官之中,着实流行过一阵玩兔相公,看着洪过见到燕刚被开**却如此西河县令大人真害怕身边这位洪先生,是不是也喜既然燕刚刺史重伤,洪过也就不好继续石州一班人,抬抬手放了他们一马,从此,任洪过带人在这边干出什么事情,石州城里都是不闻不问。

压榨好的葡萄汁倒入花缸里,每个花缸里只装八成满,然后盖上盖子放在屋内慢慢,现在已经是十月末了,天上都可以飘起雪花,洪过不得不在屋内升起火,提高了屋内的温度好帮助葡萄汁酵。

当他听到花缸里响起断断续续地咕嘟声时,微微出口气:又完成一关。

正常来说,因为没用酒曲的缘故,这葡萄汁地酵需要十余日,当洪过料理好所有的葡萄汁,尚且来不及喘口气时候,就有女真兵传来讯息,说完颜亨要在太原见他。

洪过心里疑惑,但完颜亨的请求他不能置之不理,现在的完颜亨是他在河东的靠山,两人之间相互利用地关系还没结束,是以他嘱咐好林钟等人看守花缸后,当即打马如飞的前往太原城。

虽然这时已经入冬,又飘起雪花,洪过不顾山道难行,竟是用了三日就抵达太原城,这个度着实让保护他的女真兵们,惊出一身冷汗来,也令完颜亨有些吃惊。

两人见面后,知机的错开了那汾州的事情,只是聊些风花雪月,还有洪过在石州的作为,可无论完颜亨如何打听,洪过就是不肯说出实情,饶是完颜亨知道一鳞半爪地,这个时候不好点明了一直在监控洪过的所作所为,惟有继续陪着洪过装糊涂。

冬日里就着小菜喝上几壶热酒,欣赏下都总管府后园的景致,倒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这座后园洪过已经是第三次来,可每次都是不同季节,也能找到不同的情趣出来。

完颜亨喝下一口热酒,吐出口酒气,叹气道:可惜了,这主人家不在,否则我们临雪吟,倒是一件雅事。

洪过眉头微皱,这个时候提到张浩,完颜亨是个什么意思?想不清楚,他索性继续装糊涂:那个,作诗么,东翁要是不嫌弃,小生倒是能上几句,就怕入不得东翁地眼。

洪过至今还是完颜亨府上的西席先生,虽然不称职之至,可名头仍在,所以用个东翁来称呼完颜亨,拉近两人间的关系。

完颜亨笑了:能吟出‘蛟龙偃,观阙嵯峨,缥缈笙歌沸。

霜华满地,欲跨彩云飞起’这般佳句地,岂是一句胡诌能等闲视之的,改之是在笑话我这个军汉粗鄙吧。

洪过心头一动,这文徵明地念奴娇,是他初到河东时候吟给张浩的,完颜亨不但知道了而且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是个什么意思?心里如此盘算着,洪过脸上除去一开始闪过地讶然,而后还是那副淡然:诗词小道,过一介布衣,惟有在小道中寻些乐趣,至于王爷学的是治国兴邦这等煌煌正道,又何必与小道相提并论?完颜亨看着洪过的表情,在心中暗自惊讶于眼前这个书生的成长度,与那次顶撞他的时候相比,眼前的洪过就好似换了一个人相仿,若非是一开始听到自己念出他的诗句时候,脸上闪过的惊讶之色,这时洪过的表现就像是一个老练的官吏,哪里有半分生涩?因为被恭维,完颜亨好似很满足的点点头,随口道:入冬了,回去上京路的不好走,尤其是回宋王庄的路更加难行,改之想好什么时间回家么?家中你母亲也是大半年没见到你了,至于羊蹄的学业,你也扔下了大半年,我可应该如何罚你才好?想到宋王庄,洪过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个洪家母亲,老人对洪过的爱是那样真挚,令他在穿越后能再次感受到一分母爱的关怀,化解了他穿越初期地失落与彷徨,想到母亲,想到自己温馨的家,洪过突然感觉身上一阵疲乏,累了,游子应该归家了。

说到羊蹄,洪过晒然一笑,在宋王庄除了羊蹄,可是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回去呢,要说完颜亨为什么故意落下不去提,他懒得去猜,至于说他和芷雅两个人之间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他更是懒得去想,现在安身立命已经不易,还想着去和一个女真郡主纠缠不清?洪过有他的自知之明,他与芷雅多半没可能有结果,芷雅最终地归宿应该是某场政治联姻,无论是完颜亮还是完颜亨,想必都不会希望看到一个完颜皇族的女人,嫁给了一个身份尴不尬地宋人书生。

见到洪过神情恍惚,完颜亨没有去打搅他,当洪过的神采重新开始凝聚后,金国韩王爷才无奈的道:皇帝让我去修燕京,立即就出,想来今年的新年要在燕京过了,你回去时候,记得帮我捎上几车玩意回去。

修燕京?燕京就是后世的北京附近,以前不过是中原北方地一处重镇,自从完颜亮迁都燕京后,虽然中间时有断档,但是这座城市在以后八百年间,始终是整个中原乃至中华王朝的政治中心和都,燕京,大兴府,中都,北京,直隶,北平,八百年间,这个城市换了无数的名字,每一次更名,都是与整个中国大地上重大历史事件关联着。

这座城市近千年的辉煌,究其源头,恰恰要从完颜亮的迁都开始。

洪过一下坐直了身子,完颜亮登基后不久迁都燕京,这个他是知道的,可是没想到这件事就生在他身边,让他有种置身于历史长河地感觉。

营造新京?洪过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不知道我那位师兄,准备什么时候迁?洪过看似在说笑,实则一颗心在慢慢下沉,完颜亮迁都后,不到五年,又开始营建开封汴梁,大肆准备军马兵器,建造战船准备攻打南宋,也是说,从完颜亮迁都燕京开始,留给洪过的时间越的少了,对于未来完颜亮的南征宋朝,他需要加快脚步来采取措施。

听说是明年中秋,要在新京迎接宋国贺使。

中秋么?洪过双眼眯起,微微计算下。

完颜亨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是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突然,洪过抚掌大笑起来:中秋好啊,这个时间非常好,方便了我呢,不如这样,王爷,请你为我在燕京买下产,要很大能装下三四百人那种,地下还要挖三丈地窖至少要三人高同样能装三四百人的,全部用木方支撑,一定要结实才好。

完颜亨闻言就是一愣,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怎的突然就交代其这些东西了,洪过要个能住下三四百人地地方,这小子要那么大的地方干什么,还有为什么要那么巨大地地窖,到底有什么图谋?可是,如果洪过这个书生真有什么图谋,为什么要托请自己这个王爷来做,好像整个人要作个甩手掌柜似的?使唤一位大金国亲王,自己作甩手掌柜?完颜亨现出一丝苦笑,好你个洪过,胆子真是大到天上去了。

只是呢,完颜亨偏又拒绝不得洪过,因为在汾州地事情上,他欠了洪过一个人情,现在洪过明摆着是要他还了。

小事一桩,至多明年五六月,你就能见到你的新屋了,那房舍的位置可要离我王府近些?完颜亨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不,洪过摇手道:最好是在燕京外城,要是能离着车马行近些就更好了。

啥?完颜亨一愣,心道洪过这小子做事越来越奇怪了,别人都是削尖脑袋往内城挤,拼命的想扎进大官小官的宅子中间,距离皇城越近越好,怎么这个书生做事与旁人恰好相反?完颜亨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反正位置是你洪过自己选的,与自己何干,再说了,洪过这个想法,倒是与他心中一个隐隐的想法暗合,他也乐得顺水推舟。

这次本来张大人要来一起共饮,完颜亨淡淡的道,可是,张大人府上有些事情需要料理,所以就成了我们两个鸠占鹊巢了,也好,图个清静吧,想必去了燕京,再想寻个如此清闲时候,就难喽。

洪过一下愣住了,张浩想来,这不是扯淡么,张浩现在要是见到自己怕不是要骂人吧,怎么会来陪自己喝酒,倒是张浩府上出事了?但不知张大人府上出了何事?噗,咳咳咳……完颜亨闻言几乎将一口酒吐出来,他就是个托词,怎的刚才还看上去老成地洪过,现在就像是个官场初哥,会来刨根问底了?咳咳,那个,那儿,张大人的母亲病重,张大人在上京时候,就是远近闻名的孝子,这个时候自是要守在张老夫人床前尽孝才是。

哦,这个要得,原来张大人还有如此慈孝一面,真真让洪过刮目相看啊。

完颜亮两眼一翻白,靠,这小子是装傻还是真傻,这话里话外地听着,好像在讽刺张浩是个不孝子么,若是让张家人听到了这个傻小子的话,还不立马抄刀子干仗啊,算了,话都说完了,赶快打这小子离开吧。

两人又喝了几杯,完颜亨就吩咐人将洪过送到城里客栈安歇。

第二日,洪过不待送完颜亨离开,自己就打马回去了汾州,在那里还有他心中担忧地事业。

回到酿酒山谷,距离第一缸葡萄汁已经过去将近十日,洪过贴在花缸上小心的听了一阵,内里没了一开始咕嘟咕嘟的声音,只是偶尔才有一个气泡破裂,心中计算下,想来这个酵应该是差不多了。

于是吩咐人将第一缸打开,他要亲自尝尝。

打开了花缸封死的盖子,一股浓烈的酸腐气扑鼻而来,洪过侧过头向里一看,登时一颗心直沉入谷底,就在葡萄汁上面,浮着一层厚厚地白色物事,这个东西他在后世见得多了,多是食物霉后的衍生物了,说白了,就是这第一缸的葡萄汁已经是烂了,整缸的葡萄汁不要再指望酿酒。

洪过不死心,又命人打开了一个花缸,这个花缸也是飘着一层白色的物,看的洪过这叫一个心疼。

可事实如此,也由不得他如何,没有法子,他至于继续命人打开第三缸,依旧如此……直到洪过打开那第五缸,这一次不再有那股子腐臭味道,扑鼻而来地是一种略带刺鼻的酸味,浓重的果酸,而葡萄汁上漂浮的是一层暗色的葡萄皮和葡萄核。

看到这一幕,洪过大喜过望,当即抄起早就准备好地水瓢,从缸里舀起一下子液体,凑到鼻子边拼命的嗅着,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沾在唇上尝尝,酸地,有些甜,好像有点酒味。

再也控制不住了,洪过一口把水瓢里的液体喝下去一半,味道虽然有些冲,不过确定是葡萄酒,就是味道差了些,没有想象中地那样芬芳和甜味。

见到洪过这样失态,跟随他来查看的韩思古林钟翟进马三等人俱是一喜,刚刚连续四缸地失败,不仅打击了洪过,也打击到了这些誓跟随洪过的人,现在洪过高兴,他们自是由衷的为自己的东家开心。

来来来,你们都来尝尝这个味道如何?洪过将水瓢递给了自己的手下们,大方的让大家一起分享下。

众人将水瓢一个个的传下去,每个人都是舔舔嘴唇。

韩思古皱眉道:好像还可以。

林钟小心翼翼的对洪过问道:不大过瘾,还有没?翟进没喝过葡萄酒,喝上一口后皱眉道:味道怪怪的,没酒铺里的谷子酒好喝。

马三不说话,直接将余下的酒水全喝干了。

洪过苦笑着,第一次酿酒,能有这个味道也应该值得高兴了,就是这个成功率,两成啊,是不是太低了?不过现在不是思索这个事情的时候,他立即下令,按照时间计算,只要是满了十天的花缸一律开封检查,合格的就过滤掉酒液中的杂物后,倒入特意打造好的木桶里,这一次木桶一定要装满,尽量不在桶里留下太多空隙。

这一次检查的结果,稍稍让洪过满意,还好,成功率比两成稍高,可还是不到三成。

看着如此之多的葡萄汁就此浪费掉,韩思古坐不住了,有些忧急的来到洪过身边道:东家,那些失败的,就真的要倒掉?真的太浪费了……洪过看着那些飘着白色腐物的花缸半晌不语,忽然,他脑中一闪,冷笑着道:浪费?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百二十章 归打眼,就见严五猥琐的身子在门口晃过,洪过当即将叫进来,只见他从一个飘满白色物事的酒桶中,小心的舀出半勺不带杂物的液体,递到了严五眼前,示意严五喝下去。

目睹整个过程的严五,脸上立时堆满了乞求的表情,天娘啊,那些东西怕是都烂掉了吧,严五心里只打鼓,为啥啊,别人都是喝酿好的东东,为啥我要喝这个失败的啊?洪过眼中一道厉色闪过,那态度再明白不过了。

迫不得已,严五只有将木勺端起拿到面前,眼睛一闭,咚咚咚,大口将木勺里的液体喝的一干二净。

说说是什么味道?洪过立即迫不及待的问道,可是,迎上去焦急目光的,是严五那有些迷茫的眼神,这下他气得不轻,用木勺狠狠敲了严五脑袋一下:吃货,回想下那是个什么味道。

严五这时明白过来,眨巴眨巴眼睛,才迟的道:主子,还有没,好像除了酸点,没那么难喝啊,就是不像酒,没多少酒的味道啊。

洪过与韩思古交换个眼神,这才吩咐人将一缸失败的葡萄汁处理下,主要就是将所有漂浮物撇干净,然后又重新过滤几次,这才新舀起多半勺,让人取来了砂糖,一抖手就是撒进去大半包,仔细的搅匀后递给了严五。

见到洪过的做法,着实将韩思古心疼半天。

早在周代,中国人就有食用糖,不过那个是麦芽糖或者叫饴糖,直到三国时候,中国人才有蔗糖的记载,后来唐代中国从印度学来了更为先进的蔗糖制作技术,令蔗糖产量大为提高,而且出现了类似冰晶的砂糖。

那个时候的砂糖是紫色的,后来据说是在唐末四川出现了用土法制造白砂糖技术,让中国的砂糖制造技术一跃领先全世界,甚至技术回流至印度,提高了印度制糖技术。

蔗糖。

顾名思义地。

要大量产甘蔗地地方才能生产。

所以唐宋以来。

这蔗糖地主要产地。

是广东广西福建四川。

在北方。

要吃到蔗糖。

可就全靠从南宋进口贸易了。

也就是——権场贸易。

所以呢。

在河东地方。

这个蔗糖地价格就有些高地让普通人无法接受。

那严五也是个识货人。

见到洪过如此下血本。

自是受宠若惊。

接过去后再没有一口灌掉。

先是小心地尝尝。

吧嗒吧嗒嘴。

试着道:主子。

这次味道可是酸甜酸甜地。

简直是比酸梅汤还好喝呢。

那个……说话。

他用眼睛瞄着余下地葡萄汁。

所有心思都表露无遗。

洪过哈哈大笑。

一挥手:都喝了吧。

算是赏你地。

见到严五欢欣不已地样子。

他突然道:等下你负责。

将所有失败地葡萄汁都搜集起来。

然后一点点地实验。

给我找出到底添多少砂糖。

味道才能最好。

在严五看来。

这可是美差啊。

当即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一口喝干了木勺里地葡萄汁。

用袖子抹抹嘴就吆喝着。

去使唤左近地村民开始干活了。

见到严五如此热情。

韩思古小心地从一缸失败地葡萄汁里舀出少许。

喝了口尝尝。

先是眉头紧紧攒在一起。

然后才慢慢松开。

东家。

这个东西酸涩难喝。

除非用大量砂糖。

否则怕是没人能喝。

可这砂糖也太贵了……说实话。

这个时代地人虽然享受地门类非常丰富了。

但毕竟远没有达到后世那种南北物资随处可见随手能买到地境况。

这葡萄汁毕竟是稀罕货。

纵然是失败地东西。

韩思古也不大介意会不会吃坏肚子。

否则他也会向洪过暗示什么浪费。

倒是洪过。

他是发誓绝对不会去喝那些失败地葡萄汁地。

天娘啊。

都发霉**了。

天知道那些葡萄汁里有多少细菌。

万一吃坏了肚子。

身子骨可是自己地。

至于说让严五负责调配。

他心里未尝没存着用严五做个人体试验地心思。

听到韩思古地话,他微笑着摇摇头,躬下身子拍拍韩思古的肩膀:韩先生,这个事情你就不用费心了,只要能在我走前将所有东西分门别类的装桶,成功的暂时安置在那处地窖里面,至于这些失败的么,我带走,不要计较工本,哼哼,有人会为我买单的。

韩思古虽然不明白什么是买单,总算是明白了,洪过没有傻到赔本赚吆喝的境地,知道了这一点,韩思古也就放下心了。

等到洪过回到了汾州城,得到消息说,完颜亨已经离开了太原城,同时带走了大部分的女真骑兵,不过,韩王爷以河东大乱甫平,需要兵力镇守的名义,从燕京抽调了三千汉军驻扎在太原城,就在洪过猜测这三千汉军的用意时候,有人进来通报,一个汉军千户请见。

请见?洪过思量这个词汇,真是好笑了,汉军一个千户从六品,比的上一个上县的县令了,到了他一个布衣白身的书生门前,竟然用上了请见这个词,怕是他们见个四品的侍郎也没有如此老实吧。

这种境遇从何而来?洪过心里明白的很呢,那是他用尸山血海堆积出来的威名,现在显示出了效用。

说实话,洪过很享受现在的感觉。

这种被人害怕畏惧以及不得不低头屈服的感觉,虽然令洪过感觉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后怕,可毕竟是站到了高位,以前他宋王庄时候,会有谁肯对他屈膝弯腰?想归想,洪过还是有自知之明,他自己亲自到门外,将这位韩千户迎接进来。

仅仅是拉着手从门口走进来的功夫,两人就套上了兄弟交情,进了屋内,洪过更是二话不说,吩咐人立即摆开筵席。

那个韩千户听到喝酒,先是一喜,随即微微有些踌躇起来。

待到筵席摆上,净是些大块的鱼,大片的猪肉,没有什么精细的整治,不过是简单的用水煮过,就端了上来,摆酒时候干脆是摆上大碗,温好的酒直接用大瓮抬上来的。

这番情形看的韩千户是大喜过望,他刚刚还在害怕,眼前这书生虽然看似好相与,不过这文人吃酒可是与他们这些军汉大大不同,到嘴里还不当喝口白水,吃菜都是小碟端上来,用着吃,一顿下来不仅喝地不过瘾,怕是连肚子都填不饱。

现在看,这个姓洪的书生,还真是知心人,倒是可交。

几碗酒干下去,那个韩千户可是露出了本性,再也没方才的拘谨,衣服也解开了,袖子也挽上了,嘴巴里再不叫洪兄弟,直接称呼小老弟,筷子撇到一边,直接用手去抓那大肉片,抹上盐沫就塞进嘴里,喝到兴起,酒碗也扔到地上,端起大瓮直接对着嘴开灌。

抹抹嘴巴,韩千户醉眼朦胧的,用那只油腻腻地大手拍着洪过素白儒衫,泛着油光的嘴巴凑到洪过耳边:小老弟啊,哥哥要谢谢你,咯……谢?别看洪过一直陪着韩千户喝酒,这脑子可是没松懈下,天知道三千汉军到底是干啥的,现在不在脑子里多根弦,日后被人算计了都不清楚。

于是洪过端起酒碗对韩千户笑道:哥哥喝醉了,你来镇守汾州地面,保护我这良善百姓,应该是我谢谢哥哥才对……我呸,你他娘地和我耍花枪,韩千户牛眼一瞪,拍着胸脯大叫道:你以为老哥是个军汉,就跟老哥装傻是不是,你去燕京问问,老哥哥大,咯,大名叫啥,韩,韩楼生,绰号高楼大厦的,是好糊弄的么,你这小老弟是良善百姓,呸啊,你良善就没坏人,满大金国还有比你更狠的人物么?知道燕京里面叫你啥么,杀疯子,就是,说,说你杀人都杀疯了……被人当着面挑破面皮,洪过也不知是该哭还是笑,不过,看起来这个叫韩楼生地家伙,不像是故意打自己脸,洪过也不好发作,惟有苦笑着喝口酒:韩大哥,你说实话,我这是不是坏人,和你谢我什么个干系?当然有关系啊,绰号高楼大厦的韩千户一拍大腿,就因为派老哥哥来了太原,老哥哥可是躲开了明年的工程,你以为那修建燕京光是抓老百姓当差?错了,最累的活还不是我们这些当大头兵的来干,能跑到太原躲清闲,那是多大的美差啊。

不过,老弟你以为我们是为啥被派来太原地?那是韩王千岁害怕你再惹事,临行前,王爷特意把我家万户和我一起找去的,当着我家万户地面告诉我,要我看住汾州,万一再有什么乱子,宁可汉军抢在你头前下手,抓的抓杀地杀,也比你老弟动手杀人强。

老弟啊,真看不出来啊,光是汾州你就杀了上万人,有种,佩服,男人么,就要图个痛快,他娘的欺负到老子面前了,老子就是要一刀剁过去,成天躲着,操地,躲个鸟蛋,老哥就是一句话,杀他娘的……扑嗵,这韩千户一个站立不稳,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反是发出了震天的呼噜声。

看着人将韩千户拖下去安置,洪过苦笑下,世人传话的力量真是强大,自己不过杀了百多个官,到了燕京就被传成是杀了上万人,那要是继续向北传,到了上京还不是变成把汾州都屠干净了?自己这残忍好杀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也难怪这韩楼生韩千户要请见自己,果然是威名赫赫啊。

这个时间已经是十一月中旬,洪过要赶在年前回到家里,就必须动身了,要知道,即便他一路晓行夜宿努力赶路,要想在四十天里赶到上京城还是有些困难,尤其是他要带上十几辆大车的东西,更是增加了旅途的艰辛。

所以第二天,洪过就随着韩千户一起返回了太原城,李光宗终究没能赶回来,韩思古的身子骨不可能千里折腾,再加上洪皓留在汾州看守酒窖的十个人,他在汾州算是留下了四十几个人,若是放在十天前还会为这些人的安全担心,现在既然有韩千户这么个保护伞在,他对汾州的一切自是完全安心下来。

出门时候是个风雪天,洪过回身看看雪中的汾州城门,心中默念:想来明年就会从燕京来这里,应该不会再来回几千里的折腾了吧。

路过太原府的时候,虽然知道张浩不待见自己,洪过还是送了一份礼物去都总管府上,无论两人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这表面文章总是不能少了,就如张浩收到礼物后,同样派了一个管事将洪过送出太原城,两人之间既然短时间里不想撕破脸,那就要尽力做好这些虚文。

虽然韩楼生留在了太原府,洪过队伍没有减少反是越发的扩大了,就在太原城,完颜亨留下地四百马队找到洪过,那领头地猛安长答不也言明,是韩王下令护送洪过前去燕京,正愁一路上人手匮乏呢,洪过怎会放过这些家伙,自是乐得不去担心路上的安全。

这群人被洪过驱赶着一路上兼程行进,总算是在十一月末到了燕京城。

虽然北地冬天,土地冻得比铁还硬,一镐头下去只能凿出个白印来,可是,此时的燕京依然好像是个大大的工地。

土地冻了?好办,铺上木柴和石炭,烧,烧到地面融解然后开挖,遇到冻土继续用火烘烤,就是这么个干法,竟然已经在燕京城地北城,建出了一个潦草的宫城雏形来。

看到燕京城里望不到边际的民夫和士卒,洪过不得不感叹,一个朝廷只要肯下决心动用倾国之力,就没有他们建不成地工程,大不了就是穷奢极欲耗尽民力么。

看着寒风往来民夫身上单薄的冬衣,还有他们在风中瑟瑟发抖的身子,青紫的脸膛与双手,洪过无奈地摇摇头,现在的他根本帮不到这些人,再者,他的计划中间,就是要利用金国这些大工程,耗尽金国的民力,如此才能达成他心中那个目标,现在营建燕京不过是个开始,以后……以后怕是还要有更多的百姓,如今天这些民夫一样,被驱使着在冬日劳作。

不忍再看,洪过把头扭到了一边,突听耳边有人说道:改之既然到了燕京,为什么不去王爷府上,偏跑到这里?听声音就是阿鲁带,这个女真都统与洪过关系最说了洪过到来,就在完颜亨面前请了令过来迎接,工地上找到了洪过。

勉强挤出个笑容,洪过一开口,就是股凛冽的寒风灌进肚子里,那个,怎么没有姜汤?他们现在地样子,怕是挺不了太久。

阿鲁带神情自然的道:工期太紧了,没那个时间去想太多,这里每天都要拖走几十个,还好每天都能补充进来百十来个,勉强能保证不落下工期。

几十个,百十来个,饶是洪过已经成了杀人不眨眼地屠夫,对阿鲁带如此淡漠的语气还是无法忍受,一口怒气在胸口腾起,直通通地顶撞回去:汉人的命就这么贱?小心闹出民乱,那是就不是拖延工期了。

阿鲁带苦笑下,指着远处对洪过道:你以为光是汉人么?那边,看到没,奚人,还有那边,契丹人,渤海人,看看那里,对就是那里,那些人就是女真人。

这么说吧,为了营建燕京,几位大人已经将燕京周遭所有能找到地劳力都用上了,何止是汉人啊,现在王爷正在筹划着要从河南辽东征发劳役呢。

洪过默然了,竟然连女真人都征发了,他还能说些什么。

最后只有勉强道:好歹给他们吃饱穿暖,这些人干的熟练了,如果白白死掉,征发新人能不能按时到达不好说,光是个适应工作,怕是就会耽搁时间。

说完这些,洪过甚至都没去看望下完颜亨,就匆匆带人离开了燕京城,临走时候,他的心情极为矛盾,一方面他是希望看到金国不断的使用征发民力,最终变成席卷金国各地的动乱,另一方面,让他亲眼目睹这些被滥用的百姓,在寒风中辗转挣扎,他来自后世的心又在不断的受着煎熬,最终,他只能选择逃避,努力不去看不去想这些事。

阿鲁带的估计还是有些粗疏了,洪过出了燕京一路向北,过了锦州,沈州地界,都能看到被强征出来服劳役的民夫,在寒风中辗转向南行进,不仅是汉人,契丹人渤海人奚人女真人,甚至说,洪过还见到了几个高丽人,越是如此,洪过的心情越是不好,到了最后,他干脆躲进一辆乌篷马车上,不去看外面的情形。

过了沈州,这个情形慢慢消失了,到了黄龙府后就完全没有了,可是,这个时节的路也是越发的难走,尤其是一场风雪过后,路上往往就是堆满继续,异常艰涩难行。

金国的驿道继承自辽代,按照规定,在驿道上奔行地兵丁,每天要将公文信笺传出三百里,这是死规矩,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一旦有公文送到,必须用最快速度传递到下一个驿站,如此往复交接,一日走出去三百里路程。

借了这驿道地光,路上总是有人清理积雪,连带着让洪过他们行动时候也能够方便些。

饶是如此,当洪过临近上京时候,也是十二月下旬将要过年了。

走入上京城的时候,洪过长长的嘘出一口气,时隔半年多,又回到了这座城市。

或许是临近年关的原因,这上京地北城里着实热闹,不仅仅是附近百姓过来采办年货,洪过还见到了不少牵着马匹,身上裹着粗糙皮裘的牧民,只是看不出这些人到底是契丹人,还是更西面草原上的游牧部族。

洪过地车队里,前前后后的有大车几近二十辆,还有数百人跟从,整支队伍能排出去一里地,这样的一支车队要进上京城,无论守门的官兵如何~,都不可能不去盘查,即便洪过手里有完颜亨地金牌也不成,那守门的官一定要仔细检查每一辆车。

那跟随洪过回来的女真猛安长答不也着实有些不耐烦了,他们女真人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只可惜,洪过在一边没有发话,还真由不得他出头。

洪过有洪过的心思,那守门的官也是职责所在,自己在汾州骄横跋扈也就罢了,回到这金国的首都犯不着如此蛮横不讲理,不是所谓咬人地狗不龇牙么,他现在要作的,就是那会咬人地恶犬,平时不张嘴,张嘴咬死人。

可惜了,洪过能等,他后面有些人却等不了。

洪过这边抱着暖炉正在与答不也闲聊呢,一路上两人关系处的不错,经常凑在一起喝酒吃肉,洪过在后世也是个饕餮之徒,在吃食上面算是有点了解,时不时地自己下厨做上两个小菜,或是炖上些肉下酒,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就亲近起来,毕竟是将近一个月地旅程,一路下来就相处的非常铁了。

忽听车队后面响起一阵古怪的叫喊声,虽然能听懂这些人在喊叫什么,可是那吐字发音着实的古怪,洪过感觉好似在哪里听过,却是想不出来具体什么时候听到的。

正在奇怪呢,就见严五一路小跑来到了洪过马车前,不等开口,这货先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他这一闹可是将洪过和答不也吓了一跳,原来严五身上的皮裘竟然被撕扯的支离破碎,还印着几个大脚印在上面,脚下连靴子都没了一只,头上的皮帽早没了去向,发髻也披散开,一抬头,脸上完全花啦了,左右脸颊被抽出几个嘴巴引子,一只眼睛还是乌青的。

可以说,自从严五跟了洪过以后,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洪过的脸当时就拉下来了,严五是他的仇人,虽然挂在羊蹄名下,可这半年来都是跟着洪过跑前跑后的,洪过自己没事都踢两脚抽个耳光,要不就是做个人体试验,这些都是他洪过的特权,可不意味着别人也能照搬照做,俗话说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现在严五被打成这样子,还是在上京城门口,这不是分明在抽他洪过的耳刮子么。

那边的答不也当时翻了脸,一勒缰绳转过马身去:我操他姥姥,老子瞧瞧,谁他娘的吃了豹子胆。

洪过眼中一股厉色闪过,却没马上说话,仅仅对严五淡淡道:说经过。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二十一章 高丽贺使?打得就是你们五是什么出身,最是会看主子脸色,小嘴巴更是又言两语就说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洪过的车队等待检查,后面自然是挡了些百姓的路,这北城本就是上京外城,多的是百姓从这里进出,洪过车队庞大还有军队护送,那些个百姓自然不敢多言,有些抱怨也都憋在肚子里。

偏偏后面就来了那么支队伍,同样是有车子有骑马,而且这支队伍傲气异常,沿途过来时候,就不断将路上百姓赶到两侧,愣是在人头涌动的道路中间,大喇喇的穿行过来。

到了最后,这支队伍竟然是喝令,让洪过的车队也躲到路一边去,给他们让路出来,否则就要掀翻马车用鞭子赶人。

严五自从跟了洪过,哪有人敢对洪家这样吹胡子瞪眼,立时不忿的窜出去,指着那些穿戴类似汉人的家伙跳脚大骂,按照他的想法,自家身后是堂堂女真兵扈从,这些个说话都不利索的家伙,还能真敢动手不成。

谁想到,那些人不仅动手了,而且不仅是打了严五,竟连上去过问的女真兵也跟着给揍了,自家人还没注意,短时间里对方占据了人数优势,着实放倒了不少自家的人手,严五看着不好,连忙抽空子跑过来报信。

洪过看着严五巧嘴如簧的说完经过,心里清楚,这个小子说话不尽不实,怕是他过去交涉,也没说什么好话,他是横的遇上愣的,想欺负人反被人欺负了,才想起过来自己这边求救。

只是他还有些要点需要问清楚,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你说那些人的穿着像是汉人?洪过状似随意的道:那他们除了穿戴,就没其他地方特别的么?比如说话,他们说话都是,那个喜欢挑着舌头讲话?严五思索了一阵,突然一拍大腿,主子,我想起来了,他们打人前,好像有人用一股子奇怪地强调喊了一声,那声音小的学不上来,只觉着说话末尾,好像有句斯,什么达的话音,难听的紧。

斯什么达?洪过仰头想了下,突然身子一呆,随即看着严五,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慢声道:……斯密达?没想到严五一蹦老高,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斯密达,主子真高人啊,连这些外邦番人的话都会说。

洪过一下抓住了严五话语中地毛病。

脸色一寒地道:外邦?他们说自己是什么身份?老实说。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见到洪过识破了自己地小心眼。

严五这才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脸色难看地道:他们。

他们说自己是什么大高句丽国使。

呸啊……听了严五地话。

洪过一口吐沫呸出去。

放他娘地罗圈屁。

什么高句丽。

还他娘地大。

大个毛大。

鸡窝大地小地方。

也敢跑这里来自吹自擂。

还扯上什么高句丽。

真他娘地不要脸。

一群骗子也敢到老子面前耍横了。

严五不清楚洪过为什么如此生气。

不过他猴精似地性子。

两三下就听出来洪过很不爽那些家伙。

立时跳起来凑到洪过面前。

舔着脸笑道:主。

主子。

既然那些家伙是群骗子。

不如一宰了算了。

洪过没去搭理这个狗腿子。

反是从车上跳下来。

大步走向车队后面。

还是老子去看看吧。

估计这件事答不也那货应付不来地。

果不其然,此时地车队后面已经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女真兵将和洪过带来的人,再有就是几个负责把守城门的武卫军士兵。

就听里面响起一阵腔调极怪的汉语来:你这个狗贼听着,老子们是大高句丽国使,你们这些狗东西敢动手,就是意味着向我大高句丽国宣战,宣战,战争,我们大高句丽国大王万岁,会命人把你们统统抓回去,千刀万剐。

答也可以不在乎什么抓回去千刀万剐的狗屁话,但是对方使的身份着实让他为难了,他不过是个女真猛安长,一旦真地将一国使给打了,闹出两国之间的战端来,不用什么狗屎高句丽大王把他千刀万剐,金国皇帝陛下就会把他五马分尸了。

不仅仅是答不也,周围地女真兵和洪过带回来的随从,听着那个趾高气昂地矮子,在圈子里高声辱骂他们,虽是气得不得了,还真没一个敢上去动手打人,刚刚他们气势汹汹的过来要给这些家伙一点颜色,现在被憋得无法动手,这股子火气真不知应当如何泄才好了。

那个身着灰色皮袍地矮子,得意洋洋的看着周围一圈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愈的骄狂了,指着站在他对面的答不也,你,给我跪下来,给我清扫靴子。

这下答不也真的不干了,额头青筋蹦起老高,指着那个矮子怒喝:操的,别他娘的太欺负人了,大不了老子豁出去了,也要掐死你这没卵的东西。

那个矮子显然被答不也吓得不轻,脚下退了几步,脸色微微白,回头看了看他们的车队,降低了腔调,道:那,那个,你们快快让出道路,使团进城的时辰不能耽误,耽搁了时辰,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么?谁说负不起的啊,洪过懒洋洋的声音在人圈外面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女真兵和洪家随从,立时分开道路,就见洪过双手抱着个手炉,施施然踱步进来。

望望怒火中烧的答也,看到这个莽直的猛安长想要过来,洪过抬手示意他不必开口,这才转头看向那个自称是使的矮子,半晌没说话。

从洪过进来,那个矮子就知道了,这个书生才是整支车队的话事人。

一开始还在拿着姿态,趾高气昂的等待洪过开口。

谁想到,洪过只是盯着他却不开口,而且那股子目光中透出的凶意,着实让这个矮子有些心悸。

等了好一阵,那个矮子终于忍耐不住了,指着洪过骂道:不开眼的小子,见到大高句丽国使,还敢阻拦道路,小心使大官把你告到你们朝廷那里去……洪过突然截断了他的你说你是哪个国的使?被人打断了自己地话,矮子有些猝不及防,只是吭吭哧哧的道:大,大高句丽,国……洪过大手扬起,指着那个矮子还有他们的车队,大声喝道:来人,给我狠狠揍这些骗子,***,行骗都骗到大金国天子脚下来了,真以为金国上下无人么,打,他们是一群骗子。

那些个女真兵将和随从们,早就摩拳擦掌的等了很久,听到洪过的话,哪里还会客气,登时就要冲过去揍人,那答不也早就忍不下去了,这些不开眼的番人不知道洪过是什么身份,他还能不清楚么,既然是洪过说了可以打地,那还犹豫什么,打就是了。

是以,答不也当即冲了上去,对着那个矮子就是狠狠一个大耳刮子,不等那个小子在原地转圈稳当下来,又是抬起一脚,正踢在那个矮子下身上,但听一声惨叫,刚刚还是趾高气昂的小矮子,立时飞出去三五丈,重重落在地上。

就在答不也还想冲过去的时候,突然从那些番人车队中,急惶惶跑出来一个瘦高地身形,慌里慌张的挡在了倒地不起的矮子身前:你,你不能打他们,他们是使。

殴打使,你们眼里还有律法皇威么。

答也定睛一看,就见这人是个汉人打扮,身上穿着七品地官服,一脸的惊慌之色。

这下答不也有些懵了,回头看看洪过,又瞧瞧这个七品官,他知道了,自己怕是真的打了个使,那么,下面要如何?就见洪过不慌不忙的走到那个七品官面前,沉声道:你是何人?那七品官虽然不认得洪过,但是洪过既然能使唤一个堂堂地女真猛安长,他自是不敢不去回话,不过到底洪过还是个白衣身份,他的话中自然而然的带上了几分傲气:大胆,本官乃礼部七品主事,高丽贺使馆伴。

你这书生是何人,竟敢怂恿……所谓馆伴,就是当一国使到达国境后,全程陪同的金国派出官员,这些人的官位高低,要视使派出国的地位高低而定,一般来说,当南宋使到达金国时候,馆伴多是四五品地官。

这里才派了个七品官作馆伴,可以想见高丽在金国朝廷眼中地位了。

洪过懒得去等他说完,看看左近群情激愤的女真兵将们,道:刚才这人有辱女真将军,你为何不出来阻拦?怎得现在反倒跳出来?放肆,那个礼部地主事满脸怒气的指着洪过道:你这书生好不晓事,我天朝乃是中国礼仪之邦,素来讲究以德服人,以礼仪服天下万邦,岂能因为你等地无礼而让朝廷受辱。

现在命人快快让开通路,否则得话……刚才这个子欺辱我们,你不出来管管,现在我们只是回敬他一下,就成了不讲礼仪,好,很好,洪过怒极反笑,你确定你是金国的礼部主事,而不是他们那个狗屎大高句丽国地官?不等那个七品主事说话,那边使的车队里面,已经响起一阵叫嚣声,地上的矮子更是愤愤不平的骂起来:大,大胆,竟然有辱我国号,我定要……洪过抬脚对着那个矮子脸上狠狠踹了一记,那矮子吃受不住,趴在地上一阵干咳,竟是吐出一堆槽牙来。

这情形看的那个七品主事好不心惊,不断猜测眼前这个书生到底是什么人,怎的如此嚣张跋扈。

大,大你个头,洪过指着那个礼部主事大骂:你这不开眼的狗东西,把一群骗子引进来不说,还帮着骗子欺凌自己人,你他娘的眼睛是不是当**,都用来放屁了。

什么狗屎高句丽,一个当年被大唐灭国五六百年的东西,也敢出来到大金招摇撞骗,弟兄们,给老子打骗子,生死不论,放倒一个老子赏五百文。

如果要说别的,或许这些极北之民还不大清楚,可大唐的威名实在太盛,即便是几百年后的东北,即便是这群刚从通古斯冰原走出来的野人,也多少知道大唐的威名,更遑论那些个汉人契丹人渤海人,这些当年无不臣服在大唐武威之下瑟瑟抖地民族,对大唐的恐惧已经是刻在了骨子里,当他们听到洪过说,那个什么高句丽国是被大唐灭国的,先信了几分。

等到洪过放出赏格,轰的一下,整个人群炸开锅了,一个普通的女真猛安谋克的正兵,一个月下来才能得到两贯钱,还未必能够足数放,现在洪过张口就是打倒一个给五百文,这里所有人当时就疯了一样冲进来,挥着拳头见人就打,甚至连那个穿着金国官服的礼部主事,也被人两拳放倒在地。

洪过这次算计失误了,他放赏格太早,竟然连自己都没等跑出去,就被人群围上来。

幸好他身子骨结实不少,不时地挡开舞动的拳头,饶是如此,身上也多少了挨了两下:靠,让开,冲我威风什么,正主在后面呢……谁他娘的打我,打死了没人给你们兑付现钱……靠,我就你们放倒就成,没叫你剁脑袋,放下放下,我地新衣裳啊,又被你们给毁了,喂喂,你小子别走,赔我衣服……洪过狼狈不堪的挤出人堆,抬眼正看到了同样狼狈的答不也,他嘿嘿一笑:老货,不进去放倒几个,一个就是五百文呢,你一个月也才八贯俸禄吧。

答也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靠,老子八贯月俸不假,不过还有旁地东西拿,粮食布匹马料一应俱全,犯不着跟这些混账东西去挤。

说话,他对着洪过眨眨眼:你帮老哥出气,老哥谢谢你,不过呢,这事人多了好应付,如果老哥掺合进去了,怕是朝廷就会只收拾老哥一个,那个时候老哥可应付不来了。

洪过莞尔一笑,谁说这些大头兵不明白事理,答不也虽然粗豪,可也明白什么是法不责众,尽管他说的罗嗦,基本的道理也算是说清楚了,今次的事情,当官地不去掺合的话,朝廷最后只能去处罚几百名女真兵,每个人身上均摊的责罚怕是轻正想着,那个答不也爬到了洪过身边,老弟,你说实话,这些家伙是不是真的使?洪过懒懒的站起身,一边收拾身上皮袍,一边慢声道:你们金国朝廷连馆伴都派出来了,还能有假么。

答也脸色微变,然后压低声音道:老弟,今天这事怕是真地闹大了,老哥在上京还有亲戚,不如先去躲躲,老弟你门子硬,自是不会害怕这些番人,不如留下来……就在这时,他们两人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你们两个谁也别走了。

*********************************************************************************************完颜雍,也就是完颜乌禄,现在真是欲哭无泪,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怎么就招惹上那个祸害了,还是甩不掉地狗皮膏药,好像黏上自己了。

在完颜秉德之乱中爬上了会宁府尹的高位后,不到半年时间里,这位金国地宗王,皇帝完颜亮的堂弟,就攀上了高枝,一跳之后竟然是顶替了卢彦伦地缺,升任了礼部尚书。

按照六部排名,吏户礼兵刑工,这礼部排名还在兵部之上,他的官运竟是比在合剌朝廷时代还要亨通呢。

这时值年关了,各藩国各臣服部族的使开始6续抵达上京,向他们的共主——金国皇帝——敬贺新年,自然,金国的使也纷纷派出去,前往西夏和南宋去祝贺新年。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礼部是最忙的地方,不单单要接待各国各部使,还要负责安排朝廷的新年庆贺大典,新年时候一应的祭祀仪式,甚至是对朝廷百官放的犒赏等等,每到这个时候,礼部的大小官吏就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半三半的用,即便是一部尚书也不能例外。

今天就应该是高丽使抵达上京的日子,完颜乌禄虽然不大熟悉礼部上下的人事,可也知道,这毕竟是一国使团到达,即便朝廷对高丽不冷不热的,但是谁让女真人的按出虎水完颜氏出身有些模模糊糊,当年被称为完颜氏始祖地完颜涵普竟然是从高丽国到达辽东,然后落户生根,入赘到按出虎水完颜氏,所以这个朝廷上的不少女真贵族,尤其是一些完颜皇族的宗王,对那高丽都有好感,他这礼部尚书要想稳稳当当干下去,就必须去向那个高丽使团稍稍示好。

所以,虽然礼部的事情非常繁忙,完颜乌禄还是抽出身子,亲自迎接到了上京北城,就在前往迎接的功夫,那完颜乌禄还在腹诽,这些高丽番仔真是有毛病,放着南城清闲的城门不走,偏要走北城然后招摇过市再进南城,完全是多此一举。

还没等到北城的北门齐化门呢,完颜乌禄就听见街上百姓不断地高喊打人了,打起来了,不仅呼喊,那人流竟是逆行出城而去,看的乌禄心中当时就是忽悠的翻了个。

果不其然,远远看去正是高丽使团,连马车都是金国驿站地,非常好认,至于另外一方么,乌禄着实认不出来,就算认出来又如何,无论这些人如何势大,竟敢与藩国使团生冲突,还动手打人,告到哪里都是要好好收拾收拾的。

完颜乌禄看到高丽使团被人群殴,当时脑门见汗了,在他看来,这大金国的百姓死上十个八个都不是事,可是外国使团成员,不要说死掉,即使是有个受伤地,对整个礼部来说都是天大的责任。

见到了高丽使团被打,完颜乌禄几乎是下意识的命令:立即拘捕肇事,全力营救高丽使。

让完颜乌禄尴尬的事情就此生了:那些打人地家伙,不要说是守城的武卫军无法喝止,就连他这个堂堂尚书三品大员的帐都不买,无论完颜乌禄如何喝止,甚至于跳脚气急败坏的痛骂,那些家伙该打人还是照打不误,如果有武卫军敢伸手拉人,当时就是一个拳头过去,武卫军都是汉人,哪里敢与女真兵交手,自是落荒而逃了。

礼部倒是有几个小官想在新任尚书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下,可是他们也不必武卫军强太多,各自带个乌眼青回到了完颜乌禄面前。

终于,乌禄看到了两个似乎领头的家伙,背对他们在商量如何逃走。

这下乌禄可算是抓到正主了,当即二话不说,摆手就将那两个领头的家伙围在当中。

只不过,他没想到地是,这是他更大尴尬的开始。

他走到两人面前一看,当时一颗心就是不断下沉,那个书生太面熟了,怎么回事,这个煞星时隔半年又在上京出现了,难道说,皇帝又想打开杀戒?不对啊,前阵子不是听说这个家伙还在河东折腾么,他是什么时候回来地?几乎是硬着头皮的,乌禄要求洪过停止斗殴,没想到地是,洪过好像非常好说话,当即对着人群吆喝几声,刚才还是打的正欢地女真兵和随从们,听到他的叫喊,立时放手不打了,但是,洪过的叫喊真真让乌禄几乎噎死:行了,别打了,从现在开始再动手的,老子不给赏钱。

当人群慢慢散开,乌禄向地上一看,那高丽使团简直是惨不忍睹:人,全撂倒了,甚至连大牲口都被人放倒在地,大部分似乎都还有口气,只是胳膊腿不住的抽抽着,出气多进气少,看样子这口气也喘不了太久了。

车辆,全体散架子了,车上的物事扔了一地,怎么看都好像是被人洗劫一空。

完颜乌禄有些抓狂了,这时的他顾不得洪过的赫赫凶名,几乎是跳着脚指着洪过大吼: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是高丽国的使团。

洪过漫不经心的晃动下脑袋,舒展着身子,慢声道:高丽使?老子打的就是这群棒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洪过进城,鸡飞狗跳宋伐 第一百二十二章 洪过进城。

鸡飞狗跳-子?完颜乌禄不明白什么是棒子。

他也知道怕不是什。

知机的没探寻下去。

但是。

无论他早如何想法。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

再由不他这个礼部尚书了。

无论洪过以前有过什么名声。

无论洪过如何被完颜亮宠幸。

今天的事情都必须拿住他再做定夺。

可是。

一想起那洪过在上京和州干的事。

心头不禁惴惴。

开口的时候竟是少了几分底气:那。

那个。

洪过。

洪改之。

随着这声招呼。

洪过的目光落在乌禄身上。

虽然脸上带着微笑温和的表情。

那眼中却是射出一道厉芒。

刺的乌禄有如受惊的猴子一样。

身子禁不住就是一哆嗦。

连称呼都急忙换了:洪先生。

那个。

今天这事。

你总要给个说法。

对不起了。

跟我们去武卫军都统司暂坐吧。

按照乌的预想。

洪过前次在京的威风。

还刚刚挟州之威归来。

所以才敢在齐化门外殴打高丽使团。

想必自己话一出口。

洪过定然拒绝。

他正好将这件事扔给身后的武卫军处置。

武卫军都统司衙门就在齐化门后面呢。

等到武卫军接手后。

乌禄自己赶快溜去皇城。

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礼部能处置的了。

还是扔回皇帝堂哥自己去看着办吧。

就连其他人。

如过的随从林钟马三吴四六等人。

或是女真兵将答不也他们。

也都是如乌想象一样。

洪过刚刚如此势。

现在岂会甘心被人随便处置。

定然起一搏的。

林钟马三等人早就暗自抄家伙在手。

只要洪过一个眼神。

他们就冲上去。

说不了。

况紧急先把洪过救下来再说。

大了最后让韩出头保住洪过。

至于答不也的更是简单。

那洪过是为了救护他才被如此刁难。

现在不乘着人手多把事情浑。

难道还要等着朝廷派人过来清查。

然后把自己也揪出来?倒是那些女真兵想的最是简单洪过刚才许了赏格的。

现在要是因为被抓赖掉赏钱。

他们日后到哪里去要?在这些女真兵将来。

不过是打了几个骗子而已。

即便的是什么狗屁使者他们个个都是国族勇锐。

朝廷还能的拿他们如何?所以。

女真兵们竟也开始慢慢掏出兵器。

整个场面霎时变的暗流涌动杀气四溢。

站在场中的乌禄哪里觉不到。

就在林钟等人掏家伙时候。

他还能勉强沉住心神。

不过是一群汉人小子罢了。

自己身后站着武卫军。

还会怕这些汉人?可是。

女真兵将掏刀子了乌禄可真站不住了。

一群精锐的国族兵士要闹事。

可不是武卫军能镇住场面的了。

乌禄甚至怀疑。

那些个蛮性冲上来的女真兵会不会连他这个礼部尚书一宰了?就算日后朝廷能替他昭雪。

可他完颜乌禄的小命一样没了。

昭雪不昭雪的顶个屁用。

想到这里。

即便是大冬天的。

乌禄额头开始见汗了。

干咳了几声正待他说话。

忽听对面的洪过笑道:啊。

去就去么。

正我也要进城。

就去一趟武卫军的衙门又能如何。

不过。

说好了我跟你走了我的队伍可都要一进城。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干下的情与他们无关。

这些弟兄们跟着洪过跑了千里的路。

也应该回家看看。

尚书王爷可不能难为大家伙。

完颜乌禄愣住了。

可以说。

洪过是下了所有罪责。

用他一个人换了在场所有人的平安无事。

这个人什么时候如此重义气了?还是说他洪过脑子出问题了?不过。

洪过如此顺。

给乌禄带来了另外一个麻烦:难说。

完颜乌禄真的要亲手将洪过。

扔进武卫军都统司衙门?以洪过的身份。

乌禄一旦这么干了。

怕是会被朝廷里几位新贵一起恨上了。

可要如果不去这样做。

刚才自己说出的话。

难道要在众目之下让乌禄自己食言?思来想去。

完颜乌禄小心的试探下:生。

你。

那个。

武卫军都统司衙门。

肮脏不堪条件艰苦。

你真的确定要住进去?不等他把话说完。

在场的人就炸了锅。

谁都不是傻子。

完颜乌禄如此说辞。

摆明了是想食言啊。

敢情这位礼部尚书大人根本就不敢抓洪过。

刚才不过是作秀摆摆姿态。

没想到洪过如此不上道。

呃。

或者说是太上道了。

这么顺顺当当就担了全部罪责。

让礼部尚书都没法下台。

乌禄那般说辞。

旁边有人不干了。

此人就是新任的武卫军都统韩易。

刚刚赶过来的他。

没等见到洪过的人。

就听到了完颜乌的那番话。

气他火冒三丈。

***。

你乌是个饭桶。

不敢招惹洪过。

也犯不着在这边恶心我们卫军吧?就见韩易排开众人。

几步抢到了洪过面前。

恭恭敬敬的抱拳拱手道:葛王殿下说的不错。

武卫军肮脏龌龊。

实在不适合接待洪先生。

不如这么办。

我这就亲自将洪先生送去礼部暂时休息。

到陛下处置过此事后。

韩易定要与洪先生畅饮几杯。

韩易虽然是幽云人氏。

却也是久闻先生大名。

如雷贯耳。

正想与先生结交。

惜乎今日并非说话的场合。

来人。

立刻安排洪先生马车入城。

直接去礼部。

洪过闻言立即追问:那我的随从……韩易大手一挥:好说好说。

全部,就是。

洪先生的人还信不过么。

那边的完颜乌禄当时就毛了。

天啊。

这韩易忒毒辣了。

竟然把洪过这个家伙推去了礼部衙门。

这关人押人的事与礼部什么关系啊?可是。

就在完颜乌禄想要上去阻止的功夫。

韩易的身子恰好挡在了洪过与乌两人中。

大手抓住过手臂。

好似分亲热的把臂而行。

不仅如此。

乌身后夹上来两个武卫军的户。

笑嘻嘻的拉住了乌禄的手臂。

无乌禄如何叫骂。

在场几人就如没有听到径直进城而去。

半个上京城都轰动了。

当年的上京屠夫。

今天的州杀疯子。

那个生吃人肉。

渴了喝人血-天必吃一道清蒸人脑的洪过洪改之回来了!金国的上京城就好像传染上瘟疫似的。

从北城的北门齐化门开始。

只要在街头喊声:洪屠夫回来了。

那叫买叫卖的人就像是身后跟了恶鬼。

撒开脚丫子能跑去街尾。

这还不算一步不停的径直回去家里。

进门二话不说。

关门闭户扇堵的严严实实。

然后不顾婆娘男人的叫喊。

用最低的声音告诉家里人:屠夫洪过回来了。

本来在街上巡视的京府官差。

从听到消息的一刻就抄小路跳院墙爬屋顶。

飞也似的向着家里跑。

一上还没忘记褪下身上的官衣。

连那腰刀和铁链都在的上生怕这东西把那个屠夫惹来。

那些本来还有些懵的牧民胡人。

听到身边匆匆跑过的人高喊鬼差来了。

立时吓脸煞白。

也跟着跑回了歇脚的的方。

谁想到那些客栈寺庙这个时候一起关严了门户。

这些外来客不的不在外面捶门咒骂。

好容易才有胆大的稍稍打开道缝隙。

在门外客商千恩万谢声中放他们进去。

整条大街上。

到处是扔下的肉子。

皮货还有灯笼糖果糕点等过年的玩意那个场面叫人着好不心酸。

知道内情的明白。

这是因为洪过回京了。

不知道的。

还不以为上京城被人洗劫了。

韩易脸色尴尬的看着洪过。

谁想洪过倒是面如常。

坐在马车上笑呵呵的望着前方就在那里一个人影哧溜消失在大家视线里。

吴四六是第一次来上京。

看到眼前情形不禁嘀咕道:这他娘是遭灾了么?大过年的街上一人都没有怎么看着比太城还荒?钟回头狠狠了他一眼。

示意吴四六不要说下去。

没想到前面洪过哈哈大笑:遭灾。

是遭灾啊。

整个上京遭的是洪灾啊。

吴四六没明过来。

兀自嘀咕着:洪灾?洪灾?大冬天的还能山洪爆?这不是见鬼么韩易早听出了洪过话自嘲的意思。

也跟着干笑道:洪先生。

夫愚妇而已。

不必介意。

下对先生信重还是一如往昔的。

轻轻抖下皮袍。

洪过朗笑道:洪过在不过待罪之身。

所谓信重就不要再提。

只是呢。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

见韩易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才笑笑道:我自是跟随韩大人去礼部。

至于我这些随从么……易乐了。

只要你本人在就没问题。

谁还管你那些随从啊。

是以笑着道:洪先心。

等下我们自己进皇城。

你的随从自行安顿就好。

听了这话。

洪过也就安下心了。

林答不也这些人会去哪里他心知肚明。

这些人的安全暂时不会有问题。

可是。

等下自己的安全会不会是个问题呢?本洪过想低调一些。

低调进城。

低调进宫。

低调回家。

平平安安的过个新年就完了。

谁能想到。

他不想出事。

这祸事竟然自己堵着门找上来。

洪过的准则非常明确。

你不惹我我不的罪你。

你若开罪我。

我杀你全家。

他今天的的位全部建立在赫赫杀名。

为了维护他的名声和的位。

也必须要收拾高丽的使团。

现在好了。

天知道此事的完颜亮。

会不会是气的暴跳如雷的。

面对一个盛怒之下的完颜亮。

觉自己暂时对完颜亮没有了使用价值的洪过。

着实心中有些不托底了:难道说。

今次就是自己一道坎?到了南北城之间的居门。

那些守卫的武卫军兵将。

一个个如临大敌。

刀出鞘箭上弦。

洪过甚至在城头上看到了巨大的床子弩。

他不禁咧咧嘴。

看向了身边的韩易。

韩易脸上没有半点尴尬之色。

不如此。

还对着迎上来的一个千户朗声道:加强戒备。

快到年关了。

他娘的给老子惹事。

让老子过不好年。

老子让他一辈子过不好。

闻言洪过不仅心头笑。

这位武卫军都统大人的话中。

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在警告自己呢。

进了神居门。

整座城有如死城一般。

街上不仅看不到一个人影。

甚至各家各户院中都被一种让人压抑的气息笼罩着洪过甚至能从南城中嗅到一丝死亡的味道。

若非身在公元十二世纪的中国。

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游戏中的亡灵都市。

想也知道。

这南城也是一早知道了。

洪过洪屠夫回来了。

洪过自嘲的笑笑道;还好。

没看到出城的车队大家还是对朝廷满有信心的。

闻言。

韩易一翻白眼。

心说。

你来就把全城吓到这个的步。

还有心思说笑看着吧。

不定多少人在家做小木人。

盼着你倒霉呢。

守卫皇城的依旧是卫亲军。

不过。

在中间又增加了一支装束迥然不同的部队。

看到洪过愣。

韩易解释道:陛下将诸位开国宗王的亲兵猛谋克集中起来。

更名叫合扎猛安。

与侍卫亲军共同守护皇城。

洪过心中一动。

这明摆着是完颜亮并不完全信任侍卫亲军了开始用第二支武力牵制以前御林军。

看来。

从完颜合剌的死中。

完颜亮看到了很多问题。

他如此想着脸上只是淡淡道:哦?就是不知合扎猛安的统领。

是哪位将军?韩易微笑着道:驸马都尉。

平阳长之夫。

殿前都点检徒单特思大人。

洪过点点头。

徒单特思是完颜亮妹夫。

能有这个的位一点不奇怪。

也不多说在一队侍卫军和一队合扎猛安士兵的护持下。

他大步走向了位于皇城东部的尚书省。

随即。

在一干尚书省大小官员的瞩目中。

他昂然走进了礼部官衙中。

他这个样子不像是个等待处罚的罪犯。

倒好像是个凯旋而归的大将军。

看到洪过如此做派有些个尚书省的小官对着他的背影好一阵吐唾沫。

啊呸什么东西。

一介卑下臣。

都到了这步田的了。

还敢在尚书省里招摇。

等下就有你哭的时候。

也有些人心有余悸的望着洪过的背影。

半晌不敢说话。

不过在这些人的眼中。

闪动着莫名的神采。

也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

洪过还真是没把自己当成罪犯看。

事实上。

从刚才来的路上。

他已经大致捋出点头绪来:那高丽自从唐末五1时候立国开始。

就一直与雄踞中国东北的国家不够友好。

与辽国几次大战互有胜败。

的来说是辽国败的多些。

以至于让高丽人将领土从汉一直扩张到整个朝鲜半岛接着又和女真人大战连连。

那个时候的女真人虽然还没建立国家。

部属军队也不是很多。

依然将高丽人打的抱头鼠窜。

以至于后来高丽人用一万三五千精锐军队。

才在战场上扳回了些面子。

要知道。

完颜女真人在阿骨打起反辽兵时候。

才能聚集两三千人兵力。

由此大致可以看到高丽军队的战斗力了。

到了辽国末年。

女真起兵后。

女真金国。

高丽。

辽国。

围绕着鸭绿江入海口的保州生了一争夺。

争的结果虽然是高丽吞下了保州。

但是金国和高丽之间也下了心结。

然有不少女真贵族对高丽抱有好感但是。

女真是个什么民族。

洪过心里太清楚了。

好感不能代替土的。

一旦有土的的好处。

相信那些女真贵族立马会翻脸不认人。

如此的这次高丽使团事情。

怕不是没有转机。

就在洪过静静思索的功夫。

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鬼哭狼嚎之声。

吓的他几乎坐到的上。

靠了。

这里应该是金国的尚书省。

是金国朝廷的中枢吧。

怎么搞的和动物园似的。

又是马嘶又是人喊的。

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不够。

现在的洪过已经培养出足的耐心。

重新在椅子上做好后。

喝了一口茶又静静思索起高丽的事情。

屋外的事情到现在为止都与他无关。

他就不必去关心一些没必要关心的事情。

坐了一会。

就听屋那喧嚣声愈的响起来。

然后只见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夹着寒风冲进一道人影来。

洪过定睛看去。

一下愣住了。

怎会是她。

她怎么会在上京?他想到了很多可能。

无论如都没猜到会是眼前这个人来救他。

就见一个玲珑身形。

裹在一身雪白的貂皮大氅里。

脚踩一双同样质的的皮靴。

一手拎着马鞭一手持猎弓。

正用一双美目望过来。

这个人。

除了韩王家的郡主完颜芷雅。

还能是谁。

完颜芷雅一望见洪过。

二话不说上来拉起洪过的手腕就向外走。

洪过愣了下连忙道:不能就这走了。

只要我一走开这里。

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那完颜芷雅声音清冷道:那好办。

我们就去那能说清的的方。

说话。

两个人已经是走到了礼部衙的院子里到了这里洪过真是苦笑不的。

只见院子里不过二十个人。

全是自己熟悉的面孔。

从林钟马三齐七吴四六翟云。

到不也那个滑头。

最让洪过意的。

是在人群中看一个久违的人——翟平。

此时也是手持兵器一脸肃容的坐在马上。

深深的注视了一下翟平。

本来已经好似醉人相仿的年轻人微微侧过头。

躲开了洪过的目光。

就在这一。

洪过笑了。

身望去这些人业已逼住了礼部的大小官员。

那股子气势汹汹的模样让人丝毫不怀疑。

们只要愿意。

这大金国的礼部官衙就会是人头滚滚的。

洪过跟在芷雅身后跳上一匹马。

忙喝令:快走。

合扎猛安和侍卫亲军不是好相与的。

众答应一声。

掉转马头样飞驰出了礼部官衙。

他们身形一出整尚书省都轰动了。

很多官几乎将眼珠子瞪了出来。

从上古夏商周三代以来。

何曾听有人胆敢硬闯朝廷最高官衙啊。

这些人到底有没有长脑袋。

就不道这么做的后果么?后果如何。

洪过还真没去管此时尚书省门前只有几个被放倒的侍卫亲军除此之外再无何。

不乘这个机会溜走难道还要等别人集结了大队人马进剿不成?本来门禁森严肃穆无比的皇城内。

突然冲出了二十几名奔驰的骑士。

将皇城内大小人等吓的几乎背过气去。

这些骑士绕过了尚书省南面的庆元宫。

直奔那皇城中心的皇极门。

也就是完颜亮日常居住的内宫而去。

守卫内宫皇极门的。

整整三个谋克的侍卫亲军与合扎猛安士兵。

这时见到一群人策马而来。

当时如临大敌的挺枪持刀戒备起来。

将整个皇极门围的严严实实。

洪过在皇极门前打个转。

高声对领班合扎猛安的一个谋克长道:请通禀大金国皇帝陛下。

就说大宋书生洪过洪改之请见。

一听洪过这个名字。

那个谋克长吓身子一嗦。

咧咧嘴才斥责道:大胆。

宫城禁的。

胆敢明目张胆的策马叩阙。

你不想活了么。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洪过也是豁出去了。

如果今次这件事说不清楚。

不要说他自己。

怕是连身边的芷雅也要跟着受牵连。

况且。

整件事自己业已大致整理出头绪。

也不是完全没有扳回一城的希望。

洪过纵马在皇极门前来回飞驰。

扯着嗓子大喊:洪过请见大金皇帝。

洪过请见大金皇帝。

见到洪过如此作为。

些跟随来的家伙也一起高声喊叫起来:洪过请见大金皇帝——见到洪过如此放肆举动。

守卫皇极门的谋克长心中忧急不已。

今天这事透着邪门呢:这一大群人是何闯进皇城的纵马在皇城内奔驰竟然没人来管?现在可好。

都堵住了皇极门了。

还是一个救兵没有。

这一切都让人极度奇怪。

虽然对方只有二十来人。

可那谋克长的本职是保皇极门不失。

即使手上兵力远洪过一方。

也不敢把手下兵马调开围捕洪过等人。

再有。

这些侍卫亲军与合扎猛安都是在内城守卫。

身上都是长短家伙。

没有一柄弓弩。

按照道理说。

一旦皇城这边出现警讯。

内宫里的守卫就应该拿出弓弩赶来参战。

是。

从洪过堵住皇极门开。

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不要说内宫的救兵。

连皇城上空的警讯都没人传达。

真是太邪门了。

洪过这边心里也在着急。

他这样堵住内宫的宫门。

是对整个金国皇权的挑战和冒犯。

若是整件事不立刻解决。

怕是越拖延下去。

这件事越不好收场了。

现在他。

就好像被人架在火堆上烧烤的。

真是上不能下不的了。

就在洪过忧急的。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洪改之是否需要通传?********************************************************说句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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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虏血作者:小破孩的抱抱熊满清建虏不仅是汉族的死敌。

也是蒙维回苗各族的死敌。

更是中华文明与世界文明倒退的主因之一。

当打开山海关的吴三变成了另一个人。

满清建虏还能入主中原吗?用什么来阻挡建虏的铁骑?——的雷+水雷+手+破虏军中国人率先明的火器。

应由中国人扬光大!*********扬州时日不可能再生。

努尔哈赤的坟倒是可以挖出来看看嘉定三屠也不可能生。

多铎岳托代善鳌拜这些头颅却难免要屠上一屠!********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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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的脏血。

将灌溉我们的土的作品号:1387395另外。

在我的作品页面有直通车。

谢谢大家以小血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圈子(续)过驻马扭头看去,就见一人年约三十许,身穿绯红色袍,面容俊朗,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洪过皱皱眉,你是何人?那人轻笑道:本官乃尚书省右司员外郎,姓李名通是也。

李通?洪过微微思索下,好像记忆中没有这个人的印象,纵马来到李通面前,俯身冷声道:你能帮我向皇帝通禀?李通点点头:正是。

为什么?李通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人言,洪改之鬼蜮伎俩幸进小人,满朝廷的官都说我李通,是靠着给皇后娘娘家当奴婢,才当上这右司员外郎,你说为什么。

洪过身后的人一起变了颜色,洪过为人如何他们最是清楚,虽然洪过身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之处,也有不少让人看得不清的地方,但是洪过怎么都不会与奸佞小人挂上钩,今天这李通说话未免太刻薄了。

孰料洪过听后愣了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果然快人快语,也罢,今日洪某的身家性命,就交给李兄了。

李通拱拱手:定不负洪贤弟所望。

说完。

李通昂然从洪过等人地马匹中间而过。

走到那合扎猛安地谋克长面前。

亮出手上一块腰牌。

那个谋克长犹豫了下。

这才小心地放李通走进皇极门。

从皇极门关闭地那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完颜芷雅已经有些不耐烦。

纵马在皇极门前不住地兜圈子。

其他人虽然同样心焦。

却是不敢在这处所在继续放肆。

洪过好些。

再不纵马奔驰。

只是静静伫立马上望着巍峨地皇极门发愣。

看似平静。

但是他死死攥住缰绳地手掌出卖了他。

林钟心里明白。

至少现在地洪过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

和无视生死。

洪过怎么可能真地无视自己生死。

他地生活刚刚起步。

在这个时代地人生刚刚有了一个明确地规划。

现在要他突然完全打断去面对死亡。

那要怎样地不甘和痛苦。

表面越是平静。

实则内心中就挣扎就越是激烈。

在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向他呼喊:逃走吧。

立刻逃走。

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等到一会被人围住可就真地断了生路。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

这个叫喊声越来越大。

到最后几乎是充盈了洪过心头。

逼着他几乎要立即转身逃走了。

铛铛铛几声清脆的金钟声响,就听皇极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众人心头一震,齐齐望向开门处。

就见一个身影出现在皇极门里,这人身穿紫色散搭花罗官服,带荔枝金带,配金鱼袋,仔细看去,可不正是那合扎猛安都统徒单特思么,他面容如水的站在那里,喝道:陛下宣见宋国书生洪过。

洪过心中那个声音瞬间止息了,那颗怦怦跳的心这时也慢慢平缓下来,就见他神情镇定地翻身下马,迎上芷雅关切的目光,拍拍芷雅的马示意大家不必惊慌,自己迈大步走到皇极门前,任由那个谋克长搜身完毕后,走到了徒单特思面前。

特思点点头,示意洪过跟上来,便转身走进了内宫之中。

稽古殿内,完颜亮脸色阴沉的望着洪过,半晌没说话。

洪过也静静站在对面回视过去,这个时候的他,心头真个平静下来,是福是祸,生死一线,都取决与对面地那个人,他还有什么值得惊慌的。

稽古殿内静得可怕,李通,特思,梁汉臣,萧裕,张仲珂,仆散忽土等人站在那里就像是木胎泥塑般,连呼吸都放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

过了许久,完颜亮开口道:你不是要见我么,有什么可说地。

洪过展颜一笑,我在等陛下的赏赐呢。

听到这话,完颜亮险些一口气背过去:你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不杀了你向高丽使团谢罪,已经是我看在往日情分上开恩了,你,你,你还敢恬着脸来要什么赏赐?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洪过一脸的委屈,摊开手状似无奈地道:我替你收拾了一群骗子,替你们金国朝廷保住了脸面,难道不应该给点赏赐么?完颜亮已经气晕了,干脆不再说话,挥手示意萧裕出来答对洪过。

那萧裕面无表情的走出一步,对洪过道:高丽使团四十八人,护卫一百人,除去五十名护卫与十名使团成员,在第二队所以躲过一难,其余所有人都被人打倒在齐化门外,其中,当场致死五人,重伤五十七人,其余人人带伤。

整个稽古殿内响起一阵吸气声,除去完颜亮和萧裕外,其余几个人虽然知道洪过打了高丽使团,却没想到后果如此严重,打了就打了,怎么还闹出人命了。

洪过脸色稍稍变了下,然后才对完颜亮道:这些人,真的是高丽,使团?这些使团里面,都是人?说话时候,他特意咬重了高丽两个字。

完颜亮愣了下,这使团还能有假,再说了,有礼部的馆伴相陪,怎么可能作假。

至于那个人不人的问题,完颜亮是根本不屑于回答了。

洪过脸上忽然现出惑的表情来:不对啊,那些家伙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高句丽国’地使团,对我们说话的时候,一个个鼻孔朝天,眼睛几乎长到头顶去了,我这人学业不精,总还读过几本史书,那高句丽国虽然坐拥辽东诸地方,并有扶余故土,到底是几百年前地老古董了,早被大唐高宗皇帝灭掉,连高句丽的百姓都被西迁进了中原,怎么会突然在上京城外出现一伙高句丽地使者,难道他们是鬼?听了洪过这话,稽古殿里没一个人能笑得出来,洪过这话看似在为自己辩护,实则用心非常险恶,什么叫坐拥辽东,并有扶余故土?那辽东地方现在就是金国的土地,而且还是连接金国龙兴之地上京,与燕京河北河南等金国经济中心地区地重要通道,其重要意义不言自明。

古代扶余国的国都就在后世的吉林省境内,比之辽东更加靠北,那扶余国强盛一时,曾经囊括了后世东北三省的大部分地区,金国的上京也在古扶余国境内。

如此一来,洪过如此解说那个什么大高句丽国地称呼,几乎是**裸的在说,高丽有吞并金国的想法。

这个说辞非常的可笑,以高丽那偏居一地的小国,也想与拥有半个中原的金国对抗,甚至是反过来以小吞大,任何人听了都会只当做个笑话,怕是连高丽人自己都不相信。

偏偏是,那高丽使团自称大高句丽国的话,听到的人没有一两千,也总有**百,而洪过地解释也没有半点偏差之处。

虽然高丽人用心险恶,方法极其隐讳,但不能不说,他们还是想方设法在侮辱金国朝廷。

遇到有人侮辱金国,当场愤起还击,这是人之常理,纵然这个人不是金国人,难道金国朝廷还能去处置这个维护了金国脸面的人?这样一来,洪过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于金国了。

完颜亮看了一眼萧裕和李通,他的亲信中间,就属这两人学问高,见两人俱是一脸的无奈,完颜亮脸上一阵抽搐,随即干咳连连遮掩了过去,而后一脸怒容的指着洪过:就算你打人有理,难道不能等到朕亲自处断,竟敢伙同匪类直闯皇城,侵袭朝廷中枢,最最不能让人容忍地是,你竟敢带人在皇极门前纵马耀武扬威,那皇极门乃是朝廷脸面,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朕,有没有朝廷,有没有天威浩荡?听到这里,洪过突然躬身对完颜亮施礼道:陛下,外臣请求弹劾大国臣子。

洪过始终坚持自己是宋国人,他父亲洪皓又是南宋大臣,所以他在完颜亮面前自称外臣并无不妥。

至于金国之于南宋,想想南宋在绍兴和议中自降为金国的藩属,赵构的皇帝都要由金国派人册封,宋国地使臣如果觐见金国皇帝,在正式朝见时候也是要跪拜的,所以洪过称呼金国是大国也没有出错。

倒是洪过这番举动,吓到了在场所有人,着实有几个人在心中嘀咕:这个愣书生又要起什么妖蛾子?但见洪过一板一眼的道:外臣要弹劾那金国殿前都点检,兼任侍卫亲军都指挥使仆散忽土大人,弹劾殿前都点检兼任合扎猛安都统徒单特思大人,弹劾他们二人治军不严,拱卫不谨,令贼人突入皇城禁地,直趋尚书省中枢掳人而出,又令贼人纵横于皇极门外多时,竟无一兵一卒前往清剿,如此~尸位素餐之人,简直就是视陛下性命于不顾,请陛下严加……不等洪过说完,那边的徒单特思站不住了,立即踏出一步大骂:姓洪地,别他娘的得了便宜卖乖,要不是陛下示意,你以为就凭韩王家那个小娘,能带着几十个人进皇城?你以为就凭那二十个人能闯进尚书省?你以为就他们那几十个人能把你全乎带出来?你以为就凭你们能闯到皇极门前面,还在那遛马遛了将近半个时辰没人去管?徒单特思这番话,算是把稽古殿里的气氛一下破坏的干干净净,所有人再也憋不住了,这时终于能痛痛快快的笑出来,那张仲珂笑得最是畅快,甚至是要扶住仆散忽土才能站住,只有萧裕笑得矜持些,可这位平素不芶言笑的奚人,此时也不禁在脸上浮现出淡淡地笑意来。

完颜亮无奈的看着徒单特思,再看看洪过脸上那似笑非笑地表情,立时没了好心情,指着洪过不满的道:笑,笑,笑什么,你依仗地不过是往日那点情份,就敢如此胆大妄为,小心朕革了你我的情份,那时候我看你是笑还是哭。

革了情份,洪过突然感觉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再者说,情份怎么会被革掉,这种话也就是一句气话罢了。

这时顾不得去想那些,端端正正地施礼道:外臣如此放肆都能被陛下宽恕,足见陛下天性仁厚,自古仁德之君最是重情,陛下仁德海内第一,这重情想必也是海内第一的。

呃,在场的人虽然感觉这洪过怎的说话如此恶心,却不敢现出一丝一毫的反感状,难道他们要跳出来说,完颜亮最是好杀的皇帝,什么情份的根本是与皇帝无缘地东西?既然完颜亮都想保住洪过,特思萧裕李通这些人索性借花献佛,一起躬身向完颜亮行礼,恭请完颜亮宽恕洪过。

到了这个地步,完颜亮也就是顺水推舟的表示下自己的仁德。

一场弥天大祸,就此烟消云散。

揭过了闯宫犯禁的事情,众人的话题又回到了高丽使团身上,完颜亮一开始也是听到高丽使团被打,而后是萧裕简要的呈报高丽使团被打的经过,现在听到了洪过详细的陈述了整个事情始末。

完颜亮听后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看向一众心腹。

徒单特思论及关系最是亲重,皱着眉道:那个礼部地馆伴简直该死,全家都该死,高丽人无礼之极,他还在帮着高丽人说话,高丽那些使者着实该打。

张仲珂与仆散忽土二人,一个是弄臣一个武人,这个时候虽然不爽礼部官员的做法,却是知机的没说话。

金国的官制,在尚书省下设置左右司,是监察六部官员和日常处置公务情况的机构,就相当于后世国务院内部地监察人员,品阶虽然不高但权力很大。

李通是六品的右司员外郎,虽然礼部不是他分管的范围,但事关六部之一,他也是有发言权地。

所以李通在徒单特思之后道:这时值年关,礼部本就是事情繁杂,为防止节外生枝,对诸使者多有宽宥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如此有损国威的事情,倒是第一次听到,想来是积弊所致。

好一个积弊,完颜亮冷冷的接道,而后看了看站在那里作鼻观口口观心状地洪过:改之有什么看法?众人心头一跳,这些事情都是金国朝廷内务,按照本分来说,洪过不过是一介宋国人质,竟然被咨询起金国内务,可见这姓洪的书生,在完颜亮心头地位如何重要。

虽然完颜亮重视,但是这个时候洪过真的不适合说话,所以他也是反复谦让,无奈完颜亮今日就是要听洪过的意思,最后甚至装作发怒,要打洪过廷杖了,洪躲不过去了,叹口气道:既然是积弊,短时间里扭转,再者说,现在是年末了,难道还要大肆整顿人事,最后让礼部整个瘫痪?现在看来只能增加监管。

众人一愣,洪过这个建议倒是中规中矩,没有太多新意,但是符合了现在时至年关一切政务求稳的大原则。

完颜亮皱皱眉,监管?如何监管?有御史台,有左右司,不一样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

洪过撇撇嘴:用人不当吧,分管礼部地左司应该换换人了,礼部可以暂时不去整治,下手整理左司上下官员,应该不会妨碍过年吧。

嗯?洪过这分明是话里有话,在场的人俱是精神一振,尤其是李通,此时已经将全部注意力盯在了洪过与完颜亮地对话上,撤换尚书省左司的官员,那谁去替补,应该是选择皇帝地心腹,能马上接手左司诸项事务,又不影响年关时候整理所有文案的,必须是从类似衙门选人赴任,比如,尚书省右司衙门。

完颜亮似笑非笑地看着洪过:改之可有合适人选?殿中其他人一脸惊奇的看看完颜亮,又用满是艳羡的目光去看洪过,天啊,这是怎样的殊遇,连官员升迁罢免都来咨询,这可是只有执宰大臣才享有的特权,难道说,皇帝是将洪过看成宰相一样重要?洪过咋听这句话,也是心里蹦蹦乱跳了一阵,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简短思索下,发觉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完颜亮不是傻子,怎么会向一个布衣百姓去咨询官员任免的大事,再者说,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真的说出个名字,会不会被完颜亮看成是恃宠专权?不行,不能这样去做。

所以洪过摇头淡淡道:官员升迁任免,全在陛下一心,外臣岂能猜度。

完颜亮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就在刚才,他心中未尝没存着试试洪过的想法,看看这个自己最宠着的小师弟,会不会恃宠而骄公然干涉朝政,现在看,这个考验还是太小意思了,洪过轻轻松松就过关了。

回头扫视一眼自己的心腹,尤其是在跃跃欲试的李通脸上停了一下,那李通感觉到了皇帝的视线,表情一僵,完颜亮收回了视线,对萧裕道:传旨尚书省,太常卿张用直以本衔,领尚书省左司郎中,监察吏户礼三部受付之事。

李通地脸一下就垮下来,竟然是张用直,皇帝的老师,出身临潢的大儒,无论才学,亲近还是人品,他都比不过的人物,他输得一点都不冤。

洪过暗自笑笑,说实话,刚才他那番话还真是为李通铺路,以报答李通刚刚为自己通禀的事,只可惜,完颜亮有自己的心思,那他就只有对李通说声对不起了。

就在这个时候,稽古殿外有人奏事,梁汉臣急忙走了出去,过不一会,这个宦官悄悄走回完颜亮身侧,在他手上多了几件东西。

完颜亮注意到了梁汉臣的举动,随意的问道:是什么?回禀陛下,是高丽使团地国书和奏章,武卫军从使团被砸碎的物事中检翻出来,呈交陛下御览。

完颜亮听了就是眉头微皱,其他人也是满腹狐,武卫军未免也太不会办事,这些东西怎么好自己收起来,那国书是要由高丽使者亲自在庆典上交给皇帝,奏章也是要在皇帝接见使者时候拿出来的,现在自家人悄悄给收起来,算是哪门子的事么,传出去可就要各方使臣笑话死了。

完颜亮轻轻一甩袍袖:让武卫军送回去。

梁汉臣没有动地方,反是低声道:陛下,是礼部的人送来地。

礼部?大家吃了一惊,如果说武卫军不通礼仪,把高丽的国书等物拿来还说得过去,怎么礼部也会办这种没脑子的事?难道说,这里还有内情?果然,完颜亮迟了下,径直拿起了高丽地奏章翻看起来。

看着看着,就见完颜亮的脸上渐渐涌起了黑气,到最后,竟是啪的将那份奏章摔在地上:尔小国,欺人太甚。

皇帝扔到地上了,徒单特思也就顺手捡起来翻看,看过以后又交给了萧裕,萧裕交给仆散忽土,而后是李通,张仲珂,最后,张仲珂竟是塞到了洪过手里。

就在洪过翻看奏章的时候,那边萧裕已经在说话了:曷懒路南部之<懒甸一带疆土,旧日曾为高丽侵占,高丽筑有九城,后被我女真之祖驱逐之,高丽据有其地不足两年而已,今日高丽以人口太过为由请越界拓田,按佃农例向我大金呈交一应杂税,实乃狼子野心,陛下不可不鉴。

洪过眼皮一跳,怎么回事,高丽要向边境以北开垦田地,然后按照佃户地例子向金国纳税?主权明确共同开发吗?会不会最后搞成主权搁置共同开发?那样不就被棒子又赖去一块土地?完颜亮沉吟着没有说话,其他人因为对高丽这段历史不大了解,基本没有发言权,只好继续在一边装佛像。

等了一阵,完颜亮只是在那边轻轻敲打书案并不说话,洪过清清嗓子道:请问陛下,那高丽以前经常有贺使前来?不用完颜亮回答,萧裕断然道:很少见,国朝开国四十年,那高丽贺使所来次数屈指可数,今次有奏报高丽国派来贺使,礼部异常慌乱,甚至行文到秘书监咨询如何处置,被我斥责回去的。

洪过笑了,也难怪萧裕发怒,那接待使者乃是礼部的本职,连本职都做不好的礼部官,要他们做什么。

他笑着对萧裕道: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众人一起笑了,那高丽是有事相求了就派使者,没事的时候绝不往来,洪过这句话说的还真贴切。

忽然,完颜亮抬头看着正笑呵呵地洪过:改之,就由你来接待这些高丽使者,如何?洪过瞪圆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地道: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ww.xsmao.第一百二十四章 糖,真甜颜芷雅带着人继续候在皇极门外,那个侍卫亲军的谋明白过来,只要洪过在内宫里,眼前这群人就绝不会生事,他只要谨守宫卫就好,至于今天那些奇怪的事情,根本不是他这样一个小人物能管的。

皇极门这边无事,不意味着整个皇城就就不受影响,那尚书省还要开门处理政务,宫城的西侧又是太庙和御花园,来来往往人能少了么,无论是谁从这里过,远远望见一票人骑在马上堵住了皇极门,能不触目惊心么,这其中就包括了礼部尚书完颜乌禄大人。

礼部被打劫的第一时间,就有人去通知了完颜乌禄,乌禄听到消息后几乎吓堆在地上,我的老天啊,洪过,你玩的也太大了吧,从尚书省抢人,只是杀头诛九族的罪啊,你玩就玩呗,可是自己掉脑袋也不能拉上我这个无辜的人啊。

乌禄一边急嚯嚯的跑回皇城,一边在心里诅咒洪过全家八辈祖宗,同时不禁小心肝扑腾扑腾的乱跳,洪过被人劫走,虽然没有礼部什么干系,可是毕竟生在礼部官衙里,如果皇帝追究下来,他这个礼部的堂官一样要是挂落,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进了皇城,乌禄先是一愣而后惊喜连连,怎么着,这些人犯了失心疯,竟然没逃走?太好了,总算找到真凶了,乌禄顾不得身边亲信的拉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皇极门前,指着完颜芷雅他们就吆喝起来了:来人,快来人,抓凶犯,抓朝廷逆党钦犯,不能跑掉他们一个。

嘿,我说你们,看什么看,快过来抓人啊。

完颜芷雅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注视着完颜乌禄,不仅仅是芷雅,林钟,马三,齐七,答也,甚至是拱卫在皇极门前的一干侍卫亲军与合扎猛安的士兵,都用同样的目光看向了乌禄,齐七最是干脆:哪里出来这么个傻逼。

乌禄自己在那里手舞足蹈的咋呼了半天,却不见一个人过来搭理他,正准备怒气冲冲地去找守卫皇极门那些女真兵的霉头,向他报信的亲信卯足了力气拉住他,压低声音告诉了事情的原委还有古怪之处。

听完后,完颜乌禄就觉着出了一身的透汗,天啊,堵住皇极门将近一个时辰了,还没人过来收拾这些人,那他刚才折腾什么啊,这不是成了整座皇城的笑柄么?想走,又不大甘心,想要看看那洪过到底是什么个下场,如果被抓,就要第一时间去向皇帝堂哥说清自己的冤枉,如果被放了,自己刚才那一出可就把洪过得罪的干净彻底,那他就必须立即和洪过攀上关系,要不,以洪过的杀性……只要想想,完颜乌禄就感觉自己的后脊梁骨在凉。

不走,乌禄总觉着周围地人,都在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让他这个位居三品的亲王无法忍耐。

究竟是走还是不走?完颜乌禄犹豫了好一阵。

竟是约莫个多时辰。

也没能想出个头绪来。

铛铛铛一阵金钟声响。

皇极门缓缓打开。

门外所有人就是精神一振。

定睛向着里面瞧去。

就见一队侍卫亲军全副武装地走出来。

内里夹着几个人。

其余地完颜芷雅都不认得。

倒是那个一身白色皮裘。

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地家伙。

可不就是洪过么。

霎时。

完颜芷雅整个人一松。

本来挺直地身子好像是放了气地气球般。

再没了刚才地精神头。

若非她地手牢牢抓住了马鞍。

怕是整个人都要跌在地上了。

完颜芷雅松口气了。

可是完颜乌禄地一颗心却悬了起来。

虽然他依旧不大不相信。

犯了诸多重罪之后。

洪过还能安然无事。

可是看到那些正在与洪过谈笑风生地人。

此时地他哭地心都有了。

徒单特思。

李通。

萧裕。

这些可都是皇帝身边新近得宠地人物。

洪过既然和这些儿走到了一起。

怕是真地没事了。

洪过没事。

他可就要有事了。

洪过他们一齐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芷雅等人,徒单特思故作严肃的道:洪老弟,这直闯皇城,第一次我可以装作看不到,可是第二次,就不要指望了,你那个小情人虽然有情有义,一旦冒犯国法也是难容,对了,嘿嘿,啥时候请我们喝酒啊?洪过听了唰地脸红起来,他和芷雅那是还没谱的事情呢,被徒单特思这么一说,就好像是只差圆房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完颜亨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那边张仲珂唯恐天下不乱,怪笑一声道:不如早下手,年后就是放偷了,洪老弟,干脆趁着放偷,直接把韩王家地小娘拐走,生米煮成熟饭,等孩子都生下来,韩王这个便宜外公可就做定了。

所谓放偷是从契丹人时代流传下来的风俗,每年地正月十六那天,遇上偷窃的人不能治罪,只要一笑置之就好,从财货车马乃至是别人家地妻女,偷走都不治罪。

也有贵族家的女人去亲戚朋友家做客,指使丫鬟仆人乘着主人不注意拿走主人家的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而后或是主人家现,或是偷东西的人自己说明,主人家可以用些糕点换回自家东西,彼此当成个乐子。

最离谱的是,有一些没有成婚的女孩子,与别人约好了在这一天等着心上人来偷自己,等到事情在这一天生了,如果女孩乐意留在心上人家里的,娘家不能怪罪。

那张仲珂就是指这个习俗了。

洪过苦笑下,正待说话,突然身前的侍卫亲军分列两侧,萧裕在他身后轻拍下,低声道:去吧,莫负了女儿家一番情意。

洪过先是讶然,没想到一向是一本正经的萧裕,也能说出这番话来,而后回身对萧裕拱拱手,又对其他人做个罗圈稽,这才微笑着迎向了芷雅。

就在这功夫,突然一道人影从洪过面前窜出来,猛地将洪过抱住:洪老弟,我等的你好苦啊,来来来,随我回家,愚兄备下的好酒,已经为老弟热了几次。

这个人将洪过吓得不轻,幸好他今次没带兵器,要不真会在这人身上捅几刀也说不定。

定睛看去,来人他认识,不就是葛王,官拜礼部尚书的完颜,嗯,也就是后世那个金世宗完颜雍。

洪过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挤出笑容来对着完颜乌禄道:原来是葛王殿下,那个,小生一介宋国草民,哪里敢与殿下称兄道弟。

乌禄一听这话立时急了,洪过要是拒绝,他怕是这个年都过不好,连忙一把揽住了洪过的脖子:洪老弟,哥哥我对你是神交已久,今日听说老弟回京,高兴地跟什么似的,今日这个东必须让哥哥来做,你说什么哥哥都不会答应的,来来来,快随哥哥回家去吃酒。

见到那乌禄如此下作的拉拢洪过,萧裕低低的冷哼一声,不屑的一甩袖子,大步的走了,那李通等人与乌禄也不对路,这时也都是淡淡的道别就急匆匆的离开,李通临走前来到洪过面前,迟下才道:洪老弟,高丽的事情你要尽快拿个章程出来,如果需要人手,哥哥帮你筹措。

看着李通离开,乌禄愣了下,随即满腹狐地对着洪过试探了一句:洪老弟,那个,高丽,你,还没完事?他现在算是怕了洪过了,要是洪过真的扯住高丽使团不放,他这个礼部尚书可就要去上吊了。

洪过突然想起,乌禄就是礼部尚书呢,真的要做好那件事,就少不得要与乌禄周旋,是以淡淡地道:金国皇帝陛下刚刚决定,就由过全权与高丽使团交涉,不知现在高丽使团人在何处。

也知为什么,乌禄听到洪过的话时,腿肚子感觉一哆嗦,下意识的道:太,太医院,随即,他想到一个理由,立时喜上眉梢:洪老弟,你我马上要成同僚,不如就去我家喝一杯,共商国事。

洪过思索下,竟是同意下来,不过他又面露难色的道:王爷恕罪,今日洪过实在劳顿,精神不好,等下怕在王爷家里失了礼数,不如这样,明日,明日早上过登门拜访王爷,我们一起去太医院看看那些高丽使臣,然后再去王爷家里一醉方休,如何?洪过这时铁了心今天哪也不去了,还好已经答应下来,完颜乌禄也就不得如此约好,有些不甘心地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那模样像极了痴情怨妇。

慢慢走到芷雅马前,洪过没有说话,纵身上马后,轻轻捞住了芷雅坐骑的缰绳,小心的拉动了坐骑,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无声的并骑而行。

有时候,这无声的滋味真比说笑起来还要,一对玉人并骑而行,男地白衣飘飘面容俊朗,女孩一袭玄色皮袍,面容娇俏身形窈窕,两人在一起也不知羡煞多少男女,而且年轻男子还用手牵着那女孩的坐骑,端的一副妇唱夫随的画面。

翟平望着前行的洪过,心头泛起万千念头,眼前这个男人是他地杀父仇人,自己应该恨不得生食其肉才对,偏偏这个人又是将他,从背信弃义罔顾国家朝廷的罪孽中拯救出来,按理自己应该是对这个男人感恩戴德。

到底是报仇还是感恩?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翟平心中无法选择,只能做个缩头乌龟,躲在人后用酒来麻醉自己,忍受所有人鄙视地目光。

直到今天,当他听说了洪过被抓入皇城的消息,第一个跳起来抄家伙就要去救人,直到那一刻,翟平终于寻找到了自己地心,找到了自己应该前进的方向。

看着洪过与芷雅并行地样子,翟平心中泛起苦涩,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那位堂妹翟莹,翟家的小鹰,看来今次这个丫头要折翅了。

队伍回到了韩王府,整个王府轰动了,本来芷雅出去的时候,王府上下真没指望他们能活着回来,王府里的人既为芷雅他们选了一条不归路而感觉不值,又为他们的豪情与义气而感染,现在,人不单救出来,还能一个不少的回来,不要说是韩王府了,所有知道事情经过的女真贵人府邸,都在暗自乍舌,天啊,这个洪过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诛九族的大罪都能逃过,试想下,若是洪过当街杀个王爷什么地,又会不会被皇帝治罪呢?不好说……这一夜可真是一家欢喜,百家千家愁。

洪过不管这些,当他回到王府后,惊喜的现,不止是芷雅一个人来到了上京,连他的母亲与林钟全家也一起过来,原来,芷雅感觉年关临近,害怕万一洪过无法赶回来过年,就准备带上所有人去燕京一起过年的,幸好有朝廷驿站传信,洪过在南面已经启程,众人索性就留在上京过年。

见过母亲,小心的穿上了母亲为自己缝制的儒衫,洪过转头为洪家妇人端上一碗热茶,又拿出了从燕京与太原买回来的小吃,尤其是几袋栗子和梨子,在这极北之地可是不多见,自己小心的为母亲剥开一个梨子,回身见一边的刘明镜和水叶子兄妹正眼巴巴的看过来,洪过笑着各自掏出一把,塞进兄妹二人手中。

刘明镜和水叶子兄妹,自小就是在穷苦人家长大,哪里吃到过栗子,想要学着洪过地样子剥开,却又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砸开了那层外壳,没想到里面的栗子肉已经被他们捏的粉碎,饶是如此,两人倒在嘴里囫囵吃下去,还是不住地喊好甜。

洪过看到这一幕,不禁心中一动,立即吩咐刘明镜放下手里的吃食,去寻找自己要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不过就是一口铁锅和半袋咸盐还有半袋砂糖。

过了一阵,刘明镜带着一个人回来了,原来,无论是铁锅还是盐糖,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王府地管事害怕是刘明镜自己要偷东西出去卖,就上报给了羊蹄,那完颜羊蹄是个好事的主,方才还在躲着洪过害怕被检查作业,现在被好奇心驱使着,颠颠的自己跑过来看个究竟。

这时的洪过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于是在自己住的灶房里架上炉子,把那口铁锅摆上去,立即将那大粒的海盐扔进去小半锅,而后将处理好地栗子一起扔进锅里,然后就是不住的翻动铲子,让这些盐粒和栗子上下翻动以求受热均匀,逐渐的,那些个栗子开始慢慢膨胀起来,到了这个时候,洪过翻炒的度越的快了,随着他度加快,那了栗子上面地盐粒慢慢掉落,趁着这个火候,洪过里抓出一把砂糖,看都不看份量,直接扔进了锅里。

羊蹄这个时候恨不得是趴到铁锅上,因为随着洪过来回翻炒,已经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味道传到了他的鼻子里,这个时候铁锅里地盐粒,因为有了砂糖化开的缘故,开始逐渐粘起来,洪过继续用铲子飞快地翻炒着,最后,当盐粒不再黏的时候,他终于停下了手臂,这个时候地他两支手臂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似的,惟有指挥着刘明镜去将锅盖扣上。

羊蹄登时急了,一下窜到洪过面前,师傅,不能吃么?吃吃吃,你就认得吃,洪过没好气的骂过去,你这不肖弟子,师傅回来了都不知道迎接,知道有好吃的就跑出来,这次没你的份。

羊蹄立时现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轻轻晃着洪过的手臂,然后小意的帮着洪过上下捶打后背,揉捏手臂,脸上带着媚笑,嘴里不断吐出拜年话。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洪过这才推开羊蹄,自己掀开了锅盖,此时香气已经是完全进入栗子中,洪过拣出一个来随手剥开,放在嘴里尝了一下,还成,自己这手艺还没丢掉,糖炒栗子,让自己在八百多年前做成了。

小心的拣出几个大粒的,用盘子端了先送到洪家妇人面前,洪过细声道:母亲,长长孩儿这次出去学到的手艺。

洪家妇人对洪过亲自做吃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捏起那剥好的栗子肉,放在嘴里尝下,甜,先就是个甜,砂糖的味道,还有栗子的甜香,那股子味道简直能把人化开,真是比蜜还甜的呢。

小心的在嘴里慢慢嚼着,真是越嚼越甜,越甜越嚼,不知不觉的,洪家妇人已经将眼前几个栗子吃完了。

洪过正待去再剥几个,听到身后传来羊蹄小心翼翼的声音:来,小叶子,吃一个,太好吃了,好甜好甜的,来吃一个么,不要怕,师傅至多是凶我,不会怪你的,来,吃一个,要不我喂你了……洪过眼睛一瞪,回身看去,就见羊蹄正小心地将一个剥好的栗子肉塞到水叶子手上,水叶子那个丫头则是怯生生的望望洪过,瞧瞧刘明镜,那副样子怕是只要有人咳嗽一声都会将她吓坏。

洪家妇人是个善心人,刘明镜和水叶子兄妹已经是没了爹娘,这半年多陪在妇人身前,为妇人平添了几分快乐,也解去了因为洪过长时间离开而带来的孤独和思念,在妇人心中,那水叶子就好像自己的女儿似的,见到这时小丫头怯生生的看过来,妇人笑着对着她招招手,那水叶子立时跑了过去,羊蹄也是狗腿的跟在后面。

妇人从羊蹄手上拿着栗子肉递到了水叶子手上,吃吧,好吃的紧,等下让过儿继续做给你们吃。

见到水叶子终于吃了自己剥好的栗子肉,羊蹄反是不大开心,嘟着嘴嘀咕着:为啥呢,为啥我给地就吃……洪过当即在这小子头上砸个爆栗:还不去把你姐姐叫来吃,小心一会被芷雅知道了,罚你几天没热乎的吃。

羊蹄吐吐舌头,急忙跑出院子去,只是一边跑还在嘴里喊着:没热乎的也无所谓,学生就吃先生这个热乎栗子了。

等到忙地团团转的芷雅被羊蹄拉来时候,洪过已经是在翻炒第二锅,看着洪过在那里熟稔的翻动铲子,芷雅就是一愣,她还真没见过洪过下厨呢。

等到第二锅糖炒栗子出来,洪过小心的剥开一个递给了芷雅,这颗栗子吃在芷雅地嘴里,可那味道,是一直甜到了女孩的心里。

回到上京的第一夜,洪过就与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渡过了,晚上吃饭时候,他还没忘记那些曾经与他出生入死的弟兄,特意在王府后院开了十几桌,将所有跟着他回来上京的人一起拉上,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

第二天,尽管宿醉的感觉让他头痛的很,但是一早就有王府管事传信,有葛王府的大管家亲自来到了王府,正等着洪过起床呢。

葛王?完颜乌禄,洪过腾地跳起来,也顾不得自己睡在什么地方,立时胡乱穿上衣服,在刘明镜的帮忙下总算是收拾利索,慌里慌张地来到了王府门厅。

那葛王府的大管事,乃是个四十来岁的女真人,见到洪过赶过来,躬身请了安后就立即拉着洪过出门,在韩王府门外,停着一辆华丽地毡车,大管事小心的服侍着洪过上了车子。

向车内一看,洪过立时就是一愣,只见乌禄手上拿着一卷书,正带着微笑坐在里面。

被人堵在了被窝里,洪过脸上就是一红,急忙拱手致歉,那乌禄急忙将书卷扔在一边,脸上出现了常见地那副媚笑,抢过来将洪过拉在毡车里,两人在火炉边做好,乌禄竟是屈尊为洪过拿出一匣点心,又倒出一杯茶水摆在了洪过面前的小桌上。

看看撂在一边地书卷,又瞧瞧面带笑容的为自己倒茶的乌禄,洪过心有所感,连忙拉住乌禄的手,直说太客气,不过,他宿醉一夜,肚子里倒是真的饿了,也顾不上说太多,直接吃了两个热乎乎的馒头又喝上一口茶水。

这时的馒头就是后世北方的包子,里面包着馅,女真人在通古斯森林就以养猪出名,乌禄这肉馅馒头自然是猪肉的,吃的洪过大快朵颐,颇有些回到了后世的感觉。

这时毡车停了下来,就听车外传来一阵尾音上翘的古怪腔调汉语:高丽使团,迎接大金国尚书大人。

听到那些人自称高丽使团了,洪过与完颜乌禄对视下,一起出会心的微笑,随即,眼中乌禄带着几分戏谑之色,抬手示意洪过先下去。

洪过会意,脸上笑意更浓,一撩那毡车的毛毡帘子,施施然跳下了毡车。

乌禄坐在车里,就听车外的高丽先是道了声大人,随即一阵惊叫声响起来:啊,怎么会是你?第一百二十五章 太医院魔星高照丽的贺使姓王,名叫双虚,是高丽王族的远房旁支,侍郎,昨日他因为护送一些特别的礼物,所以走在了第二队入城,没想到躲过了一场劫难,不过,那场飞来横祸至今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身穿白衣的年轻书生,更是让王双虚想想都是胆寒。

王双虚昨日远远围观了自己使团成员被人群殴,看到群情激愤的样子,心中的胆怯促使他老老实实躲在一边当起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直到群殴结束后很久,也没敢站出来指责金国朝廷的无礼。

和南面那个隔海相望的邻居一样,高丽人也是从内心中崇拜强的民族,只要是能打痛他们,他们会老老实实毫无怨言,相反,要是光对高丽人讲仁义道德以德服人那一套,他们会想方设法的骑在对方脖子上拉屎撒尿。

虽然不敢出声抱怨,但是王双虚对金国朝廷的怨言还是有的,尤其是金国的礼部,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派人安抚己方,难道使团被打这种丑事金国竟然会熟视无睹么,天幸,那个全程指使此事的白衣书生,被金队抓了起来,听说是送到了金国皇帝面前亲自裁处,这令王双虚长出一口气,既然金国皇帝愿意给高丽国一个公道,就免了他去大费周章,否则的话,他还真要上下打点金国的贵戚高官们,让这些人出面严厉惩处那个白衣书生,找回高丽国的面子。

昨日晚间,王双虚就得到了礼部派人通知,今日一早礼部尚书,葛王殿下将要亲自来探望高丽伤患。

王双虚暗自欣喜,想必是金国皇帝陛下做出裁处了,所以那个躲着不见他地礼部尚书大人,才肯现身出来,也,他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臊臊那位胆小怕事地葛王。

谁能想到,从礼部尚书大人的座驾中,跳下来的竟然是昨日那个白衣书生,王双虚吓得当即呼喊出来,难道说,白衣书生就是什么葛王?霎时间,他脑中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好悬一**坐到地上。

稳了稳心神,王双虚忽然感觉不大可能,白衣书生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是堂堂尚书大人。

可是,如果白衣书生不是尚书大人,他怎么会从尚书大人的车驾里出来?王双虚还在糊涂的时候,全身官服整齐的完颜乌禄已经跳下来,见着眼前几个高丽人惊魂不定的看着洪过,心头一阵好笑,故意清清嗓子,拿腔作势地道:哪位是王大人啊?见到王双虚勉强点头见礼,他指着洪过道:这位是陛下钦点的,提点高丽贺使事的洪过洪先生,尔等为何如此无礼?提点是宋金之际一个名衔,所谓提点某某事,意思就是负责办理某某事情,这个称号可以作为临时的代办头衔,也可以当做正式地官职。

现在洪过被加上提点高丽贺使事,只不过是个临时头衔,就是让洪过暂时管理高丽贺使的一干事情。

王双虚眼前一黑,膝盖一软,这次是真地晕了过去。

看着高丽人大惊小怪地抬着贺使回去抢救。

洪过对乌禄笑笑:看来他们一时间顾不上我们了。

不如客随主便。

我们自己进去瞧瞧?完颜乌禄玩地兴起。

哪里会拒绝了洪过。

两人就在几个王府护卫地拥簇下。

进了太医院地门。

这时听到了消息地太医使。

副使。

判官等官员纷纷赶来见礼。

见到乌禄这堂堂三品尚书。

竟是好像陪着一身儒衫地洪过般。

两人谈笑而来。

一时间猜度不出洪过地身份。

都愣在那里不知应当如何称呼。

只可惜。

洪过地名气太响。

这清静地太医院里也有认得他地人物。

这人惊恐地望着洪过。

又小声知会了太医院大小官。

当即就将那从六品地副使吓瘫在地上。

其余人虽然没有如此不堪。

可是脸色也一般地不好看。

洪过早是见怪不怪了。

随手抓了一个战战兢兢地杂役领路。

一群人很快就到了内院里一个特别院落。

说特别。

因为这里非常地安静。

是啊。

紧贴着茅房地院子。

想不安静都难些。

还有就是门口站了几个侍卫亲军。

看似是在值守。

偏偏脸向着院子。

也不知是到底在看着什么人。

侍卫亲军已经得到消息。

见到乌禄和洪过等人。

也没阻拦就放他们进去。

这个时候。

那王双虚刚刚被抬进去不久。

院子里正是一片大呼小叫声。

一个轻伤地使团成员正来回帮手。

感觉院子里进来了人。

抬头一看。

登时手上地水碗落在了地上。

门口笑呵呵地站着地可不就是那白衣书生么。

在白衣书生身后。

还满是五大三粗地壮汉。

这个使团成员仰面朝天地倒下去。

嘴角流出一丝绿色口水来。

他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天啊。

还让不让人活了。

怎么还追着打上门了。

水碗砸碎地声音惊动了院子里地人。

这些轻伤地不带伤地使团成员或是高丽护卫。

转头看去。

当即又吓地跪倒了三五个。

余下地眼中现出绝望地神色来。

洪过没有多说什么,淡淡的道:本人受金国皇帝托付,临时提点贵使团一应事务,今日特来慰问贺使大人,还有诸位受惊的使团成员。

说话的时候,他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好像昨天下令打人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那些高丽的使团成员脸上现出古怪的表情,洪过没去管这些,大步走到了正倒在床上的王双虚面前,接过一个水碗,看看王双虚还在昏迷不醒,单手捏住高丽贺使的下颌,两指一用力,登时将王双虚的嘴巴捏开了,而后将半碗水倒了进去。

那王双虚喝了几口水,还真就幽幽回过神来,抬眼看去,就见白衣书生洪过笑吟吟的站在面前,眼睛立时睁得老大,而后噗地一下,将嘴里地水连着一口血喷了出去,随后脑袋一歪又昏死过去。

洪过早在高丽贺使瞪圆眼睛时候,就感觉不好躲在了一边,看到王双虚歪了脑袋,摇头叹气的走出门去,全然不顾那些高丽使团的成员,在屋里大呼小叫的抢救正使大人。

不仅如此,洪过还在摇头对完颜乌禄道:唉,这王嘘嘘真是身子孱弱,想来这些生在南面的人都是如此体质?乌禄探头看看屋里兀自不省人事的高丽贺使,心道,哪个被你这番折腾,怕是也没什么好下场了,嘴上他笑着道:正使现在如此模样,不知何,还有那正使似乎叫王双虚……洪过满不在乎的道:双虚,就是嘘嘘,不碍事不碍事,我这样称呼,估计正使大人是不会在意,听,他没反对,那就是同意这样称呼喽。

完颜乌禄脸色有些僵硬,废话,王双虚那货都吐血了,能答应才见鬼了。

一边那个太医院地太医使吓得脸色白,正使一个全乎人都能被折腾的快挂了,这二位要是再去看伤患的副使,还不出人命啊?是以连忙说副使伤重还不清醒,不能见风见人。

太医使还不知道,门口那里已经吓死了一个,如果知道了,怕是刚才连王双虚都不会允许洪过来看。

洪过摇摇头,无奈的道: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不知道还能否赶得及新年地大典,不如这样,我们找个人穿上他们正使的官服,到时候向金国皇帝呈上国书就完事了。

完颜乌禄和太医使同时咧咧嘴,心里暗道:天啊,还能这么搞?你洪过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乌禄连忙用话岔过去,随即对那太医使递个眼色,意思是:听到没,快去救那个正使,不然你我一起吃挂落。

太医使吓得立即回去了王双虚地房间,洪过只装作没看到,对乌禄笑着道:葛王殿下,这个王嘘嘘已然如此,想必你我也就没什么留下的必要,不如就此回府吧。

乌禄老早就在等这句话呢,立马高兴的点头道:如此最好,我们立即回去,想来你嫂子已经把肉割好正在烤呢,我们回去围着炉子吃肉,也叫你尝尝我们女真人祖传的饭菜。

洪过闻言龇龇牙,暗道一声乌禄无耻,啥时候就成了老子大哥了,还嫂子呢,老子要是不爽就上二嫂,送你顶绿帽子戴戴,而且,你们女真人祖传的饭菜,我靠,那个东西能吃么,半生不熟的肉合上同样半生不熟地米饭,最后用肉血随便搅和下就吃,想想就恶心的很。

无奈完颜乌禄盛情难却,昨天是答应过地,洪过只有苦着脸坐上了乌禄的马车。

看着洪过脸色古怪,乌禄却也明白为何如此,只是他并不说破,只是笑呵呵地看着洪过一口一口的吃那有些冷了地肉馅馒头。

乌禄的葛王府距离在上京南城的东侧,距离皇城有些距离了,比之完颜亨那座豪华的韩王府差着许多,下车时候乌禄脸上看不到丝毫别的神色,只是不住在介绍自己王府来的多么不容易,每年要吃掉他多少俸禄来支应,搞得本就没什么食欲的洪过,这个时候连进去吃饭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到了里面,洪过这种心理愈加的沉重了,敢情,这葛王府里面虽然不是破烂不堪,可也能看出来不少地方因为缺少维护,漆上的颜色都剥皮了,花园的深处似乎隐约能看到满地的枯草,到了吃饭的雅轩,窗子上挂着的毛皮都能找见几处掉光了毛的地方。

在有些古旧的圆桌旁坐好,看着乌禄去呼喊下人置备酒食,洪过心中微微感叹,难怪在后世乌禄能混出个小尧舜的名头,看看人家这日子过得,再瞧瞧完颜亨家里,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么。

一群男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个巨大的炭火炉抬进了屋内,这火炉如此之大,以至于刚刚抬进来不久,洪过就感觉屋子里的温度升了怕是不止五六度,不仅身上的皮袍穿不住了,仅仅穿着内里的儒衫,竟也是微微冒汗。

几个健妇抬进了一筐整治好地肉块,依稀应该是猪肉,而后,从屋外走进来一个漂亮女人来,这女人虽然身上穿着有些旧地衣裙,手上脸上沾了些许的污渍,可那皓齿明眸天生的瓜子脸吹弹可破的晶莹肌肤,以及摇曳生姿的身段,都是无论何掩饰不住的。

见了这个女人,洪过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跳了起来,如此美女,想来应该是完颜乌禄的老婆吧,即便不是大老婆,也要是次妻才对,无论这个时代地男人是如何看待女人的,可乌禄的老婆就算得上葛王府的半个主人,自己可不能一见面就表现地太过无礼。

谁知道,那个女人见了洪过这般样子,先是展颜一笑,那笑容就像是千万朵牡丹盛开了似的,不仅没有半点地妖艳之色,反是有几分尊荣富贵的气质在里面,让人看了心生好感。

女人笑过后竟是蹲下身子,用一把铁钳子串起几个肉块,小心的在火炉上烧烤,一边要注意钳子上的肉不时翻动下,一边还要小心炉子里的火苗不会太旺或太小,随时随地去调整炭火。

如此一来,就将那个美丽女人忙的再没抬起头过。

到了这个时候,洪过心里又狐疑起来,怎么这个女人进来就忙这些仆人干地事,难道说,自己前面猜错了,这个女人不是完颜乌禄那货的妻妾,仅仅是个高等地仆人?想到这,洪过心中一热:靠了,乌禄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自己要不要帮忙这女人出了苦海,可是,真的是救人家出苦海么,难道自己就真地对这女人没什么别的想法……洪过正在心中转着无数念头,就见一双素手伸到眼前,手上端着一个银盘,盘里是几块热腾腾地猪肉,还有就是一把漂亮的银柄小匕。

洪过连忙抬头看去,就见那美妇人微笑着,轻轻将银盘推到他面前,然后用手一指桌子上罗列的杯碗,洪过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些杯碗中间摆着油盐酱醋,还有一些东西,好像是盐渍过的菜蔬,其中他最眼熟的就是那盐渍韭菜花了。

女人对着洪过轻笑下,却没说话,只用手轻轻拿起了银柄匕,割下一块热腾腾的猪肉,撒上下盐沫递到了洪过面前,小心的吹了吹,然后眨眨眼示意洪过来吃。

谁知道,这个时候的洪过,正体味着刚刚从女人口中吹出的气息,感觉好似闻到一股形容不出来的芳香,愣了好一阵,这才傻傻的去接肉块,谁想到一把抓住了女人的小手,却又连忙放开,整个样子就好像是傻子一般。

女人娇笑一声,拿起洪过的手,将那匕塞到洪过手里,而后轻盈的转身回去继续烤制肉块。

洪过看着女人的背影,将肉块放进嘴里大口咀嚼,勉强咽下一口去,张嘴就道:嗯,香。

心中倒是跟了一句,这美女从没说过一句话,难道是哑巴,所以才逃脱那货的魔爪?唉,可惜了,如此美人竟然是哑巴,乎么?洪老弟感觉味道不错?哈哈,我就知道,洪老弟不会讨厌我们女真人这祖传的吃食,话音未落,就见完颜乌禄换过一身锦袍缓步进来,那女人见到乌禄进来,连忙站起身行礼,乌禄一把抓住了那美女的手,将之拉到了洪过近前,指着美女道:洪老弟莫见怪,乌林从不与外人说话,不过,既然洪老弟赞美乌林的手艺,想来也是不会在乎了。

洪过呆呆的望着那个美女走到近前,轻声向他问声好,又呆呆看着美女走回到乌禄身边,脑中只回荡一个声音:原来她会说话啊。

乌,乌林是么,真是好名字,洪过有些呆傻的回答道。

谁知道,完颜乌禄和乌林一起笑了,乌禄示意乌林回去继续烤肉,自己走到了桌子前割下一块烤猪肉,沾上些酱汁蒜末一边嚼着一边道:乌林只是姓。

哦,哦,洪过恍然大悟,也是乌禄怎么可能将自己妻子的闺名告诉自己呢,自己真是头猪,嗯,等等,完颜乌禄,就是金世宗完颜雍,那他的妻子乌林,岂不就是那个号称被完颜亮逼死的女人乌林氏?洪过猛地转头看向了正在那边忙碌的乌林,嘴角翘起,如果自己是完颜亮,见到这样地美女,会不会下手逼抢到手呢?答案,似乎已经不用说了。

完颜乌禄看着洪过地动作一下愣住了,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神光,然后又是神色自然的吃着烤肉,怎么样,洪老弟,这些烤肉吃着还习惯?洪过自知有些失礼了,连忙掩饰道:嗯嗯,我刚才在想,让嫂夫人在一边忙碌,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吃肉喝酒,总是不大好看吧,我在南面学到了一种吃法,不知哥哥可想试试?那乌禄不知洪过在弄什么玄虚,略迟下便点点头:听说洪老弟在家里曾为婶母主灶,今日就看老弟手艺了。

洪过神秘的一笑:还是要看嫂夫人手艺呢。

说罢,他让人去寻一柄草叉,铁齿越多越好。

下人不知洪过到底要作什么,很快取来一杆草叉,洪过抬脚就踹掉了长柄,只留下那铁质的草叉头,这草叉平展的叉头上有五根铁齿,乃是平时下人用来叉干草用的。

虽然铁齿少了些,总可以凑合用了,洪过满意地用毛巾沾上酒,仔细的将每一根铁齿擦拭干净,这才走到了火炉前,用刀从收视好的生猪肉上,薄薄的片下一片来,然后将草叉头平置在那火炉上,大片地猪肉放在五根铁齿上,还好可以摆放上去,下面红彤彤的炉火一烤,登时将那片肥瘦相宜地猪肉烤的是冒油。

看到这里,乌禄已经明白了,立时来了兴趣,索性是将椅子搬到了火炉旁边,手里拿着餐碟两眼不错神的,盯着那火炉上的作响烤肉。

肉片本就很薄,炉火又旺,很快的那片肉已经烤熟了,洪过小心的将肉片夹在乌禄餐碟里,又指指一边地佐料道:哥哥试试味道如何?乌禄几口就将那片烤肉吃了下去,吧嗒吧嗒嘴,有些回味道:这滋味,说起来还真奇怪,别寻常的烤肉多了些风味,要说好吃呢,其实也就是那个味道,比不得你们汉人精心调制地美味。

洪过哈哈大笑,取来两张椅子,伸手扶着那乌林的腰肢,让美妇坐在椅子上,然后自己也围着那火炉坐下,他刚刚地动作看似亲昵,实则是借机会去摸妇人的身体,知道坐下后,脑中还回忆着美妇人那柔软地腰肢,不过,他脸上刻不敢露出丁点轻薄的表情,反是豪爽的道:哥哥,我们这样围着火炉自己动手烤制,岂不比嫂夫人在劳作,我们坐享其成强似太多。

女真人这时旧俗遗留,女人的地位还是很高的,甚至有女真人的女人,可以在屋子或帐篷里自己选择位置坐下的风俗,足见其地位。

洪过的说法倒是恰好迎合了这种习俗,让乌禄微微错愕后,随即哈哈大笑,那乌林也从刚才的羞涩中脱出来,对着洪过报以微笑作为答谢。

有了洪过这番表现,这一餐自是吃的宾主尽欢,乌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洪过呢,对着美女也胃口大开,着实吃了不少烤肉下去。

就在饭后坐下喝茶的功夫,完颜乌禄试探着对洪过道:洪老弟,你准备如何对付那些高丽人。

洪过一愣,怎么乌禄这般小心,难道那些夜猫子一样的高丽人,还会让金国一个亲王忌讳么?沉吟下,这才打了个太极拳过去:小弟在这邦交礼仪之上实属外行,不知哥哥有何章程?完颜乌禄暗骂洪过滑头,不过心里话却是不得不说出来,惟有低声道:老弟不知,哥哥刚坐上这个位子,**下面长刺啊,卢彦伦那个老东西,老弟你是明白的,玩些机巧的东西造点讨人欢喜的小玩意,那是一把好手,要他处置这邦交之事,怕是做不来的,这不,混在礼部五六年了,光吃饭不干活,礼部的事情一团糟,竟然姑息养奸,弄出了苏威那卑下小人。

苏威?洪过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是以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哦,就是那高丽使团馆伴,因为有辱国体,我已经将他撤下,正在查办。

完颜乌禄道,唉,可惜这苏威也是卢彦伦时代留下的人,哥哥刚上任个多月,来不及勘察人品,这才出了这个疏漏啊。

洪过现在明白了,敢情完颜乌禄这是在摘清责任呢,估计是听到了完颜亮要整肃礼部的风声,先要把自己摘出来,等到撇清了责任后,再借着完颜亮整肃的机会,一举清理掉卢彦伦的旧日部属,全部换上乌禄的人,达到迅掌控礼部的目的。

不过,这种事与洪过无关,也就懒得搭理,况且,现在洪过还要与乌禄合作应付高丽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洪过正待说话,突然听到一个官匆匆跑进来,一见到乌禄,立即用哭腔道:大,大人,不好了,那些,那些高丽人,跑去皇城跪门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洪过送礼宋伐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洪过送礼到自己属下的。

完禄一下跳起来。

急嚯嚯那官员的手腕:什么?门?为什么?那官员吃痛之下脸色白。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乌禄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

松开了手示意部下快说。

还不是因为那正使王双虚。

据说这位正使突的了急症。

而高丽使团的人一口咬定。

是那个。

那个这个礼部的官说到这里。

偷眼向洪过看去。

话语也吞吞吐吐起来。

就是那个谁造成的。

所以要去请皇帝出来给高丽国一个说法。

本来洪过只是坐在一边冷眼旁观一幕。

尤其见到乌禄攥住礼部官员手腕那一幕。

心中吃惊于乌禄的力气。

看着文质彬彬的一个人。

怎么会有如斯力量?听到了丽使团找到皇帝告自己。

洪过只是淡淡一笑。

倒没感觉奇怪。

洪过无所谓。

乌可不敢如此。

他是礼部尚书。

是当管这些事情的官。

洪过只是一介散人。

大不了被斥责一顿了事。

可他就要担下所有责任了。

想到此处。

乌上立即见汗了。

急嚯嚯的就要去更衣进皇宫觐见皇帝。

谁知。

他刚走出一步。

就被洪探手拉住了胳膊。

只听洪过笑:我看看哥哥这一身正好。

不必换衣服了。

而且进宫时候。

最好连这个和这个都带上。

说话。

洪过指了指那草叉头和整备好的猪肉。

完颜乌禄不是笨人。

听洪过这样一说。

立时清醒过来。

回忆下所有事情。

对啊。

那洪过和他不过是去太医院看望下高丽使团。

王双虚从晕倒开始。

洪过和乌禄碰都没碰过王双虚一下。

即便洪过后来喂水也是尽显金国的大国风范。

没有半点失之处若是别国使者听到。

洪过以提点高丽使团事之身。

亲自为王双虚喂水喂药只能竖起拇指赞一声仁义大国。

怎么来说洪过的不是。

至于王双吐血。

那是你姓王的没那个福分。

可与我们哥俩无关。

想这些乌就安静下来一面命人收拾那草头和猪肉。

一面问洪过道:老弟难道不去自白一下?毕竟这朝堂上多有小人。

万一进了言……洪过摇摇手。

告诉乌禄。

自己不不去。

而是要回家取些礼物然后才能进宫去。

听了洪这话。

乌咧咧嘴。

乖。

还是你洪过牛x。

行贿都送到皇帝手里去了。

这等功力。

我们是拍马都赶不上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推辞亲自拉着洪过上车。

先将洪过送回了韩王府才奔着城而去。

临走前。

洪过还交代乌禄。

不要在皇城多逗留。

送上东西说清原委就走人。

进了王府。

早有人一路通报了进去。

那王府上下的家奴管事最是会看眼色。

从芷雅敢拼了性命去救洪开始。

这些个作下人的就没敢把洪过当同等人看。

早看成了王府的个主人。

不仅洪过母亲一家没人逆。

便是跟着洪过一起回来的翟云翟平翟莹等天王寨子弟。

王府上下都不敢给半个脸色看。

洪过走进王府没几步。

就看到了芷雅匆匆走来。

脸上挂着欣慰和不满交织的表情。

无论是什么表情。

芷雅走到了洪过身边自然而然的说了声回来了。

然后立即吩咐管事将准备好的热酒热茶送上来。

洪过连忙叫停。

只问昨晚他做的糖炒栗子还有没有了。

芷雅一愣。

糖炒栗子昨晚洪过做的不多。

不过这时总还有剩下的。

吩咐拿来给洪过。

洪过看那数量。

仅仅不到一碗。

实在是少的可怜了。

摇-。

他无奈的走回自己的院子。

唉。

又要上一阵了。

芷雅虽然不清楚洪过的用意。

也清楚洪过是要再做糖炒栗子。

那个活计她见过。

着实的力气活啊。

她美目一转。

在院子里张口就喊羊蹄。

果不其然。

羊蹄立从洪过的屋子里探出头来。

而后哧溜窜到了芷雅面前。

身子站的笔直。

小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看的洪过那叫一个希奇。

芷不多话。

指那边的铁锅。

让自己的弟弟去翻炒栗子。

本来以为羊蹄会惫怠的哀怨几声。

芷雅也准备好了用话去命令弟弟。

谁料到。

羊蹄一听说是炒栗子。

乐的满脸笑。

几步跑到了铁锅小灶前。

就要动手点火。

洪过与芷雅齐齐愣神的功夫。

从屋里又走出了小丫头水叶子。

尽管水叶子已嘴擦干净。

可是她那略带焦糊糖浆的手还是出卖了她。

原来刚刚水叶子和羊蹄躲在屋里吃栗子呢。

与芷雅笑着对视一眼。

洪过无奈的摇摇头。

既然芷雅让羊蹄代替自己。

他也乐的轻松下。

交代了羊蹄一些要点后。

就与芷雅进屋与母亲说话。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

羊蹄欢呼一。

原来那锅栗子炒好了。

看着羊蹄欢喜的样。

洪过终于打定了主意。

对羊蹄道:不错。

能帮助师傅了。

不如这。

你现在继续炒。

把所有栗子都抄出来。

晚上回来我给你劳。

羊蹄的小脸当时就了。

天啊。

所有的栗子。

那可是好几百斤呢。

可是看到一边的水叶子。

个家伙又力挺起胸脯。

要装出一副勇敢的样子来。

而后突然泄了气:师。

可不可以分做啊。

一天。

真的干不完……洪过惊奇的看着羊蹄。

当然是慢慢来啊。

谁让你一天做完的。

不过。

莫要小看了这糖炒栗子。

这个工作虽然不难。

但最是锻炼人的意志与心性。

还能锻炼你的力。

想想你也是马上十二岁人了。

锻炼好臂力。

日后不也能学着你父亲上阵杀敌不是……用老巫婆皇后诱惑白雪公主的花言巧语。

洪于哄的羊蹄心甘情愿的为他去干活了。

这才在芷雅气愤的目光中。

心满意足的拿起那罐仔细包好的栗子。

离开了韩王府。

此时的皇城门前。

那些高丽使团成员还在那里跪着。

不过从一开始的群情激愤到现在的垂丧气。

洪过测。

应该是刚才有人告诫过他们了。

此时这些使团成员见到洪过从马车上下去愤怒和恐惧的眼神。

洪过才懒的理会他们大大方方的走到了守卫皇城的猛安长前。

刚要报名字。

就见那猛安长已经抢着开口道:洪先生是吧刚刚内宫传出旨意。

你可以进去了。

说话。

他侧过身去。

示意洪过跟他一起走。

那些高丽使团成员见到了洪如此轻易的就进皇城而他们在门前跪了将近一个时辰。

还没有被允许进入皇城。

眼中的怒火更是炽烈几倍。

洪过进了皇极门后。

成了宦官梁汉臣领路。

那梁汉臣很技巧的接过了洪过手上的罐子。

摸摸还是热乎的心里不禁嘀咕。

今天都是怎么了。

刚才葛王拿着个草叉子进来。

现在这个主又抱个热坛子。

都了什么疯?完颜亮这时已到敷德殿内休息。

完颜亮在没有登基前有两位妃子。

一个是王妃徒单氏是女真人还有一个是侧妃大氏。

乃是渤海人。

此时徒单氏虽然没有生子但是已经身怀有孕。

而那侧妃大氏早已生下了儿子元寿。

只是这个孩子因为是侧妃所生。

所以注定要看徒单氏的孩子脸色了。

如果徒单氏生下儿子。

元寿就将与未来的皇位无缘。

这样一个小庭。

虽说是平日里风光光的。

实上真正能享受家庭温暖的机会并不是多。

那元寿为是皇子。

所被送到了亲信臣子家里教养。

平日里并不在父母身边。

这时如何能与完颜亮亲近。

加上大氏也有心事。

是以此时的敷德殿的暖房中。

虽然热乎乎的。

气氛倒是有些清冷。

洪过走进来一看。

嚯。

这,子里也支着一个大火炉。

那边草叉摆在炉子上。

大氏不让别人手。

自己亲自操持。

小心的将烤好的肉片送到每一个人手中。

而完颜和徒单皇后与三四岁的元寿。

围坐在火炉边上正默默吃着烤肉。

洪进门大笑一声:师兄为何不开心?难道还真要尊了老师那食不言的规矩?说话。

他凑到了元寿身边。

低声对着小孩子道:想不想去看热闹?外面又好大的热闹看呢。

元寿不过是个三四的孩子。

是一切似懂非懂的时候。

见到一个陌生人闯进来。

虽然不会惧怕洪过。

依然有些怕生的没说话。

倒是完亮脸色一:胡闹。

你以为我是周幽王。

要来拿烽火博美人一笑的把戏?这时经是师兄私下见面。

没了外人在场。

洪过不再拘束。

反手从梁汉臣手上拿过坛子。

当着众人的掀开了盖子。

时。

一股子甜香味道扑鼻而来。

那元寿离的最近。

闻到这股子味道。

立时将两眼睁圆。

想要看看坛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好吃的。

洪过小心的剥开一个栗子。

将那栗子肉交到元寿的小手上。

笑呵呵的道:尝尝看。

甜的哦。

看着元寿一边吃一边猛的点头。

模模糊糊的在叫:真甜啊。

洪过满意的转过头。

剥开了一递给徒单皇后。

大嫂子吃几个吧。

吃了对肚子里的儿子有好处。

闻言。

本来有些忧色的徒单皇后。

睛立时亮起来。

作为女人作为皇后。

谁不想生个儿呢?她连忙问道:改之怎的知道。

那。

那是个儿子?洪过故作神秘的道:我跟了个高人学过几手。

能掐会算。

如果不是儿子。

大嫂子来罚我就是。

完颜亮不屑的撇嘴道:哦。

改之又拜了一位师傅。

很好。

改日我去对老师一。

看老如何收拾你。

洪过连忙摇手。

故作慌张的道:师兄怎的一点趣味没有。

嫂子要开心。

日后儿子身体才能健康。

如此面带忧色。

怕是生出来的儿子都不会笑了。

徒单氏被洪过逗的咯咯直笑。

伸手在洪过脑门上重重一按:就你会说话。

刚出生的孩子。

有哪个是会笑的。

还不是都在哭。

完颜在为嫡如果不是儿子的事情而忧愁。

听到洪过一口一个儿子的叫着。

从心底感觉高兴。

脸上渐渐带了笑意。

看着那边的儿子元寿。

也微微觉着有些对起自己这个庶长子索性对梁汉臣示意下。

让官带着元寿出去皇城门口看热闹那大氏见到洪过一进门就在哄自己的儿子如何会不开心。

尽管后来洪过不断恭维徒单氏能生儿子。

但是这嫡子的事情已经成定局。

她一个女人根本改变不了。

只求完颜亮身边只能能对她的儿子元寿好就是。

所以见到寿要出去急忙跟了过去为子仔细的穿好衣。

完颜亮随手取出一糖炒栗子吃在嘴里那股子味道确实以前没吃到过。

他脸上好了许多。

着洪过道:让你去处置那些高丽人。

你可倒好。

全然不务正业。

那边帮着完颜褒那个废物作什么烤肉这边自己拾出这等点心。

说说吧。

让朕如何罚你?完颜褒就是指完颜乌禄了。

后世的金世宗在登基前用的名字。

洪过愣在那里。

瞪了眼睛看向完颜亮:不会吧。

不就是做了两件吃食么。

至于用什么么师兄啊你也知道啊。

从小爹爹离开的早家里下无田产上午瓦。

哪里置备下一文钱的财产。

你要是再罚……看着洪过好像个街头无赖一样。

准备在自己的暖殿里撒泼。

完颜亮有些疯了。

急忙挥手停:我就要罚你给我做诗来。

你至于跟我叫天冤么。

洪过还待哭诉下一听作诗立时愣在那里。

傻傻的问道:做什么诗?完颜亮冷笑一声:和我装傻是不是。

你在河东不是满有才的么。

什么桂花浮玉。

正月满天街。

夜凉如洗。

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吝啬起来了?洪过心里几乎哭了。

不会吧。

完颜亮。

你竟然在这方面都要拈酸吃醋啊。

他真要一头撞死了。

早知道在张浩府上作了那词。

会有如此许多麻烦。

当日他打死都不去剽窃了。

想归想。

事已至此。

今日的事情想来是不过了。

洪过惟有硬着头皮起想啊忽然。

望见了眼前的糖炒栗子。

洪过脑中一亮。

对啊。

这不是现成的东西么。

既应景又和时令。

想到这里。

他故作苦相的看向完颜亮。

没想到。

还没等洪过开口。

那边的徒单皇后已经噗哧一声笑了。

而后对完颜亮求情道:陛下。

既然小师弟如此为难。

不如。

不如这次小惩暂且记下。

等到他日臣妾诞下龙子。

再行惩戒如何?洪过一听就毛了。

天啊。

历史上你徒单皇后确实是生下个儿子。

可是。

现在和历史不一样了啊。

我这么个大蝴蝶站在眼前呢。

谁敢替你的肚子打包票啊。

所以洪过连连摆手:嫂子。

小弟已经有了。

两位嫂嫂听听如何。

说话。

洪过站起身。

在的上走了两圈。

故作姿态的又拿起一个栗子在手上剥开。

这才朗声道:渔阳上谷晚风寒。

秋入霜林栗玉干。

未折棕封万壳。

乍分混沌出双丸。

宾朋宴罢秋熟。

儿女灯前爆夜。

千树侯封等尘土。

且随园劝加。

待到洪过吟完后一个字。

完颜亮闭着眼低低吟哦了几遍。

这才慢慢睁眼。

转头对徒单皇后道:看到没有。

日后莫要为这个小滑头求情。

否则就上了他的恶当。

徒单皇后抚嘴轻起来。

点头:改之莫非真的要千树侯封等尘土么?在场所有人闻言都是一愣。

不单是完颜亮。

连刚刚回来坐下的元妃大氏也一起看向了洪过。

他们的问题是在憋了很久了。

在他们看来。

以洪过的才情和能耐。

无金宋。

想要取功名简直是手拈来。

可现在洪过似乎真的就满足于。

被人看成个臣了。

洪抓抓脑袋。

想了一阵才苦笑道:我的理想。

是要有钱。

有很多很多的钱。

能够吃尽下间的美味。

遍天下的美女。

至于官不官的。

难道说。

现在我与兄这个样子。

就不好么?完颜亮微微一愣。

洪过要赚钱可以理解。

以前洪过家境毕竟太苦了。

虽然这种从考功名的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不是什么让人乐见的事情但是也并非不能接受。

只不过。

洪过这次是第一次向他流露出了好色的心思来。

沉吟了一下。

完颜亮突然出声问道:师弟现在并非童身了?是哪家的女子。

韩王家的郡主?问到后。

完颜亮的脸色已经有些变化了。

洪过摇头。

状似羞涩的抓抓头。

这才低声说出了周秀娟的事情。

一开始。

徒单皇后和大氏还有些涩。

可是听到后面。

简直是闻所未闻。

将两个女人听目瞪口呆不仅是她们。

连完颜亮都有些惊呆了。

还好。

完颜亮脸上现出一阵轻松。

并没有去说话。

反是大氏关切的对洪过道:小弟日后要小心啊。

个女人。

实在不成就不要留下。

虽然。

虽然很有异…………徒单皇后脸上微红。

也点头道:不如这样。

宫里的侍女。

只要有小师弟看上的。

哀家作主了。

先给小师弟送去十个。

日后不够……胡闹。

完颜亮听不下去了。

自家这两个女人是怎么了。

竟然如此慷慨大方。

如果这事传出去了。

外面的大臣还不定如何嚼舌头呢。

那个时候。

自己的脸又要哪放。

他连忙岔开话题道:罢了。

这诗。

你就算是过关吧。

日我寻人把这诗录下来。

装上送给老师。

让他老人家也高兴下。

另外。

我还要你。

罚你出言无忌。

对朕的皇后妄言虚词。

洪过心里都快疯。

天。

这还有完没完啊。

又要作诗?这次老子真做不出来了。

就算罚钱老子也不干了。

那边徒单氏与大氏一起看向完颜亮。

她们心中俱是奇怪不已。

今日完怎么揪住洪过就不放了?谁想到。

完颜亮脸上露出一阵戏谑的笑容。

指着眼前的草叉子道:我罚你。

为我创出一样美食来。

就和这个烤肉一样。

不能见于世间的。

听了这话。

洪过长出一口气去。

呼。

原来就是这事啊。

好办的很。

给我几天时间。

我一准弄出件师兄以前从没吃过。

与完颜亮说定了交货日期。

洪过就此告辞出来。

既然洪过不想当官。

完颜亮也要略略补偿下。

所以在临出门前。

完颜亮赏赐了他一面铜牌。

告诉了洪过。

日后洪过只要出示这面铜牌。

就能够随时随的见到完颜亮不受任何阻挡。

洪好了那铜牌就告辞离开。

出了皇城时候。

那些高丽的人早就不见了。

听说是被子给的没继续赖下去。

就只有匆匆离开了。

洪过二话不说就回去了韩王府。

刚进门。

就见羊蹄讨好一样跑数。

就在洪过离开的功夫。

他已经炒好了三锅栗子。

洪过大喜过望。

立时拉着羊蹄的手。

压低声音道:想不想出去当恶人?想不想陪师傅出去送礼?那羊蹄自打来了上京。

有鉴于他竟然知道上京城里最大的青楼。

完颜芷雅对弟弟管的极为格。

一步都不允许他离开王府。

现在听到洪过竟然要带他出去。

大喜过望。

立时就撒欢一样跑了去穿戴整齐。

看着羊蹄跑走。

洪过找来了自己的几大干将。

计有:林钟。

马三。

吴四六。

平。

云。

五。

还有小班刘明镜。

当着这些的力干将的面。

洪过掀开了一桶早已调制好的葡萄汁。

大声道:今天。

是我们洪家商号踏出历史一步的日子。

今天。

我们将为洪家商号赚来第一笔收入。

记住今天吧。

它将永载青史……芷雅闻讯而来。

看洪过在那好像疯一样自自擂。

有些迟疑的站住脚。

一把抓住了从身边跑过的羊蹄。

脸色惶急的问道:你。

你师傅。

到底要作什么羊蹄奇怪的看着他姐姐:没啥啊。

是说要带着我。

去送礼。

送礼?不是去赚钱么?第一百二七章 洪过送礼(续)上一票人呼呼拉拉的走出韩王府,严五乖巧的跑过来里,在大家想来,既然是要去卖东西,自然是去南城了,那里商贾众多驼队马队连成流,自然是上佳地点。

谁知道,洪过想都不想就道:去葛王府。

完颜褒回到府上,刚刚喝了一盏热茶喘上口气,就听到洪过来到了府门外,惊得他跳了起来,对身侧的乌林讶然道:这个混世魔王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看上了你?完颜乌禄那是什么人,老于世道的家伙,吃饭时候洪过那点小心思,还真没逃过他的法眼,所以这个时候才有此言。

乌林依然是一身素淡发旧的衣裳,坐在一边微微气恼的横了自己夫君一眼,柔柔的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昏话,那洪过不过是天真烂漫些,怎的如此用话消遣他,快去看看吧,说不定洪书生登门真的有事。

完颜乌禄冷笑下,没有继续说下去,轻轻按了按乌林的手,转身急匆匆赶去前院。

到了前院,一眼看去,乌禄的心就往下沉,怎的如此之多的人,难道是那个洪过听到什么消息来抄家,不对啊,自己最近没干什么啊,似乎也没得罪这个上京的魔王,再仔细看看,罗列在院子中的人手,虽然都是紧身利落打扮,却不是侍卫亲军,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护卫随从模样。

只要洪过带来的不是侍卫亲军就好办了,乌禄心中一定大步赶出去,离着老远就高声招呼起洪过,那熟络劲就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

洪过一般无二的与乌禄打招呼,近身了还来个熊抱,看到两个人如此热乎,一边的羊蹄转头问林钟道:傻大个,那个,我师傅,和这个葛王,认识了很多年?林钟也是一头的雾水,倒是羊蹄这声问话,把乌禄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洪过淡淡的介绍了下,乌禄立即展出笑脸来,连连招呼这位堂侄,没想到羊蹄一脸不在乎地指指洪过,声言是跟随师傅送礼地。

送礼?乌禄一愣,心中狐疑,这个洪过不是刚走么,搞什么名堂?洪过拉着乌禄走进了王府地前厅。

自顾自坐下后。

命人端上来一个精致地小坛子。

乌禄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上京一家老字号酒铺地酒坛子。

大约一斤份量。

不过这个时候被人去了封泥。

他不明白了。

洪过要送酒。

还是开了封地?洪过神秘地将那个坛子在乌禄面前晃晃。

然后命令羊蹄将坛子摆到乌禄面前。

轻轻打开了盖子。

随着羊蹄小手掀开盖子。

一股甜香味道扑鼻而来。

乌禄用鼻子大力地**几下。

嗯。

香甜啊。

不禁在心中暗道:这洪过倒是有些左道旁门。

弄出地吃食来还真让人意料之外。

乌禄小心地捏起一颗糖炒栗子。

见到尾巴上已经是迸开了一个口子。

顺着口轻易剥开壳。

将栗子肉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不住地点头。

嗯嗯。

改之太客气了。

这等美味竟然第一个送到哥哥这里。

这如何使得。

哥哥心里这个高兴……不待乌禄说完。

洪过便淡淡地打断了他。

很清楚地告诉乌禄。

刚刚他去宫里时候。

已经将这个点心送给他地师兄。

也就是金国皇帝完颜亮品尝过。

乌禄脸上没有一丝被人打断话地恼怒。

反是用欣慰地表情点点头。

这样才好。

这样才好。

总要堂兄尝过了。

我们这些作臣子地才好放心去吃。

洪过向严五递个眼色。

那个狗腿子立即又抱着同样一个坛子跑过来。

小心翼翼地摆到了乌禄面前。

乌禄不明所以,以为还是糖炒栗子,刚要客气几句,孰料洪过平静地道:前日小弟研究出一瓮佳酿,今日送来给哥哥品尝,哥哥何不试试?酿酒?乌禄简直要对洪过另眼相看了,这个家伙到底还是不是那个上京屠夫,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无所不能的奇才,幸好,洪过地本事好似都在旁门左道上,不然,好像会抢自己的饭碗了。

心中虽是如此,脸上没有半点表露,只是不断点头,好好,哥哥我却之不恭啊,这可要尝尝了,哈哈,吃着老弟地点心,喝着老弟精心制出的佳酿,想来这个新年一定顺心无比。

洪过不多话,示意严五过去为乌禄舀出一小杯葡萄汁。

乌禄看着有些酸味地红色液体,心中就是一愣,这个东西不就是葡萄酒么,洪过到底搞什么名堂?心里怀,手上还是小心的将那杯子放在嘴边沾了沾,吧嗒吧嗒味道,似乎没有什么酒味,倒是一股子葡萄的味道很重,而且酸甜酸甜。

这他娘的算什么佳酿,呸呸,连酒都算不上吧,这个东西洪过也好意思自吹自擂是佳酿?乌禄心中腹诽不已,脸上却是现出回味悠长的表情,过了一阵才大呼声:好酒,果然是佳酿啊,老弟真是奇才。

洪过脸上现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来,对乌禄道:哥哥果然是识货人,这葡萄佳酿是小弟商号第一次推出的佳品,我们都是自家兄弟们,也免了客套,不如这样,小弟算哥哥便宜些,就是不知哥哥能包下多少坛,五十,一百,还是二百?噗完颜乌禄几乎吐血了,靠,你洪过这他娘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就这么个破玩意,也要我掏钱买,还五十一百,老子要是想,那是一坛都免谈。

正待说话,乌禄突然望见了洪过身后的羊蹄,这时的羊蹄正规规矩矩的站着,全然不像韩王世子,只是个洪过的跟班一般。

羊蹄是什么人,那是韩王完颜亨的独生子,曾经也在上京是出了名的小魔王,今次竟被洪过整治的如此斯文,想想看,洪过与完颜亨的关系,要多亲近了。

看着乌禄迟,洪过掏出一面铜牌,在手上摆弄着,好似不经意的道:刚才进宫去,皇帝师兄说我送去的东西好,就随便赏了我这个东西,唉,太沉了,带着真是个累赘。

顺着洪过的话看去,乌禄眼皮就是一跳,这个东西他如何不认得,那是皇帝钦赐的腰牌,出入够免通禀地,至今为止完颜亮才发出去三块,都信地大臣才能得到,洪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洪过在告诉他,完颜亮也喝过这个酸溜溜的东西了?而且还说很好喝?果真如此的话,自己不给洪过面子,是不是等于不给完颜亮的面子?想到这种可能,乌禄咬咬牙,抬头望着洪过,笑道:不是哥哥不想给老弟捧场,只是哥哥这府上地境况,老弟也是看到了,不如这样吧,哥哥少买一些,二十坛如何,老弟开个价吧。

洪过微笑着点点头,连声说自家的酒便宜便宜,而后轻轻巧巧的道:四十贯,一坛。

听到这里,乌禄几乎要跳起来指着洪过骂了,四十贯一坛,你还不如去抢,四十贯都能买一匹好马了,自己堂堂三品官,一个月地俸禄,钱粮加在一起才是七十贯石,实际到手的铜钱远远不足七十贯呢,就你这酸不酸甜不甜的东西,也配要四十贯钱的价?想想也是,那四十贯,放在后世怕要超过四万块钱了,用四五万块去买一斤酸不溜丢地东西,除去可以行贿,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性。

乌禄有心想拒绝,却看到洪过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这表情真的欠揍,可惜,乌禄没那个胆子,不仅没胆子打洪过,甚至连拒绝的胆子都没有,他只有颓丧的坐在座位上,挥挥手示意自己的大管家取钱,他认了,赶快将洪过打发走吧。

点好了八百贯现钱,洪过对着乌禄笑呵呵地抱拳:多谢哥哥惠顾,下次小弟有什么好东西,一定继续给哥哥送来。

看着洪过带着人大模大样的走出了自己地府门,乌禄气得暴跳如雷,急怒下将眼前那个酒坛子猛的掼到了地上,啪,一声脆响,猩红地液体四溅而出。

看到这些溅出的葡萄汁,乌禄脸抽搐了下,急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成,太赔了,四十贯啊……出了葛王府,林钟不敢置信地对洪过道:洪大哥,这,这也成?洪过指着那堆在推车上的铜钱,笑呵呵的道:成,为什么不成?这才叫赚钱,来,我们去下一家,谁更好呢,对了,葛王府相邻的,是哪座王府?羊蹄听了一蹦老高,争着抢着到前面带路,洪过乐得有人领道,自己安步当车的跟在后面,就好像是逛街般休闲,林钟等人彼此对视一眼,俱是不可思议的摇摇头,这种生财的法子,还真是闻所未闻呢。

***************************************************************************************直到那深夜戌时已过,早已经是等的焦急不已的完颜芷雅,才在府门口看到远处一对摇曳的灯火,紧接着,是一队长长的车队,狠狠拧了下自己的手,芷雅不敢相信,出去时候明明只有三辆大车,还都是用人推的,怎么回来时候,变成了至少十来辆车,而且通通从人力变成了马拉。

就像是出门开着捷达桑塔纳,回来时候坐上了宝马奔驰,这个变化是不是太大了?若非是见到头前那辆马车上,坐着的那个年轻书生不就是洪过,芷雅几乎不敢相信,这一路浩浩荡荡的车队,竟然就是下午出门的那几个人。

洪过他们这一下午到底干什么去了,当胡子打劫么?来到了韩王府门口,洪过当先跳下了车,顾不得和芷雅说什么,对林钟打个手势,林钟自是明白,赶快吆喝着让人下车,直喊到地方了。

芷雅还在奇怪呢,洪过出门时候不过才不到十个人,现在都坐到马车上,还要什么人下车?就在她奇怪的时候,第二辆乌篷马车上,帘子一挑,跳下个富富态态的人,那人圆圆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一路小跑来到了洪过面前,对着洪过点头哈腰的道:洪先生,这里,就是地头了,好好,我现在就取货,葡萄佳酿一百坛。

洪过冷着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取货,想得美,这么深更半夜的,谁给你们装货,等明天,今天先把钱交割好,另外认认门,明天一早过来取货吧。

那圆脸中年人脸色一僵,随即又挤出笑容来,连说不敢,赶忙跑去后面的马车了。

芷雅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从五六辆乌篷马车上,至少跳下了三四十个人,高矮胖瘦什么样都有,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地特征:穿着很讲究,见了人好摆架子。

偏偏就是这么一群人,听了洪过地话,连个屁都不敢放,急急忙忙跑去车队后面,大声大气的指挥着,这时又从夜色里冲出了上百个壮小伙,听着那些人的指挥,将一个个小木箱从车子上抬下来,整齐的码在了韩王府门口。

看着慢慢变成了小山一样地木箱子,芷雅惊呆了,打开一个小箱子,借着火把一看,里面是摆放整齐的小银锭,上面打着印记,每一个都是十两份量。

这些银锭有的是金国境内出名钱庄铸造地,也有的打着大宋某某钱庄的记号,显然是以前从宋朝掳过来的,甚至说,芷雅还看到了两三个箱子里,摆放地竟然是金锭。

在宋金时代,这金虽然不能直接拿出去买东西,可金银毕竟是贵金属,在没有纸笔交子的时代,用来进行大宗交易是最方便的了,而且金银容易保值,很多富贵人家里都喜欢储藏金银,一些有财力的钱庄,也纷纷推出自己铸造的银锭金锭。

饶是芷雅掌管王府数年,也没见过如此之多的金银,那白地黄的,险些将她地眼睛映花了。

狠狠的咬了咬自己地舌头,证明不是在做梦,芷雅一把拉过洪过,压低声音问道:你,你到底是去卖东西,还是去抢劫了。

洪过故作姿态的思索下,才悠悠道:送礼,然后抢劫。

看着洪过哈哈大笑地走开继续忙碌,芷雅又拉来了羊蹄,几声威胁下来,子就在淫威面前屈服,乖乖说出了下午的一番经历。

后,芷雅惊呆了,她不怕洪过那番半强制推销的手段会惹来麻烦,只是不敢相信,洪过能够在一个下午时间,就勒索出如山的金银出来,这要多大的胆子和气魄。

至于说韩王府会不会被那些宗室王爷们,连同洪过一起记恨上,已经不在芷雅考虑中了,从她带人冲进皇城营救洪过的一刻起,韩王府算是与洪过绑在一起了。

看着木箱被王府的下人小心的抬进去,洪过径直去了后院向母亲请安,然后吩咐严五带人连夜装坛,务必要在明日一早将所有葡萄汁送出去。

那严五脸色有些难看,低低的道:那个,那些家伙怕是根本不会要这些东西吧,他们只是想掏钱,怕是不会想要货,我们何不……住嘴,洪过脸色一整,我们是在推销东西,日后传了出去,也只能说我们把东西卖了高价,如果不送货去,那岂不是成了敲诈勒索,传出去还不坏了我洪过的名声。

严五在肚子里暗骂,你还有什么名声么,要有也是臭名吧,反正那么多了,也不多敲诈这一个吧。

不过,要他当着洪过的面去说,还没这个胆子,只有无奈的转去后院照做了。

打发了严五,洪过急忙回去屋子里,摊开了纸就在不住的书写,芷雅吩咐人端进来晚饭,好奇的过去看看:写什么呢?上京城里这些有钱人的名字啊,洪过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回答道,今天一下午虽然走了几十家,还是太少了,我要计算好,这些日子就一家一家的上门拜访,唉,过年真不容易啊。

芷雅听了好悬跌倒,怎么,一个下午变出一座金山银山来,洪过还不满意啊,一家家拜访,还叫不叫上京那些女真贵人们过年了?稳了稳心神,吩咐丫鬟送上来香茶,芷雅道:太晚了,要不现在休息,不然的话,就喝杯茶解解乏。

在后世,洪过是个数一数二的夜猫子,现在第一桶金到手,刺激的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用的话来说,现在正是事业的上升期,应该马上跟进,争取创造更大效益,要他去睡,也要他能睡的着才成啊,所以头也抬的端起杯子,将茶水一口而尽。

又是奋笔疾书一阵,兴许是现在洪过正在逐渐与这个身体结合吧,此时他地书法已经是有模有样地了,写了足足五六页之后,这才感觉脖子微微发酸,停笔暂时休息下,一抬头,就看到芷雅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见到芷雅的样子,洪过微微错开了头,小心的躲开了女孩地目光,用茶杯掩饰了自己的表情,为了打破屋内安静的气氛,他故意没话找话地道:这茶叶不便宜吧。

芷雅点头道:当然,都是从南面宋国买来的,榷场就那么几个,每年能被允许到榷场卖货的商人也就那些人,那些家伙合起伙的,两边一起抬价,茶叶地价格能低了才见鬼。

这権场贸易是宋金之间的主要贸易渠道,虽然宋金签订了和议,但是金国严禁治下百姓南逃宋国,为了控制人口的外逃,就严禁一切民间的对宋贸易,惟有每年在固定地方设立官方市场,宋金的商人们到榷场所在州郡备案,小商人在留下一半的货物作为抵押后,可以进入金朝或者宋朝境内做生意,至于那些财雄势大地大商人,就必须老老实实待在権场里,坐等对方国家的大商人上门来交易。

据洪过所知地,権场贸易的积弊不少,就比如那茶叶,金国完全不产,所有产地都在南宋,而金国所统治地区大部分百姓都有饮茶习惯,所以茶叶进口就成了每年榷场贸易地大宗,茶叶顺理成章的,变成了金国朝廷专买专卖地产品,那价格还会低了就见鬼了。

洪过轻笑道:贵才好啊,日后我发了大财,就把这茶叶贸易包揽下来,专门从宋国向金国卖茶叶,估计光是这一项,就能让我富可敌国,倒时候做个悠闲的茶王,给个正牌王爷都不换。

芷雅听了噗哧一笑,打趣道:到时候再花钱买上十个八个赵宋王家的女儿,你也能混个驸马当当了。

赵宋宗室有很多生活贫困,尤其是到了南方以后,更是有不少赵宋宗室人家入不敷出,不得不靠着把女儿嫁给富豪之家,换来聘礼度日,被当时的人戏称为卖县主,所以芷雅这话也不是没有所指的。

洪过挺挺胸,昂然道:娶县主作甚,老子要娶就娶郡主……说到一半,洪过猛地打住了,郡主,要说郡主,眼前不就有一个么,他的话怕是很容易让眼前人会错意了。

果然,芷雅听后脸上一阵羞红,连忙借口天色已晚,匆匆走掉了。

望着芷雅消失而去,洪过也没了心情,索性不再继续写下去,走进卧房准备休息。

就在卧房中,他突然看到周秀娟正坐在床头,似睡非睡的好不诱人。

看看女人,洪过又想起了在宫中那番对话,他脸上出现了一副淫邪的笑容,悄无声息的抽出了身上的腰带,走过去飞快的就将那女人捆扎好。

周秀娟正在昏沉沉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人反绑住,心中大急,睁眼一看,却是洪过正带着坏笑脱下衣衫,那周秀娟刚要叫嚷,就被洪过堵住了嘴巴,而后,男人将女人扔在了床铺深处,自己一个饿虎下山就扑了过去……第二天,洪过还在周秀娟四肢纠缠中做着春梦,就听卧房外一阵焦急的拍门声,他脑子发沉的坐起来,昨夜玩的太晚,显然有些睡眠不足,真不知是哪个家伙在扰人清梦。

勉强穿上了衣衫,打开门,就见刘明镜一下窜进来,脸色有些发急的道:主人,外面来了几个官,说是礼部的人,请主人去和高丽使团交涉。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年以前免谈一百二十八章新年以前免谈听了刘明镜的话,洪过微微皱眉,这些高丽人搞什么鬼,前一天还跑去皇城门口跪门,今天就变卦跑上门来说什么要交涉,他们心里到底有没有什么准主意,还是这个民族骨子里的本性就是这样,猫一天狗一天的朝三暮四反复无常?因着那个什么苏威的恶感,洪过对礼部这样卖国部也没什么好印象,自然而然对礼部的官就没好脸子,将那些人撂在门房里,他自己懒洋洋的去上厕所洗脸刷牙吃早餐,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觉到宋代的先进,那南宋早就有人用马尾做成牙刷,至于牙粉也有完整的配方,洪过以前只用盐水漱口,到了王府里反是被看成了粗鲁不懂卫生的表现,迫不得已的,他也跟着芷雅养成了早晚刷牙的习惯。

细嚼慢咽的吃过了早餐,洪过这才悠悠来到门房,那几个礼部官等的早已经火烧火燎,谁知道洪过一开口就是:天色尚早,唉,真是扰人清梦。

那礼部的员外郎早是极不耐烦,奈何洪过是什么人,他们这些京官最是清楚,前几天那苏威不过是替高丽使团讲话,就被眼前这个主指使人打的半死,而后更被新任尚书大人直接革职,并扬言要在年后查办,现在礼部上下人心惶惶,生怕年后查办的大刀砍在自家身上,所以,饶是这位从六品员外郎心里大骂洪过,脸上还要挤出笑脸来,向洪过禀报了今天的目的。

原来,那高丽正使王双虚已经苏醒,经过太医院诊治,只不过是一时气血攻心,算不得大事,吃了两副药就调理过来,闭门修养半日之后,突然向礼部提出来,尽快呈递国书和奏章,尤其是那个奏章,希望能在一两日内转交金国皇帝。

洪过冷笑下,看来那个王双虚还不知道,这份奏章已经在完颜亮那里看过了,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王双虚明知看过仍然要递交上来,因为完颜亮私下看过是一码事,这正式呈递上去又是另外一码事,走正式渠道呈递后,无论同意与否,金国朝廷都要拿出个正式的回复的。

说实话,一开始洪过并不清楚高丽与金国的划界纠纷,虽然后世棒子国总是宣称这里是他们的,那里是他们的,洪过在网络上看到这些新闻时候,总是付之一笑,以棒子的德性,恨不得宣布整个位面都叫大斯密达空间。

但是到了金国,洪过寻来了兵部的地图,仔细看过才惊讶地现,原来这个时代的高丽与金国边境,竟是与后世有巨大差距。

准确的说,金国与高丽的边境,是从鸭绿江在辽东湾的入海口,也就是后世丹东市附近,朝鲜半岛与欧亚大6交界的根部作为起始地,一条笔直几乎不带拐弯的直线,从西到东,完整的将朝鲜半岛与大6划分开,北面是金国领土,南面是高丽领土,而鸭绿江以东的绝大部分领土,也就是后世朝鲜的所谓咸镜道大部分地区,都还是金国地土地,大量女真人在那里耕种繁衍。

高丽想搞隐性的扩张,先把人撒出去,盖屋种地围上村庄,万一什么时候金国内部出现变乱,这些高丽人就宣布他们耕种的土地是高丽千百年来世居地固有领土,不就是这样么,从十二世纪开始,到洪过以前生活的年代,高丽人用这种手段,将整个鸭绿江以东所有土地,数万平方公里的地盘,都划拉到了自己的名下,还要不断地宣布什么中国全部地区在公元两千年以前,都曾经是属于高丽一个狗屎先祖统治的国家,看看人家高丽人的yyy水准,后世网络上那些yyy小说作,拍马都赶不上高丽的历史学家啊。

心中有了定见。

洪过冷笑声。

想在新年前交涉?狗屎。

他们以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老子没那个美国时间陪他们。

告诉那些高丽人。

国书我们收下。

至于奏章。

等新年以后老子腾出空地吧。

礼部地官们哪里见过这么横地人物。

从前他们这些处置诸国使地官员。

虽然也都是将大国骄傲挂在脸上。

但是遇到使时候都努力作出一副礼仪大国地样子。

生怕被外国使骂成不懂礼仪地蛮夷。

谁想到。

这个自称大宋书生地主。

竟然比蛮夷还蛮夷。

横地可以。

那个礼部员外郎还想说话。

洪过眼睛一瞪:怎么。

听不明白?要不要换个人来听话?一提换人地茬。

那些礼部官俱是身上一阵哆嗦。

再不敢乱说了。

唯唯诺诺地低头答应下来。

转身飞快地离开。

至于如何对高丽使。

婉转地表达洪过地意思。

就只好由他们头疼去了。

葛王完颜乌禄很快听到了这个消息。

顾不得昨天刚被洪过狠狠敲了一笔。

连忙骑马赶到了韩王府。

刚到府门。

正好遇上洪过又带着人赶着马车要出门。

见到那堆满了小坛子地马车。

完颜乌禄心头就是一阵乱跳。

下意识地就想掉转马头。

离这里越远越好。

无奈。

公务上地事情必须要与洪过交涉。

他只有硬着头皮凑上去。

洪过此时心情正好。

他又准备好三大车地样品。

要挨家挨户地去推销。

有了昨天地经验。

他正盘算着。

这些女真宗王贵人们实在太有钱了。

是不是要把单价提到五十贯?正想着,乌禄小心翼翼打招呼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洪过转头看去,乌禄不容他说话,连忙将自己的意思说出来,无非就是害怕高丽使团在新年大典上捣乱,说出洪过拒绝他们呈递奏章的事情。

凑到乌禄耳边,洪过低低的声音道:高丽人的那个奏章,是要越境耕种,从秦汉以来,可有这样的先例么?如果这份奏章送上去,那可是礼部,户部,兵部,甚至是工部一起忙活,你嫌礼部最近不够忙?还是哥哥准备被其他各部骂死?乌禄怎么会不清楚那份奏章的影响力,无奈职责所限,必须要作出安排,是以苦笑着道:哥哥怎会不明白呢,可是,万一高丽人在新年大典上闹起来,各国使俱在,皇帝脸上不好看啊。

过哂然一笑:礼部应该有会说高丽话的人吧,大不让那人换上高丽使的衣裳,代替‘重病’的正使大人,去递交国书就是了。

乌禄一下就脑子当机了,天啊,那个书生不会是当真了吧,要是那样的话,就等着两国交战吧,即便不能开战,怕是高丽也会毅然决然的断交的,失去一个藩国,那个责任可是大到天上去了,到时候怕是有皇帝包庇,你洪过也躲不过去了。

就在乌禄愣地功夫,洪过已经是吩咐人出,乌禄无话可说,惟有眼睁睁的望着洪过一行人优哉游哉的走远,最终,他恨恨的跺跺脚,算了,你洪过想死,老子不拦着。

洪过才没有乌禄想的那样,对付高丽人他自有一套想法,只是现在对谁都不想说出来,免得被人透了消息过去,让他变得被动。

待到车队走远了,洪过招招手将那翟平招呼过来,伏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立刻带人去盯住四方馆,无论高丽人出来做了什么,都给我牢牢盯住,记录好了回来交给我看。

翟平点点头,身形一转,已经消失在了洪过眼前。

洪过心里点点头,他之所以找翟平做这件事,一来因为翟平功夫确实高,在他的手下里,怕是连林钟都不如翟平的身手,做这种近似偷鸡摸狗的事情,领头如果能有一身好功夫,总是占些便宜,另外就是,翟平自从来到他身边,几乎无法融入整个小团体,除了因为天王寨一众鄙视翟平父亲翟兴的作为外,还有翟平自己有些刻意的自我放逐,这样一个不大与旁人交往地人,正好来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翟平心性能忍,从翟平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此人是个很有心机极为能忍耐地人物,做些黑暗中的勾当,没有心机那是无法成事的。

所以,洪过找到了翟平去盯梢,或许,如果这次翟平干的好,洪过不介意日后让这个人渐渐隐入黑暗中。

洪过只出去了半天,午饭后不久,他就带着人满载而归了,到了晚饭时候,翟平也悄然回到了王府,乘着没人地功夫,向洪过递上了几张纸。

洪过翻动这几张纸,冷笑下,这些高丽人还真不闲着,一天工夫,老子才走了七八家,他们可好,竟然走动了十三家,腿够勤快的。

翟平跟着笑了下:天幸王府的家将得力,不然,还真会被盯丢了,这些高丽人出来时候非常隐晦,一个个都改扮了衣服,若非我买通了四方馆里的管事帮忙认人,兴许就被他们漏过去。

又翻动下纸张,洪过这才抬头望着翟平道: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出色,我很满意,听到洪过如此赞扬,翟平脸色微动,随即恢复了平静,洪过在心里暗自点头,然后才道:等会我给你一笔钱,你明天不单单要盯住高丽人的动静,还要想办法弄明白,这些高丽人送出去地都是什么,就好像这一条,洪过指着一张纸上的记录道:进去四人,出来三人,看起来,高丽人还送活物啊,说着,他盯着翟平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给我弄清楚了,能办到么?翟平轻笑声:真的是无论手段?见洪过点头,他躬身施礼道:属下一定替主上办好。

听着翟平小心的将对自己的称呼,从东家变成了主上,洪过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从这一刻起,翟平与洪过的关系,就将天王寨所有人都甩在了后面。

又过去两天,洪过还是不断在上京城里乱窜,到处上门推销他的佳酿,殊不知,早就有人在背后骂他饿死鬼投胎还是属蚂蝗地。

高丽的使团也同样忙碌,在女真权贵之间串门子送土产。

因着两边地人要前往的目地地都很近,甚至有时候能在街上彼此撞见。

到了那个时候,高丽使脸上不免有些尴尬,谁知道洪过就好像没见到一般,大模大样的从高丽使臣面前经过。

直到腊月二十四的晚上,翟平交上一份名单和目录后,洪过这才满意的笑了,手指在目录上不住的敲动,思索应当如何利用才好。

腊月二十五日清晨,洪过如前几日一样,带上三辆大车从韩王府出,在上京南城绕了几圈,来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府邸门前。

见到这样一支送货不像送货访客不像访客的车队,守门地家丁连忙去告诉了管事,管事的小心翼翼看了一会,直到洪过大模大样的要进府去,那管事才不得不站出来挡住了洪过的路:这位先生,您,这是,有事?管事说的客气,洪过也在脸上堆起了笑容,就像后世的推销员一样,压低了声音道:我哪,是来,推销的。

推销!最近几天,这个词已经随着洪过的恶行,传遍了整个上京城,不要说是贵戚宗王官员住的南城,闻推销而色变,就连百姓居住的北城,也在好奇地打听什么才是推销?那管事的早隐隐猜测过,可就是如此,一听洪过说出推销两个字,也是脸色大变,倒退了一步,把洪过上下打量番,与脑中那个人印证下,然后二话不说向后宅跑去。

洪过也不等别人出来迎接,直接向府邸里走去,门口几个家丁想要拦住他,被斜刺里冒出来的林钟马三等人按在了墙上,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洪过施施然走了进去。

府中来往的家丁丫鬟,见到一个陌生人就这样闯了进来,吓得大惊失色,也不知洪过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纷纷退到两边,任由洪过走进了府邸的前厅。

这座前厅一改平常女真贵族家里摆金放银的布置,仅仅挂了几卷字画和山水画,显得清雅幽静又不失隐隐地贵气。

洪过满意的点点头,昂然站在前厅上,背着手欣赏起字画来。

这个时候,整个院子已经是一片骚动,当早前报信的管事跑出来时候,前院都快乱成一团了,敢情,洪过带来的人,竟然是打开了府邸的正门,将那三辆大车一股脑的推进了府邸,就摆到前厅前面。

大宅子地正门,非是有显官或是最最重要的人物进来,一会,平日里都是紧紧关闭的,洪过这等行径,简直就是在打这座府邸主人的脸了。

当府邸的大管家匆匆跑出来时候,脸上已经满是怒气,就站在前厅外指着洪过,很不客气地道:洪先生,不要以为你能欺负京城里大家大户,就可以欺负到我们王府头上,告诉你,王爷说了,周宋国王府邸不欢迎你这种幸进侫臣,请你和你的东西立即出去。

林钟等人跟着洪过走了很多女真大户府上,这号耍横的见识了不知多少,一开始横地要命,到最后还不是乖乖服软买单,所以,看着那大管家疾言厉色的样子,一个个不但不出来制止,反是笑嘻嘻地指着大管家品头论足起来。

被人当着下属的面肆意品评,那王府大管家自认也是有头有脸地人物了,哪里肯吃这个亏,脸上颜色变了几变,可是,洪过只是站在前厅里欣赏字画,根本不去搭理他,让他又是无可奈何。

终于,就在大管家几乎忍受不住,想要叫人上来强行撵人的时候,洪过出声了,只见他背着手淡淡道:周宋国王的好意,洪过心领了,奈何今日洪过拜访的是宿国公宗秀大人,还请转告宿国公,洪过只来一次,如果错失今日,他日宿国公登门,洪过就要照方抓药,那时休怪洪过做事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又待如何?从前厅的影壁后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就见一个三十几岁年纪的中年人,这人虽然身上略带文人气质,偏偏体格极好,没人怀疑这个人会舞刀弄枪的。

知道此人就是宿国公完颜宗秀了,洪过笑着拱手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洪过一向喜欢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来宿国公也是有所耳闻,今日上门推销自己鼓弄出来的佳酿,一来是让宿国公能品尝到洪过手艺,二来呢,也是从宿国公这里借个人情。

人情?完颜宗秀将洪过上下打量一阵,我要是不给你呢?洪过闻言冷笑下,洪过出道以来,只有两人没卖我面子,完颜秉德和郭安国,不知宿国公以为比这二人强上许多么?你……完颜宗秀没想到,在自己家里,竟然被人威胁了,这让他如何能忍。

洪过冷冷的打断了他:宿国公,我今日前来是为了你好,要是你不知好歹,日后满门覆灭之时,我怕你悔恨不及。

放肆,完颜宗秀终于怒吼出来,收起你那套假仁假义的嘴脸,本官秉公而行,用不到你这奸佞……哗啦洪过抬手就将一个两尺高的青瓷花瓶扫在地上,门外的大管家心里突的一跳,这花瓶是完颜宗秀从南宋皇宫里抢来的,平时最是喜爱,特意放在了前厅里只为的能随时赏玩,没想到洪过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吓得这大管家当即就要招呼人手进来捆上洪过。

那宗秀也是一呆,看着地上的碎片再骂不下去了。

洪过冷冷地道:好一个秉公做官,就不知道前日高丽使臣拜访,为的又是何事,就是来找宿国公谈心聊天穷磨牙么?完颜宗秀身子一震,前天高丽使偷偷化妆拜访,这件事他自认做的还算机密,怎会被眼前之人知道了?不过,就算是见过高丽使又能如何,这些天来,上京城里见过高丽使的人,足有几十了,又不独他一人,他怕个什么。

是以,宗秀索性放开了道:没错,本官与高丽使臣有旧,他们送些土产与我,你待如何。

洪过抖开一张单子,淡淡的念道:上好东珠二十颗,高丽参十株,瑁宝船一艘,水晶镜两面,金佛一座,说话,他用讥讽的语气对宗秀道:好个土产啊,价值数千贯,这样的土产竟是比宿国公的俸禄要多出几倍呢,不知宿国公是给金国当官,还是准备给高丽人当官呢?刚听到那副礼单,完颜宗秀就觉着脑子里嗡的一声,一阵天旋地转的,若非大管家冲上来扶住他,几乎就要跌倒在地上了。

稳了稳心神,他才用不敢置信地目光看向洪过:你,你,你……得了吧,宿国公,洪过这时懒得和这个家伙多费口舌,既然宿国公如此有钱,想来多买几坛我的佳酿,也不会太心疼,不如这样,二百坛,每坛六十贯,多谢宿国公惠顾。

说完洪过就迈步向前厅外走去,临出门时候,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似的,转身对宗秀笑道:对了,宿国公,送来酒钱时候,记得把高丽人送你那些玩意一并带来,让我这奸佞小人也开开眼。

说罢,洪过昂然走出了那座恢弘地府邸。

紧接着,他再接再厉,跟着走访了十几家府邸,有些他曾经推销过葡萄汁的,这时也一并上门去,摊开了礼单,不仅多卖出数百坛葡萄汁,更是将这次高丽人送出的礼物,一并搜刮回了韩王府,一时间,上京南城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着实有许多女真的贵人,害怕这是洪过又一次大开杀戒地前兆。

不过,洪过现在可没心情杀人,就在他挨家挨户的索要高丽礼品的时候,他又派遣翟平暗自在上京放出风去,将这次高丽国书的内容透出去不说,还说这是高丽人阴谋蚕食金国土地的开始,就因为要骗取金国土地,所以高丽使才在上京慷慨的大撒金银等等。

这下子,上京城里不少女真贵人慌了神,要他们平时帮助高丽人说点好话不难,但是,如果这土产与土地挂钩,那可叫贿赂,胆敢收受贿赂,被抓出来那是要掉脑袋地啊。

于是,当洪过拖着疲惫的身体,还有几十车的东西回到韩王府的时候,就见羊蹄缩手缩脚的站在门外张望着。

瞧见了洪过回来,他这个学生急忙冲上来,神神秘秘地道:师傅,府里有人在等你。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上京城的新时尚客人?洪过惊奇的看着羊蹄,究竟是什么客人,能王世子出来当把门望风的?难道韩王府上下就死绝了?想归想,他脚下没闲着,几步走进了王府的门,边走还在一边忿忿的道:哪个客人这么大牌,敢让我的学生出来把门,老子撵他出……话说到一半,就再说不下去了,原来,外面看虽然与平常无二的王府,这时已经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接着晦暗的月光看去,洪过吓了一跳,原来这些士兵已经通通换成了侍卫亲军与合扎猛安,侍卫亲军的头子仆散忽土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洪过,还有洪过身后带回来的那些随从。

机械的接受了仆散忽土的搜身,洪过老老实实的跟在了这位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身后,却不时去瞪羊蹄几眼,那意思很明白:你小子敢不告诉我实情,日后等着瞧吧。

羊蹄委屈的嘟着嘴,心里那叫一个冤啊,出来的时候被姐姐反复警告过的,哪里还敢乱说乱动啊。

后宅的正房内这时倒是气氛热络,不时传出欢声笑语,洪过进去扫了一眼立时脸上见汗了,原来,不仅仅是完颜亮到了,身为皇后和元妃的徒单氏与大氏此时正坐在完颜亮左右,那被封为崇王的元寿正坐在芷雅身旁,用胖乎乎的小手去剥热腾腾的糖炒栗子。

敢情皇帝全家都到了韩王府,这要是出个闪失,怕是完颜亨几个脑袋都不够担待地啊。

这个时候,洪过很没人性的将那个万一的责任扔给了完颜亨,自己轻飘飘的躲到一旁。

完颜亮指着刚进屋的洪过大笑道:看看谁来了,这不是人称上京蝗虫的洪过洪大财主么。

洪过地脸再也绷不下去了,一下子垮了下来:不就是卖了几坛子葡萄酒么,犯得着如此奚落我么。

几坛子酒?完颜亮嗤笑声,人人都说洪改之日进斗金,端的是了横财,韩王府都堆起金山银山了,刚才我看了一眼,说金山银山怕是都小觑了你,难怪他们说你是我大金的石荆州。

西晋时候地石崇。

曾作荆州刺史。

在任上公然劫杀商旅使掠夺资财。

才攒下了足以盖过帝王地财富。

完颜亮用石崇与洪过相提并论。

一来是说洪过现在富可敌国了。

二来么。

对洪过如此近乎劫掠地暴富手段。

也未尝没有责备之意。

听到了在场地无论完颜芷雅还是洪过母亲。

抑或是徒单氏或大氏。

哪个不是颇有学识地女人。

听到完颜亮这话一起色变。

齐齐为洪过捏了一把汗。

谁知。

洪过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一边捶打自己地大腿。

一边笑道:师兄此言有误。

当罚一杯。

说话。

他探手为完颜亮倒满一杯酒。

而后才道:我洪过一不是大金国地官。

二则老老实实卖些自酿地小酒赚钱。

怎么可能与古人相比。

在一边陪坐地徒单特思嘿嘿笑道:洪改之卖酒。

那叫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再说了。

你这一天下来也和抄家差不多了吧。

洪过心头早就对那些女真贵人地能量感到吃惊。

他查抄和高丽人送出去地礼物才仅仅一天工夫。

就有人给捅到完颜亮那里去了。

看起来。

是有人早就在等这个机会。

一旦抓住了就想借机要自己难看。

他笑而不语。

拍拍手。

那边刘明镜几步抢进屋内。

向洪过递上了一份清单。

洪过看都不看。

顺手交到了完颜亮手上。

师兄。

看看这一日下来。

小弟战果如何?完颜亮只是听人检举,前几日还是强买强卖的洪过,今天竟然丧心病狂的开始公然勒索,他有些不信,谁知道亲自检查了韩王府的库存,尤其是见识了那些层出不穷的宝物财货以后,心头的云越来越大了,光是上好东珠就见到了足足一斗,无论洪过还是完颜亨,以前都没这份财富地,如果不是洪过敲诈勒索,还能如何解释?深深的注视了洪过一阵,完颜亮看到的,是洪过镇定自若谈笑风生,尤其是那双眼睛里全然见不到半点惊慌和恐惧,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除非是大奸大恶,否则就是心怀坦荡没有半点掩饰。

收回了目光,完颜亮随意的扫视下那份清单,立时被上面开列的数字吓到了,旁边的徒单皇后与大氏妃子惊奇的凑过去一瞧,那大氏立时低声惊叫出来,而徒单皇后的脸上也是微微变色。

徒单特思很奇怪的看着那夫妻三人,好奇于清单上到底写了什么,无奈这个时候凑上去有些唐突,惟有心急火燎地望着完颜亮,只希望能早些看看。

反复将清单看了几遍,完颜亮一撩眼皮,见到的是特思那抓耳挠腮的样子,随手将清单交给一边侍候地梁汉臣,示意让特思瞧瞧。

那梁汉臣借着转交的功夫扫了一眼,他就在王府宫中,也算是见过世面地人物了,饶是如此,见到清单上开列的礼品和宝物,也是被吓得一呆。

这些,都是你抄家地收获?完颜亮脸色有些阴沉的道。

洪过摆手纠正道:这些只是高丽使臣,今年送来地土产的一部分,另外还有十名高丽美女,刚刚才被我搜刮来,想必这时已经送到了后宅,师兄想见识下不?无聊,完颜亮虽然有男人共同的毛病,可也知晓这些高丽女人怕不是一般人,想必送出来前都受过特殊训练,作为皇帝,他还不想自己最后死的不明不白。

看着屋里的女人们一起瞪过来,洪过干笑几声,忽然正色道:师兄不爱美人,那不如就将单子上地东西,都送给师兄了吧。

屋内所有人一下惊呆了,芷雅羊蹄以及洪过母亲,虽然没看到过那份清单,但是洪过不断派人送回来的财宝,他们总是亲眼见过的,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都不过分,以这三人的过往经历,看到如山的财宝的时不禁有些动心,可以想见,以洪过从前没有半点富贵想要霸占下这些宝货也不令人奇怪。

如此心思,完颜亮等人想的也是差不多。

当洪过话一出口,屋里霎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看向洪过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惟有洪过,还是那样淡淡的笑容,坐在那里,用一双清澈的眼睛回视过去。

过了一阵,感觉自己似乎太过失态,完颜亮干咳一声,改之不是想当个有钱人么,为什么要把好大一笔钱送给我?洪过随意的吃上一口东西,含混不清的道:太烫手了,我怕吃下去会撑死我,有你替我挡着,好歹我能把卖酒钱安安稳稳留下。

咯……呃,噗……那边的芷雅险些笑喷了。

不仅是她,连大氏和徒单皇后脸上都现出了些许笑意,这大金国的天下,敢把皇帝完颜亮推出来,为自己当挡箭牌的,怕也只有他洪过洪改之一个了。

完颜亮脸上地表情非常古怪,想笑又不肯笑出来,想骂人又不知从何骂起,最后干脆一甩袖子,对梁汉臣下令:汉臣,立即让侍卫亲军动手,搬东西。

这时,洪过脸上突然出现错愕的表情来,看着完颜亮嚷嚷道:喂喂,好歹我辛苦一场,怎么也留一夜,让我过过目吧,有些东西我只听过,还没见识呢,喂喂,梁汉臣,别走得那么快啊,你跑什么,老子不吃人,只想见识见识老子的战利品……看着洪过浑似个无赖般冲出屋子,屋里所有人无不摇头,有人为洪过这副表现感觉丢人,也有人叹息洪过这般本事不能为己所用,还有人微微吐口气,知道心里那个隐患终于消失了。

完颜亮摇头叹息一阵,这才收拾心情道,这个家伙越来越惫怠了,真是欠敲打,来来,我们吃饭,不管他,咦……他突然惊叫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对啊,他洪改之答应过,今日要让我品尝一道天下人从未吃过的菜,怎么就被他给溜了,真真可气,原来他是为了躲债才跑。

正说着,就听屋外响起洪过的笑声:师兄未免太小看我了吧,说话,门帘一挑,洪过踢踏踢踏的溜了进来,就在他身后,林钟和翟云抬着一件冒着烟的物事。

吩咐人清理了桌子,洪过示意将那件物事放下,众人这才看清,那物事上下好像是个截去了尖头的圆锥体,真是在中间鼓出好大一截,变成了大肚子似地,此时正从圆锥那被截去的小圆口里,冒出淡淡的烟气。

若是有后世的人看到这个物事,一定会惊讶的现,这不是最传统的铜火锅么。

洪过小心的将鼓肚上的铜盖取下,就见里面热水翻腾着,已经是鼎沸了,就在这功夫,又有人送上来整盘子切好的冻肉片,洪过拿起一片肉在火锅里仔细的涮了一下,而后沾粘调好地酱汁,就在众人都认为,洪过一定会将肉片送到完颜亮面前的时候,就见洪过自己将肉片送进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仰着头,微微眯着眼,洪过从这涮锅子中体味着与后世淡淡的联系,当他终于将肉片咽下后,长出一口气,这才低头看向别人,他吃惊地看到,坐在桌子旁的其他人,正用一种奇怪地目光望着他,洪过不禁惊奇的道:吃啊,看我能看饱么?有了这句话,完颜亮第一个动手,依着洪过地样子涮好了肉片,细细品尝起来。

这火锅里涮出来的肉,味道上比女真人祖上白水煮肉强了太多,偏偏又带着些许北方民族粗豪地风尚,非常投完颜亮的胃口,这一开始吃,金国皇帝就没停下过筷子,几乎转眼间就将一盘子肉吃的干干净净。

洪过马上让人继续送肉上来,其他人看到完颜亮吃的高兴,也是动起筷子大快朵颐,这顿饭吃下来,每一个人都是红光满脸,全身热乎乎地,与屋外凛冽的寒风相比,这屋子里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夏季一般。

饭后完颜亮没有急着离开,送上了茶水,女人们纷纷找到借口离开屋子,一会整个屋内就剩下四个男人和不男不女的人,完颜亮一边喝茶一边状似随意的道:你究竟想拿高丽人如何处置?洪过没有马上回答问题,反是轻笑一声问道:回答这个问题前,还想问师兄,究竟是哪个到师兄面前,给我上眼药的?听到洪过的话,徒单特思与梁汉臣脸色微动,从前后几次与洪过地接触看,这一次洪过显然动了报复的心思,是以,两人齐齐望向了完颜亮。

完颜亮何尝不明白洪过的心思,他犹豫下,才沉声道:告诉你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去报复这个人。

洪过突然笑了,摇头道:师兄不必说了,我已经明白是哪个,可是那周宋国王完颜?见到特思与梁汉臣色变,他明白自己猜对了,无奈的对完颜亮道:在你们眼中,我就是如此好杀么?放心吧,那完颜在宗室里人望极高,本人又是个极好学的人物,我还不想轻易招惹,只不过,完颜宗秀什么翰林承旨,乃是师兄身边亲信,连这样的人物都收了高丽人的礼物,想必在这次高丽奏章事情上,一定会为高丽人说话开脱,如此想见,满堂朝臣中,这样的人物还不知凡几呢。

完颜亮脸色微变,其实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事情,刚刚看到那如山的宝物,完颜亮就明白,这一次高丽人在向北渗透地事情上,已经是志在必得了,若非洪过突出奇兵,逼着那些受贿的官交出了高丽土产,怕是等到朝堂上议论这件事时候,赞同高丽人越界开垦的人,会形成一股让完颜亮都不得不屈从的势力。

沉吟下,完颜亮再次向洪过问出了刚刚的问题。

洪过这次同样正色道:有上中下三种选择,上策,派兵严守边境,并在燕京山修造海船训练水师,用水师出海围困高丽,迫使高面的联系和贸易,同时派兵进驻高丽南部各个岛屿,最后直接在高丽本土上岸,彻底征服高丽,成为金国第二十个路。

虽然洪过画出的美妙图景非常好,但是在场几个人都不是傻子,仔细计算下洪过那个方案,旷日持久不说,还要劳费钱粮无数,到时候,怕是高丽还没垮掉,金国先垮了。

所以完颜亮第一个摇头,否决了这个方案。

洪过似是知道完颜亮必然会如此选择,中策是将高丽使严词斥责,然后派人送国书到高丽,对高丽君臣上下一起叱责,同时派人常驻高丽探查动静,严密监视高丽人的举动,让高丽上下对金国生出恐惧之心。

完颜亮不置可否的问道:那下策呢?洪过犹豫下,才苦笑道:下策就是调动大军,征讨高丽便是,纵然不能灭其国都执其君长,至少也要让高丽割让出三韩之地一半地土地出来,他们不是想渗透金国的土地么,这次给他们些厉害瞧瞧。

这个选择同样让完颜亮吓了一跳,还是打仗,从6路进攻高丽,想当年,契丹辽国曾经三次进攻高丽,最后落得惨败而归的事情,至今让不少人记忆犹新,要想攻打高丽,可以想见的,将会在朝廷上遇上无数的非难。

完颜亮最终无奈的摇头:还是用中策吧,全权交给你处置,只要在新年大朝会上不出乱子,尽快处理好。

一句话,将整个事情处理的全权交给了洪过,这下洪过的腰杆能挺得更直了。

完颜亮带着浩荡的护卫离开韩王府的时候,顺手也带走了那个洪过精心打造地火锅。

看着最后一名侍卫亲军消失在夜色中,完颜芷雅低声对洪过道:就这么把那些宝贝都交出去了?都交出去?怎么可能。

洪过诡笑起来,原来,他这次抄家勒索效果非凡,尤其是一些朝臣听说,高丽送土产的目的是为了拿走金国地土地,立时害怕了,在交东西的时候,不仅仅是今年地,连历年高丽人送去的土产,也一并交了出来。

而洪过给完颜亮看过地清单,则只是今年高丽人送出来的礼物,两相比较下,很是有些灰色收入,落入了洪过腰包。

天底下,皇宫应该是被人注意最多地地方,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在盯着,皇帝的喜好也有许多人等着去效仿。

是以,完颜亮喜好上一种新奇吃法的风声,不知怎的,在完颜亮回宫的第二天,就不胫而走,上京的大官们纷纷打听,那个什么火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当这些人听说,火锅是完颜亮从洪过手里拿到的时候,脸上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有些人还在私下里轻蔑的评说,果然是个只知迎合媚上的奸佞小人,等到众人散去,又迫不及待的派人去韩王府打听,那个火锅,到底是如何打造的?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整个上京城的达官贵人,都流行起了吃火锅,家家支起铜锅,家家冒出热腾腾的烟气,家家置备上冻肉片,什么是流行,权威的导向就是流行前进的坐标。

听说了洪过交出所有勒索来的财宝,这个上京贵人眼中的蚂蝗,好像也是在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上京的宠儿,递到韩王府的请柬帖子名剌可以用尺来量,洪过一开始还好奇的过去溜达,孰料,在一天之内成了七份火锅后,他再也不想去任何人家作客了,那简直就是受罪啊。

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马上就要新年,在正月初一那天,完颜亮会大宴群臣,同时接受各国各部贺使的国书,为了这事,礼部已经忙的脚打后脑勺,完颜乌禄也完全找不到人影了,前两天每日在韩王府守着的礼部官,都以为洪过会心急火燎的要找高丽人谈判,谁知道,这位提点高丽使团事,竟然每日除了出去推销,就是在韩王府里懒洋洋的晒太阳吃点心,没有半点出门的意思。

犹豫了一阵,那些礼部的官也都回去部里,帮手去忙正月初一的大典了。

昨晚又把周秀娟绑了好好快活一阵,洪过早起去母亲那里请安后,便懒洋洋的做起白日梦,最近他与周秀娟之间越来越有默契了,那个女人好像爱上了捆绑那套调调,每次捆上的时候都是要命一样的挣扎,随后不久,便哼哼唧唧的忘乎所以,连绳子松开都顾不得了,只知道搂住洪过喊不要,快,快,哦,不要,每次都能把洪过身上过剩的精力压榨干净。

完颜芷雅早就知道周秀娟,不过,这位女真郡主看周秀娟只如看一名侍婢,事实上,大富人家,主人上了贴身侍婢的事情比比皆是,芷雅早就习惯了。

别看洪过这样高卧不起,事实上,对他最关心的事情,还是完好的掌握着,现在的翟平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才几日之间,人手就不再完全依靠韩王府的家将,用洪过给的钱,收买了一些上京城里行脚小贩甚至小流氓,乔装改扮后去跟踪高丽使。

似乎是对自己被人跟踪的事情有所察觉,又可能是洪过这一番肃贪反腐的运动声势太大,在经过三次上门送礼碰壁后,高丽使也老实下来,不再频繁进出四方馆了。

看着昨日一整天的监视汇报,洪过正在闭眼猜想高丽人下一步的动作,就见刘明镜快步走进来,恭恭敬敬递上一张名剌:主人,芷雅郡主让我送来的,说是吏部尚书完颜衮,户部尚书蔡松年联名邀请主人过府赴宴。

吏部尚书,户部尚书?洪过一下睁开眼,后世的人事部长和财政部长联名邀请自己,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请自己喝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一百三十章 大餐之前的一些小事完颜衮何止是人事部长那般简单,此人是完颜亮的幼吏部尚书,就已经是堂堂正三品,而且位居六部之,权柄极大,在完颜亮登基后加封了邢王,同时还兼任着判大宗正府事,管理完颜氏皇族一切事务,这个职司已经是从一品了,位比左右丞相,地位及其崇高。

那个蔡松年与完颜亮的结交,可以追述到当年两人同在金兀术帐下从军时候,虽然不是完颜亮绝对亲信,也是非常信任的一员大臣,所以在完颜亮登基后,很快就升迁到了户部尚书这个重要的位置。

这样两个能够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突然要宴请自己,葫芦里卖的是个什么药?洪过左思右想没有个头绪,与芷雅商量了下,芷雅虽然对朝中故事有所了解,毕竟还不是完颜亨那般了如指掌,这个时候能起到的作用也就非常有限,最后颓丧的道:如果实在不确定,不如找个理由推掉。

被芷雅赌气的样子逗笑了,洪过自嘲道:一个亲王一个尚书的邀请,我洪改之都敢拒绝,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会高兴。

谁?还能有谁,我那位师兄呗。

说罢,洪过拉开门对刘明镜下令整备车马,他已经决心去看看,两位尚书大人到底在闹什么玄虚?是夜,洪过坐上一乘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乌篷轿车,只带了林钟和刘明镜两人作随从,悄悄的从韩王府出了。

碾在路面的积雪上,车子微微有些摇晃,洪过的身子也随之左右摇摆,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他的思考。

回到上京这些日子,只能用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来形容,以洪过的本意,在汾州干出好大的事情后,他应该在上京消停一阵,悄悄地卖自己那些葡萄汁,纵然有些强买强卖的成分,大家也不大会注意到他的存在,老老实实过个新年就完事了。

谁能想到,一群不开眼的高丽人地出现,还是将洪过搅和到了上京城里的争权夺势之中。

明面上看,洪过只是在教训高丽使臣,实则,当洪过听说了高丽人在行贿的一刻,他就明白了,怕是这次又要成为完颜亮手里地刀子,为啥,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先要干的,就是借着刷新吏治打压旧臣提拔自己的亲信,更何况完颜亮是靠着弑君上台的,对于那个东昏王完颜合剌时代的旧臣亲信,更是要不遗余力的拔除干净,前次借助秉德叛实收拾了一批宗室王爷和秉德亲信,但这些还不够,有些地位不高但很是有权的位置没有空出来,正找机会和理由来下手呢。

现在洪过送了好大一把刀子在完颜亮手中,如果不去好好利用,那完颜亮就不是完颜亮了。

可以预见地。

当新年地假期结束后。

从金国朝廷上就会传出一道道命令。

天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丢官罢职。

甚至是破家灭门。

这一切。

又都是洪过干地。

皇帝呢。

只是从洪过送上地证据中。

依法裁判而已。

多公正贤明地皇帝啊……洪过低声自嘲地道。

十指因为过度攥紧而有些白。

洪过冷笑一声。

从思虑中抽出心神向车外看去。

一座浩大地府邸已经出现在视野中。

邢王。

判大宗正府事。

吏部尚书。

完颜衮头上顶着如此华丽地桂冠。

府门前自然也是车水马龙有如市集般热闹。

一辆式样普通地再不能普通地乌篷轿车。

实在不能引起人们地注意。

也不能这样说。

来这里地人非富即贵。

哪有人会坐这种车马店地大6货。

是以。

也有些人将目光投向了这驾与周围格格不入。

寒酸到了极点地马车。

等在王府门口地都是管事随从或车夫。

他们只是看到了一个身穿普通灰色皮裘地年轻书生。

昂从轿车上跳下。

在书生身后。

是两个穿着一般地随从。

这伙人中能吸引人眼球地。

也就是书生腰间挎着地倭刀了。

怕是书生全身上下。

也只有这件玩意值钱些。

不过。

倭刀如论多么稀罕。

也不过一件装饰品而已。

在这些高官大富家地随从眼中。

怕是还入不得他们地法眼。

当书生从一辆辆华丽毡车中穿过时。

从左右传来地是低低地嗤笑声。

或是不屑地冷哼。

更有人在一边故意用正好能让书生听到地声音道:穷措大。

摆什么谱。

这号地。

到我们家老爷府上求一口饭吃。

每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们家老爷是善心人。

每次都赏饭。

其实啊。

就是在打要饭地。

那书生视若未见。

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

大步来到了王府前。

这里站着十几名衣着整齐地王官。

也就是王府高级侍卫。

看这些人身上地穿着。

好似都比书生来地华丽一些。

远远就看到了书生一行。

几个王官对视一眼。

当中一人伸手拦住了正欲走过来地书生:站住。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书生愣了一下,抬头远远看看王府,有些诧异的道:难道这里不是邢王府?见着王官点头,书生脸色平淡的道:请帮忙通报一下,后学末进洪改之应邀赴宴。

洪改之?那些王官先是愣住,又将书生打量一番,嘟囓了一阵,他们都是女真人,能听懂汉话就算不错了,还真搞不清楚谁叫洪改之,正要去问问门房里的管事,突然一个对汉话懂得略多的王官脸色大变,指着书生吃惊的道:你,你可是叫做洪过的那个?一句话,整个王府门前就炸锅了,在上京,谁没听过洪过这个名字——能止小儿夜啼,传说中长着四只眼两个鼻子八只耳朵,生吃人肉渴了就喝人血,活脱脱的大怪物——那些个车夫随从听着这声叫喊,先是一静,然后哇的一跑开,各自去寻那能躲避的地方,战战兢兢的看向府门。

不等洪过说话,身后的刘明镜已经暴喝一声:我们家主人的名字,你们这些下人也能叫得?快进去通报。

那些个王官哪里敢多说,急急忙忙的冲进王府,不多时,几名管事神情倨傲地走出来,将洪过上下打量一番,拿腔作势的道:你就是书生洪过?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况且洪过是他们请来的客人,这样的问话简直无礼之极,闻言林钟和刘明镜一起大怒,刚要冲上去理论,却被洪过猛地伸手拦住。

将那几个管事扫视几眼,洪过并未马上说话,而是唰地抽出了腰间的倭刀。

看到洪过抽刀,门前的管事王官一起色变,连忙后退几步,王官们更是纷纷抽出了兵器。

谁想到,洪过只是用刀尖在地上划出一个小地洪字来。

而后指着那个洪字,淡淡道:五个洪字,如果这里再没个会说人话的出来,我洪过转身就走。

说着,洪过再不去看那些一脸不信的管事,用倭刀在地上慢慢划出一点,很快,就写出了一个洪字出来,看着那些管事没有动地方,洪过没有做声,只是继续在地上写字,当洪过写完第三个字的时候,终于有管事急匆匆的跑回去了。

可是,尽管有人回去,始终没有人走出来。

直到即将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从从府门里匆匆走出一人,那些王官和管事看到这里,连忙低头不敢言语。

洪过已经用眼角瞄到,这人年约四十多岁,脸上有些书卷气,颌下留着羊毛胡,好像出来的匆忙,身上连皮裘都没披,径直来到了洪过面前。

这人倒也潇洒,一把踢开了洪过手上倭刀,长笑道:洪改之何故与一群不懂礼数的下人置气,来来来,我们一同进去,看哪个刁奴还敢为难你。

看了一阵却不敢贸然去认,洪过惟有试探着去问这人地名讳。

那人这才对洪过拱手道:本人真定蔡伯坚。

洪过深深的望了这中年文人一眼,而后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原来是蔡尚书。

看着洪过并不如传说中那样不懂礼数,那户部尚书蔡松年状似满意的点点头,又拉着洪过一同走进了王府。

这邢王府邸到底是新建的,与完颜亨那座韩王府大不相同,全然不似韩王府那样的朴实无华,整座邢王府学足了中原豪华府邸的样子,到处雕梁画栋,取材是上好的木料,镶嵌的是金银珠玉,那王府前院就布置出了一座池塘,这已经临近年关地日子,池塘里竟是完全不冻,甚至还冒出微微的热气,塘中的花草更是争奇斗艳,再加上几位鲤鱼畅游其间,丝毫看不出已经是隆冬时节的样子。

蔡松年对这些似是已经看惯,拉着洪过径直来到了王府那壮观的大殿,这里早已被各色客人坐满,仔细看去,这王府大宴竟是用了分席而坐地方式,也就是每个人一张小桌,分布在大殿两侧,而主人的座位则是门对殿门地正座。

这种坐法看的洪过一愣,通常来说,分席在中唐以后就不大流行了,到了宋代更是只在朝廷重要大典上才能见到,谁能想到,竟是会在一个王府地宴饮上,让洪过有幸见识一番。

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偏偏每个人的桌子上都只有碗筷和几色冷食地干果点心,很显然,整个筵席并未开始,既然人都已经到了九成九,连邀请人之一的蔡松年都已经抵达,为什么这王府大宴还不开席,到底在等谁?洪过心里明镜一般,暗自冷笑声,脸上却是依旧那副淡淡的笑容。

走进了大殿,热闹的人声声音一顿,洪过感觉到,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向他看过来。

那蔡松年却好似脸色有些尴尬,领着洪过来到了右侧的最靠着殿门的一个座位,对洪过匆匆道了句:改之的位置在那里,那个,那个,我先离开下。

说完,急急的有如逃走般走开去。

看到这个位置,洪过心里极度愤怒,他终于明白了今天邢王府为什么要用这分席制开宴,女真人契丹这些北方民族,崇尚以左为尊,这右边最后一个座位,等同是整个宴会的角落与最末一个席次,那宴会的主办人分明是在变相的侮辱洪过。

脸上一阵青气闪过,洪过深呼吸下,而后努力将脸色恢复正常,转身看看林钟与刘明镜,淡淡的道:坐下吧,记住,这里是王府,不比我们家,要知道些规矩。

林钟和刘明镜也是一脸怒色,谁想到洪过的表情如此自然,让他们愣了一下后,惟有暂时忍耐下来,站在了洪过身后。

看到洪过在末席坐下,大殿上也不知是谁出了一阵嗤笑声,这笑声就好像传染病一样,转眼间传遍了整座大殿,几百人一起出的嗤笑,就像是巨锤般,狠狠砸在了洪过的心头。

努力让自己保持平和地心态,洪过暗自告诉自己,平静平静,要平静,这些人就是要看自己出丑,如果怒了,等于上了这些人的恶当,要平静下来,大不了以后慢慢收拾他们。

想到以后,洪过又想起了心头那个志向,已经放弃了要偷偷溜回大宋的念头的他,早在汾州就立志,有生之年不仅要回去南宋,而且还要堂堂正正地回去,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洪过的大名。

想到这里,洪过心头那股火气渐渐消失,继而代之的是一股看小丑一样地嘲笑,他在笑话大殿上这些人,这些只敢躲在别人身后大声嗤笑的人,放单出来,又有哪个不是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在大殿上,洪过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左面靠前位置上,他看到了笑得正欢的完颜宗秀,再向上,却是满脸忧色的蔡松年,洪过心中微动:这家伙倒是有些先见之明。

忽然奇怪起来,这些人本来都是在自己面前服软了,今天怎么会有胆子公然取笑自己,仅仅是因为有一位官居极品的宗王撑腰?怕是没那么简单吧,可他们的胆子又是从何而来?洪过左思右想,最后只有将原因放在完颜亮身上,看起来,前次完颜亮过府喝酒的事情,怕是被人理解错了,或许很多人私下里认为,完颜亮将他所有战利品拿走,是对洪过地一种警告,让洪过必须收敛下,真的是这样么?看到洪过没有如预期般甩袖而走,大殿上那些人渐渐没了笑容。

看到这些人笑够了,又可能是看到洪过忍气吞声的入座了,从大殿四下里流水价的端上了无数菜品酒水。

而后,从大殿后并肩走出一群人来,当先的两个是一对年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二人都是作亲王装束,一人稍长脸上多了些风霜之色,另外一人才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微显稚嫩。

倒是在这些人身后,跟着十来个洪过的熟人。

确实是熟人啊,高丽地正使王双虚,带着他硕果仅存的几个使团成员,满脸春风的走在两个亲王身后,在这个时候,从前在太医院中见到的那股子颓废神色,已经是丝毫不见了,洪过心中冷笑,今天这次宴会看来是要唱鸿门宴,他倒要瞧瞧,这些高丽人能翻出什么筋斗出来。

见到两位亲王出现,大殿上的官员人等一起站立向两人问好,那稍微年长地却是完颜亮另外一个弟弟,郑王完颜梧桐,此时官拜司徒兼都元帅,领三省事,倒是个在军中历练过的宗室子弟,那位年少地,自然就是完颜衮了。

主人,待到众人坐下,他拉着完颜梧桐坐下后,只宴,乃是为了款待高丽使团,听到这话,从坐在完颜衮身边的完颜梧桐身上,洪过似乎看到了一丝不安。

完颜]倒是没注意到,他地话刚说完,那王双虚立时受宠若惊的举杯,要向这位宗室亲王敬酒。

似乎是在完颜衮这里重新找回信心地缘故,王双虚嘴巴虽然谦逊,但是话中却是透出了丝丝的得色:……我大高句丽王国,与大金素来相好,只愿大高句丽与大金的友谊,不要因为些许小人而有丝毫变故。

大金与大高句丽俱是万里大国,只有相互友好……那王双虚还待说下去,就听本是鸦雀无声的大殿中,一声炸响,生生打断了他的话头。

众人循着声响望去,齐齐在心里暗道一声果然。

完颜衮脸色不大好看,昂声道:那个书生是谁,怎得如此没有礼貌。

事实上,完颜衮与洪过早就认识,正确的说,洪过既然是完颜亮的师弟,自然也是完颜衮的师弟,只是,完颜衮从来看不起洪过,而且在张用直那里读书的时间也少的可怜,所以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在洪过的记忆中,真是少得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他看不起洪过,洪过更是从未将他看作自己地师兄,两人关系极其冷淡。

见这位邢王还要装糊涂,洪过懒洋洋的站起来,似笑非笑的道:在下籍籍无名,不过是大宋一介书生,入不得王爷法眼,不过,想我大宋乃是中华衣冠正朔,道统嫡宗,这无礼的名头,在下愧不敢当,只是刚刚听到一个骗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喋喋不休,一时不留神,将这酒杯笑喷了。

完颜衮见他说地如此不堪,登时就要怒,被身边的完颜梧桐制止了,惟有气愤的对洪过喝令:你,你说高丽使团是骗子,若是说不出证据,本王一定要杀了你这个宋狗……洪过眼色一厉,慢慢迈步来到殿中,面对着完颜衮朗声道:大宋纵然是金国地藩属,难道金国诸位竟是将大宋视作猪狗之国,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洪过,乃大宋忠义之后,今日王爷立即向大宋道歉,还则罢了,否则……完颜衮从小哪里受过这个,立刻颜色大变的打断了洪过的话:本王不道歉又能如何。

乘机又向前走了几步,洪过右手按在了腰间倭刀握柄上,脸色却是不再疾声厉色,反是变得极为平淡,王爷如果不道歉,那洪过就要效仿古之荆轲专诸,到时血溅三尺扑尸五步,王爷不要怪洪过没有提醒你。

这大殿上本就有南宋的贺金国正旦使,虽然不知道洪过身份,但是刚刚完颜衮如此诬蔑宋人,南宋使臣脸上已然变色,若是洪过不出来,这位南宋使就会立即起身离去。

现在看到洪过竟然敢在大殿上,以兵器和完颜衮性命相威胁,要他向南宋道歉,这位南宋的使大感惊奇,于是就暂时留下继续看后事展如何。

完颜衮从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惹来这么大的风波,在自家的大殿上,竟然会被人用武力威胁,不等他说话,下面侍候的管事已经是冲外面挥挥手,立时就有王府侍卫要冲进来,谁料到,那边林钟腾地一脚踹翻了地上的矮席,挥舞起那结实的长条矮席,低吼一声冲到了大殿门口,生生挡住了那些王府侍卫。

刘明镜更是不凡,身子瘦弱的他竟然踢倒了殿中一支灯架,提起那青铜灯架对着大殿外的侍卫就是一阵乱捅,这么出奇的打法,一时间还真让那些侍卫应付不来。

这情形,不要说完颜衮,就是在场所有人都看的一呆,他们怎么没想到,洪过不仅自己横,连手下的随从都是不要命地人物。

就在这些人愣神的功夫,洪过低低的声音飘进他们耳中:看来王爷思考的太久了,我数到三,王爷尽快下决定吧,一……威胁,裸的威胁,完颜]气得手脚抖,却是动都不敢动,只因为,现在他与洪过之间地距离太近了,竟然一不留神,被洪过欺近到五步之内,他可以感觉到,从洪过身上出一道让人恐惧的感觉,如果他稍有动弹下,洪过手上地倭刀一定会抽出来砍向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这种强烈的预感,吓得他不敢稍动分毫。

……二……殿内众人呼吸一屏,虽然没人相信,洪过竟然胆敢在这里杀一位亲王,但是,洪过地威胁就在眼前,经过几千人性命和血腥洗礼过,洪过身上那股子杀气和血腥味,仿佛可以轻易嗅到,这样一个全身散了危险味道的人物出地威胁,没人敢嘻嘻哈哈的忽略掉。

看到完颜衮还是没反应,洪过那握住刀身的左手微微动了下,不多,就是拇指用力,慢慢将刀柄上的护手向前推了几分距离,刀鞘上的卡簧出了一声脆响,有坐在洪过身侧的大臣们,吃惊的看到,洪过身上那柄二尺多长的短倭刀,已然露出了几分明晃晃的刀锋,那锐利的闪光,几乎将这些大臣的眼睛映花。

……三……洪过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最后一声几乎是悄不可闻,但是,无论他说什么,说的清晰与否已经不再重要,就在洪过吐出这个声音时候,大殿上所有人就觉着眼前一花,一个眨眼的功夫,洪过已经是消失在原地,就见一道青色的人影有如矫健的猎豹,**了一道长长的龙吟之声后,迅猛的扑向了他的猎物。

道歉,我们道歉……突然,一个声音急忙忙的叫出来。

那道身形陡然止住,直到此时,殿中的人们才看清楚,洪过手上的倭刀已经出鞘,随着他的身形猛地顿住,那锐利的刀锋竟是距离邢王完颜]的脖子不足两寸距离。

此时的完颜]早吓得不会说话了,脸色煞白大滴的冷汗滴下来,还好,竟然没尿裤子,也算是给他们的老子留了点面子。

说话的是站一边的完颜梧桐,完颜衮的哥哥,见着洪过终究还是留了一手,他常常吐出一口气,连忙道:改之,我们道歉,改之不要冲动。

洪过阴冷的目光在梧桐脸上飘过,这位宗室嫡亲的亲王就感觉心中有如被大锤猛的一击,脸上拼命的挤出了笑容。

洪过的目光最终落在完颜衮身上,声音还是那样平淡的道:让他来说。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是大殿里的客人,还是王府的护卫家将,谁都没想然会有这么好的身手,虽然彼此之间仅有几步距离,但是这眨眼间就已经用刀剑逼住对手,已经极是难能,更何况,在众人印象中,洪过应该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或许以前的洪过,因为帮助母亲劳作留下具好身板,但是汾州遇刺以后,洪过痛感自己身手太差,无论身边有多少护卫,最后能保护自己的终归还是手上刀剑,于是跟着林钟打熬身子骨的同时,与和翟平翟云他们学一些简单的身手,强化自己的武力。

这些苦练终于在今天派上用场,王府护卫来不及反应的功夫,洪过已经取得了绝对主动,就在洪过出手的时候,门口的林钟与刘明镜被人击倒,王府的护卫如潮水一样涌上来,可是,洪过如海边千万年伫立的礁石般,硬是击碎了这股浪潮,所有护卫都只能站在洪过身旁几丈外,没人敢拿一位亲王的性命开玩笑。

无论平时完颜衮的权势有多大,现在的他只不过是洪过手上一个待宰的小鸡,任由洪过**。

见识到这样的境况,完颜梧桐无奈的看看弟弟,蒲家,道歉吧,哥哥,救不了你。

蒲家是完颜]的女真名字,听到哥哥的话,他眼中惊骇之色愈加浓烈,身子也随之慢慢佝偻下来,犹豫了一阵,就见洪过的刀锋又欺近了一寸,他细嫩的脖子都能感觉到,从那刀锋上传来的冰寒之气。

抬眼望望洪过眼中那决绝之色,无奈,完颜蒲家咬咬牙,扯了嗓子道:我道歉,我向宋人道歉。

随着这声响亮的道歉,殿中大部分人都随之长长呼出一口气,只是南宋使臣的心却又提的更高,他现在开始关心起那个书生——洪改之—的命运来。

虽然听出完颜衮话中玄机之处,但是洪过并不准备去追究,向谁道歉都一样,至少他帮助宋人找回了面子,所以他慢慢撤回了刀锋,身子倒退出几步,那些王府护卫终于逮到机会,蜂拥上前劈手打掉了洪过的倭刀,然后将洪过双臂反剪,几个护卫愤怒下,对着洪过的小腹抬手就是一记老拳。

洪过吃痛下,鼻眼口几乎拧在了一起,可是他牙关紧咬,愣是连哼都不肯哼一声。

那些家将还要动手,突然听到完颜衮一声大喝:松手,滚,都给我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地,松手,放开我的客人。

洪过就感觉本是紧紧抓住他的力量松开了,深深呼吸几口,让自己的脸色正常些,挺起身向前看去,就见站在主位上的完颜衮脸色极度难看,几乎可以用虎视眈眈,来形容完颜]看向洪过的目光。

简单收拾下略微凌乱地衣裳。

洪过对完颜衮拱拱手。

便转身向殿外走去。

谁知道。

身后传来完颜]低沉地喊叫:干什么去?殿内人齐齐一愣。

都闹到这个份上了。

难道完颜衮要在这里就将洪过收拾掉?否则得话。

为什么不让洪过离开?洪过也是诧异地转身。

回家。

不成么?面对洪过有些挑衅地口吻。

完颜]不顾一边哥哥地阻拦。

眼光严厉地盯着洪过:我地事情了结了。

你呢。

似乎还有些事情没说清楚吧。

说明白了。

不然。

休怪本王不客气。

洪过恍然大悟。

这完颜衮地性子还真够。

啧啧较真地。

转身用极度轻蔑地目光看看那边地王双虚。

才对完颜衮道:王爷。

有些话。

说出来会让很多人没面子地。

闻言,大殿中不少人在心里不屑的嗤笑,没面子,今天还有谁能比完颜]更没面子,你洪过到我们府上勒索,已经够让我们没面子了,什么时候,你成了顾及别人面子的善心人了。

所以,很多人都将洪过的话当成是虚张声势,是怕事后被人驳斥倒才喊出的虚言恫吓,仅仅是想尽快脱身的诡辩。

不等完颜]说话,那边地王双虚已经站起身,对着主位上两位亲王行礼,两位王爷,下臣虽然并不认识这位洪先生,但是,这位洪先生从一开始,就对下臣等抱有极深的敌意,下臣不明白,下臣到底在哪里得罪了洪先生,今天,还请下臣弄清楚,不然,回去国内,本国大王一定会因为有辱国体处置下臣。

完颜衮冷哼一声,那王双虚虽然言辞谦卑,但是话里话外都想把他这个王爷推出来,去和洪过打对台,他轻蔑的一笑,淡淡道:洪改之,你说人家是骗子,拿出证据来,高丽的使臣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想来一定会有绝妙之词来驳斥你,你作好准备吧。

众人一愣,完颜]这话怎么听起来,好像在提醒洪过似的,王双虚也是微微皱眉。

倒是洪过微微一笑,手扶倭刀,在大殿上踱了几步,将殿中所有人地表情尽数收入眼中,而后才朗声道:大高句丽王国,与大金素来相好,只愿大高句丽与大金的友谊,不要因为些许小人而有丝毫变故。

大金与大高句丽俱是万里大国……说到这里,他转身看看王双虚,就见高丽使臣脸色有些狐,也难怪,这些话不过是刚刚王双虚对完颜衮说的,大家都不明白,洪过背诵这些东西做什么。

洪过淡淡地望着王双虚,说你是骗子,原因有三,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吃惊,能找出一条理由就不错了,洪过竟然说有足足三条理由,难道说,王双虚还有那个什么高丽国,真地是骗子国?听到这话,王双虚脸上一阵青白之色,羞愤之下腾地跳起来,指着洪过道:还请洪书生赐教。

没有将王双虚那疾言厉色放在心上,洪过掐着手指道:其一,你说,高丽与金国都是万里大国,这真是古今笑谈,吹牛皮吹到满天牛在飞了。

哈哈哈无论在场的人对洪过反感与否,这样诙谐地话说出来,只要是略通汉文的人都笑的是前仰后阖,以前只看到洪过嗜血和贪婪的一面,今天算是开眼,竟然看到洪过如此诙谐幽默。

这些人乐不可支,对王双虚来说却是奇耻大辱,不过洪过那话还真是一针见血,这句话本就是王双虚吹牛皮,现在被洪过点破了,放在普通人身上,早是羞到地缝里去了。

可是,王双虚是什么人,那是高丽人啊,就见这位高丽使臣脸上现出诧异的表情:洪书生何出此言,难道煌煌事实你也感觉好笑,看来洪书生真应该从你书房出来好好走走,看看外面大千总比躲在屋子里凭空臆测强。

这话几乎就是指着洪过骂他没见识,听了王双虚的话,众人逐渐停止了哄笑,惊奇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这个时代,真正有幸前去高丽国内走一圈的人少地可怜,而高丽以前接连承受契丹辽国三次进攻,最后一次竟然是一举击败了辽国十万大军,这在辽国二百年征战历史上,是极少见的败绩。

加之在女真人没有起兵以前,虽然高丽军队与女真人,因为土地纠纷也过战争,而且在战争中女真人几次击败过高丽军队,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女真人而言,南面的高丽实在是个人多地广的大国,所以最后双方是以女真人向高丽人称臣,换取了高丽人承诺不再进攻女真领土,明里,是高丽人取得了一个部族的纳贡,实际上,高丽人是用国力和外交,暂时压服了在战场上取胜的女真人,退出了自己强占的土地。

如此,在女真人的印象中,高丽也成了足以和辽国媲美的大国。

这种印象根深蒂固,是以,见洪过用这件事对高丽使臣难,一边地蔡松年急了,连忙低声道:改之,改之,高丽乃是极东万里大国……洪过一摆手,打断了蔡松年的话,掉头看向王双虚,脸上冷笑之色更加浓烈,好个万里大国,从上京前往高丽国境上的保州尚需两千里,从保州直达高丽南面海上所谓济州岛才不过千余里,想那高丽三面环海惟有北部与金国在6上接壤,环你们高丽全国行走一圈,才不到三千里,所以高丽国内有所谓‘三千里江山’之称【注1】,这么个弹丸之地,也敢自称万里大国,还说什么与金国比肩,踩到大宋头上来了。

此话一出,就听大殿内轰地一声,立时成了一片菜市场:啥,三千里,还不到我们大金三一之数,以前就听他们喊自己是万里大国了,原来不过是个比夏国还小的地方,还三面环海,那不是个死地么。

这话未必当真吧,那个蝗虫嘴里说出来的,要好好探查探查。

听,快听,高丽那个什么嘘嘘的使臣说话了,听他怎么说。

王双虚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洪过竟然对高丽如此熟悉,竟是连高丽南面第一大岛济州岛都知道,对高丽内部地地理情况,好似比他这个高丽使臣都清楚。

心中一阵翻滚,再看看周围那些金国大臣的样子,他脸上作出一副惊奇的样子来:这位洪书生从哪本书上看到的,怎么说出来的话,竟是我闻所未闻,我高丽自上古贤王檀君时代开始,就是万里大国,怎的在你口中,就成了区区三千里之国。

面对王双虚地抵赖,洪过微微一笑,忽然朗声道:三韩之地南方有海,海上百里外有一大岛,岛上有国,国名倭国,盖所谓徐福五百童男童女东渡,见大岛而立国,曾于汉皇建武中元二年入贡,汉皇册封其为大汉倭奴国王。

听到这话,那边的蔡松年立即挺身,对主位上两个王爷道:此事后汉书有载,当无误。

听到洪过提起倭国,也就是日本,那边王双虚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倒是在座那些宾客还迷糊呢,为什么刚刚说高丽,现在又扯上什么倭奴国了。

洪过朗声道:昔年三韩之地三分,北部属高句丽,南部分东西而为百济新罗,大唐高宗年间,以左卫大将军苏定方统帅水6大军,与新罗合兵攻伐百济。

那倭国与百济联盟,也派兵增援百济,遂与唐军战于白村江之口,百济倭人联军大败,倭人断绝与百济盟约并派出遣唐使,百济灭亡,王室逃入高句丽,新罗兼并百济领土。

五年后,唐军灭亡高句丽并有其地。

可对?不等王双虚说话,蔡松年又朗声道:此事唐书有载。

洪过笑笑:那倭人与三韩之地的关系真是密切啊,自从你们高丽所谓太祖王建立国后,百年间几十次下书倭国要求其入贡臣服,好像都被倭人拒绝了吧,人家倭人在岛子上也有自己的朝廷,中间还隔着一个对马岛呢,你们高丽凭什么,要倭人向你们称臣啊?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中又是好一阵的议论,自从唐末五代以来,高丽与中国地关系就算是截断了,尤其是辽国阻隔了高丽与中原的通路后,中原与高丽的关系彻底断绝,中原士大夫对高丽地了解,仅限于高丽派遣使臣的自我介绍,何曾如洪过所说地这般详细?尤其是听说,本来是向金国入贡地高丽,竟然还在逼迫另外一个国家,就是在唐代史书上屡见不绝地倭人入贡,这让不少金国士大夫在心理上多少不能接受,要知道,倭国在以前可是一向对中原大国称臣纳贡的。

王双虚脸色骤变,肌肉抽搐几下,挤出了几句话出来:你,你胡说,我高丽礼仪之邦,何曾干过这种事,还有,那倭国与高丽断绝消息已经不知几百年,什么下书逼迫入贡之事,都是你胡编乱造。

洪过望着死鸭子一样的王双虚,冷冷道:今年是金国天德二年腊月,大宋绍兴二十年,在倭国,正应该是所谓近卫天皇在位吧,那近卫于金国皇统元年,也就是大宋绍兴十一年腊月登基,到今年,也就是倭人所谓的仁平元年,已经是整十个年头了。

王双虚这时真的变成王嘘嘘了,只见他呼呼嘘嘘的喘着气,却是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只因洪过说的都是事实,而且是不争的事实,可以调查的事实,如果要在这些东西上继续抵赖,将是对他和高丽国极为不利地。

最后,他只是用近乎耍赖的一句话来搪塞:那,那个,倭国与高丽断绝已经几百年,这些事,我怎么会知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洪过说地就是事实,高丽使臣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孰料,洪过并不想就此放过他,继续道:说你们和倭国和高丽断绝?笑话,就在今年,你们高丽和倭国的商旅还不断来往呢,另外,倭国所谓宽仁三年,也就是我大宋真宗乾兴二年,倭国有所谓刀伊入寇之事,那一次,刀伊海盗在倭国杀死四百余人,掳走倭国百姓一千余人,后来刀伊人从倭国逃回你们高丽,被高丽水师截下,救出二百余名倭人百姓送还倭国,这事,你也想说是我胡编乱造?听到这话,王双虚几乎要崩溃了,这一百多年前的事情,怎么眼前的洪过都能知道,侃而谈竟然比他这个高丽官员知道地都清楚,连作数据都说的明明白白。

同时,在他想来,洪过既然能当众说出这些细节详尽的事情,想必手里一定是有了极其要命的证据,他若是继续说洪过胡扯,等到洪过出示了这些证据,他王双虚和高丽国的面子,又要往哪里放呢?所以,这一次地王双虚索性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就是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洪过。

洪过冷笑一声,高丽和倭国来往如此紧密,那倭国乃是东面岛国,进出全靠海船,不知道倭人绘制的海图,会不会将你们三韩之境绘制成万里大国呢?这下,大殿里的众人才明白,敢情洪过绕了如此之大的圈子,就是要出示那个什么倭人的海图,证明高丽人地疆土不过是三千里江山。

见到洪过如此确定的说出证据,在场众人纷纷低声议论起来,现在看来,洪过刚才说的话已经是确定无,那高丽人一直以来就是在金国君臣面前胡吹大气,什么万里之国,根本就是一群吹牛皮地家伙。

洪过对完颜]拱拱手:邢王如果不信,可以去韩王府,取来我书房中的那幅海图,那海图乃是我途经燕京时候,在一个倭人手里买下地,至于那个倭人么,此时可能正在燕京,因为他的海船遇到了高丽海盗,被人家一把火少个干净,他是带着最值钱地东西跳海逃生的。

听到高丽海盗,王双虚头上青筋蹦起老高,指着洪过连连叫嚷:诬蔑,诬蔑,通通都是诬蔑,这是裸的污蔑,所有的东西都是伪造地。

可是,此时整个大殿中已经没人会相信他了,刚才他的沉默,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一切,洪过用令高丽使臣不可辩驳的事实,证明了高丽人一直在吹牛,或说,是在撒谎。

洪过冷笑下,没有去回应那个王嘘嘘,狗可以对人龇牙咧嘴的乱叫,那是狗的兽性,但是人要是对狗狂叫回去,这个人就是精神不正常了,再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王双虚刚刚最不应该的,就是那一阵沉默,等同是默认了一切,现在再喊什么诬蔑虚构的早就迟了。

按照人地惯性思维,一个骗子说出来的话,还会有多少人相信呢,下面他说的东西,可没有刚才那样雄厚地证据作依持,不过,现在这里上百名金国上京的达官贵人,还会有多少人肯相信高丽人的话呢?如果王嘘嘘知道,自己输掉看似不重要的第一阵交锋,有这般重要意义,会不会激动地再次吐血?洪过倒是很期待后面王嘘嘘的表现。

洪过转身对在座所有人道,虽然两唐书上说,高丽人就是唐代高句丽人建国,但是,我从倭人那里了解到的,全不是那么回事,那唐代在辽东极盛的高句丽国,与现在这个高丽国,完全没有一点关系!此言一出,满场震惊。

高丽人将自己是高句丽后裔的话,挂在嘴边已经很久了,金国从上到下都听过这些言论,更何况,在后人编的唐书上面,又清清楚楚写着高丽人是所谓高句丽人后裔所建立,让所有读过书地人都相信了这些言论,所以高丽使,才会在上京城里大言煌煌的说自己是大高句丽国使。

洪过现在的话,等于在抽高丽人的大嘴巴。

看着王双虚又要开口,洪过立即打断了他:曾经有人跟我说,谎言说上一千遍就是真理,我看有些人把谎言说了不止一千遍,已经说到连他们自己都开始相信了。

说完,他指着一脸错愕的王双虚,冷冷道:别以为自唐灭高句丽后,整个三韩之地都并入新罗手中,且唐季末年因为战乱,三韩之地断绝了与中原地联系,你们高丽人就能顺嘴胡编,我们中原人不知道的事情,人家倭人可是清清楚楚记载着呢。

说话,洪过又面对所有客人大声道:为什么高丽人几百次要求倭人入贡,都被倭国朝臣拒绝?他突然大声道:因为倭人最清楚你们高丽人的老底,你们根本不是什么高句丽人后裔,你们那个太祖王建,不过就是一个泥腿子出身地小军官,不懂诗书不通礼仪,当年是靠着背主叛变才有了后来的权力,一个背主小人地朝廷,有何德何能要外邦甘心臣服?一转身,洪过见到王嘘嘘暴跳如雷想要斥骂,立即赶快道:当年高句丽王室姓什么,姓高,你们高丽王室姓什么,姓王。

当初百济王室乃高句丽王室分支,可是百济王室一逃入高句丽,后来被唐皇带去了中原居住,另外一支去了倭国,被倭人天皇封为臣子,你们那个太祖王建凭什么说自己是高句丽王室的种,什么时候高句丽王室姓了王?难道说,你们高丽王室这个种,是野路子出来地,所以才留在了三韩之地?哈哈哈哈哈哈哈大殿里响起一片哄笑之声,洪过这话说的太阴损了,等于是在说:你们高丽人不是往脸上贴金,说自己是高句丽王室后裔么,好啊,你们自己选,要不呢,直接承认自己是在撒谎,要不呢,就说自己是高句丽王室的野种。

可是,无论王双虚如何去选,都逃不出一个撒谎的名声。

是以,听到洪过的话,王嘘嘘面如死灰,嘴唇抽抽着,却是不知如何开口才好,整件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洪过继续说下去,大家都信了他九成九。

看到事情向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展,那边作为主人的两个王爷也头疼了,不得以,完颜梧桐站起来道:高丽国使臣喝醉了,扶他下去休息吧。

看着王嘘嘘好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般,被人抬了下去,那个完颜衮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道:高丽到底与我完颜皇族有亲缘,唉,怎么会是这样一班骗子,祖上脸面无光啊。

听到这话,洪过突然大声道:谁说高丽人与完颜皇族有亲缘的。

***********************************注1:三千里江山的说法,不知从何时兴起,但是在二战前后曾经广为流传,应该是包括了鸭绿江以东的领土,在洪过这个时期,这部分领土还没有被高丽人侵占,所以此时的高丽国境没有三千里,这里只是借用。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举国都是骗子谁说高丽人与完颜皇族有亲缘的。

洪过今天给众人带来的震惊已经不少了,可是,听到他这句话,依然将整个大殿震得人声一滞,刚刚还好像菜市场的大殿,一下子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是吃惊的看向了洪过。

按出虎水完颜部,也就是女真完颜皇族,始祖是一个名叫涵普的老头,入赘到了按出虎水完颜部以后,生下了完颜皇族后世子孙,十代以后到完颜阿骨打起兵。

可是,偏偏涵普又是从高丽国境迁来,所以,每次高丽使臣到了金国,都说涵普本来是高丽人,所以高丽人和完颜皇族是亲戚,藉此拉近双方关系。

现在洪过公然宣称,高丽人与完颜皇族并不是亲戚,怎么会不令所有女真人大吃一惊。

完颜梧桐再顾不得风度和形象,几乎是跳起来,定定的看着洪过:改,改之可有证据?洪过两手一摊,好似非常委屈的道:这太容易解释了,女真始祖皇帝之时,正是大辽兴起刚刚攻灭渤海时代,女真乃是渤海别支,彼此同源同祖,而三韩之地北部正是当年渤海国故地,只因契丹人强行将渤海人大部西迁,才令渤海故地人口锐减土地荒芜,那高丽乘着渤海衰落,乘机北上侵占渤海故土,欺凌渤海遗民。

女真始祖皇帝涵普陛下,本就是渤海子民女真后裔,不满高丽人的暴行,于是毅然迁离故土,北上寻找亲族,最终来到按出虎水完颜部,这不是合情合理么。

若涵普陛下是高丽人,修建边境九城时候,怎么不见高丽人提起与涵普陛下的亲缘呢?当年高丽人与女真因为土地开战,为了防范彪悍的女真人,在侵占的土地上修了九座城堡,不过后来因为达成和议,最终退出了这些土地。

洪过在这个时候提到女真人和高丽人地九城之争,只要知道女真人历史的,立即就会想到当年与高丽人的战争,愈激起女真人对高丽的反感,可以说,洪过是用心险恶。

只是,这个时候王双虚已经被扶下去了,还会有谁站出来反驳洪过的理论呢?当年,女真没有立国,只是散居在辽东或大或小的一群小部落,穷困而且落后野蛮。

在那个时候的女真人看,南面地高丽是一个不知多大的强国,所以涵普从高丽返回女真部族,说自己从高丽回来,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就像是后世宣称自己是从美国或欧洲回来地海龟。

但是,当传承了十代以后,女真人起兵,灭亡辽宋,侵占中原半壁,迫使周围西夏,南宋,高丽,蒙古诸部无不称臣纳贡的时候,自己的祖先竟然是从一个藩国归来的事情,颇有些完颜氏皇族不大愿意提起了,尤其是这位先祖有可能还是个高丽人的事情,也就是说,涵普从海龟变成了外国民,还是北朝鲜或柬埔寨这样的国家逃难来的。

这身份上地含糊,更成为完颜皇族心里一个小小的心结。

以前高丽使来到金国。

老是将涵普如何如何挂在嘴边。

老是在说高丽和金世代怎么样友好。

虽然女真人耳朵里都听出茧子了。

但涵普地归来是不争地事情。

再说了。

谁家暴富了没有两个穷亲戚上门呢?可这门穷亲戚太不识趣。

老把富人家祖上那点丢人事挂在嘴巴上。

虽然有些女真权贵因此对高丽人会有亲近感觉。

可也很是有不少女真人。

对这些喋喋不休地高丽人感觉腻歪透顶了。

本来。

完颜氏皇族以为高丽也是万里大国。

涵普可能是高丽人地心结还容易接受。

可是。

当洪过证明了高丽只不过是个。

方圆不足三千里之国。

完颜氏皇族地脸面这下可就丢大了。

不仅仅是完颜氏皇族。

怕是在场地女真人心中。

都会因为涵普出身于这个弹丸小国。

而且还是满嘴谎话地国家。

而感到羞愤吧。

现在。

洪过这套理论无论合理与否。

都大大符合女真人地口味。

尤其是帮助女真人摆脱了面前地困窘。

变相地洗刷了祖上地羞辱。

从万里大国变成三千里江山。

从数百年地血族兄弟变成了现在全无干系。

甚至还有可能在几百年前迫害过自己地祖先。

从昔年辽东强国王族后裔变成了一个出身草莽地化外强盗。

现在女真人终于卸下心理上地包袱。

可以不再用平等地眼光。

而是从高处俯视地视角。

正确地看待那些高丽人了。

当所有羁绊都失去地时候。

似乎只有各种土产。

才能连接起女真贵人们和高丽地友谊。

偏偏最近上京风声太紧。

大家都不好继续收土产了。

如此说来。

女真人似乎不大需要替那些不知趣地高丽人火中取栗。

去惹皇帝完颜亮不高兴。

有了这样地共识。

大殿上地女真人。

再看洪过地时候。

就感觉颇有些亲切了。

到这个时候,大殿上再没人出来难为洪过,这些人的目光有志一同的望向了完颜衮,要看看此间主人究竟想如何处置,这个博学而且辩才高的书生?完颜衮被人盯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一甩袍袖,大吼一声:送客。

他自己却是匆匆走去了大殿之后。

望着完颜]的身影,蔡松年苦笑下,走到了洪过身边,压低声音道:改之,我来送你吧,也算是全了个始终。

说着,蔡松年慢慢走向府门,路上,这位户部尚书还竖起拇指赞赏的道:没想到改之的辩才,竟是比你的刀子还犀利,大金能有你这样的人才,我这一辈也就能安心回家养老了。

这次的宴会前的预谋,无论蔡松年是否有份参与进去,此人表面上终是对自己不错,辩驳高丽使臣的时候,也曾多次出声帮助,洪过不是随便咬人的疯狗,这时故意错后蔡松年半步以示尊敬。

听到金国户部尚书的话,他急忙辩解道:洪过本是宋人,想来日后也要回去大宋地。

蔡松年笑笑没有作声,在这位金国户部尚书看来,身为宋人真的不影响在金国做官,就比如他蔡松年,本来是北宋徽宗朝派去镇守燕京的大臣,结果是随着他老子一起投降了金国,而且从此官运亨通,即便是有些宋朝派来金国的不也一样被金国扣押后,被强迫当了金国的官么。

心里,洪过的辩解过于苍白无力,他身为来自宋朝的金国官,未尝不想在朝中增加一名身世类似地同僚,作为日后的党羽。

对这些昔年宋朝官员的心境,洪过多少能够体悟一些,虽然这些官投降金国地时候,或多或少的有这样那样的原由,在这个没有民族国家概念的时代,他们的行径也说不上太过恶劣。

但是,洪过毕竟是来自于后世,即便不会将这些人打上汉奸的标签,但是,在他心中也对这些人生出鄙夷感觉。

干笑几声,洪过不愿在这个事情上纠缠,随便找个风花雪月的由头将话题引开,一路上与蔡松年谈起王府景致,临了,蔡松年竟然还提起洪过地诗词,并且话语中不无赞赏之意。

洪过对自己的老底还会不清楚,诗词的造诣上,他是拍马也赶不上眼前这个人,只有作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来掩饰。

孰料,他这个表情看在我们的户部尚书眼中,又变成了尊敬前辈谦虚自守的态度,心理上对洪过的恶感又减去几分。

走到王府门口,刚刚大殿上的事早被人传出来,看到神武无匹地洪过走出来,那些候在门外的随从车夫,吓得急忙躲去远远的,笑话,这个书生看似斯文,起怒来竟然连王爷都敢动刀子,他们一群小杂碎一样的人,惹翻了还不是掏刀子一路宰光?林钟早将马车赶了过来,这个时候,林钟腰杆挺得笔直,自家兄弟威风八面,他这个作小弟自然也感觉极好,那些王府的王官管事们,早远远躲到一边去,再不敢出来刁难,任由一辆极为不起眼地乌篷轿车停在了王府门口。

看着洪过的座车,蔡松年淡淡一笑:富贵不淫贫贱乐,我辈读书人地风骨,怕是不能与改之相比。

洪过笑笑没有说什么,心里话:老子是不想出风头,他娘的,结果还是这样惹人注意。

临行时他对着蔡松年拱下手,便要登车离开。

就在这个功夫,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召唤:改之留步。

洪蔡两人惊奇地回身看去,就见郑王完颜梧桐几步走上来,一把抓住洪过的手,脸上现出羞惭之色:改之,师弟,那个,蒲家地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你们两个以前就脾气不相投,没想到,真没想到,唉,我来以前还以为他与你化解了,谁想到他竟是如此无礼,今天的事情真的对不住改之了,他日,哦,不用了,就年后吧,我在府上重新宴请改之,到时改之一定要给我这个师兄面子。

看着完颜梧桐言辞恳切,不仅是洪过,便是一边的蔡松年都有些感动,完颜亮有个好弟弟啊,要不然,以完颜衮那个桀骜不逊的性子,怕是今天就将洪过得罪透了,一个是完颜亮最小的弟弟,一个是最近在完颜亮面前最红的亲信,这两个人生冲突,最终为难的只能是那个当皇帝的完颜亮。

现在有梧桐出来调解,着实替完颜亮解围了。

到了这个情形,洪过哪有不懂借坡下驴的,急忙答应下来,还说清楚了,过年时候一定过府去给完颜梧桐拜年送礼。

拜年还好,这洪过送礼……听到洪过的话,完颜梧桐和蔡松年的脸上一阵抽搐,连忙要送洪过上车离开,再不提过年的话题。

谁知道,洪过到了车子还念念不忘,走出老远还在大声道:梧桐师兄,改天小弟亲自去给你送礼啊……看着洪过的车子慢慢消失在风雪中,蔡松年才对完颜梧桐打趣道:王爷,这洪改之要去你府上送礼了……完颜梧桐脸色极其难看的道:从今天起,本王生病了,不能见客,哦,不,是回去乡下的庄子养病了,闭门谢客。

*****************************************************************************************在车子上,洪过回想起整个宴会的经过,那个完颜衮性情暴戾,今天这个宴会只是完颜衮一时兴起,要为上京这些被自己勒索地官找场子?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好说,一个性子毛躁的完颜衮,别说是洪过,怕是连完颜亮都不会放在心上,两人之间起了冲突,完颜亮应该是高兴还来不及吧。

但是,如果说,今天的事情是有幕后推手在运作呢?那么,这个黑手究竟是谁,蔡松年,完颜梧桐,还是其他藏的更深的人?左思右想也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洪过在上京得罪的人多如牛毛,要说想报复,这些人恨不得生吃了洪过,一向以嚣张跋扈的样子出现地,洪过面前最大的盾牌,就是皇帝完颜亮了,可是,自己不能一辈子替完颜亮当刀子吧,夜壶也有嫌臭被扔掉的一天,自己应该尽快找出并挥,可以被完颜亮看重地另外一些价值了。

刚回去韩王府,洪过就听说有客人拜访,不禁眉头皱起,这几天怎么府上神神秘秘的,老是有乱七八糟的人,难道又是完颜亮?他一个当皇帝的,应该没这么清闲吧。

严五将洪过领去了门房,见到这个情形,洪过马上知道,这位神秘的客人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否则以芷雅的性子,早引去客厅坐下喝茶了。

进了门房,就见一个人正佝偻着身子,背对着大门在烤火。

虽然是门房,但这里毕竟是堂堂的韩王府,装修摆设也比普通人家地正堂客厅漂亮多了,可是,看着那客人缩着身子对着火盆烤火,身边竟是连杯茶水都没有,屋内更是一个侍候的人看不到,最最可气的是,也不知是谁那么缺德,竟然把门房的大门给卸掉了,甚至连个挡风的皮帘子都没有,外面可是寒冬腊月的风雪天,没有个零下五十度,怕也过了零下四十度,三四十平米大的门房里只摆了一个火盆,诚心想冻死那个客人么?严五,洪过一脚踹在那个仇人身上,你他娘的越混越回去了,连一点礼数都不懂么,搞什么鬼,韩王府抠门,家至于这样……洪过一下顿住了,因为那个客人闻声转过头来,乖乖,这个人刚刚还看到过,可不就是那个应该正在大口大口呕血地高丽使臣王嘘嘘么。

微微愣了下,洪过这下明白了,敢情这些人是故意在刁难王嘘嘘,这王嘘嘘也不知在门房等了多久,身上的风袍上竟然积了厚厚一层雪。

只一愣,然后洪过立即回过神来,继续斥责严五:去,到客厅收拾下,整治一桌酒菜,我要宴客。

说完,他对王双虚拱手道:原来是贵使驾到,洪过管教不好,下人失了礼数,着实脸上无光啊。

王双虚没了在邢王府上那般轻浮毛躁,身子僵硬的对洪过施礼:下臣来的操切,本不是洪先生的错。

洪过也不多说话,当即领着王双虚去了后面客厅,屋子里摆着七八个火盆,热乎乎地竟是连夹衣都穿不住,洪过换过了衣衫,坐在早已摆好的酒桌前,对着王双虚示意下,立时动手开吃,刚刚他去赴宴前就随便吃了两块点心,折腾一圈下来肚子早就饿得瘪了。

那边王双虚也不客气,也甩开腮帮子大嚼大咽。

两人狠吃了一番,感觉填饱肚子以后,这才就着送上来地茶水,开始慢条丝屡的聊天,从天气到上京地民风,又说到了燕京的繁华,东拉西扯地可就聊到了从燕京去高丽的海路上。

说来说去,这个话题两个人都不大熟悉,王双虚试探着道:洪先生不是有海图么,不如请出来,我们对着海图聊聊,也能多些谈资……洪过哂然一笑:海图?那个东西是我编的。

王双虚听了一阵愕然,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洪过,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如此重要的证物,洪过竟然是顺嘴胡编出来,嘴上虽然谈笑着夸奖洪过的急智,心里却是在盘算着,洪过这话地可信度到底有多高,究竟是真的编出来的,还是仔细收藏起来不想让自己看到?无论这种可能性存在与否,都不是今天王双虚的主要目的,只是一个话题的引子罢了,所以,这位高丽使臣摇头叹息道:唉,虽然是虚构,不过今日高丽海盗也确实是,唉,说出来有辱国体啊,太多了,太多了。

洪过脸上笑着没有说话。

王双虚抬头看看洪过的表情,正色道,洪先生应该没去过我们高丽吧,高丽北面多山,只有南面一点点地方可以种田,而几百年承平,人口激增,这人啊,一吃不上饭,就开始动那些歪心思,什么上山当土匪地,下海当海盗的,都开始出来了,最近二十年,我们高丽的官军也是剿不胜剿,可是,那些贱民地人数太多了,官军空费钱粮,效果甚微啊。

话说到这里,洪过已经是明白,这位高丽使后面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了,人口多就要吃饭,要吃饭就要增加田地,现在高丽没有多余的田地了,向金国租借点土地用用吧,这套理论怎么看都是个歪理,不过,若是没有今晚的事情,凭借原先高丽人与不少女真贵人的关系,怕是这件事也不难做到。

洪过喝了一口茶,笑着道:多山?多山好啊,有山就有矿藏,可以开矿,可以冶炼,可以拿出去贩卖。

这开矿冶炼我见过,好大一片地方,满满登登的全是人头啊,站在山顶看下去,就像是在看一群蚂蚁,可是比种田要花费的人手更多,而且只要冶炼出东西来,高丽左近都能卖,要是不嫌弃,你们炼出铁器来,我去和皇帝师兄说,就由我全部包圆了,你们炼出来多少,我就收下多少,到底是番邦属国么,保证不会在钱上亏欠了你们高丽。

一番话下来,将个王双虚说地直翻白眼,心中直嘀咕,谁不知道开矿的好处,可是,那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也不好管束啊,万一出个纰漏,那个责任谁来担?再说了,就算真开矿冶铁的炼出东西来,我们高丽也不能卖给你们啊,铁器那是国家最重要的军备物资,白痴了才去卖给你们金国,要是金国用从高丽开采出来的铁器,打造成兵器再反过来进攻高丽,那个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最后,也是最最重要的原因,他今天是来和洪过讨论土地的,可不是来议论如何解决人口过剩问题。

王双虚脸上现出苦笑:洪先生说地都是好主意,回去国内,我一定替洪先生将这些传给诸位宰相大人,不过,这些都是要慢功夫的,不要说三五年,怕是十年八年都看不出成效,现在海上高丽海盗已经为祸一方,6上土匪骚扰百姓官吏,一旦官军围剿,甚至有胆大窜入金国上邦境内躲避,实在令人头痛。

洪过微微笑:这个好办,金国虽然国力不强,兵锋倒是极盛,不如这样,我去和皇帝师兄说说,让燕京路韩王殿下派出几万大军,直接在边境驻扎,然后高丽和金国合并围剿,在金国的,就由金队杀干净,要是高丽境内的匪患,你们高丽无能为力,金国作为上邦,也可以派兵去帮助你们杀干净。

听了这话,王双虚吓得一哆嗦,妈呀,你们金队进入高丽领土?这要是你们赖着不走,到时候,我全家捆上一起宰,也不够给自家大王出气的啊。

看着洪过这样左右他顾,就是不向自己画好地路上走,王双虚纵然耐性极好,这时也会着急了,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耐性的人,心中忧急之下,索性把心思一横,挑明了说:洪先生,其实,这次最容易地解决办法,不如让高丽百姓进入金国耕种,反正那曷懒甸也是荒无人烟之地,我们高丽百姓按照官田的税制再加一成,向金国交粮纳税,这样你我两便,岂不是很好。

洪过心中冷笑一声:好?好你个头好,你们都是他娘地大骗子,绕来绕去的,就是为了骗土地,老子这次不是为了金国,是为了八百年以后地中国人,也要把你们高丽人的如意算盘搅黄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德三年的新年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德三年的新年过忽然拍手大笑起来,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高丽,不如这样,想当初,你们高丽人要攻打保州,和金国商量好的,是土地归你们人口归金国,结果可好,你们高丽人连土地城池带上人口,一股脑的全吞下去了,当初保州已经数万人,经过这三四十年,多了不算,两代总是有的吧,打个折凑个整数,你们就还给金国二十万人口,如此一来,旧账也了解,还帮你们高丽一个大忙,贵使意下如何?当初女真人起兵讨伐辽国,因为高丽和辽国在争夺边境上的保州城,所以很大方的将保州许诺给了高丽人,换取高丽和金国同盟一起攻打辽国,实际是想拉着高丽对辽国开战,让辽国腹背受敌。

结果,辽**队看着不好,干脆和高丽协商,军队自己退出去,将保州和平移交给了高丽人,让金国的计算落了空,而且早先说好归还金国的人口,也被高丽一口吞到肚子里去,只是因为金国与高丽已经有盟约,竟是让那个时候还不算强势的金国,吃了一个大大的哑巴亏。

不等听完洪过的话,王双虚就气得直翻白眼,天下的事还有这么计算的么,都归入高丽几十年的人口了,哪有你说要回去就必须归还的。

再说了,保州那才多大个地方,不要说几万人,怕是几千人都是多说了,好嘛,你洪过狮子大张口,一开口是二十万人,当高丽是战败了不成,竟然用这种讹诈的招数。

王双虚有心想甩袖子走人,可是,这次金国之行实在是,完完全全输在了面前这个人身上,要是真的摔下脸子走人,等同是与金国闹翻了,以现在金国上层对高丽的态度,怕是换成别人也无法沟通的清楚,而且耗费了诸多金银珠宝美女,若是就这样回国去,又要他向高丽的大王和宰相交代?不想走归不想走,但是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王双虚腾的站起来,脸色阴沉地望着洪过:洪先生竟然连半点诚意都没有,如此,就不要怪下臣无礼了。

下臣现在就启程回国,向我国大王禀明上邦的态度,一切请我国大王御裁吧。

说完就大步向屋外走去。

洪过眨眨眼,看着王双虚马上走出门去,这才悠悠道:原来贵使已经心怀死志,让洪过着实佩服,佩服之至,也罢,你们也算是有过一场交情,待到贵使归国的时候,洪过亲自去城外为贵使烧纸烧饭,另外再送贵使一口上好棺材。

听到这话,王双虚几乎一跟头栽倒地上,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怎么自己突然就好像是个要死的人了,这个洪过也太可气了,一转身,怒视着洪过,身子气得哆嗦成一团:洪,洪先生,下臣自认没有得罪你吧,为何你变着法的诅咒下臣?洪过心中然一笑,脸上却是表现出一副惊奇地样子来:怎的是诅咒贵使呢?想想贵使今次前来上京,靡费金银财货无数,竟然一无所得,而且还无端开罪了金国朝廷,又在金国官员贵人面前有辱国体,令你们高丽与金国贵人的友谊彻底断绝,林林总总的,等到贵使抵达你们高丽开京城之日,应该就是贵使被高丽大王问罪砍头之时吧。

唉,我们相交一场,见不得你上路匆忙,提前替贵使置备下来一应物事……行,行,行,够了,我感谢洪先生的好意,王双虚咬牙切齿地瞪着洪过道:既然洪先生一切都替下臣想到了,还请洪先生救下臣一救。

王双虚说出这话,等同是服软求饶了,现在的他,耍横不成谈判又谈不拢,若是连最基本的贺使差使再办砸了,等到他回国,怕真如洪过所预料地,会落个脑袋分家了,现在只有从洪过嘴里试探下,看看金国的底线是什么。

洪过自得地一笑。

然后才掰着手指道:眼看就是新年大典了。

贵使这国书预备好了没。

若是没准备可要快些写了。

到时大典之上贵使要是没送上国书。

贵使可就是捅了大篓子。

王双虚点点头。

洪过言下之意已经明白。

金国新年大典他必须出席还要递上国书。

这是他地本职。

自然不会忘记。

看着王双虚点头。

洪过心里也是放下一块大石头。

堵住了高丽人刘备借荆州地狼子野心。

另外逼迫高丽人安安分分地参加新年大典。

他地事情就算是办成了。

后面他只要按照礼部开出来地条件。

迫使眼前这人应允就好。

到了这个时候。

两个人才算是拿出了真正地诚意。

一条条地开始争论金国开出地条件。

直到午夜以后。

王双虚终于离开了韩王府。

第二天。

洪过立刻去找完颜乌禄。

将整件事地过程仔细说了一遍。

乌禄早听说昨晚邢王府上生地事情。

正担心洪过是不是搞砸了差事。

没想到高丽竟是大致应允了金国地条件。

另外还允诺派更高级别地官员来金国继续协商。

至于说保州地居民。

无论洪过还是乌禄都知道。

那是陈年烂帐。

怕是根本说不清楚。

当年都不追讨。

现在哪里还有心情追还了。

是以两人都很自觉地没有去过问。

办妥了高丽地事情。

洪过也终于轻松下来。

最近几日完颜亮已经开始沐浴斋戒。

准备元旦当天祭天祭祖地仪式。

洪过不方便进宫去当面汇报。

索性躲个轻松。

赖在韩王府里。

烤烤火。

看看书。

喝点小酒。

陪陪母亲与完颜芷雅姐弟。

谁知道,这种好日子才过了半天,洪过就被母亲叫了去,洪家妇人的意思很简单,洪过到底是张用直的学生,以前身在宋王庄没得机会,所以逢年过节的就没去拜望老师,现在人都在上京城里了,难道还要等着作老师的过来拜见自己学生?所以,不能太没礼数了,一定要赶在新年以前去张用直家里拜年请安。

听了这话,洪过当时眼睛就直了,张用直现在可是太常卿,所谓太常卿就是管着一应祭祀大典的官,这临近新年祭天祭祖仪式,太常卿怕是比礼部尚书都忙,现在过去张用直家,是不是太没眼力价了?哪知洪家妇人听到洪过的话,立时怒起来,抄起身边的鸡毛掸子就抽过去,吓得洪过连忙窜,在完颜芷雅笑盈盈的帮助下,收拾停当,押着足足物,去了张用直的家。

张用直是现今皇帝地老师,还是堂堂三品太常卿,府邸自是不会太过寒酸了,但是,当洪过将名帖送进去后不久,就用一个老家人出来,对着洪过尴尬的笑笑,然后宣布了张用直的话:我张用直没有一个飞扬跋扈的弟子。

洪过当时就泄了气,说实话,他不想来拜见老师,也是怕了这位以严厉出名的大儒,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光是一个祸害上京城地罪状,怕是张用直就饶不了他,更何况自己如此嗜杀,岂是一向讲求仁义的张用直能容忍的。

就在洪过傻呆呆站在那里的时候,就见一个人从张用直府中快步出来。

那人见着洪过如此模样吓了一跳,用手在洪过眼前晃晃:洪老弟,洪老弟?洪过定睛一看,原来是那礼部尚书完颜乌禄。

就见完颜乌禄笑嘻嘻的凑到了洪过眼前,改之真是没眼色呢,你老是已经累得坐不起来,最是需要躺下休息,难道要他现在躺着来见你?怕是张大人第一个就不肯。

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洪过就感觉内心最深处一阵酸楚,事实上,从以前地记忆看,张用直对洪过真的不错,已经在辽王府作了完颜宗干儿子的老师,也就是完颜亮完颜衮他们地老师,因着洪皓的面子,张用直还是执意将洪过收为弟子,也让洪过与上京城里的一些宗室子弟套上交情,而且张用直还时不时的贴补洪过一些纸笔吃喝,令求学时地洪过不至于太过艰辛,现在听到张用直身子骨不中用了,洪过哪里还顾得了什么,急忙吩咐人将一车礼物送进张家,对着张用直的卧房磕了几个头,这才有些意兴阑珊的走了出来。

没想到,那完颜乌禄竟然没走开,见到洪过出来,乌禄用一种古怪的笑容,凑到了洪过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洪老弟,你那个仇家,要倒霉了。

仇家?洪过一愣,他的仇家实在太多了,要说仇家倒霉,怕是应该半个上京城遭了瘟疫才能做到。

看着洪过惊异的表情,完颜乌禄带着谄媚地笑容道:那个,河东的张浩,嘿嘿,谁不知道,那汾州地事情,整个河东都牵连进去了,他张浩能脱了那身臊气?洪老弟与张浩的事情,哥哥也是略有耳闻,现在好了,洪老弟不必担心了,那张浩马上就要滚蛋回家了。

洪过更是迷糊了,上京这些官知道他与张浩地恩怨并不奇怪,事实上,他宰郭安国全家的目地,也是为了给上京这些不安分的女真权贵看的。

可是,那张浩是堂堂三品,怎么会说倒就倒,事先连个风声都没听到。

乌禄凑到洪过耳边,压低声音道:嘿嘿,洪老弟没想到吧,张浩的老娘死了,他啊,必须滚回家去守孝,三年啊,现在可是新帝登基,朝廷正在用人之际,等到他重新回来朝廷,那可是什么都晚了,怎么样,洪老弟高兴不?洪过愣了一下,然后奇异的问道:这个,好似金国对官员守孝这件事,并没有严格规定吧。

乌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嘿嘿,以前是没有,不过,今年的规矩要变变了,前阵子皇帝刚刚祭拜了先师衍圣公,这圣人门徒最是讲究忠君孝,他张浩是海人中间有名的儒生,难道要公然与皇帝对抗么。

再说了,就算有人想替张浩讲情,从朝廷要那个夺情的旨意,有老弟你与姓张的恩怨摆在那里,尚书省那些宰相还不要仔细想想么。

最后,乌禄拍着胸脯对洪过表态,只要他在尚书省盯着,那张浩就必须滚蛋回家,不待满三年别想出来。

看着完颜乌禄乐颠颠的走了,洪过迟下,然后对林钟道:去皇城。

见到了洪过上门,那些守卫皇城的侍卫亲军哪有不认得,走形式一样验过了洪过的腰牌,立即挥手放洪过进去。

就这样,洪过进了尚书省里的吏部。

到了吏部时候,洪过的心情还是极为复杂的,迟了好一会,才表明身份去拜见吏部尚书完颜衮。

洪过在完颜衮的家宴上,与吏部尚书闹得势同水火,这事早传遍了整个尚书省大小官员耳朵,听到洪过来拜访,不要说是吏部,便是其他各部的小官们,也纷纷躲在暗处瞧热闹,不少人还在打赌下注,看看这次洪过是不是来找茬地。

过了一会,让众人失望的消息传来,今天完颜衮没在吏部,只有一个吏部侍郎马谔在。

听到了洪过来拜访,马谔吓得放下一切公事,急惶惶出来相陪。

洪过迟着将张浩的事情说出来,他想问问,最近吏部有没接到夺情的圣旨。

听到是这个事情,马谔长出一口气,又想起张浩与洪过之间的是非官司,以为洪过是来最后踩一脚地,连忙拍着胸脯对洪过表示,吏部到现在还没接到夺情的旨意,另外,如果要有夺情旨意,礼部那边也有可能传出消息,洪过也可以去礼部问问。

听着吏部侍郎马谔那好像要祸水外引的口气,洪过尴尬的笑笑,再三拜谢马谔后便出了尚书省。

只不过,他没有马上出皇城,反是来到皇极门前,凭着腰牌进入了内宫。

临近年关了,内宫之中满是过年的气氛,各处宫殿打扫干净不少,很多地方都被宫女布置起来,看着非常喜庆。

待到洪过走进敷德殿,看到本应该是沐浴斋戒地皇帝,这个时候正努力吃着糖炒栗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立在那里。

完颜亮无所谓的洗净手,招呼着洪过道:今日不是去给老师拜年了,怎么,吃了闭门羹?听到这话,洪过心里一惊,完颜亮说话虽然不经意,但是透出来,现在的金国皇帝,已经完全掌握了上京城里地一举一动,他在张用直家吃瘪才多久的事情,完颜亮好似早就知道了,看起来,完颜亮对朝廷大臣的控制,不仅仅局限在表面之上。

现在的洪过已经锻炼地比较老练了,心中虽然激荡,脸上却是一副哀怨表情,自己找个圆凳坐下就开始诉苦,听得完颜亮宦官梁汉臣直笑。

抱怨完事,洪过又将与高丽使臣谈定的条件说了,基本就是开榷场定下朝贡的物品还有定期朝贡,在洪过看来都是些虚活,不过,谁让这个时代就注重这个呢,洪过说到最后,才笑着道:还好,堵住了高丽人的嘴巴,绝了他们日后混赖土地的借口。

听了这话,完颜亮眼中寒光闪过,而后笑着对洪过道:这次的事情办得不错,虽然,中间惊险了一点。

完颜亮地意思是说,洪过与高丽人达成和解的最后日期,已经是腊月二十**,几乎就要到元旦大典,着实让所有人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洪过自是明白,心中暗道一声正好,笑着道:没辙啊,谁让那些高丽人在上京背景深厚,寻常手段还真吓不住他们,幸好邢王殿下搭台,让我唱了一出好戏,这才真正收拾了高丽人。

邢王府生地一切,完颜亮怎么会不知道,听了洪过的话,脸上笑容少了一些,似是不满地道:有些宗室太不知好歹,说话做事连里外都不分了,一味的帮着外人说话。

洪过淡淡道:他们以前是受了蒙蔽,现在已经清醒了,想来就会迷途知返,日后一定会帮助师兄出谋划策。

听了洪过地话,完颜亮只是冷笑下,却没有出声。

看到完颜亮的表情,洪过盘算了下,才试探着道:师兄已经清除了逆党,只是,应该还有隐患,不可不防啊。

所谓逆党,自是指完颜秉德与太宗一系的宗王了,这一点洪过和完颜亮都很清楚。

完颜亮眼中煞气骤现,盯住了洪过,如何去防?洪过没有太多的恐惧,却是迟着没有说话。

见到洪过这个样子,完颜亮也不催促,只是淡淡道:难道改之在我这里,还有顾虑么?洪过惊得一身冷汗,完颜亮是话里有话啊,若是洪过不能尽力帮助完颜亮,岂不是说自身价值也就用到头了,那个时候,还不鸟尽弓藏?他狠下心,低声道:师兄何不用一些没有顾虑和干系的人。

没有顾虑和干系?完颜亮思索了一阵,才摇头道:国族现在已经不堪用。

契丹人,那不成,他们那个复辟的心思重的很呢。

汉人么,那汉人太油滑了,办事都是两面不得罪,指望他们成事,太难了。

南人倒是不错,可是现在南人太少,总要慢慢擢拔才好,唉,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多堪用的人手。

洪过小心的说了一句:海人呢?他们怕是与契丹人并非一条心,与那些汉人,在秉性上也不尽相同呢。

这里提到的汉人,都是幽云汉人,也就是当初在契丹统治下的燕京附近地汉人,这些汉人,无论是在辽国,金国,还是宋国,都被认为是墙头草,属于那种哪边风硬倒向哪边的人。

至于南人,就是说当初北宋统治下的汉人了。

渤海人?完颜亮眼中一亮,确实,渤海人与契丹人彼此敌视,谁让契丹人灭了渤海国,又将大批的渤海人强行西迁呢,而且渤海人在脾气秉性尤其是气节上,虽然还达不到宋人的程度,但是比墙头草一样地汉人强的太多了,与女真人相比,渤海人属于高级知识分子,在金国担任中高级官员海人也是不少,使用上可比提拔南人方便多。

尤其是,马上要开科举,南人大量进入金国朝廷已经成为必然,现在提拔一批海人进来,日后就可以平衡蜂拥进来的南人,让金国朝廷内部达到个稳定。

完颜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是提起了某个人在邢王府上的神勇表现:你倒是好身手啊,我那个弟弟平日里也是以身手矫健自诩,在你面前竟然被吓得连动都不敢动,这不,告状都告到我面前了,你来我应该如何处理啊。

看着完颜亮说话时候挂着的淡淡笑意,洪过故作心惊胆战地样子,甚至还装出些哆哆嗦嗦的动作,那个,那个啥,师兄啊,我在南面还有生意,年后就离开上京去河东。

河东?完颜亮皱皱眉,那里被你祸害的还不够么?算了吧,也让河东地地方官消停一阵吧,年后就距离那宋国赵构的生日不远了,朝廷要派贺使过去,你就跟着去一趟宋国吧。

虾米?洪过一愣,猛地抬头看向完颜亮,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一切,用力的拧了一下大腿,疼,真他娘地疼,这才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哆哆嗦嗦的道:师,师兄,我能带上我那老娘不?呸,带上了洪家婶子,你小子还能回来么,肉包子打狗的事我不干,不行。

洪过笑呵呵的道。

听了这话,洪过立时泄气了,不让带上家眷,还是跟着使团出去,那就不要提什么翘跑的事了,有气无力的道:那个啥,我是宋人,派我去当什么贺使,还不让大宋笑掉了大牙。

他们敢!完颜亮眉毛竖起,随即笑着道:你还真高看了自己,就凭你,还想当正使?做梦吧。

你是随从,正副使自然有旁人,让你过去就是去瞧瞧看看,早知道你想回去南面,这次放你过去见识下,正好避避风头。

原来是这样啊,洪过已经抬了半边地**,重重的坐回凳子上,心中既是失望又极是憧憬地道。

************************************************************************************************燕京城,燕京都总管府门外,一个年轻的书生已经等地不耐烦了,就见一名军官从里面走出来,将一张拜帖递还过来:张公子,我们家王爷说了,这件事他帮不了张大人,他公务繁忙,就不请张公子进去喝茶了。

看着军官昂着头走进都总管府,那年轻公子气得直跺脚:完颜亨,你等着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包装战略皇城出来,坐在轿车里的洪过终于放下脸上的面具,完颜亮的对话重新思索一番,突然感觉身上悚然一惊,完颜亮这哪里是让自己出去避祸啊,分明是在削弱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势。

不错,完颜衮确实位高权重,但从洪过与完颜衮的交锋来看,只要两人保持克制,这种矛盾暂时不会升级,只要洪过不踏足金国官场,完颜]也拿洪过没辙,至于说洪过去报复完颜衮,那就更是个笑话了。

就是这样一个均势,完颜亮竟然要求洪过躲出去,说是暂时避祸,放在有心人眼中,会生出什么心思呢?会不会给那些人一个明线的信号:洪过失宠了,可以出来咬他了?自己真的失宠了?洪过在心中反复权衡许久,终于得出一个他不大愿意接受的结论:在完颜亮心中,现在的洪过的利用率,已经是大大降低了。

得出这个结论,洪过感觉周围很冷,不是那种寒风呼啸的冷法,而是好像无数人躲在黑暗中,用充满杀气的目光盯着他的那种冰寒感觉。

不自觉的打个冷颤,洪过心里犹自不甘心的道:为什么这么快?下车前,洪过努力去揉捏自己的脸颊,试图让僵硬的脸变得松弛些,可是,当他从林钟面前走过时候,他最好的这个兄弟迟下,低低的道:洪大哥,你的脸色好难看。

是么?洪过笑了起来,这些日子太累了吧,身子骨乏了,或许生病也说不定。

林钟到底没有洪过心智成熟,听到这句话他关切的扶住了洪过:生病了?要不要找个郎中瞧瞧?心中感动之余,洪过安慰下林钟,这才有些步履沉重的走回韩王府。

到底是最关心的人,连林钟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瞒过芷雅与洪过的母亲,或许也只有那个没心没肺地羊蹄,才只顾着关心水叶子,不来瞧洪过的脸色如何。

这个时候地洪过已经想出了对策。

故意将即将随着使团出使南宋地事情说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

洪过地母亲一下呆住了。

痴痴地望着洪过。

半晌没有回过神。

吓得洪过与芷雅连忙冲上去呼喊不已。

过了好一阵。

洪家妇人这才长出一口气。

随即。

两眼一红竟然流下眼泪。

一把抓住洪过地手不肯放开。

洪过不明所以。

惟有跟着坐在洪家妇人身前慢慢劝解。

过了一阵。

洪家妇人这才断断续续地说出话。

原来。

她认为。

洪过这次也一定与洪皓当年相仿。

借着机会一去不复返。

如此一来。

她一个人被扔在金国。

想到那种情状。

妇人既替儿子高兴。

又实实在在是舍不得洪过。

听了让人心酸地诉说。

洪过双眼通红。

抱住了夫人地手臂。

低低地道:娘。

我一定回来。

要走我们一起走。

我誓。

我绝不会扔下娘。

芷雅在一边也随之落泪。

本来她也是不愿洪过离开。

现在听到洪过地承诺。

终于安心下来。

小心地擦擦哭红地眼睛。

拧身悄悄出了房间。

虽然感觉自己地威势在衰落。

可是洪过第二天依然去了吏部。

这一次他终于见到了完颜衮。

邢王殿下可没给洪过什么好脸色。

甚至说。

一见到洪过。

他地脸就沉下来。

洪改之。

快过年了。

你都不肯消停一阵?洪过早已收拾了心情。

此时脸上再看不到昨夜地颓丧和低落。

微微一笑道:我也想啊。

可是。

谁让我欠了人家一个人情呢。

这不是来拜请邢王殿下。

帮我还上那个人情。

听完洪过的要求,完颜衮很不客气地拒绝道:洪改之,你搞清楚,这是大金国的吏部,不是你家那个狗屎洪家商号,堂堂大金的官员任免,你没有权力指手画脚。

听了这话洪过也不生气,只是笑笑道:尚书大人或许误会了洪过,在下只是希望吏部能压住张浩的奏章几日,好歹让人家过了新年不是,只要是不抢在年前批复下去,洪过就感激不尽。

说起来,这金国地官还是很勤劳的,每年的法定休息日只有三十三天,再加上一些临时性的休假,拢共不过四十天,比起后世的公务员来可是辛劳几倍了。

新年元旦,在金国也只是放假三天而已。

完颜]撩起眼皮将洪过反复看了一番,虽然新年不过三天假期,但是,洪过的意思他也明白,过年过年,洪过那是想将张浩申请回家守孝地奏章,押后到正月十五以后再批复下去。

为什么?从现在到正月十五,只不过是十七八天,难道这期间会有什么奇迹生在张浩身上?只要是当官的,谁愿意真个脱了官衣回家守孝,况且,现在新帝刚刚上台,正是提拔亲信朝廷里进行权力洗牌地时候,失去了现在这个提升的机会,只怕过后再想飞快升迁就要难上不少了。

眼前这个关键时候,张浩回家守孝,不要说张浩不甘心,怕是朝廷里不少人都替他着急吧。

近半个月以来,跑到完颜衮面前替张浩说好话地人着实不少,都被他回绝了,在他看来,一个渤海人而已,回家就回家,还能由着那群渤海人成了气候?他是真没想到,最终竟然引出来洪过这么一条大鱼。

你,与张浩,不是有过节么?完颜衮慢条丝屡的道。

洪过淡然道:没错,我与张大人有过节,但这不妨碍我来还他一个人情。

完颜衮两眼眯起,还人情?只要押后到正月十五?你想好,到时候你就是欠了我一个人情,你就不怕人情越还越多,越来越大?洪过这次即将去南面,不知王爷有什么想要地,洪过一定替王爷采办回来。

完颜衮眼中现出戏谑的眼神来:要说我最想要的,嗯嗯,其实,不用去南面你就能给我,见洪过眼中出现狐的神色,他哈哈大笑:就是你小子的狗命。

王爷想要这个,太容易了,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时辰一到,怕是王爷不要,都会有人抢着送上来。

洪过笑着道。

没能在洪过脸上看到惊惧地表颜衮也没有感觉失望,如果洪过是一句话就能吓倒的个也不会缠斗了将近十年光阴,现在看来,这种缠斗还会继续下去,他站起身走了两步,好吧,我帮你办事,但是,我要一张海图来换。

海图?洪过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这完颜衮要的是倭人绘制的海图,这个事情不大好办,却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他可以到南宋去好好搜罗下,若是实在没有,大不了他指使人绘制一张就是了,反正后世的他就是东北人,东北三省和朝鲜半岛以及日本列岛的地形,还是记了个大概。

两人约定下来,洪过也不再嗦,随后告辞回去了王府。

元旦当天,新年大典如期举行,完颜亮先去城郊的祭坛举行了祭天大典,然后去了位于上京城外东南的太庙小城,祭祀了从始祖涵普以下十代祖先,以及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与太宗完颜吴乞买,这才回到了皇城,在皇极殿上召见各国各部使臣,并当着群臣地面接受了各国的国书与贺表,随即在皇极殿大开筵席。

这一切都和洪过无关了,现在的他只想与家人在一起,老老实实的过一个快活的新年。

早在完颜亮祭祀天地祖先的时候,上京城里就响起了噼噼啪啪地爆绣声,各家各户将桃木人桃符装饰起来,准备好屠苏酒,一家子围在一起准备守岁。

在王府里想起爆竹声的时候,洪过好奇的拿起一个,左看右看,感觉这玩意已经与后世没什么区别了,都是黄纸筒包裹火药,拿在手里叹息一阵,只可惜现在地火药加工技术太不过关,他又不知道黑火药最佳配比,否则到时可以学学那些穿越的前辈,搞点火器,让整个世界提前进入火器时代。

新年过后才数日,连正月初六的放偷日都还没过,洪过就急匆匆的自上京出了。

不是金国地使团过于匆忙,事实上,金国派去南宋的使团要在二月份才能出,可是,洪过在河东还有自己的事业,这一去一回的还不要小半年,他怎么都要做好安排才能上路。

临行前,洪过找到了使团的正使,金国兵部尚书耶律元宜。

这耶律元宜听说使团里有个洪过,正在家里头痛呢,连新年都没过好,听说洪过上门,竟是亲自迎接到大门口。

一听洪过说要提前出,竟是没口子答应下来,最后双方约定,到日期在燕京集合就好。

又是一路风尘,洪过奔波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回转到河东,先是在燕京拜见了完颜亨,然后采办了大批货物送去汾州,见到早已回来的李光宗,彼此分开数月,再次相见自是有好多话要说。

两月有余地时间,李光宗和韩思古两人,带着剩下的人手,竟是在贮藏葡萄酒地地窖周围,建起一座小小的庄园,虽然石头垒成地围墙还只有一尺来高,但是看那个规模,整座庄园日后足以容纳千人,新上任的汾阳军节度使为他们置备了大量工具和材料,还在一应官府手续上打开方便之门,为了感谢这个官,洪过自是毫不吝啬地送去厚厚一份年敬。

一切安置妥当,李光宗这才将一份账簿交到洪过面前。

洪过看都没看,直接推在一边,他在汾州的人手全部是当初天王寨的子弟,李光宗若是想做手脚,他根本不可能在账簿上看出问题来,这时索性大方些。

故而他笑着道:李先生做事我放心,这次李先生去保德可还顺遂?保德州并非金国与西夏的榷场指定地点,却是金国和西夏之间,最大的走私分销地,每年约有一半的走私商队,是在保德附近卖自己的货物,不过,走私有走私的规矩,一支商队冒冒失失的插进来,难保不出什么状况。

李光宗淡然道:还好,有那块金牌,保德州上下的官吏都卖了几分面子,总算还顺遂,只是,我自己作主,将收入的一成,在保德城分掉了。

洪过没有半点惊讶,仅仅一块金牌,就想驱使那些大小官吏帮手,简直是白日做梦,就好像狗改不了吃屎,猫闻到腥一准会扑过去,要那些官不沾点好处简直是不可能的。

随手翻下账簿后面地汇总,也还好,即便扣除林林总总的开销,这一趟下来也赚了将近五万贯,几乎等于后世六七千万块钱了,若是放在半年前,这好大的一笔钱,能活活将洪过砸晕过去。

经过了在上京的推销之旅,洪过总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区区五万贯么,咳咳,他还是会在乎的。

洪过计算下,慢条丝屡的道:这笔钱就存进太原府的钱庄好了,押印什么的都由李先生和韩先生分别保管,大家计算下人头,一般人每个月两贯钱,十人头领每月三贯五,五十人头领每月五贯,翟云翟平他们每个月十贯,至于两位先生,每人每个月三十贯钱,这笔钱从诸位跟随洪过那天开始算,马上就将以前拖欠地补上。

李光宗和韩思古对视一眼,韩思古迟疑着道:东家,是不是太高了,两贯钱,放在金军里面,那是百人长的薪饷了……洪过大手一摆,这些人,个个都是我洪过的百人长。

李光宗和韩思古再次对视下,这一次,他们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种奇异的振奋,两人再不犹豫,一齐低头应是。

交代好事情,洪过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大木桶,距离装桶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按照正常来说,已经达到了所谓法国葡萄酒地最低酿造期限,舀出了一点尝上口,吧嗒吧嗒嘴品了品,感觉似乎比上次喝到的那点野生全天然葡萄酒要好很多,随即将舀子交给了李光宗等人,让他们也都尝尝,看看是不是真的比以前地强。

李光宗,韩思古,翟云,林钟,马三,吴四六,翟平,翟莹等人一一尝过去,有的点头有人皱眉,倒是李光宗点点头道:比起上次那点天酿,这次的果子酒已然好喝太多,东家真奇才,竟然造出了比天酿还好喝的酒品,如此,我中华神州又多了一种美味。

宗这话,就知道这位是个好喝地主,洪过笑笑,没有,实际上在盛唐时候,从西域运进来的葡萄酒就已经非常美味了,只可惜,后来中原竟然没有人会酿造,起码在金国之内,他还没现有人会造。

他直接问韩思古,临走前交代的事情办好了没有。

韩思古吩咐人取来一件物事,珍而重之的交到洪过手上。

这件东西竟然是个木匣子,方方正正的原色木匣上漆着一层亮漆,看上去极是古朴典雅,洪过小心的将匣子抽开,露出里面一层覆盖地锦缎,打开锦缎,现出了里面物事的真身:竟然是一个墨绿色地玻璃酒瓶子。

与后世洪过最常见的酒瓶已经是一般无二地样子,墨绿的颜色看上又是那样地让人沉浸,众人看到这件东西,一下被吸引过来,看着那个精致的琉璃瓶赞叹不已。

可是,韩似乎狐的抬起头望着洪过:东家,这个东西做工可不便宜,足足两贯钱呢,开口这么窄,到底用来作什么用途?这个问题也是众人的问。

就见洪过笑而不答,反身去过一个漏斗和水舀,小心的将葡萄酒装满一瓶,然后用一截木头塞好,对着大家道:这么一瓶极西之地出产的上品葡萄佳酿,不远万里运进金国境内,在那些金国官员贵族面前,卖上十贯,算不算太便宜?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十贯,承平年月,那可是能买上四五石磨好的稻米了,在燕京,一匹上好的绢帛也才卖两贯五,十贯,还是会不会太便宜?马上,翟云就出了问:那个啥,东家,这个东西可是我们自己造的,怎么会是什么极西之地出产,更不是什么了万里路才运到的……洪过微微一笑,也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纸签来,沾上口唾沫贴在瓶子上,拿起来给大家看,众人一看,纸签上写着——西域之西,贵族专饮,万里佳酿,洪家独售——这样十六个字。

字义粗浅易懂,即便是没读过书的人,听了以后也能很快明白。

李光宗很快明白过来,抚掌笑起来:高啊,就将这个东西卖给那些女真人,东西是好东西,不过,若是说我们自己产的,怕是卖不出高价,现在东家这样妆点了一下,就凭着那句‘贵族专饮’,便能让那些女真人乐此不疲了。

洪过笑笑,这就叫包装,来吧,我走了以后,你们再等三个月,就将这些酒都装瓶,送到那燕京城去,等到我回来,就在燕京卖。

安置好了汾州一干人,洪过计算下时间,使团应该在上京准备动身了,他也出前去燕京等人,这一次因为没有太高的风险,他就带上了林钟马三翟云吴四六,还有小刘明镜,以及吵着要跟去的翟莹。

临行的那天晚上,洪过在熟女周秀娟身上足足泄了一夜,从一开始地捆绑,到后来甚至用上了鞭子,只不过,这个女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竟然在洪过一阵鞭打后出了满足的声音,耳中灌满了那种如诉如泣的呻吟,洪过血脉贲张,一次次的在女人上满足自己的。

第二天,洪过在翟莹古怪的目光中带人上路,不一日来到燕京城。

虽然是二月末还没开化,燕京就已经人流涌动,上次看到的地基已经是拔地而起,只等着无数能工巧匠在上面尽情展示才华。

洪过等人轻车简从,悄悄的进了燕京城,本想是先找到一处地方安置下来,洪过的心思很矛盾,一面是完颜亮可能是在疏远甚至是抛弃自己,一面就是他与完颜亨地关系也可能要走到尽头,在这种心境下,他就少了去骚扰完颜亨的心情,只想暂时住下来梳理下心思,看看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潜力可以挖掘,用来维持住现在这个微妙的平衡。

谁知道,刚刚找了一家客店住下,连杯热水都没喝到嘴呢,店房的伙计就来禀报,说是外面有个公子求见洪先生。

洪过当即吃了一惊,这谁啊,简直是神了,堵着门就追上来了,求见就求见呗,怎么连张名帖都不送过来,天知道你是谁啊?好在只是在客店的前房,洪过狐的走去,就见一人身穿宝蓝色缎子面儒衫,背对着他坐在一条长凳上,手里握着一柄描金边地折扇。

洪过看过后立时明白过来,踱步到那人身后,笑道:大冷的天,张公子还带着扇子,真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啊。

那人转过头,可不就是张汝霖么。

张汝霖将折扇在手上开合了几下,没有想象中的喜色,反是皱着眉,上下打量洪过几番,这才终于将折扇猛力一合,指着对面地座位,用尽量平静的口气道:请坐。

虽然张汝霖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洪过还是能够从其中听出一丝颤音,显示此时张汝霖的心情激荡异常。

他笑了笑,施然坐下,拿起桌上地杯,示意伙计倒上一杯煮好的热茶,这才举起茶杯对张汝霖道:在下谨以这杯热茶代酒,恭敬张大人重获官位。

张汝霖的嘴角扯动下,没有应答,反是自顾自的道:家父其实已经收拾停当,走准备上路扶棺返回故里,谁想到,朝廷一纸诏书下来,竟然要夺情起复,说着,他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不仅起复,还擢升兵部尚书,立即赶去上京赴任,人生之无常,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只是可怜我那祖母,竟然,唉……洪过脑中忽然想起后世一句话来:人生就如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杯具么?洪过却不以为然,他已经很了解张浩父子,别看眼前的张汝霖好像很痛苦,仿佛不能为他祖母服丧是件极度不能接受地事情,实际呢?如果真的如此,最近一个月来,进进出出吏部地那些说客,岂不是自讨没趣。

见洪过没做声,张汝霖终于抬起头,盯着洪过,定定的问道:为什么?第一百三十五章 旅途宋伐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旅途,子的门窗被紧紧关闭。

同时还蒙上了厚厚的皮毛。

不影。

就连屋内的空气都流不出去。

一个火盆摆在正中。

木炭出的点点光影成了屋子内唯一的光源。

即便是有炉映照。

屋子大还是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而且火盆燃起的烟气无法散出。

让屋里空气略嫌憋闷。

一个身形坐在火盆旁。

全身包裹在皮裘中。

让人看不出头脸来。

仅仅看到身上的皮裘质的好。

用的是真人最喜欢的银鼠皮一块块缀成。

这样一件皮裘。

放在上京城里。

坐的起价能卖到数十贯。

门外响起步声。

房门被人打开。

帘撩起。

又进一个人来。

坐在火盆前的贵人急忙起身。

转过头去。

已经看不清贵人的面目。

就见他略显殷勤的迎上一步。

却见后来那人挥手制止了他。

贵人又试图做到火盆另一边。

将自己刚刚的座位让出来。

谁知道。

后来那人用低沉的声音道:没事。

你坐下吧。

我坐在这边就好。

说着。

他在屋子的角落中找个的方坐下来。

那里正是屋内阴影最重的的方。

只能到他隐隐约约的轮廓。

不要说面目。

就算是身形都看的不清晰。

贵人似乎了后来那人的风格。

低声道:那个小子这次随使团去南面。

不如在路上找个机会杀掉他。

也算是帮助完颜秉德大人报仇了。

后来的人没有马上。

思索了一会。

才慢慢道:那个小子不过是迪古乃面前的一条狗。

迪古乃放出来咬人的疯狗。

且没有什么自知之明。

现在迪古乃,倦了他到处狂吠。

想这个机会处置掉。

哼哼。

这个时候我们恰恰不要个小子去死我们要他活着。

要他继续到处咬人。

咬到满朝上下都以为是迪古乃在他背后指使。

让迪古乃人心尽丧那个时候。

就是我等起的时候。

贵人点头应是。

忽然想起一事。

道:那迪古乃年后就要迁都燕京这件事……后来的人摆摆手:这件事你必管了。

你现在只管做好你的差事。

都迁都。

嘿嘿我让他好看。

似乎感觉自己有些失言后来那人立即换了话题:你可以走了。

不仅不要为难那个小子。

还要找机会照顾他一下让他活乱跳的回来。

个贵人点头立即去屋子。

过了一阵又一个人走进来。

对着隐在黑暗的人道:他走了。

然后这人迟疑下。

才开口道:大人。

那个小子这次去南面。

正是为秉德大人报仇的好机会……隐在黑影中的人忽然笑了。

呵。

奴申。

你想下手?我给你人手。

你以为几率大么?那个叫奴申的人迟疑下。

:申愿试试。

你还是这样谨慎。

隐在黑暗中的人赞赏的道:那好吧。

我给你十个人。

你去办吧。

奴申没有一丝喜色。

反是谨慎的道:可是。

刚刚完颜……隐在黑暗的人一扬打断了奴申的话:不用管。

这是你的任务。

听到自己主子语气中带着些许不。

奴申立即单,跪在的上:奴申领命。

*******************************************************************************************洪过笑盈盈的望着张汝霖:为?太简单了。

这是用郭安国一家老少换来的。

提到郭安国。

张汝霖脸上立时萦绕起青气。

洪改之真会算计。

郭安国全家上下几十口。

就想这样轻飘飘的揭过去么?洪过笑意更浓了:不然又能如何?郭安国的死已成定局。

他的家眷不成罪犯的眷属已经恩了。

还能指望郭家翻身么?用这么一群废物。

换来张大人堂堂三品堂官的告身。

我还感觉自己亏了呢。

一句话。

将个张汝霖噎的没词。

他是个极现实的人。

今年要参加金国的科举了。

只要他老的官位保住。

他就能在科举上高中。

以他张家在朝廷里的势力。

张霖最低也能授个七品官。

若是能进翰林学士院那样清贵的的方。

随时随的可以看到皇帝。

日后自是仕途无量。

为了自家老子还有自己。

张霖一个月来上下活动。

可无论他找到谁。

最后的到的结果都是爱莫能助。

甚至于。

完颜亨那样的竟是连见都不肯见。

这种境遇。

让张霖一间感觉前途渺茫了。

就在这个时候。

朝廷突然下来的诏书。

不于久旱的甘露。

让张家上下欣喜若狂。

虽然事后有无数人站出来。

向张浩表示那是自己的功劳。

那张浩是什么人。

托了几层门子。

终于打听出来。

原来手此事的竟然是那个书生洪过。

现在洪过明明的告诉张汝霖。

他是在还张浩的人情。

这个认知让张霖也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沮丧。

呆坐了好一阵。

起头。

却见洪过已经离开不见了。

摇摇头。

张汝霖无奈的离开了客店。

他明白。

从这一刻起。

张家与洪过。

非敌非友。

一切都看日后两家的前途展了。

虽然是二月末。

洪还是计算错了使团的行程。

枯等数日也未见到使团。

反是等来了阿带。

那天。

洪过正坐在房里读书喝茶。

就听房门砰的被人一脚踹看。

心中吃惊下急忙去抓倭刀。

却见阿鲁带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背着手走进来。

那阿鲁带也不说话。

指着洪过喝令:就是他。

带走。

王爷要亲自审讯。

说完。

一群如狼似的女真兵冲进去。

将洪过手臂反剪在背后。

直接推出了客店。

到了外。

洪过才现。

敢情自己带来的人。

一早被人捆的好像过年待宰的肥猪一样。

满脸无奈的看着洪过被人抬走。

想象中应该是大忙的完颜亨时却一身便装的坐在书房里。

冷眼看着洪过被人在的上。

了完颜亨。

洪过干笑几声:洪过来的匆忙。

未及拜望王爷竟然惊扰了王爷。

罪过罪过……颜亨冷笑一声:若非芷雅来信提到你。

我还真不大忙人洪改之已经到了燕京。

然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

怎么。

就没想着把你那些酸不酸甜不甜的玩意拿到我这都总管府上售下?知道自己在上京所作所为瞒不过完颜亨。

洪过尴尬的笑笑:哪敢哪敢。

洪过借天大的胆怎么也不在王爷面前逞能不是不过。

王爷是否知道另外两位大人的**那卢尚书和乌带大人…·听到完颜亨冷冷的音。

洪过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看着洪过老实了。

亨这才绕着他走了几圈。

是有些无奈的道:你在上京折腾就折腾了。

就算弄出金山银山我都不在乎。

可是。

可是。

为什么你要往我的王府里搬?搞到现在。

我是连上京都不敢回去了。

害怕被叔伯弟们活活用唾沫淹死。

不回去就不回去呗。

反要迁都的。

洪过嘀一声。

抬头瞧见完颜亨满脸怒色。

连忙止住了话头。

他脑中忽然一亮:现在的完颜亨怕是再也不肯对自己脸了。

为什么?就因为完颜亨是上了自己的贼船。

满身张嘴也说不清。

上京城里怕是没一个人能相信。

洪过敲诈勒索的推销背后。

没有完颜亨的影子。

同样的。

大家都以为。

洪过那金山银山上。

至少会有一半进了完颜亨的腰包。

两个人是捆在一起的蚂。

谁也别想单独跑。

想通了这些。

洪过突然跳起。

恬着笑脸对完颜亨道:王爷。

洪过这是替王爷避祸呢。

为何王爷不来酬谢。

反而这样粗暴的对我啊?看着洪过那副委的泪眼滴模样。

完颜亨几乎要将隔夜饭吐干净。

急忙转过身去。

放屁。

你小子把本王的声名败坏个臭够。

还指望老子谢你?妈的。

老子不抽你……然。

洪过冷冷的道:王爷。

这秉德。

乌带。

唐括辩的下场如何?完颜亨一下愣住了。

颜秉德下场自是不必说了。

完颜乌带和唐括辩虽然没有丢了性命。

可是。

曾经高踞宰相之位。

金国朝廷里权力排列第一第二的两个人。

现如今。

一个在汴京路当个都总管。

一个是燕京府的知府。

都被从朝廷中枢里赶出来而且远远配掉。

不可谓不凄凉。

完颜亨不是傻子。

他举一三的立刻明白了洪过背后的意思。

秉德乌带唐括辩。

这三个人为什么会落的今日下场。

还不是当初在完颜亮登基后过于揽权。

被皇帝忌之后。

才远远打掉。

那。

下一个是谁。

会不会就是在上京之变中最大的功臣。

他韩王完颜亨?一**坐在了完颜书桌后的靠背椅上。

洪过懒洋洋的道:若论君臣相。

谁能比过千古一帝秦嬴政。

即便是在嬴政手下。

王翦统帅六十万大军伐楚。

还不断索要田产美宅。

伐楚的半路上。

嬴政还要把-貌美的女儿。

嫁给王翦那六十岁老头子。

为什么?完颜亨微微皱眉。

他读过史书。

那秦始皇焚书坑儒。

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们。

在编写史书时候终于的到机会。

可没给嬴政半点好话。

不过。

谁也不能掩饰。

嬴政一朝没有杀过任何一个破六国的功臣。

从那以后。

魏晋乃至隋唐。

种君臣想的的事再没出现过。

所谓狡兔死走狗。

现在。

终于轮到他颜亨了……想到这里。

明明是温暖如春的书房内。

完颜亨却感觉身上一冷。

你在上京那般跋扈。

罪人无。

也是为了明保身?完颜亨沉声道。

我?洪过苦笑下。

我是另一码事。

有些事情。

对你这样宗室亲王适用。

可未必适合我这布衣百姓。

完颜亨点点头。

没有继续问下去。

洪过既然已经想的清楚。

就应该已经有了对策。

他犯不着多问下去。

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你这次去南面。

真的还要回来?啊?洪过愣住了。

完颜亨这话的意思。

看着洪过傻的样子。

完颜亨无奈的摇摇头:大金国规矩是凡宋国使者被扣押者。

不在金国为官的。

绝不放回宋朝。

当初你那老子就坚不肯作官。

结果被扣了十几年。

现在皇帝竟然钦点了你可以随从使团去宋朝那是给你机会呢。

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正又不是正副使臣。

走脱一个随从没人会真个关心的。

什么?完颜亮的意思。

竟然是让自己溜走?洪过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这么说来。

完颜亮的想放弃自己了?他迟疑了很久才无力的道:真的不能回来?完颜亨不敢确定的道:不知道。

不过。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常人随便会有的。

洪过有些颓唐的瘫坐在椅子上:真的要走可是我母亲……你都大金犯的着为难一个女人么?完颜亨不屑的道。

可是。

我回去做什么?洪过突然问道。

这句话将完颜亨也问的愣住了那个。

应该会有赵构的诏书安置你吧。

虽然。

你父亲。

好像现在被贬官了。

不过。

那赵构对你父亲还是很看重的。

你回去了宋朝。

应该会有个官位什么的……作官么?洪过轻蔑的冷笑。

现在秦桧都还没死。

整个南宋处在秦桧恐怖统治下。

政治气氛极度压抑。

己老子洪皓。

为看不惯秦桧的作为就被贬官。

以自己现在跳脱的性子还有满腔的热情。

回去了南宋还不被整死。

要想到秦桧挂了-号召北伐。

那要多久的岁月?摇摇头。

洪过再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算了。

我回去好好想想。

说不定。

在宋国呆着不爽。

我还要回来看看你这个王爷。

说完。

洪过有些失意的走出了完颜亨的书房。

既然被完颜亨现了。

洪过等人自然不必再住客,。

都总管府上总是能腾出客房安置他们。

又等了数。

那耶律元宜带领的使团。

终于来到了燕京。

来送往的又花了数日时光。

可是。

这段时间洪过只觉着太短。

原来。

使团竟是随行带来好几辆马车的行李说都是韩王府芷雅郡主交代的。

一定要亲手交给洪过打开一看。

登时明白了。

雅已经知晓自己怕是不会再回来。

竟然派人将他在上京搜罗的金银全运了过来。

将所有物事收拾好。

洪过紧急抽调了二十个人与自己随行。

到这个时候。

他才注意到。

使团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伙人。

原来。

耶律元宜的使团不仅要出使。

还陪着宋国的贺正旦使者一起回去宋朝。

自然。

在金国使团中间就多了一伙朝官员。

两国贺使本就是正常的外交活动。

尤其是在宋朝这个特定时代。

更是注重与各国交往。

这次宋国的正使乃是礼部侍郎陈诚之。

副使是个叫做钱*的官。

这个两个宋朝的官虽然进退的体。

但是洪过无论怎么看。

都感觉两个人身上有一股子唯诺诺的气质。

也是。

能在秦桧执政的时代留下来的。

也只能屈膝在权相淫威之下。

或许是出于心理上的反感。

洪过对这两个宋朝的官并不是很喜欢。

无中也就与宋朝使团保持了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又等了几团这才出。

等待送行那天。

队伍然多了好些人手。

不禁令使团所有人为之侧目。

倒是作为金国正使的耶律元宜没有吭声。

自然不会有人来噪。

从燕京出。

一路南着河南的汴京而去。

越向南走。

路况越好。

偏偏使团的脚程也是越来越慢。

原因很简单。

那些南宋的使团成员。

看到昔年故国土的。

不禁感慨万分。

动不动就停下来吟诗论古一番牢骚。

搞的金国使团中不少人很是不耐。

洪过算是个异类。

虽然是国使团成员。

但是每次宋国使团停下游览。

他都跟着去溜达一。

偏偏他又不是个有官身的人。

自然会让人看着有些古怪。

偏偏洪过还是个没自觉的。

周围那些异样的眼光全当没看见。

谁让他没来过这些的方。

里的好奇心已经足以抵消掉那些酸溜溜的语言。

这使团之中不见的是官。

有些小吏和随从。

论金宋都是一样。

但是像洪过这样是吏员。

更是做体力活的从。

身上穿着一袭儒衫的异类。

就是非少见了偏。

在宋国使团里。

也有这么个人物。

过第一次注意到个宋国异类的时候。

正是那人主动过来搭话那人身量极高。

洪过已经是将近一米八的个头了。

站在那人身前怕是还要矮上几寸。

洪过暗自乍舌怕是要有将近两米了吧可惜了。

那人身材高大魁梧。

像极了一武将偏偏上套着儒衫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那个人自我介绍后。

过诧异反问:姓余?表字彬甫?你……不用低头洪过就注意到了书生腰间的麻布束腰。

你然还在服孝?这下洪更吃惊了。

他没想到。

这个宋国使团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连个没脱孝服的人都能拉进来。

余彬甫微笑着道:不知年贵姓?年兄?洪过有些不好意思了。

余彬甫看着都是三十几岁将近四十的人了。

竟然这样客气。

急忙抱拳道:不敢不敢。

小弟姓洪。

表字改之。

洪改之?余彬甫轻声念了几遍。

方才笑道:改之与某都是不随流的人。

不如你我亲亲近?就是不知改之酒量如何?咦?洪过更加怪了。

上来就找人喝酒。

这余彬甫还真是奇怪了。

不过。

喝酒他还真不怕谁。

且。

他这次出使有公费旅游加上流放的性质。

心理上没有半点负担了。

自然乐的与这个高个子怪人亲近。

正好行到了汴梁城。

这座北宋的故都。

虽说没了以往的威严与气势。

仍旧是几十万人口的大城。

繁华自是不必说。

城中更有自后周时代就传下来的老店。

自然了使团成员们欣然前往的所。

余彬甫还在守孝。

不能去尽情领略昔日故都的惊艳之处。

洪过呢。

也是不愿在一群宋朝官员。

落下个寻花问柳的印象。

两人一拍即合。

索性去了汴梁城里酒楼。

要了一个临窗的雅间。

一边品尝特色的菜肴。

一边举杯小酌。

喝上几口。

洪过就顿住了酒杯。

余彬甫看着洪过的表情。

笑道:怎么。

这酒。

改之喝着不满意?这眉寿酒可是当年丰乐楼的极品。

若非今日改之慷慨。

愚兄是今生今世都无缘品尝。

这可好。

喝了两口眉寿酒。

就把两人之间关系拉近了。

都成了愚兄。

洪过心里大是肉疼。

早知道这么一瓶没什么滋味的东西。

竟然要价近几十贯。

老子打死都不会装那个大头凯子。

唉。

贵就罢了。

如果好喝也成啊。

偏偏这个什么眉寿酒。

真不大合他的口。

虽然心里鄙夷那余彬甫是个贪杯好喝的人。

洪过是左思右想。

忽然灵光一现。

立即吩咐人刘明镜回取东西。

看着洪过神神秘秘的样子。

余彬甫问了几次。

都被洪过笑着搪塞过去。

越是如此。

那余彬越是感觉好。

他几乎可以肯定。

洪过是派人取好酒。

可是。

洪过据说都是第一次来汴京。

又怎么会知道汴京城哪里有好酒呢?好像猫心思。

让余彬甫着急了许久。

直到刘明镜抱着一个漂亮的木走进来。

见到那个做工精致的木匣。

余彬甫愣住了。

洪过不去管他。

只管打开木。

取出精美的琉璃瓶。

然后用刀挑开木塞。

又拿出两支白瓷小杯。

将猩红的酒液倒入杯中。

葡萄酒?余彬也是个识货的人。

第一眼就认出来。

仔细闻闻。

立时眉毛一挑。

竟是西域葡萄酒。

希奇。

金国还有这等佳酿。

好像比我们宋国的葡萄酒都要强上几分。

哥哥何不尝尝呢?洪过笑呵呵的道。

也好。

余彬甫早等这句话了。

不等说完。

就急忙举杯。

就在这时。

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人影未到。

声音已经传进来:。

今日来取你狗命!第一百三十六章 南国·印象那声叱喝,洪过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上琉璃瓶自己身形一矮就钻进了桌子底下。

头顶传来一声脆响,还有余彬甫惊呼声音,洪过现在没心思去管大高个的死活,在桌子下抽出从不离身的倭刀,几乎是趴在地上,手脚并动的抢过去。

幸好这张桌子足够大,大到足以坐下十几个人,完全隐藏了洪过的行迹,倭刀寒光一闪,眼前一双穿着靴子的大脚,竟然生生被斩断。

血水喷溅,那边惨叫一声,紧接着一个人扑嗵倒地,这时,在桌子周围的三四双脚,一起远远跳开,有人大呼:在下面呢。

就见三把长刀唰唰,将桌子的四条腿斩断,整张桌面轰然落下,就凭那两寸多厚的木料,桌面怕是要有上百斤,若砸在人身上,没人能吃得消。

见势不妙,洪过身子滴流滚出来,堪堪躲开了落下的桌面。

这还没结束,就见洪过现身,一把长刀猛地挥下,手上倭刀急忙向外磕去,铛的一声火光四溅。

洪过就感觉迎上一股巨力,整个手臂酸楚不已,倭刀几乎要离手而去了。

就在这时,又一把长刀落下,这一次,洪过无力举刀,惟有侧身滚开。

一把木凳斜刺里扔过来,狠狠砸在那落下的长刀上,握刀的人没提防,待到木凳到了眼前,只来得及变势去挡,那木凳圆圆的全部实木做成,拿起来就要十几斤份量,这时被扔出来,势大力沉的,一把钢刀没有丝毫防备下,哪里能挡的开。

就听一声闷响,那个杀手吃了些亏,钢刀甚至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这些都不足以改变洪过的处境,那边传来刘明镜的惨叫,原来这个小书童刚才死死抱住了一个杀手的腿,张口就去咬在杀手的大腿上,杀手吃痛举刀就砍,刘明镜身形灵活,立即松开手飞身躲开,却不料,那杀手砍人是假,这时抬腿就是狠狠一脚,踢在了刘明镜地肚子上。

余彬甫扔过去一个木凳后,就见一名蒙面杀手挥动扑过来,吓得他急忙举起另外一把木凳连连挡住锋利的钢刀。

洪过这时恢复了些许力量。

倭刀正要去刺那个掉落刀子地杀手。

谁知道。

从身后突然踢来一脚。

生生踢飞了倭刀。

然后一把钢刀带着冷风呼地一下砍过来。

见到这个情形。

洪过两眼一闭。

缩头蜷身。

自知再没可能躲开。

只求等下不要砍在要害。

突然。

一声暴喝从雅间外面传来。

随之而来地是金铁碰击之声。

一杆长枪堪堪挡住了钢刀地势头。

那大弧度弯曲下来地枪尖。

几乎点在了洪过地鼻子上。

全身上下被冷汗浸透。

洪过猛然大吼一声。

不管其他人。

顺手抄起了落在一边地倭刀。

整个人有如炮弹窜出去。

一下撞进了身边那个杀手地怀里。

这名杀手刚刚捡起钢刀。

不防洪过这等招术。

被一股巨力撞得倒退了几步。

而后捂着肚子瞪视着洪过。

不甘心地倒下去。

猛地从杀手肚子里抽出倭刀。

洪过这才有功夫打量整个雅间。

此时还站着三名杀手。

只是门口那人已经被赶来地林钟和翟云困住不得脱身。

刚刚踢开了刘明镜那人。

与另外一个杀手正在疯狂围攻余彬甫。

那余彬甫手上抓着一个圆凳。

左支右挡地已经缩在地上。

可怜他将近两米地个头。

这时只有努力蜷起身子来。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挨了刀子。

洪过不敢多耽搁。

身子一矮。

双手握住了刀柄。

悄无声息地向着一个杀手扑过去。

那个杀手正待抬腿去踢余彬甫。

不防身后一阵寒风。

没等他闪身。

后腰处就是一阵剧痛。

洪过一击得手,立时用力转动手上刀柄,那后腰本就是要害,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被刺中的杀手身子一软,噗地喷出口鲜血来,垂头跪在了地上。

对面那个杀手大吃一惊,这才注意到了雅间里的情势,这人也是光棍,看着不好,也不去救援自己的同伴,对着身边的窗棂猛地撞身出去。

这里是二楼,就算他落在地上也不会有事,在地上滚了一圈,杀手翻起身撒开腿钻进了人群中。

五名杀手,两死一伤一逃,剩下那个与林钟翟云纠缠的,看到事情不妙,竟然是把刀子一扔,抱着头蹲在地上高喊投降。

这情形哪里还有刚才他们的狠劲,看地洪过和林钟翟云几人满脸的错愕。

这个时候,街上巡逻地警巡院官兵冲出,一面驱赶开人群,一面急嚯嚯的上得楼来。

洪过和余彬甫一亮身份,那带队巡逻地警巡院领队头上见汗了,心里暗骂一句:娘的,怎么这些使团地人不老老实实呆在驿馆,上街乱窜个什么劲?嘴巴上他是连连招呼,一面吩咐属下保护好两名使,一面循着撞碎的窗子去缉拿逃逸的杀手。

洪过这时突然跳起来,一把抓住那个投降的杀手,好像疯子一样大喊:**,你赔我十贯,那是十贯钱啊,上好的葡萄酒,还有琉璃瓶,十贯钱啊……看到洪过这般表现,余彬甫干咳几声,背着手好像不认识这个人,急急的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等到洪过和余彬甫前脚进了驿馆,那警巡院的口供就送到了,是由警巡院副使亲自送来的,投降那个杀手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都招认了,五个人中有四个是汴京当地的土匪,只有那个逃走的是领头的,也是暗地里招募了他们的人,只说是要杀一个年轻书生,没想到五个人动手都没能做成。

这个人知道的太少了,根本没有一旦参考价值。

洪过将那份口供的抄本团成一团,随手扔在地上,他的仇家太多,显然是有人领悟到完颜亮的心思,开始动手了。

今天这出怕还只是个开头,没出金国以前,一路之上都要多加小心。

余彬甫拿着一瓶西域葡萄酒正在自斟自饮,见到洪过的样子,呵呵笑道:贤弟何必动怒,他们今日失手,想必下次一定会策划的更周详谨慎,只要老弟不和使团分开,这些人应该不会在重兵保护的驿馆里下手的。

斜着眼看看被余彬甫抓在手里地琉璃瓶,洪过肉痛的道:你,记得回去帮我介绍我的酒,不然就赔我酒钱。

听到赔钱,余彬甫咧咧嘴,晃动下酒瓶道:贤弟这酒确实不错,可是,十贯一瓶是不是卖到天价了?啥咪?天价?洪过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掰着手指计较起来:什么叫做天价啊,我这可是正宗极西葡萄酒,比西域还西面的地方做出来的,光运来的里程,没万里也有几千里,一路上人工钱驮马钱草料钱,还有这瓶酒地质地包装,哪样不是钱啊,说实话吧,老哥,我卖十贯都感觉便宜了,这可是我花了高价,从极西那些贵族的酒窖里搜罗出来的,都是极西地贵族世家自己酿出来留下品尝的,要不是为了东西方酒文化……看着洪过如此大言不惭的宣称自己地运费,那边的林钟几乎绷不住脸,只有转过身去抱着饭碗不住的笑,翟云努力保持严肃的表情,脚下踢踢林钟,示意他小心点,不要给洪过拆台了。

洪过还待继续忽悠酒文化交流,就听见有人告诉他,宋国地正使请洪过去说话。

宋国正使,那个礼部侍郎陈诚之?洪过与余彬甫对视下,心里都感觉奇怪,宋国的使找一个金国使团的小随员作什么?洪过去了才知道,原来陈诚之自从在邢王府见过他一次后,就对他有极深的印象,尤其是洪过自称大宋书生,维护宋朝脸面的做法,更是深得这位礼部侍郎的喜欢,所以听说这次街头出事地乃是洪过后,特意请去问候下,又顺便打听下洪过为何自称是大宋书生。

当洪过说出自己的老子是洪皓以后,就见陈诚之脸上地表情很是古怪,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也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最后,只是连连挥手将洪过打了出来。

回到住所,正好余彬甫还没走,洪过将情形说了一遭,谁想到,已经有了醉意地余彬甫嘿嘿笑起来:那个侍郎大人是在害怕啊。

他是怎么当上侍郎的?那是‘恩相’地提点哦,可是,洪尚书当年那是当着面讥讽他们的恩相,这才被贬官去了英州,现在的陈侍郎,怕是躲你都来不及吧。

英州?洪过对这个地方很陌生,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洪皓的下落,一想到那个记忆中威严的中年人,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从汴梁城开始,使团坐上船,走运河水路前进,路上自是以前舒服了许多,最让洪过开心的是,水上安全不少,至少不用害怕路边窜出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了。

第一站陈留,而后雍丘,宁陵,归德府,这里也是宋朝的南京,到了这里,陈诚之死活要下船,说是拜祭,在洪过看来,这伙人分明就是公费旅游,要玩个过瘾。

过归德是谷熟,会亭镇,永城,柳子镇,宿州,静安镇,灵璧,虹县,青阳镇,临淮,最后一站是泗州。

一路下来顺风顺水,坐船的舒舒服服,领路的也是越来越安心,那汴梁城里凶悍的杀手再未出现,不仅让身为馆伴的礼部官安心不少,更是令耶律元宜的一颗心慢慢放回肚子里。

只是,随着距离泗州越来越近,宋朝使团归乡的心情愈迫切,而洪过那份离愁和孤独,也是越来越浓烈了。

泗州是金国在淮北的重镇,也是宋金两国边界所在,过了泗州,渡过淮水,就是南宋国境,洪过就要离开金国,正式进入他的母国。

可是,不知为什么,洪过突然想起了很多人,他那位名义上的母亲,远在远在上京的芷雅,燕京的完颜亨,汾州的李光宗韩思古,还有那些在宋王庄的老老少少,他不禁在心头暗问自己,难道就这样跑掉么?到了泗州,金国的馆伴正式结束了自己的使命,与宋国使臣依依不舍的话别后,由金队派船,将两支使团送到了淮南的土地,在淮河岸边,有早已等候的宋国馆伴,笑盈盈的为耶律元宜敬上一杯宋国地水酒。

泗州对面是南宋的+<军,在这里换了南宋的官船后,整支使团进洪泽湖,走五湖之下扬州。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又或,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扬州在唐代就是一等一的繁华所在,提到南方就不能不提扬州,提到扬州的胡商,提到扬州的瘦西湖,提到扬州的歌女舞姬。

只可惜,对扬州地景致与繁华,洪过是无福领略了,在金国境内还是优哉游哉的宋国使团,回到南宋境内后,立即整肃起来,没有早前冶游的兴致,一心只想赶路,而金国使团因为出使地行程是固定的,尤其是这赶赴南宋行在的去路,也是对每日地里程要求极严,这样一来,让满心见识瘦西湖的洪过大失所望。

过了扬州,就是进入长江了。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这一刻,洪过第一次领略了这道大江的雄壮与磅礴,站在摇曳的船头,对这颠簸没有一丝地不适,在旁人看来,或许因为洪过祖上就是江南人,实则呢,无论这个身躯还是内里的意识,都是地地道道的北地男儿,但是纵情在大江之上,立身于中华血脉之中,所带来的越过八百年光阴的悸动,让洪过忘却了身上的任何不适。

从镇江再次进入大运河,走常州,然后过平江府,就是后世地苏州,过嘉兴,崇德,最后,载着两国使团的船队,终于抵达了这时大宋地都——行在,临安府。

不知宋高宗赵构为什么将杭州,起名叫做临安府,或许有临时平安的意思吧,只是这座临安府,已经脱了它名字上地含义:所谓行在,是临时驻扎之地的意思,偏偏又是临时平安地地方,既然平安了,是不是就要不思恢复了?在临安府码头登岸的洪过,脑中还转着关于临安府的种种猜测,至少在这个时候的临安,还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北伐恢复中原的话,只因内有权相外有强国,这位权相实力之强,甚至于南宋的皇帝都要时时提防,每次两人见面时候都要在靴筒里放上一把匕。

这话是赵构自己说的,或许有夸张的成分,但是赵构与秦桧两人,从一开始因为和议而出现的蜜月期,渐行最后,当秦桧临死还没咽气,赵构就迫不及待的罢::力,更将秦桧的儿子排除在诸位执政大臣以外,可见秦桧对整个南宋政坛的统治,不是用一句铁碗足以形容的。

作为一个随员,这使团的迎接与招待,自然没有洪过什么事,在驿馆安置下来后,洪过就怀着热切的心思去闲逛临安的街头,这时的临安,是十二世纪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常住人口不下百万,流动人口也有数十万,又因为守着杭州湾,每日杭州湾内千帆云集,岂是一句繁华可以形容的。

但是,当洪过徜临安街头时候,看着宽袖长袍头戴软脚幞头的汉人衣冠中间,偏偏质地最好的,竟然是窄袖束腰穿着两条腿裤子的胡服,见到说柔声细语的吴语没人搭理,若是直愣愣的说上两句带着北地腔调的汉话,所有人都会弯下腰,脸上挂出笑容来,看着穿着微微破烂号衣的军人,走在街上就好像是一群乞丐似的,每每被商贩和富人们用白眼相向,事实上,这些大宋的军人也真的有如乞丐似的,脸上挂着的不再是自豪的傲然之色,反是略显谄媚的笑脸,可以对富人弯腰,可以对商贩作揖,甚至是,对他这个带着北方腔调的人,那些军人没有一丝警戒,只是媚笑依旧。

洪过迷茫了,临安的繁华让他流连,那些林林总总的各色小吃,是他后世今生加在一起都没见过的,戈家蜜枣,官巷口光家羹,钱塘门外宋五嫂的鱼羹,五间楼前周五郎蜜煎铺子,太平坊大街东南虾蟆眼酒铺,这些吃食铺子,不要说一次吃完,怕是连吃一个月都不会腻,可是,洪过越吃越觉着心里堵。

改之贤弟可是吃好了?伴行的余彬甫见到洪过脸上不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神态,惟有故作轻松的道:不如我们去那清冷桥下熙春楼旁的南瓦子,据说今日有那说经的名家6妙玉俗讲,端的不要错过。

不等洪过表态呢,他那几个大小跟班已经是连连叫好,尤其是翟莹,小丫头以前最远也就是到过汾州城,这次跟着洪过出来,先去太原燕京这样的名城大邑,眼睛几乎都看花了,后来又到了汴京城,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本以为汴京城已经是天下第一等繁华地地方,谁想到,这南宋的临安,比起现在的汴京还要光彩夺目,到了临安城里,翟莹已经感觉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走到哪里都是热闹好玩的地方。

听余彬甫说要去瓦子里看热闹,翟莹立时心下痒痒的,别看她是个在山里长大的小姑娘,当初地翟家可也是从长安走出来的,父祖闲谈时候经常说些北宋的繁华,有时候还会说两句瓦子里地热闹,还有那出名的人物,比如与当初道君皇帝拉扯不清的李师师。

余彬甫虽然也不是本地人,按照口音看,他应该是蜀中人物,不过,看起来他对临安倒是有些了解,雇上几个拉脚地,一行七八个人就从人流中逶迤而行,到了余彬甫口中的南瓦子。

不愧是临安城里二十三座瓦肆之一,那规模足足有几个足球场大,外面各种吃食铺子和贩卖南北货物的摊子鳞次栉比,无数人头在瓦肆内外涌动着。

洪过还在翘着脚张望,就感觉有人大力向他这挤过来。

在汴京的经历让他心中一惊,急忙右手握上了腰间地倭刀,没想到,手上被人猛地塞进一张物事。

回身去寻找,洪过只见到一个半大的小孩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像不断的向人们塞些东西,他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竟是张巴掌大小略显粗糙的纸,上面用不大精美的印版,印着一个女人画像,女人身上穿着件袍子,看不出身段,面前有张桌子,上面依稀摆着个茶杯,下面用大字印着——南瓦子,妙玉俗讲,过时不候。

竟是一张最原始地传单广告。

洪过看过自嘲的笑笑,到底是繁华盛世地大宋,在十二世纪的这种商业行为,已经到了如此先进地地步,大宋人民每天过的生活和享受地物质精神产品,是同时代其他地方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想象的,难怪后世有人曾说:十二世纪欧洲一个小国王在生活上的享受,尚且不如汴梁城一个守门的军卒。

大宋是这个时代物质文化的中心,是十二世纪这颗星球上的伊甸园。

随着人流慢慢走入瓦肆,那6妙玉的俗讲是南瓦子压轴大戏,怎么会让人轻松看到,买了门票走进装饰的比较精致的勾栏里,洪过他们找了空座后,立即有卖茶水的拎着大瓶子过来兜售,然后是卖干鲜果子的,卖瓜子的,卖糕饼的,卖各式果子露的,甚至还有兜售冰沙的,林林总总,饶是洪过来自后世,也在这一刻恍惚觉得,好似回到了后世的商业街。

顺手从一个半大孩子的篮子里拣出几盘蜜枣果干,尤其是那荔枝干桂圆干,还有蜜冬瓜鱼,都是在北地金国根本吃不到的,足足选出五六样,依次摆在面前的桌子上,看的翟莹眼睛里冒出无数小星星,随手扔了百多个制钱后,洪过又找来那个卖果子露饮料的,选了椰子酒木瓜汁,另外还有最让他流口水:甜豆浆。

洪过招手唤来那个卖糕饼的还要再选,那边林钟和翟云连忙拦住他,天啊,他们可是吃饱了才出来的,这些东西哪里还吃得下?看看这些人那心疼的样子,洪过一笑,顺手要了一份灌汤馒头,也就是后世的灌汤包,另外又贴心的为余彬甫点上一壶两浙本地特产的雨前茶,对着余彬甫笑道:哥哥,今日不饮酒,我们就以茶代酒,用那6妙玉的俗讲下酒,可好?余彬甫听到这话,微笑着点点头,洪过这番安排虽然有些铺张,但是最后那几句话,倒是深得他的心思,文人么,都喜欢做那些雅事。

不等余彬甫说话,忽听身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这北方的蛮夷,也懂得什么风雅,说来说去不过是一群暴的野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上)金人是通古斯森林的野人,洪过非常同意,不单同意里也曾不止一次的腹诽过。

但是,当这句野人的头衔落在他自己头上时,洪过的脸一下涨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慢慢回身看过去,就见在身后不到一丈距离,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望去就知道是个伴当亲随,另外一人大约十三四岁年纪,穿了一身白色缎子面长衫,头上裹着同色头巾,手里拎着一把折扇,脸上满是讥笑的表情,正瞧着洪过等人。

不止洪过生气,身边所有人一起暴怒,马三脾气最是不好,当场踹翻了椅子,大骂一声:龟蛋的,老子捏出你的蛋子……洪过猛地探手一拦,虽说他的胳膊与马三相比瘦弱了许多,但这扬起的手臂就有无穷的威力,刚才还是撸起袖子要打人的马三,生生闭上嘴,将所有的话全部吞进肚子里。

这时台上还在表演吐火翻筋斗的杂耍,下面看戏的可是再没心思看下去,呼啦一下散到一边,却并不离开,反是围在那里七嘴八舌的低声议论起来,有真人现场表演,谁还去看台上做戏的。

洪过走上前一,将那少年上下打量番,突然咧嘴笑了,尽量用临安人能听懂的口音道:呦,这位小老弟,穿的白白净净的,这么素气,怎么,家里有啥事啦?洪过这话问的阴损之极,也要脑筋极是灵活的人才能反应过来,当场就有人笑得哈哈直在那里拍手打跌,几乎笑到坐在地上,那余彬甫也微微一笑,心里暗道,看洪过平时虽然市侩了些,却没想到嘴皮子上如此阴损,不过,刚才这个少年实在出言不逊,这般教训下也没什么。

白衣少年愣阵,从那些哈哈大笑的声音,他就知道并非什么好话,可是,被人骂了却不清楚骂在哪里,这种憋气的感觉一下上涌,登时连眼珠子都红了,他大吼一声:不许笑。

白衣少年的声音虽大,却吓不住些哄笑的百姓,相反,因为他这般失态,笑话的人却更多了,很多人听了旁人的解释,知道洪过那句话的意思后,也是哈哈大笑,一时间,白衣少年眼中看到的,都好似是用恶意的目光看着他,嘲笑他的老百姓。

白衣少年再也抑制不,激动的大吼:我乃和国公之子张杓,谁敢再笑就都是北虏。

此言一出。

整个勾栏里地人起噤声。

和国公。

那是前宰相张浚地封爵。

眼前这个白衣少年竟然是张浚张都督地公子?还有。

那个出言讥讽地年轻书生。

会是个北虏?那个书生会是北虏?不能吧。

他不穿着我们汉人地衣服么。

嘘。

莫要作声。

既然张都督地公子说了。

想来就是个北虏吧。

张都督地公子还会有错么。

唉呦。

竟然是张都督地公子。

刚才我们是不是得罪了张都督啊。

听着周围地人如此议论。

白衣少年张杓脸上又出现得色。

用一种挑衅地目光看向了洪过等人。

他年纪不大。

但是那股子盛气凌人地神色。

已经一览无余。

洪过微微诧异了下。

刚才虽然生气。

可是心里还在迷糊。

怎么一群羔羊中间还真出了头老虎。

在南宋地环境里竟然有人敢出声讥讽金国人。

还真是有些让人满心期待。

谁想到。

才一句话而已。

那个白衣少年就已经沉不住气。

不仅喊出他老子地名讳。

还靠着老子地威望向自己挑衅了。

张浚是什么人,洪过太清楚了,在南宋初年的历任执宰中,他以坚决主战而闻名,也确实在南宋之初定鼎国家的大业中,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用宋史的一句话形容,就是:时论以浚之忠大类汉诸葛亮。

可是,洪过同样也知道,这个张浚也是个志大才疏的文人,好坐而论道心怀大志,却没有与那份志向匹配的能力:富平一战,西线二十万宋军大溃败,使得南宋从此失去陕西五路之地,作为战役的策划,还有居中调度的张浚,必须担负应有的责任。

淮西兵变,刘光世部下四万宋军,因不满朝廷派来新任统帅的打压,裹胁新任统帅向北投靠伪齐成为汉奸军,造成极坏影响的同时,还在当时南宋东面防线上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使得整个南宋一时处于风雨飘摇的危机中,张浚身为宰相中的相,却在整理军务这样的重大军事问题上犯下错误,也要担负责任。

至于日后宋孝宗初年的隆兴北伐,张浚一力动北伐的初衷是好的,但是没有考虑到南宋已经承平二十年,武备松弛兵无战意,粮草器械均准备不足,出征武将之间彼此怨恨扯后腿,这样仓促起兵北伐,就更是不会审时度势了。

洪过正待说话,忽然人群外面出来一声嗤笑:哈哈,和国公的公子,好大的威风啊。

说话间,一群穿着青衣的随从,生生在人群里推出一道人胡同,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走进来,这人一身宝蓝色儒衫,头上戴着软脚幞头的纱冠,腰间束着一条镶嵌青玉的腰带,同样摆弄着把折扇。

不用来人自报家门,就听人群里一阵低呼:不好,是秦家的人。

说完话,竟然有人开始偷偷溜走了。

秦家,能在大宋的临安城里有这样威风的,除了那位终身制宰相秦桧家,怕是没有别人了。

洪过眉头一皱,他虽然看不过张的样子,但要他与秦桧家的人搞到一起,他还不如被张劈头盖脸羞辱一番呢。

那秦家的公子哥来到圈中,对着洪过抱拳道:小弟姓秦,单名一个(xun,一声),平日最是看不得有人仗势凌人,今天就来打个抱不平。

闻言,洪过脸上抽搐几下,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甚至觉得,周围那些百姓,看他的目光都在慢慢变化。

也是,一边是和国公张浚的公子,一边是权势滔天的奸相秦桧的子弟,洪过竟然与秦家人走到一起去,怕是一会迎风都要臭上三十里了。

秦~没注意到洪过难看的表情,转头轻蔑的看着张杓,和国公之子?你不在江州与和国公在一起,跑到行在作什么?张杓硬起的扬起头,冷冷道宋律法中有哪条规定了,父亲被贬官,我也应在江管?。

所谓编管,就是编入当地接受管制的意思,是宋朝对官员的流放中比较严厉的一种,选择的编管地点也都是穷山恶水,不少地方甚至有去了就回不来的名声。

只不过,这编管也好,贬官也罢,在宋朝一般都是只涉及官员个人,对家属没有牵连,很多官员都是父亲被编管,儿子照样在各地作官。

张杓一句话将个秦~问住了,这秦~也不是善茬,眼珠一转,冷笑道:和国公也是文坛名流,没想到生下的儿子如此缺乏管教,竟然在市井之地公然宣扬父祖名号,对大国使臣屡次无礼,我这就上报公相,定你一个冒犯使臣的罪名,再给和国公治一个管教不力的过失。

张杓一下就急了,他出言讥讽洪过,只不过是看不惯洪过的暴户一样的嘴脸,明明一嘴北地口音还要附庸风雅,现在秦~要将这件事上升到欺凌金国使臣的高度,可就不容易收场了,怕是不仅要牵连远在江州的张浚,连正在求学的他大哥张也会给牵扯进去。

到底是小孩子,心里一焦急脸上就变颜变色的,不止洪过余彬甫看着摇头,那边的秦~也冷笑连连,秦~算计好了,他等下就要张杓当面道歉,好好折辱下张杓和张杓的老子张浚。

不过,张浚与秦桧是政敌,秦根本不准备放过张杓,等下回去还是要向祖父秦桧禀告,张杓现在辱及金国使臣,一准没好果子吃,等到朝廷处置的诏书下来,嘿嘿,再看个时候张杓的嘴脸……就在秦~越想:得意时候,那边的洪过已经看出不好了,这个时候他如果不出手救张杓,怕是没人能帮这个张浚的儿子,如果真的逼迫张低头,怕是洪过自己的名声也要被辱没了。

所以,洪过转头对秦~道:知秦兄家传渊源?秦~听了得的道,家祖益国公是也。

洪过点头,平静的道:你可知道我哪个?秦~有些奇怪的看向过,虽然他知道洪过是金国使,至于到底是使团中的哪一个,他却是不明了,再说了,今天他只是为了借着金国使向张杓难,金国使到底姓氏名谁,关他何事。

微微一笑,洪过故意提高了音,朗声道:家父乃政和五年进士,前徽猷阁待制,假礼部尚书,大金通问使,姓洪,单名一个皓字,我乃是洪家第四子,姓洪名过,表字改之。

洪过的话刚提起个头,那秦~身有通晓情形的,已然是脸色大变,急忙伏在秦~耳边低语不已,待到洪过把话说完,连秦~本人也是脸色巨变,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边百姓之中知道洪皓的不在少数,就算不知道洪皓,也有人知道洪佛子,知道官家口中的今世苏武,知道那个不肯向秦桧屈膝而被贬官流放的洪尚书,洪过的话一说完,百姓中竟是有人高声喝起:原来是洪尚书家的公子,好啊。

瞧瞧,瞧瞧,这洪尚书大忠臣啊,积了德才有好报,看看洪尚书的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

当真是积德啊,忠臣有好报,洪家一门都是星君下凡啊,当年三洪的名头多响亮,怎么样,这洪家的四哥儿也是个俊杰。

那边的张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他刚才讥讽洪过是北地野人,附庸风雅,谁能想到,这洪过如此身世,不要说洪皓身在北地十余年,是当今皇帝亲口的宋之苏武,那洪皓留在南宋的三个儿子,也是一个比一个出息,文采风流不说,出仕后更被列为干才,这样一个家庭出身,他竟然讥讽洪过是野人……那边秦~突然冷笑道:洪光弼十余年坚守臣节,才搏来那苏武之名,却没想到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你的手里,真是可叹啊。

说着,他指着洪过大声道:你是不是跟着金国的使团回来的?唰,所有目光集中在了洪过身上,有怀疑,有不信,也有吃惊,便是那张也盯住了洪过,要看他如何回答。

洪过望着有些阴笑的秦~,一拍腰间倭刀,坦然道:在下不过是孤臣孽子,身在异域未敢一日忘怀父亲教诲,时时刻刻以大宋一书生自勉,不敢在那北地就忘记了自己的故国,但有一口余气,绝不负了大宋之名。

站在洪过身后的余彬甫踏出一步,对着一众百姓拱手道:在下蜀中虞允文,这次添为大宋贺正旦使随员,于那北邦上京亲见,洪兄弟只因北邦宗王一句‘宋狗’,当场拔刀相向,硬是逼得那北邦宗王向我大宋道歉,洪兄弟性情之刚烈,无愧为洪尚书之子。

轰整个勾栏里面轰动了,敢对着金国宗室王爷拔刀,逼得女真王爷向大宋道歉,这是几十年来从未听过的大事情啊,简直太让人扬眉吐气了,太舒心了,听到的人就感觉是三伏天喝上一碗冰镇酸梅汤那么舒坦,有人还不信,有人在用力向前挤过来,要看看那个敢对女真王爷拔刀子的洪四哥长得什么样子,有人用自己全部力气去告诉所有不知道的人,洪家的四哥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秦~用极度阴骛的目光看着虞允文,但是,这个几近两米的蜀中汉子根本不为所动,挺立在洪过身前,就好像要用自己的身体,为洪过撑起一面遮风挡雨的盾牌般。

洪过这时完全傻了,痴呆一样看着身前的伟岸身躯,虞允文,不是叫余彬甫么,怎么,怎么回事?突然,他脑中神光一现,当初彼此介绍的时候,是说姓余表字彬甫,说话中间,姓余和姓虞根本分不清,而且只说了表字,没提名字。

洪过真想抽自己一耳光,猪啊,虞允文,可不就是虞彬甫么。

看着民气如此,秦~气得狠狠一甩袖子,带着随从转身就走。

那张杓还在呆,就见洪过冲他招招手,愣了一下,而后慢慢走到洪过面前。

谁都没想到,洪过扬起手,啪的一声脆响,竟然给张杓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这耳刮子一下将张杓抽醒了,听见洪过静静的道:你记着,这一下替沦落北邦的几百万大宋子民打你。

说完,洪过让林钟与马三等人,排开了人群,奋力从那座南瓦子里冲了出来。

这一冲不亚于打仗,待到南瓦子门口,还有人听到洪过事迹不断涌来。

洪家四哥性如火,抽刀一怒向宗王,就像是一滩涟漪,以南瓦子为中心,很快传遍了大半个临安城,无数个南宋百姓赶赴驿馆,要亲眼看看性情刚烈的洪四哥。

这个时候的洪过却是不在驿馆,给耶律元宜留下封书信后,他早带上从人在赶赴绍兴府的路上。

这次虞允文依旧与他同行,说起来虞允文正在服孝,只是因为受到朋友邀请才作为随员去了一次金国,所以并不会受到身份的束缚。

坐在骡车上,虞允文有些奇怪的看着洪过:改之要去英州,上佳之选就是在临安雇船出海,直达广州,然后从广州出再去英州,为何要走6上还要绕行绍兴府?绍兴,为什么要绍兴?一想到此时正住在绍兴的那个人,洪过就感觉心中激荡,想到那个人,他脑中浮现出的是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豪迈,想到的是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悲切,是当年万里覓封侯,匹马戍梁州的慨然,没错,就是6游,名列南宋中兴四大诗人的6游,他要去看望的人就是6游。

故而,洪过笑着道:去看个朋友。

虞允文诧异看看洪过,这洪过也就是二十上下年纪,又是刚从金国回来,怎么会在绍兴有老朋友?所以,他追问了一句:老朋友?洪过重重的点头,老朋友。

同时,在里补上一句:一个认识了八百年的老朋友。

这时是天德三年,也是二十一年,此时的6游应该是二十七岁,正在绍兴山阴的家中苦读,待到明年,就要去参加省试,然后在绍兴二十三年参加礼部考试,最终因为得罪秦桧而被罢黜成绩,迎来事业上第一次挫折。

以前读诗颂词时候,洪过认的都是成年的6游,是老年的6游,现在这个少年时期意气风的6游,在他眼中是个谜,就好像一个粉丝会去想了解自己偶像的一切,洪过这次回到南宋,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去看望洪皓,反而是探寻6游的生平种种,去结识这个中国历史第一海量诗人。

从临安到绍兴的路途并不遥远,行人仅仅用了两天多时间,就望见了绍兴的城墙。

绍兴古名大越,秦代改名山阴,隶属会稽郡,后来到了南朝末年的陈朝,被分割成山阴和会稽两个县,两个县同在一个城中,也就是越州城内。

到了北宋,在越州设置大都督府。

后来南宋建炎三年,宋高宗赵构逃到绍兴,在山阴县暂时立都,改元为绍兴元年,故而将越州改名为绍兴府。

因为绍兴府曾经是南宋的都城,故而城墙高大雄伟,只是,这高大的城墙在洪过看来,丝毫挡不住北面入侵的铁蹄,整个朝廷的胆气都丢干净了,再高大的城墙也挡不住那些逃跑的步伐。

进了绍兴城,在山阴县内打听一番,这6家声名不显,左右打听下来,都没人知道6家到底在哪里。

这一晃悠,可就到了将近傍晚时候,不得已,只有在绍兴城里找了一家客店暂时住下,只待明日继续寻找。

洪过呆坐在客房里,左思右想,他不是在想如何去找6家,这里已经是南宋的绍兴城,6家还能跑了不成,只要肯下功夫,总会寻到的,这时的他在神游天际,脑中转过的都是与6游有关的东西,从6游生平,到6游的诗词,还有6游晚年的遗憾。

想着想着,洪过口中轻轻吟念起:红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虞允文正好走进屋来,听到洪过念得极轻,顺口问道:改之是在吟诗?啊?没有,只是随便说两句,洪过急忙遮掩道,笑话,这钗头凤乃是洪过在三十一岁那年,也就是绍兴二十七年写给自己前妻唐婉的,距离现在还有五六年呢,自己要是念出来,可让日后的6游与唐婉如何彼此唱和,又在那沈园如何孤苦相对?虽然6游与唐婉的遭遇让人流泪,不过,他们两个彼此唱和一钗头凤留在沈园墙上,真真成就了一段文学史上奇话,可谓是十年相思情难忘,寸断肝肠赋情愁。

突然,洪过就觉着脑中一闪,眼前顿时一亮,对啊,沈园,就是沈园,既然6游是在沈园秋游时候遇到的唐婉,想来他平时也时常去沈园,那到了沈园会不会能打听到6游的家呢?想到这里,他腾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兀自惊异的虞允文,快,大哥,我们去找人。

找人?这天都黑了。

虞允文看着外面的天色,诧异的道。

可是,虞允文的质被洪过的拉扯化为无形,也只有叹口气跟在了洪过身后。

那沈园就在绍兴城内,是一座极出名的花园,只要问下客店伙计就能知道,洪过等人自是不费事就找到。

虽然已经天黑,洪过还是拍开了沈园的大门,那看门的老苍头被塞了十几枚制钱后,脸上的皱褶都笑开了,自是有问必答。

还真够运气的,6游读书时候经常来沈园与同学游玩,与看门的老苍头相熟,那老苍头口齿不清的说了半天,总算是将地址说了个大概齐。

洪过二话不说,又塞过去十几个制钱,一把抓住这老头要他带路。

有钱驱使,老苍头哪里会拒绝,摸着黑在街道上了绕了好一阵,这才来到一座不大的宅子门前,指着那漆着朱漆的院门,告诉洪过这里就是6府。

看着那座朱漆斑驳的府门,洪过深深呼吸下,稳了稳心神,这才走上石阶,在木门上的铜环用力扣动,没有声音,又扣动几下,还是没声,若是继续敲下去,时不时会被人当做太猴急?洪过有些犹豫的回身看看虞允文林钟等人。

就在洪过迟的功夫,忽听院子里一声问话:谁啊?第一百三十八章 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下)听到问话,洪过的心立时蹦蹦乱跳,忙不迭的应了一声:那,那个,我们来拜访务观先生。

<<网>>虞允文眉头微皱,这文人相轻是极自然的事,豁达如虞允文这样的人不能免俗,洪过平日对他可没如此客气,幸好,这虞允文也是爽朗之人,只是皱眉而已,并未往心里去。

此时院中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陆安,是谁?刚才那个略显沧桑的声音道:少夫人,是来拜访少爷的,听话音很奇怪,好像不是本地人。

这都什么时辰了,来拜访也不提前下帖子知会,真是没礼貌的很。

少夫人,少爷?洪过心头一转,这个女人怕就是陆游的夫人王氏,是继唐婉被逐出家门后的新任大妇。

那王氏沉默了会,才重新道:开门看看吧,兴许是路途远来的匆忙,既然上门了,不应该让客人在门外站着。

陆安惶恐的道:少夫人,这,已经黑了……太平年月的,是通城大邑之内,应该不会有事,开门吧。

听了这话,洪过微微一,这个王氏倒是个有主见的女人。

吱一声,大门一边的角门被打开,一个老人探出头来,先是将门外的情形扫视一圈,见是两个身穿儒衫的书生,以及三四个随从跟着,尤其是洪过面容俊秀星目朱唇,看着就是个纯粹的书生,心里安生不少,对着几人点点头,你们来拜访我家少爷?洪过急忙拱手:书生洪改之。

拜望务观先生。

来地匆忙未及通禀请老人家恕罪则个。

洪过说完。

自有刘明镜几步走上。

递上了洪过地名刺。

老家人就着府门外地灯笼光影。

努力分辨着拜帖上那一手小楷:……洪过洪改之。

祖籍江南西路番易。

上京人氏……上京?上京!老家人突然抬头看向了洪过。

神色有些慌张地道:客人请等等。

说完然关上门就走了。

洪过苦笑下。

他明白了。

是那句上京惹出祸来。

可他是个敞亮人。

或许是北地地风霜历练了他心性豁达。

又或许是骨子里前世那东北汉子地脾气使然。

明知会惹祸。

在写拜帖时候。

他还是没有丝毫隐瞒。

大大方方地写上了上京相信。

纵然是那个已经魂飞魄散地洪过。

面临这种情况。

也会做出与他同样地选择。

小院似乎不大里传来王氏地声音。

陆安人呢。

怎么没有请客人到门房歇脚?陆安声音惊慌的道:少夫人,你,你来看看这个东西吧。

又过了好一阵,王氏有些迟的语气道:这个,唉爷在读书,你去请他定夺吧。

这个时代的人休息的比较早来夜市虽然热闹,也不是普通人家每日能够流连的甚至说,南宋不少大城市里的市民百姓日劳作连做饭省却,直接从街上买回熟食吃,不过这样一来开销自然极大,市民每日都要为衣食劳作,晚上没事的巴不得早些休息,明日早起努力赚钱,二来,古代无论灯油还是蜡烛,都是笔不小的开支,平常人家若是没有需要,就不去点灯熬油的,不如摸黑休息了算了,也只有读书人家才会夜半也在苦读。

看来陆游也在为明年的省试作准备啊。

洪过等了一阵,就听院内一阵脚步声,角门再次吱吱呀呀的打开,陆安走出来,对着洪过恭敬的一揖,道:尊客,我家少爷说了,多谢尊客漏夜拜望,只是少爷苦读之日不喜见客,有劳尊客一番诚意,小的就代少爷对尊客说声对不住了。

这是闭门羹啊,洪过苦笑的摸摸鼻子,看着有些惶恐的老家人,忽然心头一转,轻声道:陆安是吧,多谢老人家传信,我等万里而来拜访,就此离开,真的心有不甘,不如这样,容我写些东西送去务观先生一看,可好?那陆安颇有些为难,刚刚送去名帖给他们少爷陆游看,已经见到陆游脸色不善,可是陆家书香门第,总不能用大扫把赶人走吧,况且人家也说了,万里赶来拜访,就这么把人赶走,事情传出去,自家少爷的名声还不给毁了。

左思右想,陆安无奈的点点头,打量下周遭,见洪过诸人没一个带着纸笔,惟有苦笑着肃立在角门边道:洪公子请进吧,请在门房落脚下,我去去就来。

<<网>>回到院子内,陆安绕过前厅,在后园的月亮门后找到了王氏,将洪过的要求还有自己的顾虑一说,年轻的王氏颦眉思索了一会,轻轻点头应允了陆安的决定,而后,王氏就回去了丈夫的书房,虽然没有前一位大妇唐氏那般才情惊艳,她也是知书达礼的女人,这时还是到丈夫身边等候才好。

门房过于窄小,仅仅一张不大的矮几还有两三把小方凳,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洪过对着虞允文笑笑,两人并肩坐下后,对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万里拜访,就是这个待遇,也真是有趣呢。

陆安取来了纸笔,那虞允文是第一次见洪过下笔,颇有些好奇,索性在一边借着为洪过研磨,瞪大眼睛望着那张白纸。

提起笔,洪过思索了一阵,突然笔锋落在纸上,唰唰唰写下一行字。

洪过这时的字体已经有当年那个洪过分相似,当初那个洪过一笔字非常好看,潇洒飘逸中不失风骨,现在洪过写出来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见虞允文轻声念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好词,好一卜算子,才情志气跃然纸上,改之仅凭这卜算子就足以称得上此中大家。

洪过心头苦笑,那是,这是陆放翁中年以后的作品,传唱了近千年,怎么可能差了。

只是在脸上,他故作平静,将字迹微微吹干后递给了陆安。

那陆安跟着陆家几十年,粗通文墨的他也见识过不少诗词歌赋,刚才听了虞允文念出句,心中竟是不自禁的将这词与陆游的词比较了一他愿意与否,都不得不承认,怕是陆游也做不出这等飘逸的词句来。

是以,当他从洪过手里接过写有词句的纸时,将是好似拿着万钧之重的物事,对洪过躬身行礼后小心再三的走出去。

陆安将那卜算子送入书房中竟是半晌没了声音,过了好一阵,陆安才又拿着一张纸匆匆而出,直奔门房而来。

进来见了洪过陆安用极为愧疚的声音道:洪先生,我家少爷写了这诗要我对您说,惭愧了。

洪过和虞允文一起愣住,接过那陆游的诗一看,轻轻念了出来: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

二十抱此志,五十犹(qu声)儒。

大散陈仓间,山川郁盘纡气义士,可与共壮图。

坡陀咸阳城秦汉之故都,王气浮夕)室生春芜。

安得从王师,汛扫迎皇舆?黄河与函谷,四海通舟车。

士马燕赵,布帛来青徐。

先当营七庙,次第画九衢。

偏师缚可汗,倾都观受俘。

上寿大安宫,复如正观初。

丈夫毕此愿,死与蝼蚁殊。

志大浩无期,醉胆空满躯。

念完了,两人立时明白,为何陆游要说一声惭愧:刚刚洪过是用卜算子填词一,写的是雪中寒梅,抒的是自己品行高洁,志向远大,陆游这五言虽然也是在写自己的志向,可是,今天这件事就好像是两个人在斗法,洪过已经用卜算子出招了,按照规矩,陆游必须用卜算子同样填词一,同样是写梅花才可以,所以,陆游既然用上五言,就意味着自己认输了,只是努力从志向上来拉近两人的距离。

洪过认得这诗,作为陆游的粉丝,他知道这长诗是陆游二十岁时候的作品,也是陆游四十八岁以前的作品中,为数不多被保留下来的,虽然他这个为数不多,就有二百多,比之大多数古代诗人传世作品还要多,可是,考虑到陆游传世的诗词足有九千三百多,也真个是为数不多了。

虞允文看向了过,陆游虽然投降认输,还是不愿出来见面,可见这个人对北地金国的忌恨极深,他倒要看看,洪过这个少年老成的家伙要如何去应对。

洪过没有马上有所动作,是背着手踱步出了门房,仰头看着夜色中的天空。

陆安微微躬身站在他身后,现在的老家人可不敢再对洪过无礼,一个被他们家自小誉为神童的少主人,惊为天人的少年,必须得到他的敬仰。

望着无尽的空,洪过感觉自己的深思好像穿过了时空,看到的是两年后陆游科举失利,被迫回家隐居,看到了在秦桧死后陆游重新回到官场,然后用了毕生六十年的精力,在南宋官场上下奔走高声疾呼北伐光复,看到的是一位八十六岁的老翁,临终前念念不忘的还是王师北定中原日。

忽然,洪过转身急匆匆走回了门房,运笔如飞字若游龙的在白纸上不断游走。

虞允文急忙走过来,低低轻吟:黄金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

丈夫三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

京华结交尽奇士,意气相期共生死。

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

尔来从军天汉滨,南山晓雪玉嶙峋。

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最一笔,洪过长长的甩出,随即将纸递给了陆安。

看着陆安急匆的转去内院,洪过却没有继续等待,背手走出了陆家,对着那斑驳的朱漆大门看了一阵,这才一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刘明镜和林钟马三翟云一愣,林诧异的道:怎的,大哥要回去么,不见那个狂生了?虞允文紧走进步跟上去,经过林钟身边一拍他的肩头:傻小子,已经见过了。

那陆安将诗送入书房,这一次,书房内猛地传来一阵重物跌地声音,而后一个男人的声音急急响起:人呢在哪里,还在门房?该死,太失礼。

说着,书房的门被人突然拉开,就见一个头戴小巾身穿白色袍服的士人打扮的年轻人,急匆匆跑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了门房到是人去屋空的情景,又急忙出了府门,就见到远处隐隐有一群人在走动,不禁追了两步,高声喊道:二十余年前,出使金国的洪尚书,便是江西番易人,不知与阁下可有渊源?就听远处传来一个清朗的笑声:正是家父……声音到最后已经是微不可闻,显然是走的远了。

那士子不禁顿足捶胸,跺脚恨道:竟是节烈忠臣之后日错失,真是陆游的大错。

见到丈夫失态,王氏急忙从后院赶过来,正好听到陆游哀叹声急忙上前宽慰。

陆游并不理会,而是转头对陆安道:现在就去打听看看那洪过兄台究竟住在哪家客店,我这就去登门谢罪。

陆安与王氏都是一阵迟,而后王氏拉住陆游轻声道:夫君,现在已经是临近子夜时分,就算这个时候去,也是太失礼且如果要是陆安脚程慢些,怕是要后半夜才能打听清楚个时候岂不是惊扰了洪先生一行休息?不如让陆安明早就去打听,夫君在家听信有消息就去拜望?看看夜色,陆游知道王氏说的是正理有无奈的答应下来,带着一份期待一份悔意,回到了府里。

第二天一早,陆安就去绍兴城里最大的客店开始打听,谁想到,得到的结果让他和陆游都是万分沮丧:就在一清早,洪过这一行人就登程上路,离开了绍兴府了。

且不说日后陆游听闻洪过的事迹,尤其是京城哄传的洪家四哥性如火,抽刀一怒向宗王,心头那份悔恨更加难以言表,惟有时时对着洪过的两诗词感叹。

虞允文现在真的很欣赏洪过了,那番与陆游的诗词笔谈,真的是一种雅趣,若是说了出去,想来大宋诗坛将又添一笔佳话。

坐在马车上,看着骑在驴子上优哉游哉的洪过,虞允文笑着道之,现在你要去哪里?哪里?洪过有些摸不到头脑的看着虞允文:当然是出海,就是不知这里最近的港口在哪里。

彬甫兄为什么这样问。

虞允文笑着道:改之老弟行事神出鬼没,非我这个常人能预料,所以,知趣如我还是多说多问吧。

至于出海,这里已经是绍兴府,要出海自然是一路向北,直接去三江寨好了,那里有从临安出港的海船停留,想要去广州极是方便。

广州?洪过摇头道:先不去广州,我们去南剑州。

什么?南剑州?虞允文诧异的看向洪过,他不明白了,若是换作旁人,数年没见过父亲,这个时候最想做的事情,应该是一心去见老父才是,为什么这个洪过几次推开了去英州见洪皓?若非虞允文从使团里,对洪过了解的比较清楚,他真要怀眼前的洪过到底是不是洪皓的儿子了。

只是洪过似乎不想解释这些,虞允文也只有将问放在肚子里。

从绍兴府到海边的三江寨并不远,中午时分就已到达,这里说是军寨,实则已经成为半开放性的贸易港。

宋代水军数量庞大而且杂,无论是禁军中的虎翼水军,凌波水军和楼船水军,还是厢军的新旧水军和巡海军,总数也有数万人众,只是这年月不要说水军,就是马步军都在逐渐弛废,军队将领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力大开财路,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在三江寨吃午饭,洪过通过当地码头上的牙人,找到了一艘即将出海的大海船。

那海船的管事是个四十来岁,全身古铜颜色的汉子,见到洪过时面带微笑的道:大通舱一个人五百文,普通舱室一个人一贯五,上等的舱室,一个人五贯现钱,货物另外计算。

这么贵,洪过是真没想,这海船的价格快比得上后世豪华游轮了,无奈走海路确实省时省力,路上的花销计算下来,也不比这搭乘海船便宜太多。

所以他迟疑下道:我们这些人全部住普通舱室,能不能打个折扣便宜下?那事愣了下,看看洪过这些人有男有女,还有大箱的行李货物,盘算一阵开出条件,可以不要货物的运费,人头钱照价支付。

洪过也爽快当场答应下来,顺嘴问问什么时候能到福州。

看着一单生意:成,入帐要有三四十贯,那个管事心中欣喜,连忙回答说:到福州很快,顺风顺水的话,多则五日少则三天。

看着管事点过人头手下定钱走洪过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转头对林钟等人道:整理好家伙,不要让行李货物离开自己人的视线好把弓弩准备齐全了。

听到他这话,众人吓了一跳,怎么回事,难道刚才那艘海船还是个贼船不成?见了众人表情过明悟过来,自己的话吓到了他们忙解释,这海上不比陆上,即便船家并非海匪,也难保茫茫大海之上不会遇到海匪,而且一旦有这种事情生,海船才多大个地方本是无路可逃,一切都要看自己的了在不做准备,难道还要登船以后当着船家的面去整备刀枪弓弩,若是那船家是正经人不将人家吓到了。

听到后面洪过说的有趣,众人哈哈大笑,不过也将洪过的担忧记在心上,乘着开船还有几个时辰,将每个人的家伙整体停当,甚至连虞允文手上都多了一柄倭刀。

只是,这整理一番下来,洪过才现事情不好,原来,他们一行只带了五张弓,因着弓弩体积比较大不好携带,他们出使路上怕生出不必要麻烦,所以就没有多带几张,可那海船上打架,一张弓弩可是比一把钢刀好用太多了,将近三十人的队伍,只有五张弓着实少了些。

听到这个情况,洪过眼珠一转,带着林钟和翟莹,本来不想带上虞允文,谁想到这位虞大书生不知趣,就这么跟上来,洪过心里有鬼也不好将他撵走。

这四人就找到了三江寨的知寨,此处隶属南宋京师禁军的殿前司虎翼水军,知寨只是个虎翼水军的指挥,管着两三百个兵卒,平日里靠着给来往商船停靠捞足了油水。

听说是一个客商求见,那知寨以为是海商为了船位来行贿,立时眉开眼笑的将洪过等人迎进来,谁想到,没等这个胖胖的指挥的眼睛在翟莹脸上扫完,就听洪过是来求购物事,马上拉下脸来,不来买船位来找他什么事,真是个没劲透顶,扬手就要将几人赶出去。

洪过急忙走前几步,探手抓出一个小皮囊,内里装了几块碎金,放到市场上约莫能卖上一贯,借着与那个指挥握手的功夫,悄无声息的塞了过去。

那指挥连忙转身一看,黄橙橙的,脸上随即多云转晴,跟着洪过走到一边,洪过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那个指挥的脸又是晴转多云,在这个指挥看来,疯了,这个书生疯了,竟然要从堂堂大宋水军手里购买军器。

见到那指挥翻脸比翻书还快,洪过早有准备,又取出一件东西塞了过去,别看那个指挥已经翻脸,但是对于洪过塞过来的东西那是来不拒,探手接过,转身一看,吓得他一哆嗦,全身肥肉更是乱颤不已,原来,洪过给他的并非财货了,而是大金国使团成员随身的腰牌,见了这个东西,还不将那个指挥吓得全身一激灵。

最终,洪过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从这支水军的军器库内,取走了足足十架神臂弓,也就是蹶张弩,还有几大箱的弩箭,看数量怕是要有上千支。

不过,洪过也没有薄待那个指挥,他为这些神臂弓付出的是足足千贯。

看那个指挥临走时候眉开眼笑的模样,洪过估摸着,这一千贯怕是至少一半要落在这个胖子手里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洪过需要关心的,只要他路上安全了,哪管别人如何分肥。

可是,洪过忽略了一点,他那些装弩箭的箱子太扎眼了,所以登船时候,海船的管事一把拉住了箱子:等下,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第一百三十九章 海商?海盗?宋伐 第一百三十九章 海商?海盗?洪过顺着海船管事目光看去。

正落在那装着弩箭的箱。

再看到海船管事有些惊恐的表情。

心中却是微微一动:照理说。

这弩箭之类的箱子都是军用兵器。

没有哪个军官吃饱了撑的。

没事拿出来现一下。

岂能被一般人所认。

现在这海船管事的表情。

却是透出了很多事情呢。

心中揣测着。

洪过表面上却没半点迟疑:这箱子不对么?若是式样不合。

我让人去寨子换过就是。

寨子。

换过?海船的管事狐疑的量一番洪过。

觉这个佩戴着倭刀的年轻人。

看着没有半点戾色。

不像是个刀口上舔血的角色。

他迟疑下才道:这个。

箱子。

真的是从三江寨里取出来的?里面是什么东西?洪过坦然一笑:据说是一些要送回陈指挥老家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

你我都不知道才好。

不能打开了。

提到了那三江寨的指挥。

管事脸色稍缓。

看洪过的口气。

就好像是受人所托代为运货的中人。

既然是代为运货。

还真的不好半路打开运送的箱子看看。

他点点头挥手放箱子上船。

漫不经心的道:又多了十个箱子。

要不就放在你们的舱室内。

如果单独放置。

收你们船钱。

对了。

既然是帮人运货。

什么不贴上封条。

洪过哈哈大笑:若是所非人。

区区一个封条。

能保住这么许多的货物么。

说者无心。

听者有。

那管事后脸色微红。

干笑几声就去查看下一个客人。

看着管事走开。

洪过慢慢走了舱室。

吩咐林钟等人小心戒备。

平日最后不要落单。

手上家伙更是不能离身而且。

最为关键的是。

他们居住的五间舱室都置备上弓弩。

要求弩上弦。

箭矢射出。

钟点头应承了。

过这才有观察这座大海。

长约三四十米宽约十米。

整个体非常高大。

有三根杆。

船体上面被大致分成三个部分后部因为有船舵在。

所以最是重要。

水手和船长吃住都是在后部。

反是景致最好的前部让出来作了客舱而中部因为要求吃水深。

所以装满了货物。

虽然不大清楚南宋海船的规格。

照后世网络上到的知识洪过猜想这条船应该是那两千料到一千料的中型海船水手并不太多。

仅仅七十多人而且从室储备的淡水与食物看。

应该不是个跑远路的。

倒是从舱室内看到的几株盆栽来看。

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载人航行。

这一点让洪过稍稍安心下来。

因为只是中途暂停。

海船很快就升帆出。

出海后。

那个管事终于暂安生下来。

早见到洪过好像个好奇宝宝似的。

将船舱内外走了一圈。

若非这一行人手不少出钱也很多。

怕是已经有水手出来制止。

即便这样。

管事也急忙凑到洪过身边。

小心的攀谈起来。

洪过也想与管事套话。

顺便了解下这南时代最达海运。

两人一拍即合。

就坐在前甲板上聊的那叫一个欢。

说话之间。

洪过了解到。

这艘海船还真是个跑短途的。

平时只是走临安到广州的海6。

多数是运货。

也带着拉些客商。

说到底。

从临安到广州的路途也有几千里。

在路上走。

加上运送的货物。

走上一两个月都是快的。

如果坐上海船。

若是遇上顺风顺水。

只要半个月就能到达。

多数客商都喜欢坐海船出行。

不过。

这条船也曾经出过远海。

一次是去更西面的大越。

另外一次是广惠州南面的麻逸。

看着姓孙的管事洋洋自的样子。

凝神思索了一阵。

所谓大越。

就是,世的越南。

麻逸。

这个名字不算陌生。

可也真的不熟。

好像在哪里听过。

左想的。

洪过突然一拍大腿。

对啊。

麻逸。

那不就是后世的菲律宾么。

我靠。

这条船跑过菲律宾。

那可是上千海里了。

洪过有些兴奋的孙管事。

他们去麻逸做什么。

没想到。

刚才还是些的意的孙管事。

就像是打蔫的茄子。

吱唔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这个样子。

洪过知趣的没继续追问。

反是问起来。

为什船东张老大不去自己作买卖。

是守着如此大的海船。

还要替人运货跑船?孙管事听了长叹一声。

原来那张老大以前也是有些本钱的。

在临安城外有自己的铺子不说。

手上有一艘大海船。

每一年不能说是财源滚滚。

也是吃香喝辣不愁吃穿。

那生意的事情本就是尔虞我诈。

谁也没想到。

张老大自己最信任的掌柜竟然背叛了他。

联合着旁的海商。

将张老大的铺子和货物一股脑的吞了下去。

而后溜的远远的。

张老大一下伤了元气。

以后更是霉运连连。

跑了趟买卖都是折本。

最后甚至是遇上了海盗。

一条大海船都被人夺了去。

天幸那些海盗只是谋财还不害命。

张老大和他们这些水手回到临安后。

张老大卖了田宅终于凑够买船的钱。

可是再没有本钱做生意。

就只有靠着替人跑腿运货营生了。

孙管事这套说辞。

在洪过听来怕是不尽不实。

只不过那是人家的私事。

他不大去关心。

唯独听到海盗。

微微有些吃惊的问:海盗?现在的海盗很多么?海盗多不多?管事吧嗒吧嗒嘴。

这才道:也不是很多。

以前因为打仗。

禁军的水军连带那些各的厢军的水军统统完蛋了。

海面上哪里还能看的到水军的。

所以海盗就多了去。

这几年。

因着官家肯掏钱置办水军。

那些以前当了海盗的也都是老老实实做生意。

再不干那个掉脑袋的营生。

洪过哦了一声。

随意道:这海盗真的很赚钱?孙管事警惕的看看洪过。

赚钱赚钱。

可也危险。

大海之上可不仅仅只有官军。

随便来大浪。

兴许就把人送去了海龙王家里作女婿。

洪过点点头。

再不去谈海盗随便说些风土景致海上趣闻。

还从来没有一个书生和孙管事说这些。

孙管事打开了话子一样滔不绝。

到了吃饭时候。

洪过干脆办起鸡鸭猪肉新鲜鱼贝。

又招呼来张老大几个人坐在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就像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般洒脱。

当洪过带着一身的气回到舱室里。

看到的是已经吐的昏天黑的的一班人。

他是个怪物到了颠簸的海依旧能吃能喝。

可是他带来的这群人就不成了。

无论允文还是林钟翟云他们。

哪个都是6的鸭子前些日子在运河上行船还好些一出就几乎连苦胆都吐出来。

不要说吃饭。

连喝口水都难受的紧。

没辙洪过只有强精神自己动手一个个的为这些人擦拭干净。

收拾了舱室端来木盆他们面前置备上。

这才回到自己的舱室。

因为只是普通舱室。

洪过不的不和虞允文翟云翟莹几个人合住。

这时那三个人吐连气力都没了。

屋子里满是一股酸味。

他唯有蜷在铺位上。

在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的躺。

第二天。

海浪小了些。

其余人也是渐渐习惯了海上的颠簸。

精神好些的允文。

终于可以将嘴巴的功能。

从呕吐调整到说话了:改之。

你也是圣人门生。

不必和那些逐利徒纠缠不清。

反正我们付钱雇了他们。

到时上岸就两不欠。

日后彼此谁也不会认识谁。

洪过正在啃一块肉干。

闻言诧异的看过去:彬甫兄怎么也是看不起那些商人么?允文摇头道:不是目光浅薄的书呆子。

从古自今。

商贾个行当就没断绝过。

更何况我大宋海上行商繁荣。

如何会看不起商人。

可是。

这条船上那些人。

所逐的利。

怕是与那些普通海商不同吧。

一边的莹勉强坐条凳。

惊的看向洪过:洪大哥。

他们。

不是好人?洪过摇头道:以前的我不去。

现在他们还是规矩商人。

就好像刚才彬甫兄说的。

上了岸我们钱货。

他们日后做么。

我们也管不着……在这时。

整个船猛的一晃。

将舱内几人惊的喊叫着身子向一边栽倒。

翟莹更是一下撞进了洪过。

顾不的那软玉温香。

过将翟莹轻推开。

扔下手里肉干拎起倭刀猛冲舱室。

就在这时。

见孙管事提着一柄两尺多长的短刀。

蹬蹬蹬跑进了舱室中间的廊洪过看着心一惊。

难道还真让虞允文说着了。

这些家伙都他娘的海盗?想到这里。

他手里的倭刀噌的拔了出来。

看到寒光闪闪。

孙管事也是经历大风大浪的人。

心里哪还不清楚洪过的想法。

急忙摆手:不是不是。

前面来了一艘快船。

大当家的正在调头。

说话。

他指着洪过道:你们还有多少人能站起来。

快起来准备。

万一等下开。

不要好像软脚虾被剁掉。

还有。

你们那些官军的弩弓也准备好了。

不要便宜了沈家那些杂鱼。

快船?沈家?洪过中一转。

脸色一下白了。

不会真遇上海匪了吧。

又听孙管事说到弩弓。

他脸上微露出郝色来。

原来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带着家伙。

想到这里。

洪过对云下令去叫所有人。

他自几步抢上了甲板。

这时正是上午。

天不错。

远远望去。

隐约有个小船从前面冲来。

两条船因为对头行驶。

用极快的度拉近着距离。

看来。

这就是孙管事所说的沈家的快船。

这时舱内一片脚步洪过转头一看。

翟云带着能站起来的人一起赶出来。

人人手上拎着洪过抢到一把神臂弓。

对着所有下令:兵都带好。

所有人准备神臂弓。

等一会听我号令。

不许乱了阵脚。

那个张老大也是老走。

见到方蓄意而来。

立即调转船头。

努力将错开去。

只是。

对方是海上的老泥鳅了。

等了许久。

怎么肯让这条船跑了。

洪过等人站在右。

这时自己的船正在向东调头。

一两千料的海船要调头。

还真没对面那条快船容易。

就见那条快船也随之微微调整方向。

就好像是盯死了猎的饿狼始将船头指向己方。

就在这调整之间。

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快船上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来:张老三。

你当初也算是浙东海面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怎么。

见了我姓沈的也不亲热亲热跑什么劲。

那个船东张老大站出来。

扬声回过话去:沈海狼。

老子斗你不过。

认了输服了软还不成么现在浙东广南的水路上谁不知道沈海狼的名号。

老子只想守着自己这条烂船混口饭吃。

怎么。

这都不成?快船上那个人哈哈笑:成成你张老三了我姓沈怎么也要给个面子。

不过。

张老三。

听清了混饭也要讲究个规矩今天我姓沈的规矩。

拿一成算给你张老三这位前辈一个面子。

张船东脸色不大好看起来。

他是人运货的。

船可不是他的货。

不要说一成。

他连半成都损失不起。

今天那个沈海狼的规矩。

等同是要他的命了。

见到张船东不回话。

那边的沈海狼可不高兴了。

再说话就没了刚才的客气:姓张的。

别不识好歹。

你现在不过是条普通海船。

还以为是你以前的驰浪号呢。

我打包票。

你今天跑不过我的。

就算老子在你面前打个转。

一样能追上你。

老子这条海狼上有二百个弟兄。

你也是道上前辈了。

自己看着办把。

张船东为难的回头看那些搭船的客人。

这些人多数是船上货物的主人。

看看那些人脸色难看的样子。

张船东摊开手无奈的道:诸位。

这个沈海狼虽然豪横。

也还是一个唾沫一个坑的人物。

他说了要一成。

就不会多拿。

不如我们个平安?那些个商人一个个脸色煞白。

可还是有那要钱不要命的:一个高瘦的商人战战兢兢的道:那个。

那个。

谁能保证。

他们拿了钱就走?这句话立时赢的所有人的赞同啊。

万一花了钱打不掉这些海盗。

岂不是白花钱了。

张船东脸色阴郁的道:放心吧。

沈海狼虽然凶悍。

刚才我也说了。

他的话还是管用的。

一个唾沫一个……呸。

你这是黑船。

你们两个合伙的。

分明就是想把我们一起送过去。

然后分了我们的货物。

我走了眼。

看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一个小个子商人突然打断了张船东的话。

跳着脚的骂起来。

这话说出来。

就好像平静的湖水中扔入大石头。

激起了滔天大浪。

商人们一个个露出恍然的表情。

更有个年轻人一**坐到的上。

哭着喊着:不活啦。

我只是个管事啊。

好几万贯的货。

丢一点都要了我的命啊。

你们杀了我吧。

不别想拿走一文钱的货啊……这种情形下。

也有索性豁了出。

指着张船东骂道:你这个海匪的细作。

老子认的你了。

等回去了岸上。

老子就去报官。

你等着吃官司掉脑袋吧。

听到这里。

洪过这的皱眉了。

刚才那些人撒泼骂人他们都没插手。

毕竟这次他们带上了价值几万贯的财货。

虽然都是换成了金银锭子。

可那金灿灿明晃晃的岂不是更让人看着心动。

要是真的有海盗上来取走一成。

指不定那些海匪会不会动了歹意。

连剩下全拿走。

所以。

按照洪过的打算。

看看件事有没有转机才好。

谁也没想到。

哪个白痴竟然出了要去报官。

自古这种私了的事情哪里能见官的。

就算真的掏了一成财货买了这路钱。

日后见官。

岂不是大家人人都成了通匪?而且。

很明显的。

这个张船东以前也不是干正经买卖的。

怕是与沈海狼是旧识。

如见官扯出这些陈年往事。

张船东怕是用一个家破人亡都不能形容的。

再者说了。

刚才沈海狼要一成过路费。

只是站在私了的角度。

既然要见官。

这个大海盗岂能善了?云低声骂道:这家没子。

这不是把大家往死路上赶么?过两眼微微眯起。

轻声道:准备家伙。

一会听我命令。

三弩一队。

一队射击。

一队命。

一队上弦轮番射。

不要给我停下。

其他人能用弓箭的也别闲着。

还有。

翟莹。

去给我准备盆和油布。

果然。

那边已经变了并行的沈狼怒了。

张老三。

你他娘的太没担待了。

竟敢去见官?对不住了。

你这船。

今天子要定了。

弟兄们。

准备家伙。

跳帮了。

洪过高呼一声。

自己当先踏出一。

对着那边的沈海狼就是一记弩箭。

神臂弓乃是军用利器。

弓力之强可以将木羽箭射出两三百步。

这时两船间距不步。

正是神臂弓最强力的距离。

那离弦的箭矢带着一点寒星。

有如闪电般窜向了正在嗷嗷乱叫的沈海狼。

大哥。

不好——早有海匪注意到这的情况。

见到洪过放箭。

立时扑上来将沈海狼按倒。

随即。

寒星一闪而逝。

没入了沈海狼身后的一个海匪胸口。

一声惨叫过后。

沈海狼转身看看自家兄弟。

脸上立即带上了凶戾之色:姓张的。

原来你早就算计老子呢。

老子今天废了你。

见到已经翻脸。

张船东。

也显出了他一贯的彪悍的本色。

肩膀一甩。

上衣盘在腰间。

露出了古铜色的胸口。

挥起一把不长的短刀。

对着沈海狼大呼出来:姓的。

当初老子的驰浪就是载到你手里。

今天老子要和你算算账了。

弟兄们。

和沈海拼了!—孙管事第一个举应。

那些个海船上的水手们纷纷抄起了家伙。

嗷嗷叫着。

看气势也不必沈海狼那边差了太多。

洪过和他的部署可管不到这些。

按照洪过的命令。

这些能站立起来的汉子分成了三队。

一队接一队的向着对面射弩箭嗖嗖嗖木羽箭几乎没有间的射过去。

虽然每次只有三支弩箭射出。

可这份声势依然令海盗们然。

尤其是这个时候的海盗。

手上还只有一些简单的弓箭。

即便是有弩。

也都是从军中淘汰下来的旧物事。

不仅没了望山。

而且弓力很差。

射出去的弩箭。

不到两百步就飘起来。

放到这海风呼啸的汪洋大海上。

更是连五十步以外的人都射不中。

与洪过手上的货色根本没的比。

其实。

洪过这边也过是徒有声势而已。

这里不是6的上。

海船再大也是在不断摆动。

加之这些6上汉子昨天还吐的昏天黑的的。

今天能爬起来迎战就不错了。

手脚颤的他们。

怎么可能命中几十步外的海盗?每个人都射了五轮。

射出去四五十支弩箭。

也才放倒了三两个海盗。

其中保证失去战斗力的。

也就是最开始洪过射倒的那个。

只是。

这些人早就引起了沈海狼的注意。

最开始沈海狼还以为是一群带着弓弩的护卫。

射中他也不过是气好。

谁都没想到。

那边十柄弩弓。

竟似是军中的制式品。

可比他手上这些家伙好出十倍百倍。

这下子。

沈海狼看的眼睛都蓝了。

指着洪过这边兴奋的喊起来:快。

快。

靠过去。

老子要活他们。

老子要他们手上的家伙。

可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

看着两条船越来越近的距离。

洪过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也不是说张船东就真的与海盗结。

要将整条船都出卖给海盗。

只不。

一边是一千料的大海船。

一边是专门用来追逐的快船。

一边是转满了货物。

一是轻船出战。

两相比较。

海盗的快船在度上是明显占有优势的。

如果不出意外。

两:-船的靠帮就将是不可避免了。

以两条船上人手优势。

一旦靠帮。

就等同于海船这边战败了。

六十步。

五十步。

十步……随着两条船越来越近。

洪过的一颗心也随之跌入了谷底。

就在洪过身后。

突然传来了翟莹的声音:洪大哥。

火盆和油布都准备好了。

第一百四十章 南宋的茶场听到了翟莹的声音,洪过精神大振,马上命令所有人将上油布,放在火盆上一燎,忽的一下就是一支火箭。

<<网>>望着越来越近的快船,他脸上露出了快意:嘿嘿,姓沈的,今天洪老子让你尝尝厉害。

率先端起了手上的火箭,指向快船的大帆,他大呼道:目标,帆叶,放——话音未落,洪过手上神臂弓一跳,一支火箭忽的呼啸而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正中快船的大帆。

这个时代的中国帆船还都是用硬质的木帆,所谓硬帆,就是用木片、绣条做骨,布做面,再刷以桐油,虽然比起欧洲人用的软帆有了很强的硬度,但是当弩弓射过,还是会直接穿过去,所以,洪过这次带出来的弩箭中间,专门有一种用来攻击帆的箭矢,箭矢中间多出一道横向的小枝,可以卡在硬帆上,用桐油刷过的硬帆,只要是射中,就足以燎起火头。

洪过的部属得到命令,也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取胜机会了,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全力射向了快船的木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很快的,快船最中间的主帆就点起了一个个火点,火点迅速扩大,成了一个个火头,有的已经是将木帆烧成大洞。

沈海狼看到最害怕的事情出现了,一边命令继续靠向大海船,一面急忙命人去落帆救火,若是让人把自己的主帆烧成大火把,他沈海狼可就成了整个东南海面上的笑柄了。

张船东见着洪这边发威忙招呼船上水手去操控大船都能看出,这个时候只要大海船不被人靠帮,熬到最后兴许还真能杀出一条活路去。

在他们的操控下,海船比以前又快上几分,晃动着沉重的身躯向前奔去。

看到快船主帆被慢慢落,洪过也不沮丧,随即指挥着去攻击前后两个木帆,这个时候的快船,航速已经降了好大一截,隐隐被张船东的海船超出一头去持这个速度的话,过不了两三个时辰,海船一准可以甩开快船。

洪过一边机性的拉弦瞄准放箭,一边暗中叹息果自己有一百架神臂弓,不要说一艘快船来两三艘他都能收拾了。

就在这时,那边沈海狼然改变了初衷:操他娘的,给我用火球,烧,烧死他们,把那个东西弄出来子今天豁出去了,弄死他们。

就那些海盗扔下了手上的兵器头从甲板上堆积的物事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球火盆上点燃一头,随即狠狠扔过来。

这个东西看似不清第一个竟然没有越过两船中间几十步距离,噗的落在了海中。

沈海狼气得在扔东西的海盗身上踹了几脚,随即自己亲手拿起一个圆球扔过来,沈海狼的臂力比起刚刚的海盗强了太多,那个东西落在海船上,砰的炸开,里面流出的液体被点燃,呼的燃起大火。

洪过色一变。

竟然是火油。

这个东西可比弩箭厉害多了。

要是被沈海狼他们不计数目地扔过来。

怕是自己这边即使能逃走。

最后也上不了岸吧。

看着沈海狼还在指挥着海盗。

洪指着一个正在拿起火油球准备扔过来地海盗。

断然下令:所有人。

给我放倒他。

十架弩箭一起发射。

无论这些人手臂如何酸痛。

无论海上颠簸地如何距离。

在不到五十步地距离上。

已经足够放倒一个人。

看着那名海盗惨叫着倒下。

洪过感觉自己终于掌握了些要诀。

随即架起火箭。

指着那些堆放着地火油球。

射击。

射那里。

沈海狼今天也是大意了。

最近地东南海路上地同行太少。

以至于他竟然放警惕。

以为对付地都是没有多大抵抗能力地普通商船。

他地手下竟然将火油球堆放在甲板上。

他都没有反对。

现在。

他要自食恶果了。

当十支火箭呼啸着飞向火油球地时候。

沈海狼感觉这一刻身上都没脉了。

全身冰冷地眼睁睁看看火箭准确地命中了火油球。

脆弱地外壳根本无法挡住凌厉地弩箭。

流出地火油被火箭点燃。

而后引爆了其他地火油球。

轰一下子,快船的中部就陷入了火海。

惊恐万分的海盗们,再也顾不上去攻击大海船,他们四下里到处乱跑,有的试图寻找灭火的工具,有的全身被点燃干脆跳进海里逃命。

乘这个机会,大海船逐渐拉开了与快船的距离,穿上所有人长出一口气,逃出生天的感觉,让很多人当场瘫在地上,洪过也不例外,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整个膀子都几乎要断掉了,转头看看自己的部属,入眼竟是同样拿着一架神臂弓的虞允文,正用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看过来。

网 http://使用弩机上弦极耗臂力甚至腰力,所有十架弩机中,也只有洪过林钟和马三几人没有换手,其他都不知换过了几个人,饶是如此,那些用过弩机的随从也累得双臂无力的垂下来。

虞允文看着洪过,苦笑道:早知这东南海路如此不太平,当初还不如劝改之走陆路了。

洪过撇撇嘴毫不留情的道:陆路就一定安生么,大宋东南之地民变频繁,若是遇上大股的山贼乱民,我们这些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虞允文脸色难看起来,南宋从建立之初,就面临的是内忧外患,尤其是在靖康年间北宋的中央政府垮台,而赵构个人的班子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的时间,在宋朝的东南地区,也就是淮南江南地方,冒出了层出不穷的乱兵盗匪贼寇,待到南宋政府费尽心思将这些兵患剪除,又继续整理财赋增加课税,努力保持财政的稳定,这样一来闹出无数民乱出来起来,赵构也真够头疼的,要用东南半壁去维持一个庞大机构的运转,还要继续搞战备,送岁币,发展经济恢复民生,他的国库里都能跑耗子了,就这样,正常的财政税款收入,还是不够政府运作的要不赵构怎么肯自己拉下脸,朝廷出钱投资海外贸易船队,南宋政府自己开始提倡对外贸易呢。

洪过是从后世的史料上看到这些论述,南宋政府的税收激增是实情过南宋也创造了中国历史上的奇迹,就是年度入最高竟然破天荒的超过了一亿贯是折换成白还要更高,这个记录似乎直到几百年以后,那个腐朽~的满清帝国被迫开关后,靠着大量涌入的关税才被刷新。

最关键的,这个数字之中正从土地和人头税等这样传统农业帝国税收主要项目上得到收入,占到的比例不到一半余的巨大收入,都是南宋政府从开矿冶炼手工加工还有海外贸易关税中得到的南宋对农民的盘剥是实情,不过宋工商业海外贸易发达也是实情。

所以才有人感慨,如果说,明代松江桥头那几个寥落的等待雇佣的人影,就认为是中国的资本主义萌芽,那看看南宋泉州港内如林的海帆,看看这座被阿拉伯商人誉为光明之城的伟大港口,到底哪个朝代更接近资本社会,岂不是明摆着的么。

一脚踏在商品社会门槛上的大宋,领先整个世界三百年的大宋。

洪过可以从后世的材料上读到这个时候大宋的部分情形,虞允文不能,所以,当虞允文听到洪过随便的谈起南宋内部实情的时候,那个脸色非常的好看,他甚至在心中怀起来,洪过这个应该从未到过南宋的书生,到底是从哪个渠道知道这些情形的?要知道,大宋东南不稳的事情,连金国高层都不是很清楚,否则,岂不是意味着南宋在金国面前没有丝毫秘密可言了。

虞允文干笑一声,试探着道:改之妙算如斯,怕是也没想到,今天能遇上这一出吧,日后改之回去金国,一定要好好骂一骂那个给改之出主意的人。

他认定,洪过自己不可能了解的这么详细,也不具备刺探大宋情报的实力,那一定是在金国有人暗地搜集这些情报,然后流露给了洪过。

洪过诧异的看虞允文,出主意?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拿主意的,还有谁会来告诉我这些东西?随即他大略想到了虞允文这话的意思,不禁尴尬的笑笑,看起来自己的话有些多了,竟然被这个敏锐的家伙想到别的地方,可如果要解释,他又是无从谈起。

就在两人有些尴尬的面面的功夫,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响起,张船东和孙管事几步来到了洪过面前,扑嗵跪倒在洪过面前,二话不说,对着洪过就磕头。

这下将洪过了一下,而后急忙让翟莹将两人扶起来,他们一群人里面,这个时候手臂还能用上力的,怕也只有翟莹这个女孩子了。

可是,翟莹到底是女人,手臂上的力道哪里能和这些终日在海上劳作的汉子相提并论,无论她如何用力,那边张船东一股劲的磕了足足九个响头,这才抬起头面对着洪过,眼睛通红的道:恩公,我张三一定为恩公立长生牌位,每日上香保佑恩公长命百岁子孙多福。

呸呸呸,他娘的,老子还挂呢,立什么牌位?洪过心里一阵腻歪,只是脸上不能做出这种表情,他也知道,张船东说的怕是真心话,刚刚如果真的被沈海狼跳帮上船来,不要说一船人的性命堪忧,即便是把货都丢了,他张三就必须用所有家当来赔。

洪过这次虽然是为了自救,可也等于救了张三还有船上所有水手的性命。

经这一遭,虞允文虽然对张三的印象改观不少,但还是不愿与这些粗蛮之人多说话,这时挣扎着站起来,对张三道了一句体乏必须去休息,而后就回去了船舱之内。

那虞允文是书生,在张三面前虽然倨傲,可张船东脸上不仅没有怒色,反是神态恭敬的起身连说不敢。

后来过与张三喝酒,才弄明白,大宋重文轻武已经将近二百年,老百姓心中看读书人自然比旁人高出许多是金榜题名的进士郎简直就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一样。

张三这些海上跑船的人,更视读书人有如神仙一般敬仰,平常见面都是唯唯诺诺不敢出声,今天虞允文能主动道歉后才离开,已经是非常礼遇张三这般粗人了,他们心里哪里还敢抱怨。

至于洪过,张三这时感觉洪过就是说三分里的诸葛孔明,简直就是专门下凡辅佐紫微星的人物,日后还不登堂拜相啊。

洪过失笑出来,也知如何说话才好好船上整理好了酒肉,看起来是要庆贺一番,索性又用酒来说话,与张船东孙管事一干人喝到了一处。

这次再喝酒此少了许多顾忌和虚辞,张船东也就吐了实情他本名张三,原先是东南海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也就是海匪了,只不过他这个海匪有些心思,一面在海上打劫过往客商,一面却是在临安附近置办下买卖铺面和田宅到官府疏通了自己的户籍下来,准备过上几年就回家安安稳稳当个财主。

谁都没想到安置铺面里打理的掌柜,看出了他腰杆不硬些东西见不得光,索性将铺面和货物全部倒手给旁人自己席卷了所有浮财跑的无影无踪。

虽然元气大伤,若只是这样也无所谓,至多是再在海上拼杀几年就是了。

偏偏这个时候大宋官家开始大力兴办海船队,置办水军整理东南海上航路的安全,张三有次出手失风,被大宋水军盯住,一路向南狂奔都没跑掉,最后是一狠心去了南面的麻逸,也就是后世的菲律宾躲了一年,待到风头过了才悄然回来。

谁知,祸不单行的张三,刚刚回到大宋就被沈海狼盯住,抄了所有财货不说,还一把火将张三以前的快船烧的一干二净,幸好,沈海狼没有斩尽杀绝,留下一条海泥鳅,让张三一干人勉强回到陆地上。

至此,张三虽然变卖田宅重新置办了一条大海船,可是一来心寒的他不敢重操旧业,二来手上没有余钱大宗进货,只有靠着忠心耿耿的手下,在海上来回运货维持生计。

如果今天洪过不出手,被沈海狼跳帮上来,张三就只有两条路可选,一个是重新下海当海盗,以他现在这条海船的航速,随时随地可能被大宋官军追杀砍脑袋,再有就是卖掉海船倾家荡产的去赔所有客人的损失。

无论是哪一条路,都等于要了张三的命。

喝到半酣处,张三听说洪过这次到福州只是暂停,去下后继续赶赴英州,当即拍着胸脯道:恩公要去英州那一路山地要去英州,弯弯绕的怎么都要走上一个多月,不如这样,恩公在南剑州办完事,直接顺着闽江回来福州,我将这趟货运到广州,立即回来福州等着恩公,到时候再接恩公去广州好了。

这?洪过犹豫下,这样岂不是耽误了船东的生意。

张三一听这话当时急了,腾的跳起来,对着周围所有水手大喊:大家听了,我这次要专门从福州跑一趟船去广州,别人都不带,只为了送恩公他们,你们有谁不乐意的,出来说话。

所有水手一听,立时高呼出来:操的,谁敢出来,老子踹他的蛋黄出来。

他娘的,正是要,老大只管发话,老子一定跟着。

看到水手这般呼喊,洪过笑,他刚才不过是客气下,既然有人专门送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大船到了福洪过下船,临行前又与张三他们约好了时间这才分手。

天幸,这次出海只是有惊无险,一行人没有谁受伤。

这时的福州还只是闽口的一个城市,因着大宋福建路的治所在这里,是以比旁的福建路的城市大了些,可是与临安和泉州还是没得比。

将所有人安置在客店休息,洪过拉上虞允文在城里闲游,顺便定下了明日去南剑州的行船。

第二天,好睡一夜的洪过他们登船,从福州逆着闽江而上,缓慢的经过闽清,不一日抵达了南剑州,也就是后世的福建南平市。

之所来南剑州,只因这里是南宋最大的茶场所在地,而且这里山林遍地路途崎岖来应该有很多违法犯法的事情发生。

洪过来南剑州实则没安好心,他打着挖南宋墙角的心思的。

早在上京到处勒索的时候,洪过就计算过,他不可能一辈子靠勒索过日子,而且要真的在完颜亮眼中更有价值,就必须有自己的买卖,要买卖就必须赚钱,那要如何去大量而起快速的赚钱呢?洪过盯上了茶叶。

金国不产茶,所有金国喝的茶叶都是从南宋输入的,也就是依靠了宋金的榷场贸易是,在榷场贸易中,南宋在对金国输入的茶叶数量上,每年有严格的限制国似乎也是无意修改这个额度,由此成了金国境内的茶叶价格极高,高到什么地步呢,一斤茶叶,竟然能够卖到六百多文钱!六百多文钱啊,折换成后世的人民币,还不要将近一千块钱还只是普通人家喝的一般等级茶叶,若是南剑州这样著名产区出产的上等茶叶斤都要卖到一两贯甚至更高。

洪过想想后世自己喝铁观音,在北方能喝到一千块钱的秋茶观音经算是中档中偏高的了,再联想金国老百姓喝的六百多文钱一斤的茶叶当时就是全身一哆嗦,不是害怕,而是过于激动和兴奋,他看到了金国朝廷每年,从这一项无形的茶叶税中牟取的暴利,更是似乎见到又有一座金山摆在他面前。

听说能去南宋的那天开始,洪过就在计算着如何能从南宋运茶叶去金国卖,无论南宋的茶叶是个什么价钱,总不会比金国更贵吧,他不仅要挖南宋墙角,还要挖金国的墙角,直接从金国那笔巨额茶叶税中抠钱,成为他的第一桶金。

可是,到了南宋以后,沿途装作不经意的打听下,洪过又失望了,这南宋对茶叶也是控制极严,虽然种茶的茶户可以与商人交易,但是双方竟然是必须去当地的专门机构交易,而且商人首先要在临安的中央官府,购买一种买卖茶叶的文凭——茶引,然后凭着茶引到茶场去购买茶叶,购买的数量必须按照茶引上印着的数额,多一两都不成。

茶引不仅为茶叶增加了附加税,更关键的,上面必须注明在哪里买茶叶,到哪里去贩卖,在多少时间内卖光,如果商人要到别的地方贩卖,还要到官府去更改茶引,否则就是非法交易,抓住轻者重罚重则要掉脑袋。

不是洪过不想遵纪守法,按照南宋的制度下,根本不具备将茶叶卖到金国的可能性啊。

洪过要抓狂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时代南宋对茶叶贸易的控制如此严厉,在临安他没能找到漏洞,无奈之下,只有亲自跑一趟茶场,看看在产地有没有什么漏洞可钻了。

这个时代的茶园和茶场,大致上还是沿用了采茶,蒸茶,捣茶,拍压,烘焙,成穿,封茶这样七个制作茶叶的过程。

至于饮茶的步骤就更加繁琐,所以,在临安城里才会有走街串巷,提着大罐子贩卖凉茶的小贩。

到了茶场,洪过没有心思去观赏满山的绿色,马上就将人撒出去,一个个茶场的去走访,临行前,他对这些部属交代清楚,到了茶场就去问能不能不经过官府,私下买大量的茶叶,无论品质,数量越多越好。

听了洪过的话,虞允文的脸都青了,在他眼中,这个洪过做事情是越来越不避讳他,前次偷偷盗卖军用兵器,想想后来在海船上的惊险也就罢了,怎么现在竟然还要购买私茶?看着洪过将所有人打发了出去,虞允文急忙拉住洪过,严厉的问道:洪改之,你可知道,大宋律法,贩运私茶者,如有反抗,可当场格毙。

洪过先是一惊,随即笑笑:彬甫兄应该不会去报官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要记住,你可是大宋的官员子弟,你可以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你就不为了洪尚书想想?若是传出洪尚书的儿子贩卖私茶,那岂不是天大的丑闻。

从认识以来,虞允文这是第一次对洪过疾声厉色的说话,洪过心情镇定下来,轻轻推开了虞允文抓住他的手,首先后退一步对着虞允文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才肃容道:彬甫兄可还记得我在绍兴做的那首诗?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不,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洪过坚定的道:我要干一番大事业,所以我需要钱,用很多很多的钱。

虞允文助我。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上贼船宋伐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上贼船过之所以喊允文。

而不是和前那样称兄道弟。

相信。

或者说是更愿意相信。

历史上那个揽狂澜于危难。

受重托矢志北伐的大宋名相。

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允文显然有些明了洪过的意思。

呆看着洪过。

眼前的洪过还是那样年轻。

身着白衣腰间佩刀。

长衫博带似乎没有一丝烟火气。

在他脑中对洪过的第一次印象。

是在金国王府大宴上。

看到的那个怒少年郎。

只为争那一字之辱。

慨然拔刀相向。

即使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恍惚间。

记忆中那个少年。

眼前这个人重合在一起。

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人。

一个有血有肉有时市侩有时风雅的年轻书生。

但是。

在这风雅和市1背后。

到底隐藏着什样的抱负和野心。

是经常困扰虞允文乃至夜不能的事情。

今天。

当洪过说出要钱。

需要很多钱这样的话时。

不知为什么。

允文在眼前少年书生身上。

看到了一股与整个大宋士大夫迥然不同的气质。

没有那种对北方强敌怕到了里的畏惧。

没有沉迷在纵情享受中的淫猥。

更没有那些普通年轻书生的只会夸夸其谈而不懂做事的浮躁。

他忽然懂了。

洪过心中一定有一个巨大的梦想。

而现在的洪过正在为实现自己的梦而努力实践。

长长的叹息一声。

允文虽然知道下面说出话。

或许会让他在日后背上巨大的包袱。

可架不住洪过那执着的眼神他还是一边摇头一边无奈的道:洪改之。

你胆子太大了。

难道你就不知道。

实则你干的一切。

都落入大宋官府的眼睛里。

什么!洪过大吃一惊。

要是真如虞允文所说的。

他不要说走私茶叶了。

能不能平平安安的回去金国都是个问题可。

他不明白。

自己哪里引起南宋朝廷注意了?允文看出了过眼中的迷惑。

他苦笑道:我随大宋使团出使金国从踏上泗州的土的始使团上。

每一个人的行踪无时无不落入金国官府眼中。

使团周围布满了作暗探。

无论我们去做什么大家都心里有数。

你想想。

你一个金国使团的随员。

带了好几十人溜走。

大宋官府上下除非个个都是瞎子。

否则怎么会不盯着你?洪过只觉着,背出了一身透汗。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南宋朝廷的注视之下可笑他还自以做事隐秘。

竟是变成了有心人眼中的笑料了。

那。

这周围就有探子?如果是这样。

他必须立即将所有人都招回来。

宁可下次偷渡进入南宋。

也不能如此鲁莽行事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谁料到允文摇头道:该有我们这群虽然说北方口音十分乍眼。

不过从上下来时候。

只有我们一行人下船。

并无第二拨人尾随。

当初上船候你又没四处张扬自己来南剑州。

除非大宋细作个个都是顺风耳。

则应该不会有人跟过来。

甩掉了?洪过心里始不踏实。

仿佛周围就有人在暗中盯着似的。

左右看了看。

有些自失的摇摇头:关心则乱啊。

既然大宋如此严密监视我们。

为什么我能顺顺当当的出了那临安城?允文之所以此笃定周围没人监视。

其实在心里叹息:洪改之。

你可知道。

那个负责监视你的人。

就是我啊。

只要我出去说。

当然是可以肯定周围没有第二人了。

定了定心神。

他这才叹口气道:虽然陈侍郎是秦桧一党。

但是他见你在上京王府那一番表现。

依然对你大加赞赏。

若非是洪尚书之。

他甚至想把留下来。

保举你为官。

有他担保。

言明你是去看望尚书。

你才能出的了那临安城。

竟然是他。

过脑中浮现出一张略显慌张的脸。

礼部侍郎陈诚之。

当听说洪过是洪皓的儿子时。

这个人脸色惊慌的样子。

颇让洪过不屑。

对这位官居四品的郎大人。

洪过的评价就是:秦家的一条狗。

没想到。

竟然是这个人在暗中帮忙。

这些日子风平浪静的背后。

还不知到底有多少暗流涌动。

看起来。

自己真的太幼稚了。

稳了稳神。

洪过抬头重新看向虞允文。

正色道:彬甫兄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此时的虞允文心中非常矛盾。

迟疑着没有说话。

一边的林钟不乐意了。

虽然刚才虞允文看着很仗义。

可现在这种婆婆妈妈的样子。

着实让他心里不痛快。

先生。

我们知道你人仗义够朋友。

可大哥做的事情。

也是为了在金国的宋人。

难道你以为大哥会是那种只为自己荣华富贵的人么?洪过厉色斥道:住嘴。

说够了没有。

虞彬甫不是那般低俗凡人。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一边站着去。

见两一个红脸一白脸唱实。

虞允文叹口气。

摇头道:你洪改之就是佛经里鬼怪。

专门诱惑别人走上邪路。

听到虞允文这样抱怨似的入伙宣言。

洪过欢喜的大叫一声。

一个熊抱过去紧紧抓住了允。

这一刻。

他忽然觉着。

自己原先的梦想。

再不是不可及。

洪过这种过于欢快动作。

看的虞允文和林钟都是愣在原的。

过了一会。

虞允文才迟疑的对林钟问道:那。

那个。

洪改之。

没有什么其他的癖好吧。

钟打个激灵。

连忙摆手示意不知道。

洪过这才注意到自己过于失态。

讪讪的松开了虞允文。

几个人就在这茶场里坐下说话。

两个书生加上一亲随和一个侍女的组合。

已经足够让茶场的户生出敬畏之心。

不用洪过他们要求。

立即送来上好的茶饼还有一应煮茶的器具。

至还有质的上乘的白炭。

然后那个憨厚的园户又悄悄退到了一边。

对于煮茶。

洪过和林钟都是新手。

自是由比熟悉的虞允文动手。

看着允文熟练的茶叶。

洪过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一年了。

他还是不大容易接受这时的茶水不知为什么。

那种煮之后的茶汤。

喝起来老是有种怪怪的味道。

每次喝茶的时候洪过都在怀念在后世喝到的铁观香气和回甘。

唉。

-知道会穿越。

以前倒是把有了上品铁观音一定喝个过瘾。

现在就只能想喽。

虽然身在福建。

若寻海路而行。

在南面的泉州登岸。

走晋江上溯不远就是安溪。

也就是后世铁观音的老家可是。

洪过自家知道自家事。

他一个历史研究生。

只会喝茶还没狂热到研究透制作茶叶的过程。

更何况。

后世那种制作铁观音的经验。

很多都是使用器了到了南宋洪过还真不知道如去找替代物。

举起一杯茶汁。

洪过怅然的猛的一仰头喝下去看的虞允文林钟翟莹几人惊讶不尤其是虞允文。

小心的端起自己煮好的茶汁品尝下。

没问啊。

还是那个味。

怎么洪家小子如此激愤?即便自己不会炒制茶叶。

洪过还是不大甘心。

找到那个憨厚的园户。

手脚并用唾沫横飞的形容起铁观音的味道。

还有脑中不多的制作过程。

努力将自己那一点知识灌输进园户脑中。

可怜姓黄的茶户听了半天。

只是听明白:啥。

客官你是说。

不用煮就喝的茶?不可能吧。

我种了一辈子茶。

还没见过呢……呃。

不仅不用煮。

还有清香味道?什么是回甘啊?客官再说一次呗。

啥是晾青?还有晒青?那个要晒多久。

晾多久?啊。

你也不知道?。

这个可就难办了。

什么。

四五个时辰?到底是几个时辰啊?还有摇青?怎么摇?你还是不知道?然后呢?然后是放一阵。

一阵是多少?哦。

你不知道。

还有么?还有炒?多高温度?什么好茶温度低。

次等茶温度才高?这个可难办啊。

姓黄的茶户浸茶叶几十年。

都听的五迷三道的。

更何况从来没接触过茶叶的另外几人。

虞允文林钟翟莹几个有如鸭子听雷一样。

呆呆的看着洪过在那里指指点点。

最终。

还是无奈的放弃了。

看着黄茶户到一拿着茶叶在琢磨。

洪过知道自己怕是失败了。

也是。

他自己都没能弄懂的制作办法。

现在要教会黄茶户。

岂不是胡闹么。

可是。

他又心有不甘。

想了一阵。

重新摸到黄茶户身边。

那个动作实在。

将正在冥思苦想琢磨的茶户吓的几乎跌倒。

连忙扶住了茶户。

洪过嘻嘻的拿出一盒金子来。

那黄灿灿的光芒一下将黄茶户的眼睛几乎映花了。

啪。

一将盒子盖住。

洪过看着有些失神的黄茶户。

用一种带着诱惑力的磁性声音。

好像黄鼠狼骗小鸡一样的慢声慢语的道:这里呢。

是一百贯。

我现在送给你。

唉唉。

站住。

别跑。

一把拉住惊恐的黄户。

洪过也明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

连忙解释道:这不是白给你的。

我想让你帮我。

做出刚才我说的那茶。

这个呢。

我道。

你要是琢磨那个东西。

应该会很花钱。

这一百贯是给你花销的。

不要怕花光了。

随便用。

过几个月。

我还会派人来继续给你送钱。

只要你能琢磨出那种茶叶。

多少钱我都给你。

日后琢磨成了。

我额外给你一笔钱当作赏。

怎么样。

干不干?那个黄茶户犹了一阵。

终于跺跺脚。

狠下心。

用力的点头:好。

我黄千幻就接下这笔买卖了。

客官放心。

我老黄一定帮你鼓弄出来那个什么茶。

说话。

黄千一把抓过那盒金。

用手捂住了盒盖。

小心的打开一个缝。

向里面看看。

不放心。

再看看。

而后还是不放心。

干脆抠出一块锭。

在嘴里狠狠咬下去。

嗯。

软的。

是金子。

又把金放回了盒子。

黄千幻这才一抹嘴巴上的液体。

美滋滋的对洪过道:客官贵姓。

想要好茶不。

我可以算客官便宜点。

洪过闻言大喜过望。

刚才他只是想找专业人士帮忙做出后世那种香气扑鼻的铁观音。

没想到还有这种附带的福利:算我便宜点。

那是说。

这次买卖茶叶不需要经官府设置的合场买印所了。

要知道。

那个什么见鬼的合同场买印所。

简直就是吃的老虎。

一张买一百斤茶叶的茶引竟然卖到足足七贯钱。

折算到每斤茶叶要足足七十文铜钱。

这只是买茶引啊。

那些茶叶的单价还没计算在里面呢难怪南宋市面上的茶叶都要卖到一百六七十文钱一斤。

洪过乐的拉上虞允文一起去看茶叶那虞允文本是个正经读书人。

现在竟然被洪过着一起买卖私茶。

这真是哭不的。

心中感叹自己一时冲动上了过这条贼船了。

明知道虞允文不喜这种作奸犯的事。

只是洪过对团茶一点不懂。

也只有拉着违心的未来大宋宰相了。

看着黄千幻从隐秘的的方抬出一箱箱的茶饼。

允文翻检过心中暗自赞叹。

黄茶户没说谎话。

这里的茶确实比市面上见到的好了太多只不过。

虞大先生嘴上却是冷冷的道:按照规矩。

这些茶饼都应该拿出去合同场交易。

你怎么敢私藏下来。

难道想以身试试大宋律法的威严?黄千幻一听这话。

吓腿一软扑就跪下来。

对着虞允文就不住的头连声解释自己也有苦衷那合同场的官吏和茶的商人勾结好了。

等到他们这些茶户送茶过去时候硬生生压低茶的品质等级。

好的说成中档。

中档说成次茶。

时间久了。

哪个茶户都不愿将自己好茶送去合同场。

所有茶饼通留下来。

若是有识货的商人就悄悄卖上一些。

图的就是能比在合场多卖上些价钱。

听了这话。

洪过和虞允文相视一笑。

他们两个都明白。

黄千幻根本没说实话。

茶户这些置备下的好茶饼。

分明就是准备给那些私茶贩子。

所以才会造成整个南宋私茶比官茶质量好太多。

甚至很多官员都偷偷去私茶来喝。

明白归明白。

两人一无法改变这陈规陋习。

二来他们自己都在收购私茶。

索性并不点破一起装糊涂。

听任黄千幻在那边诉苦。

翻检一阵。

洪过仔问千幻家的存量。

黄千幻犹豫下方报出个数目。

洪过听后大大摇头。

数量太少了。

才几百斤还不足一千斤呢。

距离他的目标实在太远了。

他又小心的。

黄千幻能不能着他们去别的茶户家买私茶。

黄千幻听了无力的摇摇头。

在大宋。

贩卖私茶与贩卖私盐罪名等同。

抓住了甚至会被杀。

所以他们这些茶户与私茶贩子之间都是单线联系。

即使知道别家也都是这样做的。

但是每个茶户根本不知道别家到底是卖给了哪个私茶贩子。

也不想去打听这些事情。

洪过摇摇头。

用一贯的代价才到不足一千斤的私茶。

这个代价太高了。

高到他虽然带了上万贯也不敢去尝试。

有些舍不的拿着手上的茶饼。

洪过半晌没说话。

却也不愿意离开。

在洪过眼中。

这些茶饼就是金饼子。

拿去金国。

最少能赚到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啊。

看着洪过这样痴情的样子。

一边的虞允文苦笑下。

咬咬牙似是作了个决定。

拉着洪过走出黄千幻的屋子不算。

甚至远远的走到了空旷园中如此还不放心。

又是小心的左右打量一番。

见到林钟和翟莹知趣的在左近放哨了。

这才压低了声音对洪过问道:改之。

你说句实话。

你到底需要多少茶叶?洪过闻言心中一动。

道虞允文竟然对私茶也有涉入?于是他用同样低的声音道:越多越好。

我自然有的方去卖。

对洪过准备卖哪。

虞允文心中自是明白。

但是。

越是明白他越是脸色难看。

他皱着眉道:改之可知道。

边境上检查森严。

如此之大的货物。

根本不可能逃巡检禁军的注意。

除非……除非什么?洪心头虽然有了初步的打算。

但是。

若是虞允文能有比他那个想法更可靠的划。

岂不是更好了。

他连忙问下去。

允文迟疑了一阵。

才咬牙:除非改之肯分出一部分钱财出来某能帮你找到人。

顺当当的送出大宋国境。

至于面。

一切还要改之自己想办法。

听了这话。

洪过当即的几乎找不到北了。

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真没看出来。

允还有这种门而且肯将这门路拿出来他分享。

他要如何感谢允文才好?看着洪过几乎疯样子。

虞允文马上泼上一盆冷水过去:改之莫要高兴太早。

我还有两个条件如果不答应我这两个条件不要指望说出一个字来。

这时不要说两个条件。

便是十个八个都答应了。

允文看了洪过一阵。

这道:第一这些茶叶你拿到哪里卖都可以。

但是一两都不许回到大宋的市面上。

洪过在心暗骂一句:靠。

卖回南宋?我傻啊。

放着在金国几倍的利润不赚。

干嘛卖回来想都的。

立马点头同意。

第二我在有之年。

看到你洪改之干出一番大事。

若是改之日后变成一个守财奴。

对不起了。

我虞允文一定为了今日之事。

千山万水去除掉你。

洪过悚然一惊。

自要钱做什么大事他和允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看起来。

这个刚刚过了不惑之年的书生心中对光复河山的待。

一点不比那6游来少。

想到这。

洪过后退一步。

对着虞允文深深弯腰行礼下去。

彬甫大哥可以在南面看着。

有朝一日北面事起。

定能见到洪过为大宋。

为中华赴死。

允文一把扶起洪过。

点点头。

希望改之永不会忘记今日的承诺。

说完。

他一把拉住了洪过:走吧。

朝廷对东南茶务的管束非常严厉。

你不可能在这收到大宗茶。

我带你去个的方。

只有在那里才有机会。

洪过被虞允文大力的拉扯下。

踉跄的跟了上去。

哪。

哪里啊?川中。

既然知道了在福建没有机会。

洪过索性放弃了所有努力。

一面在黄千幻的茶园品茶。

一面和几个人随意闲聊。

虞允文和黄千幻都好奇洪过口中那个铁观音。

就听到洪过极力在介绍铁观音茶的香气和回甘味道。

还有就是后世功夫茶那种独特的冲泡方法。

这些东西听允文和黄千幻如梦似幻。

何止他们。

连林钟与翟莹都听的如在云里雾里。

直到翟云他们返回。

洪过这才意犹未尽的收住了话头。

果然。

翟云他们二十几个人带回来的消息极其相似。

所有的茶户都说没私茶可卖。

这个答案已经在中。

洪过索性黄千幻家的所有团茶包下来。

大模大样的运上了雇的船。

他是金国使团的随员。

这样一行人只要不是太过招。

那些南宋的官吏也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干脆挥挥手放了。

哪里肯真个来盘查洪过到底带了什么货物。

顺着闽下。

很快回到了福州城。

那张船东果然守信用。

已经是在福州的码头上等候多时了。

见到洪过等人。

立即高兴的将他们迎上船。

随即拔起航。

沿着海路向西南而行直奔广州。

在南宋时代。

临安。

泉州。

广州。

是东方最大的三座港口城市。

由于同时期的君士坦丁堡衰落。

奥斯曼帝国还没兴起。

这三座港口同时也成为整个世界上最繁忙的港口。

泉州更是因为彻夜灯火通明。

被初到的阿拉伯商人惊呼为——光明之城。

路过泉州时候。

洪真个有心下船去见识下。

只可惜。

他时间有限。

本来以为跑一趟福建路和广南东路就可以。

谁知道还要去川中。

最后他还要赶回临安去和国使团回合。

如此一来。

相对宽裕的旅程就非常紧凑了。

所以。

洪过惟有忍痛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过了泉州。

很快出福建路的海面。

按照张船东介绍的进入了广南东路海面。

就见张船东着不远处一座很大的岛屿笑道:恩公看到没。

那里就是岛。

看到南澳。

就知道进入广南东路的海面了。

南澳?洪过心惊于这座后世非常著名的东方金银岛。

随口道:现在的南澳岛上有多少海盗?海盗?张船东诧异的道:南澳岛上一直有人居住。

还有官府设置的巡检司。

哪里来的海盗?洪过抬头向远处望去:是么?。

那条快船。

我怎么看着如此眼熟?第一百四十二章 扯平了,就和好吧快船?海面上什么人才会使用快船,张船东自是心知肚洪过的话,惊得急忙跳上高出看去,一艘连洪过都看的清楚的快船,不用他瞧第二眼,急忙高声大喊:升帆,加速,操他***沈海狼,掉魂的王八蛋,老子下次撞见你,一准剁你个二三十段。

-==网==-不用多说了,听见张船东这样叫骂,大家都知道遇上哪个了。

孙管事身子一哆嗦,从洪过身边跑过时候,都能听见他在嘴里连串的咒骂着,几乎每句都和沈海狼家上下十八代的女人有关系。

不止是船上的水手们惊慌失措,连洪过这边也忙乱起来,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些人已经能在海上略微保持体力,见到沈海狼的快船,不需要洪过命令就急忙去准备兵器和弩弓,连翟莹都焦急的要去准备火盆和油布。

发现快船时候,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而且快船是斜刺里冲过来,不需太长时间的调头就能继续追击,最重要的,沈海狼这次显然吸取了上回的教训,在船舷上竖起一块块木板,将船上的情形挡的严严实实不说,更无法让人对船上的水手进行射击。

到了两船之间距离很近时候,就见快船两侧突然各探出十支大船桨,狠命的划动,让快船的速度一下子快了将近一倍。

看着海船与快船间的距离被逐渐缩小,洪过只感觉手脚冰冷,沈海狼这次是全力以赴准备齐全,基本杜绝了再次出奇制胜的可能,茫茫大海上,靠着将近一百人的战力,去迎战二百多个训练有素的职业海盗,这仗不用打就知道结果了。

与洪过想的完一样船东迫不得已,扬声高呼:沈海狼,开个条件吧,只要我们做得到的,一定答应。

就见那个沈海狼小心的出半个身子,冷笑着道:张三哥,对不住了次我们是受人所托,专门来要那个姓洪的小子性命,除非你答应交出姓洪的读书郎,否则我们刀子上见高低吧。

洪过和虞允大吃一惊,怎么回事,还会有人买通了杀手专门来杀洪过?两人一起想到了在汴京那次不成功的刺杀,难道是他们?张船东愤恨的转过头,所有水手高呼:那个沈海狼说要恩公的性命,我们海上汉子一向恩怨分明,你们说:答应下来不?放!操你姥姥十八~宗地。

沈海狼。

要洪小哥。

就从我身子上过去。

我看你沈海狼没那个能耐还洗干净了**。

等着我们一个个过去干开花吧。

哈哈海狼。

等爷们刀子让你开花吧。

听着海船上地水手消遣自己。

那个沈海狼好似并没有预想中地生气。

反是低下了身子。

倒是快船地速度又一次加快。

将彼此之间地距离缩短到了不足百步。

洪过脸色变了几变着虞允文惨笑一声:彬甫大哥。

是洪改之牵连了你天看来。

我们只有舍命一搏了。

说完高声大呼:火箭。

射帆!嗖嗖嗖十支火箭激射而出的在快船主帆上穿过一个大洞,有的被燃烧的油布卡在主帆上,这一轮竟然在快船木帆上点了四个火头,效果着实可以。

可是,不等洪过他们射出第二轮,就见快船的主帆突然掉落下去,那几个火头也被轰然压灭。

洪过大叫可惜,正要指挥着射另外两座木帆,不等他发话呢,看到快船的前后两座木帆也随之轰然落下。

可是,快船的航速不减反快,竟然又是向前一窜,再次缩小了与海船的距离。

两船间距不足五十步,张船东面色严肃的一边掌舵,一边高声喝令手下准备家伙,谁都看明白,快船上至少有一百到一百五十名水手在划桨,短时间里,快船绝对可以保持一个极高的航速,虽说这种航行不会持久,用来对付洪过所在海船是绰绰有余了。

到了这个时候,海船已经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准备干上一仗用刀子分个高低胜负。

洪过小心的观察下海船的形制,这艘海船是传统的两头略高中间低的模样,前后各有一个船楼,后面的是舵舱,前面则是给贵客准备的上等客房的入口,这两个地方都可以选择坚守,但是,这里两处所在虽然险要,同样也是战术上的死地,一旦被人封锁再无可能突破,除非跳海。

是以,洪过指着中部的舱室入口,喝令部属立刻退进去,在甲板上只留下包括自己在内的十名弩手。

然后他拉过了林钟悄悄布置一个任务,林钟惊异的看看洪过,确定一下,才点点头将神臂弓交给另外一名随从,自己跑进了舱室。

中部的舱室虽然不利于防守,但是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处在甲板之下,左右船舷的两个入口也都是从上向下行走的,只要将两个入口用木板挡住,再以弓弩封锁,除了用人命去消耗弩箭或者用火烧,否则短时间里没人能冲击去。

最关键的是,在这里坚守可以拖延时间,而这个时候,时间对于洪过将是万分重要。

两条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船头就要并齐的时候,快船上的木板猛地一齐推倒,现出了快船甲板上的真面目,就见黑压压的一票人站在甲板上,手持短刀短斧等各式兵器,嗷嗷乱叫的就好像是草原上饥饿的狼群一般,两眼通红的看着海船上的人,那沈海狼更是站在一处高台上,手里攥着一捆粗大的缆绳,看样子是要亲自跳帮过来。

洪过努力让自己沉住心思,对着那沈海狼大喝一声:全体,射死那个王八蛋!两船之间的距离不足二十步,无论海上有多大的风浪,已经是在神臂弓的有效杀伤范围之内,十支劲道十足的弩箭一起窜过去,饶是沈海狼见过无数大风大浪,这时也吓得魂飞魄散着十点寒光扑来,想都不想的仰身向后一倒,消失在了高台的背后。

那些弩手长长的叹息一声,看样子他们的齐射根本没有伤到沈海狼,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他们再没有时间上弦,就急忙端着神臂弓跑回中部舱室内。

但是过刚刚清楚的看到,自己那支略略偏低的弩箭,带起了一串血光,只是速度太快了,一闪而过间并未真个看清楚是否射杀了沈沈海狼的遇袭,令海盗们呆了一下,不过,这个意外似乎并未阻止海盗,反是激起了海盗的疯狂,就在这些海盗突然狂性毕露嗷叫着将无数拴着铁爪的缆绳飞掷过来,有的铁爪扣住了船舷,有的则是被抓在桅杆上,待到铁爪后的绳索绷直就有无数海盗用力拖拉着两条船之间的距离不断靠近。

虽然海船上的水手们不断的砍断铁爪绳索,无奈快船上的海盗拿出了弓弩不断射击有人将手上的短斧短刀当作暗器扔出来,顷刻间,海船上的水手就倒下七八个,其余的人眼看占不到便宜,也将手上的兵器扔过去,那个孙管事腰间插了一排短斧次投掷都不虚发,洪过亲眼看到名海盗被孙管事的短斧正中额头,当时就连脑袋里的黄白的脑浆都喷出来叫着倒在了海盗堆里。

可是,海船上水手的抵抗能阻止两条船之间逐渐靠近,随着彼此的间距逐渐缩短,二十步,十五步,十步,八步,六步,四步……到这个时候,已经有胆大的海盗用绳子从高处荡过来,落在海船上与水手厮杀到一处。

乘这个机会,洪过又射出一支弩箭,将一个海盗放倒后,匆匆躲进了中舱里,此时两船已经不足两步距离,没等洪过走下木梯,一阵剧烈的碰撞将他从木梯上震的滚了下来。

被眼疾手快的翟云扶住,洪过顾不得这些,一把推开了翟云,就在他身后的入口,突然出现了海盗的身形,只见马三抬手就是一记弩箭,那个海盗胸口中箭,吃受不住那巨大的冲撞,仰面朝天的向后倒去。

将手上的神臂塞给一名随从,洪过急匆匆的跑进了舱室。

就在这时的海船上,喊杀声响成一片,越来越多的海盗跳过来海船上,挥动兵器与张船东的手下厮杀到了一处。

那个孙管事再没了刚才的洒脱,左右手各持一柄两尺来长的大斧,舞的呼呼带风,竟能一边招架一名海盗,着实威风凛凛。

张船东更是显出了真身:两把三尺多长的鱼叉被他拿在手上,右手架住砍来的大斧,左手向前一刺,就见噗的三股血箭喷出,对面那个海盗显见的活不成了。

左右厮杀一阵,张船东和管事彼此后退着,两具魁梧的身子碰在一起,彼此回头看下,借着老哥们的掩护,呼呼喘上几口粗气,而后又是大吼一声,冲了上去,登时海盗中间再次响起一片惨叫声。

大宋海船的造已经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整条大船铺设龙骨后,又在船体里仔细的分成一个个**的船舱,所有的船舱都有两个**的出口,彼此并不贯通,如此一来,每一个单独的船舱等于是在大船内部又加固了一层,而且就算海船触礁漏水,有这些**的船舱,最多也就是让一两个船舱进水,却不会影响海船其余部分,最大限度的保证了海船在海上的生存。

洪过他们虽然退守中船舱,却选择了一个最靠近前舱的舱室,在这个舱室隔壁,就是前部两个用来做成上等客房的船舱,这两个船舱上面略微高挑的前船楼,可以最大限度的掩护贵宾,同时也能让贵宾欣赏到更好的景致。

只不过,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什么贵宾在那里,有的只是一群退守船头的水手。

洪他们退守的舱室,早就是海盗们的眼中钉,姑且不论前次他们之间的恩怨,光是这次海盗接到的委托,就申明必须杀死洪过,而且必须是拿到洪过的脑袋,才会付给海盗们高额的酬金。

为了那高达五位数的报酬,同时还因为沈海狼许下的谁杀死洪过,谁拿一成酬金的赏格,从第一个跳帮上来的海盗开始,至少一半的海盗都是冲着这座舱室冲过来的。

可惜舱室门外至少倒下了二十名海盗,还是没人能成功突破进去。

对着又一个站舱室门外的海盗,虽然并不是洪过手下最好的射手,但是,这样近的距离上,马三也能保证自己不会有半点偏差,他手指用力一扣觉着手上的东西猛的一震,有股力量好似要把他向后推,同时一点寒星带着嘶嘶的风声,冲向了那名满脸希冀的海盗。

不等那个海盗反应过来,那点寒_就越过了彼此间连两步都不到的距离,噗的没入海盗前胸,巨大的惯力不停,带着那个海盗蹬蹬蹬退了几步,直到这时,那个海盗才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留着浓密汗毛的前胸渗出殷红,随着惨叫喷出的是一口鲜血。

又干掉一个,马三还来不及高兴下,就见一个黑影从那个海盗身后一晃而出好像灵巧的猿猴般,矮着身子滚入船舱的入口着黑影而来的,是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指着马三的下身就刺过来。

只可惜,这个机灵的海盗注定无法完成任务,当他冲进来的时候,从马三身旁刺里现出一柄钢刀,有如晴空里炸响的闪电般着海盗拦腰扫去。

噗血光飞溅,海盗的刀尖距离马三的下体还不足一寸的地方的突袭被躲在阴影中的杀手所阻止,马三全身惊出了一声冷汗他惯有的大嗓门发出愤怒的吼叫:操你姥姥的,敢暗算老子,滚吧。

就在马三抬起脚踹向那个海盗的时候,从他耳旁呼的飞过一道冷风,将他的发丝带起几绺,在舱门口又是一声惨叫声,不过,这一次再没有人敢随后冲进来了。

马三在这边指挥着门口的战斗,偏偏其余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整个舱室好像个乌龟壳般,就算是向里面射箭,只要船舱内用东西堵住门口,一样是无济于事,让海盗们一时间没了办法。

终于,虽然有人想到了用火油烧,不过,海盗们心里的小算盘也在噼啪打着,火油烧死了算是谁杀死的洪家读书郎,那样,一成的赏格又要归谁?沈海狼看到了事情不对头,这么拖延下去不是办法,这里距离南澳岛太近了,岛上的朝廷巡检司不是白给的,都时候派来巡海船,虽然他姓沈的不怕,可杀死官军毕竟是个大麻烦,并不符合他沈海狼一向的策略。

是以,沈海狼顾不得那些手下的小九九,厉声大吼:烧,烧死他们,大不了弄个烧焦的脑袋回去。

有了沈海狼的话,那边快船上立马送来,不等海盗们扔下火油,已经有人兴奋的大喊:,他们撤了。

撤了?这条海船有足足九个密闭舱,每个船舱有多大点地方,沈海狼一清二楚,三十个人能在船舱里占多大的地方,这些家伙还会撤到哪里去?沈海狼立即意识到,这个所谓的撤退,怕是那个姓洪的小子的圈套,一面是阻止自己用火油去烧死他们,一面是尽量杀伤一会冲进去的手下。

所以,沈海狼脸色一寒,喝令下去:不许冲进去,给老子烧,烧死他们。

海盗们虽然心中不愿,无奈头领最大,只有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点燃的火油球扔进船舱里。

四五个火油球扔了进去,浓烟一会就从两侧的舱口滚出,可是,船舱内如期的喊叫声和求救声没有出现,这让等在船舱口的海盗们心中狐疑,不仅是他们,沈海狼也是眉头紧紧皱起。

此时海盗已经控制了海船的中部,其余的那些张船东手下纷纷据守前后两个高大的船楼,一时间不会掀出浪花,可是,怎么花费了这么多手下的人命,却砸不开一个小小的船舱,这也太邪乎了?如果透过浓烟进船舱,就会发觉,这时的船舱中空无一人,反是在一侧的舱室内,一面木墙被人凿开个大洞,直通隔壁那间上等舱,顺着上等舱的木梯,就会发现洪过这些人都躲在那些水手背后,透过前面高大的船楼门向外偷偷看去。

见着人群中的沈海狼狐的样子,虞允文呵呵笑起来,虽然这时海盗人多,不过,就凭这是前舱中的四五十个人手要一鼓作气取得部分优势也不是不可以的,只不过,洪过的打算是取得全面胜利。

调集了手上有十五具弓弩,洪过指着那些堵在前舱门外海盗,一字一句道:是否活命全看等下的一击能不能得手了,而我们能不能得手,就看你们能不能一次把这些碍事的家伙清理掉。

你们有信心么?马三等人低吼一声个信心十足,本来是场一面倒的屠杀,被洪过利用地形打成现在的情势,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在他们心中,只要跟着洪过干,就不会有危险!洪抽出倭刀,对着那些门口对峙的水手低声下令:听我命令,我数一二三你们向两边闪开。

接下来的战斗,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般呈现在海盗们眼前,只见前舱门口原本站着的水手突然一闪身片寒星指向了那些试图堵住前舱的海盗,就在这些海盗脑中还没转过神的时候,十几道寒光飞闪,顷刻间没入了海盗身体中还没完,那些寒光之后有几把弓箭继续吐出道道要命的利箭,又一次放倒了两三个海盗。

然后,几十个人影蜂拥而出,好像一支用人流组成的利箭,一下刺入了海盗人群中,撕开个大大的口子支利箭的箭头是由林钟翟云翟莹三个功夫最好的人组成,随后就是挥着倭刀的洪过嗷嗷直叫的马三,箭头所指是那个呆若木鸡的沈海狼。

虽然洪过他们还不适应在颠簸的海船上作战,不过仅跑上不到十米的距离还是能够做到的,更何况这是要面对的不过是一群松懈下来的海盗,就在这群海上恶狼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好似切瓜剁菜一样放倒了十几个人,兵锋来到了沈海狼面前。

沈海狼身后的海盗们此时刚刚反应过来,正要挥动兵器冲过来,突然从前舱门里飞出一片利箭,登时放倒了五六个蠢蠢欲动的海盗,瞬间将沈海狼与他身后的海盗们孤立开。

望着指着他的六七只兵器,本就是从大腿的伤口不断渗出血的沈海狼脸色愈加惨白,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手上的短刀被林钟一敲,就当啷落在甲板上,嘴角抽搐着望向走上来的洪过。

叫你的人退回去,退到你的船上去。

洪过淡淡的下令。

不用沈海狼下令,那些忠于他的海盗们,有如潮水一样退开,纷纷跳回了快船上,最后,在海船上只留下一个十余岁的孩子,用手上短刀指着洪过,冷冷道:你敢伤我爹一根汗毛,我沈师一定挖了你的心肝。

沈师?洪过感觉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又忘记了在哪里见到过。

摇摇头没有去看那个跳帮回去的半大孩子,转头对沈海狼道:你又输了。

沈海狼挺起胸膛,傲然道:要杀要剐随便,老子技不如人,赔上命也是应当的,不过,你听到了,不要以为杀了老子,就能灭掉我们沈家,那是妄想,我儿子会替我报仇。

闻言洪过笑了,转头看向依然冒出熊熊浓烟的中舱,还有不断渗出黑烟的前舱楼,我烧了你一条船,今天你烧回来了,我们算是扯平了,对不对?迟疑下,沈海狼痛苦的答道:算是吧。

好,不愧是沈海狼,恩怨分明,痛快,洪过拍了下巴掌,扬手招来兀自心惊不已的张船东,张三哥,我今天和你打个商量。

商量?张三和沈海狼一起愣住,这个洪过到底想干什么?就听洪过笑呵呵的道:沈海狼,我听说,当初你洗劫了张三哥一条快船,还把船烧了,不过,你并未做绝,放了三哥一条生路,对不对?沈海狼哼了一声没说话。

洪过也不生气,回头看着张船东张三道:三哥,我想做个中人,帮你们两个调解了这场恩怨,你可愿意?张三和沈海狼都是愣住,不敢相信的看看洪过,而后又看看对方。

张三没有多犹豫,立即爽快的道:恩公既然放话了,我姓张的接下就是,解就解,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海狼却是没说话,反是在心里盘算开了。

洪过哪容他多想,冷哼一声:沈海狼,海上汉子怎么如此不痛快,愿意就愿意,不愿意拉倒,我一刀剁了你,大家重新开打就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不怕死,尤其是明明能活的情况下,有几个真想随便丢了性命的?所以沈海狼扯扯嘴角,摇头道:好,就听你的吧。

洪过随即追问一句过去:沈海狼,你可是自愿的,你愿意赌咒发誓么?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本不想来见你此时,洪过才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看看沈海狼,貌似四铜色的脸膛,满脸扎绷楞噔铁丝一样的胡子,高高的颧骨眼窝略微凹陷,硕大的鼻头有些发红,身材不是很高,比之洪过差了将近一头,想来应该是一米六十多些,不过四肢很长,长度与身高不成比例,倒像是后世电视上见过的长臂猿,手指上有粗大的指节,大手上满是厚厚的茧子,全身穿着短衫,赤脚踩在甲板上,乍看上去不像是个凶名卓著的海盗,反而像个穷苦的渔民。

事实上,东南海面的海盗,有几个不是打渔的出身?就在洪过打量自己的功夫,沈海狼心中几乎骂出来,明明就是被人威逼的,这个读书的小子竟然还要自己发誓说成自愿,这他娘的不是抽老子的大耳刮子么?可是,形势比人强,现在是为了活命,虽然刚刚自己说是不怕姓洪的小子杀自己,可是,沈海狼明白自家的事,沈家还只是刚刚成名的团伙,手下不少人其实只是服他沈海狼一个人,他那个儿子沈师日后应该会有出息,但是现在没有威望,不可能继承沈海狼的大业,没了沈海狼,所谓东海沈家,根本看不到明天的日头。

无奈之下,沈海狼微微瘸着腿,走到了海船的船舷边上,对着快船上一众部属,大声吼道:你们给老子听着,老子沈海狼,今天向龙王爷和玉皇大帝,还有所有过路神仙发誓,今天,老子自愿与张老三和解前的恩怨就好像大海上的浪花,翻起来就过去,再不会想起来,也不许你们日后向老子提提好像这根手指……着话,沈海狼突然将左手的小指头伸进了嘴里,拧着眉毛用力一口咬下去,就见他嘴里一片血污,竟是生生将小指头的一个指节咬下来起左手给手下看,含混不清的道:就好像这根手指子要他见血。

看着这个情形,过身子一哆嗦,刚刚他离着沈海狼最近,都能清楚的听到咔嚓的咬断手指声音,这种宣誓的方式让他毛骨悚然。

看着沈海狼发誓了,他就想走上去知道,竟被一边的张船东伸手拦下。

那张船东抄起一把短刀到船舷看看沈海狼,就见沈海狼用挑衅的眼神看过来激的火气十足的他,将左手小指头放在船舷上起短刀,看都不看就剁了下去。

噗,血光溅起,船东更狠,竟是整根小指头切下来,将自己的小指头捡起来扔给沈海狼,张船东大声吼道:我,张老三,张二牛,今天发誓,今后与沈海狼沈当家的恩怨全消,从今往后,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让我像这根手指头一样。

沈海狼看着手上的手,脸色凝重的从嘴里吐出自己的一节手指,随手扔给张船东张二牛,姓张的,够血性,老子佩服你,从今往后,你的船在这东海上走,老子绝不再碰。

这我们海上汉子最重的誓言,两边都拿自己身上的物件发誓,这种誓言说出来,如果敢违誓,就算日后被自家手下从背后下黑手,东南海上也不会有人说那个手下的不是。

孙管事悄声对洪过解释道。

看着张船东和沈海狼站在起。

洪过觉着心里毛毛地。

万幸刚才没有突发奇想自己与沈海狼和解。

只是把张船东推了出去。

不然地话。

岂不是现在切手指头地要变成自己了?可。

你们家船东不是叫张老三么。

怎么叫张二牛了?孙管事笑着道:张老三是老大当年给自己起得黑号。

我们下海做买卖地。

就怕陆地上地家里人受牵连。

所以老大明明在家里排行老二。

却给自己起名叫张老三。

不过。

听说老大这个张二牛地名字都是绰号。

至于他地真名。

我们谁都不知道。

我靠。

还隐藏地真够深地。

洪过看着那张二牛地背影。

忽然觉着这个背影是如此地熟悉。

让他想起了几个月前一个故人。

同样姓张。

同样外号里有个牛字。

怎么背影如此相像?所以。

他顺口问了一句:张二牛在金国有什么亲戚么?自然。

这个答案不会有什么结果。

就包括洪过自己都不认为会有任何答案。

沈海狼发誓之后。

就回去了自己地船上。

随即快船与海船脱离。

慢慢向北方行驶。

留下了一片狼藉地海船。

沈海狼到最后也没告诉洪过。

他地雇主是哪个。

洪过只是问了一句。

见沈海狼不愿意回答也就不去追问。

沈海狼这号盗匪。

要他们放弃一单生意可以。

要他们出卖雇主。

除非是有极大地恩情。

否则绝不可能。

计较下这次的损失,沈海狼死掉多少不清楚,洪过手下死了两个人,而张二牛的手下就惨重多了,七十多个手下,死掉的有二十多,受伤的也有这个数字,余下的三十个人,只能勉强保持航向,只扯了一座帆的海船像是蜗牛一样蹒跚而行。

网 http://洪过找到了张二牛,拿出了足足两千贯交给这个前海盗,由于这次的事情因他而起,死伤的抚恤金和汤药钱自是应该有他出,死了的每家五十贯,受伤残疾的四十贯,其余受伤的每人二十贯,其余的水手每人五贯。

张二牛也是爽快,他手上没有积蓄,无力去补偿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他当场将这些钱分掉,换来的是所有人低沉的啜泣声。

普通农户家,一年下来也就能攒出来十贯八贯的,即便在广州这样的大海港,二十贯也足够一个人生活两三个月。

既然是出海当水手,早就将一条命豁出去,这次能有人掏钱给家里活着的,真的是出乎意料之外。

天气越来越热,还需要几天才能到达广州,张二牛只有将死去的手下,用麻布包裹了投入大海他的话,海上子民,来于大海归于大海,值了。

那简单而又肃穆的葬礼结束后过将张二牛拉到了僻静的船舱也不多说,开门见山的就问,张二牛日后的打算是什么?张二牛愣住了,他是个跑船的,日后还能干啥自然还是跑船呗,等他把船修好了招些人手,自然还是跑临安到广州的海路,一年下来虽然不能发大财,带领手下混个温饱不是问题。

洪过沉吟了好一阵,又抬头看了看一边陪坐的虞允文,这才一边斟酌着一边说出来凭现在张二牛这个干法,至少要五六年才色还要老天保佑,中间不会出什么意外果遇或者**的,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又要打水漂。

说到这里小心的观察着张二牛。

那张二牛苦笑着抓抓脑袋,洪过这些话都是实情,但是他还能怎样,好歹现在的日子还有一口饭吃,难道要学沈海狼那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吃刀口饭?他年纪大了,不想再干那个营生。

见张二牛没什么太大反应,洪过这才小心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想和张二牛合伙,张二牛的船算五成股,他投一万贯进来,也算五成股,就由张二牛操作这些钱财,用这条海船往来跑买卖,赚来的利润他和张二牛对半分账。

张二牛是个老实人,听了以后连忙摇手,表示自己的船最多就值三四千贯钱,哪里能值一万贯,洪过这样做简直是吃了大亏。

他最后拍着胸脯表示,要作生意可以,只要洪过信得过他姓张的,但是,要作价分成,他张二牛至多分三成就算多了。

听到这里,洪过终于落下一颗心,若是张二牛真的同意分掉五成,他反而不放心了,后面的话也就会吞回去再不去提,现在张二牛这么实诚,他才对虞允文笑笑,两个家伙对了个不易察觉的眼神,而后洪过才道:不如这样,张大哥,到了广州,我再去买一条海船,与你的这条形制差不多的就可以,一并交给你掌握,你来选个人当掌舵的,水手什么的一并让你来选,我呢,再加上二千贯,一共一万二的本钱,全部交给你,我们四六分账,我六你四,怎么样?张二牛连忙摇,怎么都不肯同意四六分账,在他看来,洪过投下的钱越多,他就应该拿的越少才正常。

洪过笑着道:张大哥,你要来置办货物,要卖出去,要管理这些水手,这些不都是你的心力,那一成不是我多给的,而是你应得的。

听了这话,张二牛仔细想想,这才勉强同意下来,只是,他有个条件,洪过必须派过来个管账的先生。

闻言洪过和虞允文对下,两个人对张二牛的信任又增加几分,是以当即答应下来,洪过和张二牛来到船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击掌三下,作为合伙的象征,然后大家端出酒坛子来,开始喝酒庆贺。

接来的航程虽然缓慢,却也不太无聊,洪过他们坐下来和张二牛大谈海上生意经,这张二牛对海上买卖的确有一套,不单单熟知每种货物的价格,更知道在哪个铺子买会更便宜,而且还能随口说出每一种货物运到旁的地方能赚上多少,用他的话讲,给他一万贯,只要一年下来,就能够给洪过赚回来一万贯,若是出海去麻逸以西的地方跑一圈,十万贯都能赚的回来。

这话停在林钟马三翟莹翟刘明镜这些耳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不要说赚到十万贯,像刘明镜翟莹这样的人,怕是对十万贯是个什么概念都不大清楚,就算是虞允文,虽然身为南宋子民,对张二牛的话也只是将信将。

惟洪过笑而不语,心中暗自好笑,这个张二牛说的实在太保守了,或许是怕吓到自己这些人,又或许有别的打算,仅仅说赚上十倍。

想那史书上说的,南宋中兴四将之一的张俊(俊,武将出身,不是文官出身后来做到宰相的张浚),被解除兵权后,用一个老兵出海作生意,一次就赚回来几十倍的利润,比起那个老兵来,张二牛一点不差赚到几十倍想来也不是难事吧。

见着周围一片怀的神色,张二牛抬眼,竟然从洪过眼中看到了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的他只觉着脸色发热忙换个话头叉开去。

不一日船到了广州,既然与张二牛商量好,洪过也就没有着急上路,一边安排林钟和虞允文去寻找向导和马车,一边由林钟翟莹陪着广州的船厂挨着个的看海船。

这广州的船厂实在太多,才走了不到一天被他们找到一艘与张二牛的海船形体差不多的一千料海船,价格也很公道,洪过当即拍板掏钱买下来。

那张二牛看着洪过爽快,立即推荐孙管事作新船的掌舵,同时要洪过为新船起名。

洪过思索了一阵,取昊为广大之意为四海之外,为新船取名为昊天。

晚上在客店听了这个名字允文当即把一口茶喷了出来,昊天昊天上帝,天啊之,你可真敢起名字,就不怕天谴?天谴?洪过一边镇定自若的吃着饭,一边漫不经心的道:我还指望这位九天之上的大神,能保佑我们生意兴隆万事顺心呢。

见识过洪过的大胆,虞允文是懒得继续说了,索性倒头就睡。

第二天清早,张二牛和孙老四也就是孙管事,一起将洪过的车队送到广州城外二十里,彼此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后,这才彼此道别。

英州也就是后世的英德,就在广州北面,两地相邻,从广州前往英州可以坐船走浈水过清远直达英州,不过这一路逆流向上,速度不比陆路快多少。

所以洪过他们选择了雇车前往。

不一日,到了真阳县,经真阳峡过始兴江,再走几十里,已经遥遥可以望见真阳县城,也就是英州的州城了。

许是紧邻广州的缘故,洪过一行二十几个人五六辆马车,竟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英州虽然不是很大,车来人往的也很是热闹,又因为靠着始兴江,有不少前往广州的船队从这里经过,令英州城里多了不少往来的客商。

吩咐部下自行去投宿,洪过站在英州城里的大街上,沉吟了许久,那虞允文林钟翟云翟莹还有刘明镜,站在洪过身后几步距离,也随之没有出声,静静等待着。

终于,洪过迈步走到了一家酒楼的伙计面前,拱手道:小二哥,有礼了,我向你打听个人,这英州城里可住着一位洪皓洪光弼先生?听到洪过那努力卷住舌头的怪腔调,怎么也难掩饰他的北方口音,那个店小二不是马上回话,反是用一种警惕的眼神把洪过上上下下扫视一番,这才退了一步小心的道:你是什么人,来找洪尚书作什么?看着洪过受阻,虞允文抢步走过来,拱手道:我们是洪尚书的故人,特意远来看望洪尚书,还请小二哥指点迷虽然虞允文说的斯文,却没能打消店小二的顾虑,又将虞允文看了一番,店小二这才哼了一声:你们等着,我去问问。

而后一闪身跑回了酒楼。

洪过和虞允文对视一眼,俱是苦笑不已,来找自己亲爹,怎么好像是成了坏蛋似的。

林钟早看着不顺眼,站到洪过身边哼道:什么东西,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直说,还去问问,装神弄鬼。

刘明镜最是乖巧,左右看了看,对洪过低声道:主人,我去旁的地方打听下,主人稍等。

说完,一闪身溜去了一条小巷内。

就在这个功夫,酒楼内一阵骚动,就见门口一阵喧嚣,竟然涌出来一群人,当先就是那个店小二,而后跟着一群形形色色的人物,有客商富户,还有同样的伙计,最让人吃惊的,竟然还有个手拿菜刀的厨子,正满脸警色的看着洪过他们一行人。

伙计一指洪过:是他,这个人说什么是洪尚书的故人,看看他那个年纪,把我都小孩子糊弄呢,洪尚书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可能和他是故人,北面来的还鬼鬼樂樂,一准不是什么好来路。

那厨子抬起握着菜刀的,止住了伙计下面的话,走前一步,冲着洪过瓮声瓮气的道:小子明明白白说清楚你的来历,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洪过又好气笑,我只想想拜访洪尚书……厨子一下打断了洪过话头:洪尚书什么人物么会随便见你这个小子奉劝你一句,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清楚自己的来历,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洪这个时候不得生出惑了,洪过现在不过是个被编管的犯官,怎么寻找起来还如此麻烦且,从这些百姓的警惕来看乎有什么其他原因。

迟疑了下,洪过还是不想说:自己的身份,不知为什么,他对自己那个身份突然的,不大喜欢,又或者因为说不清的原因想在这英州大肆张扬洪皓有个儿子在金国。

见洪过迟,那些百姓更加笃定子脸上横手一抖,抬起雪亮的菜刀笑着道:小子,你是第三拨了任屠子今天又要开荤……大街上所有人都停下来围观,很多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用仇视的目光看向了洪过他们,甚至有人开始在四下里找趁手的家伙。

这情势落在洪过眼中,感觉大是不好,怎么看着架势,好像要动手开打?就在这时,刘明镜突然从外面钻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有些尴尬的差役。

那个差役钻进来后,立即大声吆喝着,命令所有人立即散开,没事不要聚众闹事。

倒是有官身摆在那里,差役的话令很多人感觉畏惧,那些百姓四下里慢慢散开去,不过,他们并未走远,只是稍稍散开些,却停住了几十丈之内,三三两两的一面装作闲聊一面不断看向这边。

刘明镜走到洪过身边悄声道:主人,我对这个人说你金国的使者,来探望老主人,逼着他出来的。

洪过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那边的任屠子却是不干了,指着那个差役怒道:熊头,你这混蛋,竟敢帮这些来历不明的人。

那个差役脸色发苦,却不敢多解释,只是不住摆手:任屠子,你给我老实点,什么来历不明,来历不明我能出来么,等下我还要领着他们去见洪尚书呢。

什么,你领着去见洪尚书?任屠子脸色更厉,在差役和洪过之间看了一会,不行,我要跟过去一起看看。

那差役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成。

有人带路自然很快找到地方,这里是城东一处幽静的小院,此时院门紧闭,门前的路上几乎没有人。

洪过站在门前,看着油亮的院门,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要拍门么?要不要进去?进去了说些什么?见了那个没有一丝感情的男人,自己究竟能不能叫出那声爹就在洪过犹豫的时候,院门吱呀的被打开,一个年约三十的书生从里面走出来,似乎没有想到门外站着这么多人,书生一下愣住,左右四顾,看到了差役和任屠子,皱眉道:马班头,任师傅,你们这是?到了这时,洪过再不犹豫,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上京路书生洪过洪改之,请见洪尚书。

那个中年书生一听,身子巨颤,脚下没有站稳,竟然是连连倒退出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洪过,单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你,你,你,你叫,洪过?洪过没有说话,旁边的刘明镜将一封名帖,还有从洪过身上解下带着余温的镇山青,一并交到了那中年书生手上。

中年书生看了下名帖,再不迟,连忙转身跑进了院子。

看到这个情形,任屠子低声对姓马的差役道:奇怪了,小洪先生一向稳重,怎么今天慌里慌张的?嘘,闭嘴,你没听到那个年轻人说自己叫什么名字么。

马差役连忙制止了任屠子继续说下去。

仅仅是后世三两分时间,院子里一阵躁动的声响,就见那所谓的小洪先生,扶着一个面容颇有威严的老人走出来,这老人动作有些慌乱,脚步竟是带着些许踉跄,手里拄着一根拐杖都不能走的稳当,即便如此,还是不断向前赶路,神色之间带着几分急切几分仓皇,更多的还有愧疚。

看着眼前的老人,渐渐与记忆中那个人影重合在一起,洪过这时第一个感觉竟然不是激动,而是一种愤恨,恼怒,还有些许的快意。

待到老人走到面前,那小洪先生虽然没有出声,却是用眼神不断的示意,让洪过上前见礼。

老人站在几步之外,望着面前的洪过,眼中竟是淌下两行浊泪。

天啊,是洪尚书。

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洪尚书迎接出门外?任屠子和马班头一起惊讶的道。

不仅是他们,连其他的英州百姓也一起发出了这样的问。

谁知,洪过没有挪动一丝一毫,就这样望着老人,用一种近乎无情的冰冷口气道:其实,我并不想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洪门四杰其实,我本不想来。

网 http://此言一出,有如水面投下枚炸弹,人群里哄得一声叫嚷开了,围观的百姓一起怒视着洪过,看看这个无礼的混蛋到底是个什么长相,洪尚书何等身份,都迎接到门口了,他竟是口出狂言,若是洪过不能给他们一个解释,怕是等下能否走出这条小巷都是个问题。

虞允文也没有想到,洪过见到自己父亲后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猛地扭头看过来,脸上带着些许的不解和不满。

翟云和翟莹他们略微知道些,可是,洪皓在他们心中是何等地位,这时也不由得错愕的看着洪过,不明白一向让他们敬重的洪大哥,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那刘明镜在认识洪过以前,连洪皓是哪个都不知道,这时看着周围的人怒视自己主人,昂站在洪过身侧,想用他瘦弱的身躯护住主人。

这些人之中,惟有林钟知道原委,更明白这些年洪家母子究竟是如何过来的,内中艰辛与苦涩,不是周围这些人所能体会的。

看着洪过冷漠的站在那里,他咬着嘴唇,脑袋一低,冲出几步,扑嗵跪在了洪皓面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道:洪大伯,你还认得我么?洪皓眼中只有洪过了,哪里会注意到旁边的人,这时才低头用浑浊的双眼看看,盯了有一会,才用不大敢确定的口气,颤巍巍的道:你,你林老弟家的大小子?林老弟他可还好?你娘的腰腿痛还犯么?林钟努力的点头,嗯,洪大伯,我就是林钟啊,我爹和我娘,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

不知道你回来我们大宋以后,过的怎么样,现在见到你,我爹和我娘也就会放心了。

自己的儿子不来说话,反昔日邻居家的子侄跑上来认亲皓惟有暂时放下心头那迫切的念头,拉着林钟的手去询问昔日的老邻居,还有庄子上的情形。

庄子,庄子大好,洪大哥,还有洪家婶子,差点死掉,终于接上了话茬,林钟立即将洪过为了拒绝当官投河自尽,然后又被恶奴欺凌家妇人几乎病死的事情,明明白白的说了一遭,说到惊险处,周围的人群里不时出低低的惊呼声,说到凄惨的地方,竟有很多人跟着落下眼泪。

直到这个时候,虞允文才真正了解一个真实的洪过前在上京他听到的是洪过如何如何跋扈,看到的是洪过如何刚硬的有如一柄出鞘的利剑,与他交往的洪过更是时而洒脱时而市侩,惟有此时,他才真正听到了洪过那份忠义背后的挣扎,那足以让人心酸落泪的过往。

不仅仅是虞允文,同行的所有人,这时无不为之落泪。

这番讲述。

将个洪皓听得老泪纵横虽然忍住了没有失声痛哭出来。

可是那衰老地身体。

竟是好似无力承载那份沉甸甸地压力。

若非那个小洪先生扶住几乎就要跌倒了。

这个时候。

小洪先生一噙着泪水。

一边对洪过低声吼道:你在看什么。

还不过来扶着我们地父亲。

虽然早就暗自猜测出洪过身世先生这句话一出口。

在场地所有人终于真个确定了洪过地身份。

那任屠子和马班头脸上不大好意思地转身。

对着围着地百姓吆喝道:散了。

散了。

有什么好看地尚书地儿子认亲。

让人家好好聚聚们围在这里作甚?死死咬着下唇。

洪过地身子却没有动只是盯着地面并不出声。

挣扎地抬起头。

已然泪流满面地洪皓力地站直身子。

伸手好想要去拥抱洪过一样。

口中颤声道:过儿。

为父对不住你们母子啊……洪过再也忍不住心中地悸动。

那股从心底深处散出来地思慕之情。

瞬间冲垮了他地心头防线。

双膝一软。

扑嗵跪在地上。

对着洪皓一个头跪在地上。

泣不成声地道:爹。

我那可怜地娘啊……看到这个情形,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落泪。

终于,当父子将心头的哀痛与悔恨泄出去后,众人进了那座小院,院落不大,房舍更是只有一间,进门就是客厅,左右两厢分别是两间卧室,一下子涌进来六七个人,将整间客厅挤得满满的,幸好此时已经是四月末,广东气候渐渐热起来,在院子里也能坐下不少人。

经过洪皓介绍,大家才知道,那个人们口中的小洪先生,便是洪过的大哥洪适,洪皓被贬出临安的时候,洪适已经官居台州通判,后来洪皓被远远的放配到英州编管,正好洪适官期任满,就来到英州服侍老父,已经陪着洪皓住了足足五年。

-==网==-而洪过另外两个哥哥,二哥洪遵,这时正是州通判,三哥洪迈,现在是福州教授,洪过路过福州的时候,竟然与洪迈彼此错过了。

这个教授可不是后世的那个学术职称,更不是什么叫兽,宋代的教授是州县一级官学中,一个没有品阶的官,虽然小,但是必须经过朝廷任免。

说起洪家三兄弟,虞允文颇有兴致,绍兴十二年,洪适和洪遵同时高中博学鸿词科,已经是一时美谈,三年后的绍兴十五年,洪迈也高中了博学鸿词科,整个大宋朝廷为之侧目,世人赞称三洪,洪家从此文名满天下。

现今改之之名,于行在盛传,怕是不久之后,三洪就要改成四洪了。

洪皓和洪适都在英州这种偏远地方贬居,音信消息上自然闭塞了很多,临安和绍兴的消息还没传入他们耳中,听了虞允文的话彼此对视狐疑不已,要知道,三洪之名是以文采出众而誉满天下,南宋的博学鸿词科不是那么好考的,江南本就是文风极盛之地,要在专以文采选拔的博学鸿词科高中,洪家三兄弟的文采岂是好相与的,虞允文竟然将尚未到二十岁的洪过,与三位文采风流的哥哥相提并论,会不会是太勉强了?又或是刻意的恭维洪家?也难怪洪皓与洪适有这种想法,洪家在江西番易也是望族,历朝出来为官的洪家子弟也是不少,就是现在易洪家在江西也很有势力,有不少子弟和同学都在朝中做官,算是南宋官场上有些地位的名门望族,以现在虞允文没有中举的身份,这般推崇洪过,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歧义。

看到洪皓那惊异的表情,虞允文自是能猜出这位老尚书在想什么,他心头毫不快,早在福建茶园与洪过定下盟约时候,就已经成了洪过的同党或同志了英州,听过林钟的哭诉,虞允文更是在内心中又与洪过拉近许多,两人的友情已经不仅仅是出于未来共谋大事的目标,而且还多了许多惺惺相惜的成分。

因此,以虞允文的性情,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推崇洪过他看来,自己这个小老弟能名满天下,也是他虞允文的光荣。

微微一笑,虞允文回头看看脸色有些难看的洪过,又瞧瞧院中,林钟翟云翟莹等人这时已经与洪皓彼此相认,听到了虞允文推崇洪过,满脸的跃跃欲试,洪过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头过的光荣就是他们的光荣,所以,他们满心希冀的望着虞允文,等着听下去。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吵杂声,随即是铛铛锣声作响,院里屋内的人听了十分诧异这个架势,好像是有官员排开了整副依仗来到附近。

那锣声越来越响,已经进了洪家所在的巷子,洪皓微微皱眉,对站在身边的洪适道:景伯出去看看,似乎是罗太守来了。

在宋代州军同级,主官叫做知府知州或知军州事守并不是正式称呼,不过经常有人用太守作为雅称,来称呼知府知州这一级的官员。

洪过坐在一边:微有些不适,他的身份尴尬,要是见了这英州的知州,怕是脸面上有些过不去。

那边的洪皓会错了意,认为洪过是怕见官,笑着为自己的幼子解释道:为父别居此地已经五载,前后三任太守都很敬重为父,尤其是这位罗梦虚罗太守,经常过来与为父饮茶闲谈,过儿不必拘谨,等下就称呼罗太守为叔父即可。

洪过尴尬的笑笑,见着洪要起身,忙走过去扶起老父,他和虞允文一边一个,扶着洪皓向院门走去。

这时锣声经在院门外停息,洪适开门正与一名年约四十的官员寒暄,见到洪皓走出来,那个身穿五品官服饰的官员,连忙走上一步,对着洪皓拱手为礼,洪皓虽然是被贬官,但他身在异国十余年不肯屈膝,回到南宋后又敢于直言顶撞奸相,已经是赢得天下人赞誉,罗知州可不敢在洪皓面前拿官架子。

见过了洪皓道了平安,罗知州看着年轻的洪过,竟是抱拳拱手,道:这位可就是誉满行在,书生一怒挥刀向宗王的洪四哥儿?句话,将整个院子的人说的愣住了,洪过在行在临安虽然被人追捧,但是,他们这些人早早出了临安,自是不知道此事临安百姓和低级官员,有如疯癫一样追捧他,想想这时南宋被秦桧控制了十余年,政治气氛极其黑暗压抑,正直官员甚至读书人都被极力打压,百姓就好像生活在一个憋闷的铁罐头中,完全喘不上气来。

就在这种时候,洪过的行为好像是一道利剑,将这个铁罐头刺开一个缝隙,让些许阳光和新鲜空气透入罐子中,立即就被所有人欢呼着视为大英雄。

罗知州简略说了洪过事情,不仅如此,他还畅快的道:那邸报上讲,洪公子不仅胸怀正气,更难得填的一手好词,说着,他摇着头吟哦了那种卜算子,念到最后,他击掌道: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

说的真好,如此风骨,真真让罗某愧煞。

对着洪皓深深的行了一个礼,这位知州大人有些兴奋的道:以前三洪之名已经名动天下,现在有四哥儿回来,怕是要改成洪门四杰才对。

洪老尚书,这一切,都是您的教诲有方啊。

听着自己的小儿子竟然如大有作为,洪皓老怀大慰,竟是有些失态的哈哈大笑出来,一扫了被贬官以后的阴郁,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几岁般。

见到了洪过,那罗知州很大方的在英州最大的酒楼摆下筵席请来英州有头有脸的人一起作陪,最让那罗知州欣喜的是,洪皓父子来到英州后极为低调,从来不出席这样的场合筵席,今次竟然破了例,父子三人一起坐在了主位上,让英州当地的官吏和士子们大感兴奋。

等到筵席结束已经是半夜了,回到家中的洪皓没有丝毫困意,让洪适煮茶,留下洪过父子三人秉烛夜谈。

到这个时候过才说出了自己是如何回到南宋的。

听说洪过竟然用金国使团随员的身份回来,洪皓的脸上当即不大好看起来,随员虽然不是官,毕竟和官沾边,自己的儿子竟是走了这么一条路,怎么能让洪皓高兴。

看到父兄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洪过没有着急去解释是一五一十的将他穿越以后的经历说了一遍,这下可好,洪皓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若是放在一般人眼中,洪过确实没在金国当官,但是,所作所为,怕是连那些接受了女真人官位的宋人,都远远比不上了不如老老实实去当个小官呢。

等到洪过说完,洪皓语气阴沉的道:这次回来,你准备留下么?不如这样,我向陛下具表上奏章,请求荫补你一个官职,过上两年,你回去江西参加省试以你的才情,直入部试没有问题,到那个时候,你也算是走上正途。

然后我舍出这张老脸,一定将你放到个优差。

洪皓一向清正自诩三个儿子更是一个比一个出息,出仕做官不需要他操一点心也不会为了儿子的官位去疏通关系走门子,也就是因为当初他一个人匹马逃回南宋欠了洪过母子,洪皓才肯说出这些违背他以往原则的话来。

看看满是鼓励和羡慕的洪适瞧瞧用希冀目光看过来的洪皓,洪过脸色却渐渐冷下来,慢声问了一句:那么,我母亲呢,让她一个人留在极北,孤苦伶仃的死去,连个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洪皓的脸先是一下涨红,然后又变得惨白无比,如果说他感觉亏欠了洪过很多,那么,他心头最对不住的,恰恰是洪过的母亲,那位赵宋皇族的县主。

洪适连忙拍打洪皓的后背,一边帮助老夫顺气一边对洪过道:姨娘的事情确实不好办,不过,既然你已经说过,那金酋完颜亮与你交好,又肯默许你回来大宋,想必事情会有转机,过上两月可以去相求,想来金酋不会为难姨娘一个女人的。

静静的等洪适说完,洪过这道:求,怎么求,谁去求,用大宋的使传递书信家是个什么境况,那些奸相派出去的使,有谁肯帮这个忙?一句话将洪皓父子问住了,两人还真的没更好的办法。

在洪过心中,倒是有另外一个法子,就是托金国使传话,可是,他在金国遍地仇家,又是人走茶凉,他怎么敢保证那些金国的使臣,不会乘机暗算他的母亲?那位老人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洪过不想让老人在晚年落个葬身异域的下场。

可是,老父因为惭愧而没了声息,洪适却不甘心的挣扎道:可是,四弟,凭借你的才华,完全能在大宋施展抱负,如果困顿在那极北冰寒之地,岂不是辜负了上天赐给你的才智了?洪过微微笑了:大哥,我的抱负是什么,你怎么就说在北方无法施展呢?兴许,我的抱负,在这南面的大宋,才是真正无法施展。

什么?洪适就好像听到了一个奇谈怪论般惊诧,事实上,洪过的话,在洪皓洪适父子听来,也真是一种奇谈怪论。

这一夜,洪家父三人谈了很久,也争吵了很久,最终,洪皓洪适与其说是被说服,不如说是被气的却没有办法。

第二天,洪过竟然赶早就所有人一起上路,出去川中。

临行前,洪过走出院子的时候,洪适匆匆出来,一把抓住了洪过的手,脸上动情的道:改之,四弟,你要多多保重,什么时候有机会定捎信回来。

那件事,大哥全力支持你,若是有用的上哥哥们的地方,无论是我,还是你二哥三哥,一定不会拒绝,还有,还有,父亲身体不成了,如果有可能是将姨娘接回来,让他们,最后见上一面。

洪过反手住大哥的手,用力的握了下,低声道: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大哥要怕,洪过干的是对得起中华百姓的事,是拯救五百年内中华子民的大事,我,一定走到底。

说完,洪过撩起儒衫,扑嗵跪在院门,怀着复杂的心情,对着东厢卧室磕了六个头。

然后转身登程上路。

在洪过离开的隔日洪适代笔,最终洪皓亲自具名的一份奏章,经由英州的驿站送往了大宋朝廷所在的临安。

在奏章中,洪皓历数幼子洪过种种行径,称洪过不遵父教,不听父言,忤逆向上附金国权贵,忘记祖宗,所以,请朝廷恩准洪家将洪过革除宗祠。

一句话,洪家与洪过脱关系了。

这道奏章送到的时候好南宋朝廷在商议如何处置洪过,以及洪家父子过的影响已经超脱了市井小民,开始飞进大内皇宫那位官家赵构都听到了洪过的故事,还有洪过的卜算子私下里对洪过赞不绝口。

这些都引起了由秦桧把持的省阁的不安,尤其是秦桧,在面对政敌之子取得这样大的声望时候,一面派出官差甚至是驻扎临安的禁军,到大街小巷禁止谈论洪过,一面召集了诸位宰辅大臣,商议如何处置洪过,还有洪皓。

秦桧他们还没商议出个头绪,洪皓的奏章就送到了,看着洪皓的奏章,自秦桧以下所有人面面相觑短暂失声。

如果继续惩处洪皓,现在有洪皓的奏章为证,洪家正气势汹汹的要惩罚洪过呢,已经完全撇开了洪皓的关系,再去强行处罚,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可是如果不处置,这奏章摆明了是帮助洪皓脱罪,就这样不了了之,秦桧心头那口气要如何去出?最终,还是新近回国的礼部侍郎陈诚之出了个主意,一面将洪过的行为移文金国使团,要求金国正使耶律元宜立即召回洪过,一面找到洪过那卜算子的出处,处置了最初放出这词,帮助洪过造势的那个绍兴府书生陆游,禁止陆游参加明年的省试,最后,将洪皓的奏章,用朝廷邸报散出去,让全天下都知道这件事,借以打击洪过的名声。

秦桧犹豫下,便同意了这个办法,其实,真个要处置洪皓,他也怕是没什么主意,洪皓都已经给贬到英州了,再向南的就是去夷州,也就是海南岛,将一个声望如此之隆的忠臣苏武,贬到那里去,怕是会引起朝廷上下一片反弹,连官家赵构那里都说不过去,他是一手遮天不假,但也分什么事,同样是对付声望极高的大臣,杀岳飞,一来背后有人指使,二来岳飞是武将,又在朝廷中间得罪不少同僚,杀了也就杀了,可是洪皓那是文臣,是响当当的进士科出身,是被赵构看重的忠臣烈士,是被朝廷上下无数读书人奉为楷模的人物,收拾这样一个臣子,秦桧能把洪皓贬到英州已经是极限。

洪过听到邸报内容的时候,已经是从英州出半月之后了,在入川的路上,坐在一辆乌篷马车里,晃晃悠悠的一面读书一面与虞允文闲谈。

虞允文看着买来的邸报,皱眉道:奸相这一手太狠辣,同时打击了你和洪尚书的声望,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太毒辣,太毒辣了。

洪过眯着眼,对着在那边皱眉的翟莹做个鬼脸,然后才笑道:彬甫兄欺我,你我之间,用得着玩这个心眼么。

听了他的话,翟莹大感惊奇,虞先生怎么是在和大哥玩心眼?难道奸相秦桧这个计谋还不够毒辣么?对着虞允文眨眨眼,洪过这才道:不知是谁出的注意,他是在救我,或说,帮我除了一个心头之患。

看似现在我和父亲的声名都被打击了,可是,若是我月余后到达临安,又跟着金国使团回去了金国,那样一来,怕是对我们洪家的打击会更大吧,说好,一顶投靠金国的帽子盖下来,我洪过的名字,在临安能迎风臭上几十里。

现在呢,这份邸报帮我铺好了所有路,看看,父亲的奏折写的明白,我是忤逆父命,回去在母亲面前尽孝,多好,不单没了叛徒的名声,还多了个孝子的帽子,哈哈,日后我回去金国就是天经地义了。

虞允文笑着放下邸报,思索下,道:改之,你对我交个底,你到底需要多少茶叶,而且,你能不能从北面,带回一些马回来?第一百四十五章 穿越者的真正优势需要多少茶叶,能不能换购回马匹?听过这两个问题后,洪过沉思了好一阵,马儿踢踏踢踏的前行,马车在山路上晃晃悠悠,外面正是阳光灿烂,从无数缝隙投入的光影,照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网 http://不过,车厢里的三个人可不会真个睡着,洪过还在低头盘算,虞允文和翟莹瞪着眼睛盯住了洪过,用一种期盼的心情等待着他的答案。

众所周知,有宋一代极度缺马,西夏建立后曾经长期和北宋处于战争状态,而辽国对北宋获取战马的渠道加倍阻断,到了南宋,不仅淮河以北所有领土丢失,更因为富平一战丢弃陕西从容失去了与西夏的联系,这个时候就算想与西夏贸易获取一些战马都不可能,至于吐蕃马矮小..弱本不是战马的料子,即便如此,四川的宋军每年能与吐蕃贸易获取几百匹战马,就号称骑军冠于南宋禁军。

这样的窘境,不知困住了宋军多少将领。

可是,洪过好奇了,虞允文到底是什么背景,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这些事情应该是南宋军队的将领才应该着急的吧?想到这里,洪过试探着道:吐蕃不是产马么?虞允文笑笑道:大宋缺马不是一日半日,谁会嫌弃自己的军马更多些?这个回答,完全印证了洪过的判断,虞允文所需要的,是从西夏引入的上好军马,那些个矮小缓慢的吐蕃马,根本没看在人家眼中。

暗自咧咧嘴,洪过大感头痛,要从西夏大量购入好马,不可能不被金国官吏注意到。

坐直了身子,洪过很干脆的道:我需要很多茶叶,只是不知道,这购入马匹和运出茶叶,是否勾连?若是勾连起来,我只能说抱歉,有些事情是不能保证的。

洪过明白,陕西地方现在他并不熟悉,仅仅从川陕边境运入大批的茶叶,已经足够惊世骇俗的,都需要洪过洒下无数金银才能摆平,若是每年都从陕西向南宋流出大量军马,只怕第一个翻脸的就是完颜亮了。

虞允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迅即消失掉,然后笑笑道:改之多心了,茶叶是茶叶,马匹是马匹,我虞允文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定然帮你做成这茶叶生意。

虽然虞允文这样保证,洪过内心不可能真正安心下来,不过这个问题不适合深入讨论,两个人都只好将其深深的藏起来。

两人都明白,这个话题只是暂时搁置起来,日后,终究还会有必须面对的一天。

现在洪过更好奇的是,虞允文背后的人,或者说势力,到底是哪一方。

以虞允文蜀人的身份来看,以坐镇川陕的吴家军最为可能。

南宋初年,吴阶吴兄弟全力保住四川,吴家军成为南宋中兴四将之外第五支军阀武装,当四大将的军队被一一收归南宋朝廷控制后,依旧在吴控制下的吴家军,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此时吴阶已经去世多年,但是吴接手了吴家军后,继续督促训练士兵,时时防备金国可能的入侵,这支吴家军在绍兴和议后的十年之间,并未如其他地区的宋军一般衰弱下来,历史上的完颜亮南征之中,吴家军不仅保住了四川要隘,而且还主动打出去,光复了不少州县,战斗力也算是不俗。

众人一路北上,几乎是由南至北穿越了整个南宋的国土后,终于在长江登船,溯流而上进入蜀中。

这一坐上船,就走了足足一个月,先是过三峡进入东川,然后再换船前去西川,一路上又是车又是船的,将所有人可是累得不轻,还好洪过想尽办法找出笑料,总算是路上不时传出笑声,让旅途不至于太无聊。

即使这样,看到成都高大的城墙时,一行人中还是有不少人发出欢呼声来。

找到一家悦来老店住下,洪过急忙拉着虞允文出去办事,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两人一同前往都大提举川陕茶马司衙门,一路上虞允文已经和洪过说的清楚,他与这都大提举川陕茶马事乃是世交,可以为洪过从中穿针引线,多了不说,每月数万斤的茶叶不成问题,若是再多,就看洪过日后的报效如何。

洪过和虞允文心里都明镜似的,所谓报效,就是要洪过帮着从北方买马了,两人故意不提这件事,一个是要努力促成这事,日后不愁某个人不拿好马交换,另一个则是走一步看一步,先弄到茶叶比什么都强。

都大提举川陕茶马司衙门,就在成都的合同场后面,看着很是僻静,实则每一个成都人都清楚,这个衙门每年过手的钱帛数目大的足以吓死人。

<<网>>走到茶马司衙门口,虞允文大大方方走进门房,这个衙门他以前来过几次,那些守门的公人见着他都会露出笑脸,可是今天这些公人腆胸叠肚的,眼睛几乎能顶到脑门去,就是对虞允文是若不见。

心中有些迟疑,只是一路上已经对洪过许下了话,这时的虞允文也只有硬着头皮走过去,对着值守的公人递上名帖,只说故人求见提举大人。

那个差役翻翻名帖,抬头看看虞允文,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也不多说转身进了去。

竟然将虞允文和洪过晾在门外,连门房都不允许进去。

虞允文脸色不变,不代表他心里就舒服,在门外站了一会,门里传来一阵散乱的脚步声,不是那个差役回来,而是来了个老门子,离着个大大的水壶走向门房。

这门子是认得虞允文的,见着虞允文站在门外就是微微一愣,随即摇着头走到门口,轻轻道了声好,又请虞允文进门房去坐坐。

虞允文也不客气,带着洪过走进去坐下,总觉着今日的事情透着蹊跷,偷偷掏出把制钱塞进老门子手里,打听其中的关节在哪里?老门子吃惊的看着虞允文:虞先生竟是不知道?刘大人已经离任,这提举茶马衙门换了大人。

那些公差受了新大人的敲打,怎么还会对你露笑脸。

啊?虞允文惊得腾地跳起来,换了大人?我那位老友去了哪里,为何离任,新来这位大人是哪个?老门子连忙将虞允文扶着坐下,这才解释,原来前任刘大人是突然染病,上了奏章回家养老去了,至于新来这位提举茶马大人,是原先的提司的通判夏大人,虞允文以前也是见过的。

夏大人……虞允文脸色一下变的十分难看起来。

门房外响起了呼唤声,那送名帖的公差回转来,说是大人请进。

虞允文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改之,我们走吧,今次哥哥说了大话了,这件事怕是要办不成。

等下,洪过站在衙门口:既然来了,好歹要见见吧,夏大人都说了个请字,我们要是不去岂不是太失礼。

说着他对那个公差拱拱手,请公差在前面带路。

路上,虞允文只是简要告诉洪过,夏大人全名夏陨,以前是成都路提举常平司通判,至于为什么听到他的名字就要走人,虞允文却是没有细说。

夏大人是在公事房接见两人,进门时候还很客气的要杂役上茶,然后笑眯眯的盯着虞允文。

这个夏大人年纪不小了,估计怎么都要五十岁,身子干瘦干瘦的,个头还不高,长而尖的脑袋,一双小眼睛滴流乱转,颌下留着尺余长的山羊胡,整个人看着十分精明。

洪过拱拱手,连说仰慕夏大人,所以前来拜望。

仰慕?找错了人才是真的吧。

坐在桌子后的夏陨身子动都没动,撩起眼皮直愣愣的道。

呃,一句话将洪过说的语塞了,这个姓夏的直的可以啊,连点人情世故都不讲,难道说,以前虞允文得罪过他?可是,以虞允文那种性子应该不能啊。

洪过摸摸下巴,换个话题,说他是个客商,想从蜀中购买茶叶。

买茶?去合同场,出这个门,右转,不远就是合同场大门,那里才负责买卖茶引。

有了茶引,川陕的茶叶你随便买。

呃,洪过又被堵住了,废话,谁不知道买茶要茶引,必须去合同场,我们来这拜访你,不就是希望绕过这些么。

可是,面对这么一个直愣愣的官,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

左思右想,洪过决定了,单刀直入,来点最实惠最直接的吧。

一面与夏陨客套着,洪过一面取出几卷街头买的书籍,推到了夏陨面前,嘴上只是说一点小意思。

那夏陨见到是几本书,这才慢慢直起腰,用干瘦有如鸡爪的手拿起一本翻看,仅仅翻了几页就停住了手,脸色一下变了。

洪过自是明白姓夏的看到了什么,那是一张见票即付的飞钱,足足五千贯,成都临安都有分号的大通钱庄开出来的,信誉绝对没有问题。

见到夏陨停住了手,洪过脸上现出些许得色,无论什么官,看到一张足抵他十几年薪水的飞钱,不动心是不可能的,看现在的样子,这事似乎有门。

夏陨看了很久,两眼一直盯着那本翻开的书,一动不动,本来浑浊的眼睛里现出了异样的光彩,这光芒一闪一闪的,时而明亮时而阴晦,连带着,皮肤上也是一阵白一阵青的,让洪过看着真为他的身子骨担心,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位夏大人就这么直接犯了心脏病,那可不是他预想的效果了。

当吃惊转为心忧,又从心忧变成焦躁的时候,似乎已经过去半个时辰的光景了,终于,夏大人有了反应。

啪,猛地将书本合上,夏大人好似虚脱了一样,整个人瘫在高背椅中,头上见了汗珠,闭着眼静静坐上一会,夏陨这才重新坐起来,把书放在桌子上,缓慢但是坚定的推到洪过面前。

什么,不要?洪过先是吃惊,随即懊恼而且无力的靠坐下去,脑中转过无数念头:是嫌少,还是不喜欢这个调调,或者说在这里直接掏钱觉着太庸俗?要知道,这钱未必是人人都爱,有的喜欢的偏偏是美色,对钱并不是非常贪婪,也有人喜好个名人字画,往往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直接掏钱。

看多了后世种种敛财方式,洪过重新生出希望,抬头看向了夏陨。

公事公办,下次若再有这种行为,休怪本官将你锁拿了送去成都府大堂,我大宋律法如山,只要我夏陨在这提举茶马司一日,就容你等往来蝇利不事劳作之人上下其手,来人,送客。

几乎是被杂役和公差撵出了都大提举茶马司衙门,在那些公差不友好的目光中,洪过皱着眉在衙门前转了个圈,最后,惟有求助的看向了虞允文。

虞允文苦笑下:改之收起那些旁门左道吧,这个夏大人在成都府也是个名人,性子直的让人无言以对,而且行事一切依圣人之言,在成都为官几十年了,帮衬了十几个主官,每一个都拿他没办法,唉,早知道竟然是他接任,我就不对改之夸下海口了。

心中虽然沮丧之极,但是洪过并未灰心,一方面是因为看到南宋还有这样的官,虽然说话能气死人,可也是个清廉的官,总算见到一些读书人的样子,不由得洪过不为南宋打心眼里高兴,另一方面,虞允文也是尽了心力,眼前这样子不是普通人能想到的,所以,这下洪过反是来安慰虞允文了。

两个人回到悦来老店,失落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当洪过回到客房的时候,刚刚洗好脸,敲门声就响起,进来的是翟云翟莹和林钟几个人。

这几人已经是洪过身边最核心的人物,所以洪过就简略的说了下在茶马司衙门的经历,只是隐去了自己行贿受阻那段。

听过之后,屋内一时没了声音,静得好像没有人似的,就连虞允文推门进来时候,还被一屋子人吓了一跳。

见着大家都是愁眉不展,虞允文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故此,当他坐下后也是深深叹息一声。

翟莹到底是女孩子,心里藏不住事,听了虞允文的叹息声,觉着憋闷异常,想想也是,他们走了好几千里路,几乎是绕着南宋的国土走了一大圈,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洪过来南宋的最主要目的竟然失败,不仅仅是洪过难受,他们这些跟随的人也觉得丧气和难受。

女孩子狠狠的踢了椅子腿几下,忿忿的道:看看外面满山的茶叶拿不走,真让人堵得慌,怎么茶叶就这么难买。

说者无意,听着可就动了心思,洪过脑中好像闪过一道灵光,翟莹的话让他想起后世的一些东西,那是不少跨国公司屡试不爽的办法,似乎正可以用今天的困局。

洪过突然意识到,作为一名穿越者真正的优势,并不是说能掌握多少多少新技术,会造枪造炮大炼钢铁,一名穿越者的优势,是与这个时代完全不同的意识,是可以跳出这个时代人思维定式的想法。

不过,到底是不是这样的,洪过没有马上出声,反是低下头在心中仔细盘算起来。

仔细想了很多次,越想越觉着有道理,越想越感觉没问题,洪过突然一拍大腿,口中高呼一声:对,就这么干。

屋内所有人被洪过吓得不轻,当即将目光纷纷投向了他,就见洪过满脸喜色一扫刚刚的阴郁,虽然还不明白洪过为什么这样开心,可也隐隐知道了他们这个头领应该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不及别人来问,洪过一把抓住旁边的虞允文的手臂,急急的道:彬甫兄,你能不能帮我买到茶场,越大越好,越多越好。

茶场?还越大越好,越多越好?虞允文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呆呆的道:茶场虽然不好买,可也不是没有,怎么,改之要做茶叶生意?随即,他就感觉出自己这句话有多么的可笑,洪过是金国人,怎么可能到宋国来开茶场呢,就算开了,洪过怕是也照顾不上吧?谁知道,洪过微微笑道:没错,就是开茶场。

话一出口,登时将屋内所有人都吓住了,目瞪口呆的望着洪过,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疯了,自己的这个头领一定是气疯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混话来?林钟和翟云当时就窜起来,一左一右抓住洪过猛摇,嘴里不断喊着洪过的名字,试图让洪过清醒过来,翟莹更是唰的流下眼泪来,急急忙忙的要去找脸盆和手巾,看看冷水能不能帮洪过冷静下来。

见到这些人如此焦急,洪过又好笑又温暖,而且愈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想想看,如果说连自己身边这些最亲信的部属,都想不出来自己的做法到底目的是什么,那些大宋的商人和官员,又会看破么?想到这里,洪过转头看向了虞允文,如果连虞允文都看不破,洪过就真的成功了。

虞允文没有关心这边洪过被人骚扰,反是凝神在思索着,努力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放在一起思考,他也是这个时代的精英,能做到大宋宰相的人,脑筋一等一的好用,尤其是他明白洪过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再从这个目的反向推导回来,整件事似乎就有了个大概的轮廓,可是,内中还有不少细节问题没有解决,看起来,这些东西就要等待洪过来说明了。

看到虞允文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洪过大感挫败,不会吧,自己这个穿越人,利用了后世的智慧才想到的法子,还是难不倒这个时代顶尖的人才?这种挫败,可比刚刚知道无法贿赂夏陨还要难受。

见到虞允文用一种探询的目光看过来,洪过赌气的挥挥手:闪开闪开,老子还没发疯呢,不就是买茶场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就当做老子不想回金国了呗。

啊?屋子里也就是虞允文明白,洪过这完全是气话,什么不回金国,已经安排好的一切就此****,怕是第一个跳脚不干的就是他洪改之本人了。

至于翟云林钟他们几个,这次真的被吓到了,身子一僵定定的站在那里,而后咣当一声,竟是翟莹被吓到将木盆跌落地上,不敢置信的望着洪过。

看着三人这个模样,洪过脸上现出些许歉意,不过,作为头领,他不准备将自己的想法与所有人分享,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个想法还是仅仅让参与者知道就好,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与你们说笑呢,怎么吓得跟什么似的,去去去,我饿了,帮我找些吃食,还有你,林老弟,去雇车,明天我要出去联络买茶场,翟云,嗯,你去街上打听下,这大宋官办的锦缎场子在哪里,顺便去探探口风,能不能弄一批官府织造的蜀锦出来。

几句话将几个人打发走后,洪过这才对虞允文低低道:彬甫兄,老弟我确实要买茶场,这个绝不作假,而且,这茶场开张的第一年,还要彬甫兄多多帮助照料。

洪过的话说的很隐晦,但是他相信虞允文能听明白,什么叫做虞允文照料,虞允文一个书生又没经商种茶的经验,怎么可能照顾好偌大的茶场?洪过那是希望虞允文背后的朋友,能够高抬贵手照拂一下。

虞允文用手指敲打着茶几,沉思了一阵,终于点头道:正好我要回家守孝,我老家隆州正在成都南面,那里也有茶场,虽然不大,刚开始时候正好合适。

洪过点点头,虞允文这个想法非常老成,若是按照他的想法,一开始的摊子不必铺的太大,只消试探下整个思路的可行性,日后慢慢扩张就可以。

于是两个人在屋内商量了很久,敲定了在购买茶场的细节,还有如何将茶叶运送出蜀中的法子与路径。

洪过这时深深的感到,蜀中这个地方实在太闭塞了,与东南的临安的联系几乎全靠长江水运,也难怪南宋朝廷始终没有裁撤吴家军,不敢想像,一旦四川北部出现警讯,依靠这个时代的交通和通信手段,等到临安做出反应要到什么时间了,历史上南宋时候蜀中几次被入侵,不都是靠了当地的武装节节抵抗,或者是拖到南宋大军到来,或者是蜀中军队独自拖垮了入侵者。

两个人这样一商议,竟是聊到第二天清晨时分,整整一夜都没睡下,待到日头东升,有早起的翟莹送来洗脸的热水,顺便送来一个让洪过不安的消息:本来是去打听蜀锦的翟云,昨晚没有回来。

没回来?洪过大吃一惊,对匆匆赶来的林钟很不客气的质问: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我?林钟有些委屈的解释,昨晚见到洪过与虞允文聊得正欢,他以为翟云是在外面走失了,所以只是派出十个弟兄寻找,就没来打搅洪过他们。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声:回来了,回来了,翟云兄弟被人打了!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茶园翟云被打了?洪过听到后急忙走出去,结果看到的只认得这个小子叫游嘉,身材虽然不健壮但是脑子灵活,办起事情来总能动脑子用心眼。

<<网>>这时游嘉喝下一大口水,顾不得抹去下巴前襟的水渍,就急忙将打听出来的原委说了清楚。

这蜀锦从三国时代就大大有名,到了宋代更是冠绝南宋全境,为成都带来了无数的商人以及专门织造蜀锦的织工,将数不清的钱财洒在成都城内,用后世的话来讲,这蜀锦就是成都的拳头产品,南宋朝廷设置的官办锦院,就是整个成都的龙头企业。

虽说是官办企业,但是宋代的政治风气开明,远没有后世明清那般的**,所以锦院的产品不仅对朝廷纳贡,还大量放入市场,为南宋朝廷获得巨大的利益,因此,与后世相仿的,在锦院周围就遍布了大大小小的锦缎织造作坊,和无数个贩卖蜀锦的商号。

即便是在后世见识过类似场面,早有心理准备的洪过也不禁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这里就是锦缎的海洋,到处是挂着锦缎的子,到处是摆放着锦缎任人抚摸评判的摊子,到处是哗啦哗啦的织造声,同时还夹杂着叫卖吃食饮料的小贩,神色匆匆的商人,往来挑选的丫鬟小姐,各色的家丁仆役,镖师护院,甚至还有一些官兵掺杂里面,难怪这个地方被成都人自豪的称为锦城。

在拥挤的人流中车子速度异常缓慢,这令本就心里焦急的洪过心中大感忧急索性跳下马车,带着那游嘉林钟步行先走。

如意号,东家,就这里。

游嘉领着洪过穿过无数商铺来到一个门脸极大的商号门前,昨晚翟大哥就是在这里被人打了,现在人还拘押在后院。

原来,昨天翟云出来挑选蜀到这座如意号的时候,掺合进一场争吵中间,结果,不知怎得,带着微微陕西口音的翟云,竟然被牵扯进去单被人打了不说,还被蜂拥而来的伙计护院放倒在地,扔到了后院柴房。

那游嘉也被放倒,只是他被另外安置,黎明时候趁着看守松懈自己解开绳索偷溜出来报信。

洪过这来找场子救人的,按照虞允文法子的,先礼后兵自己头前过来看看有无私了的余地,要是商铺不肯放人不得,亮出身份先把人抢出来然后去成都府说理吧,谁让洪过现在是金国使团的随员呢,谁家买卖摊上他,都只能自认倒霉。

这座如意号足足三层的高楼,不单整条街市,即便是这座城中之城的锦城里,也是鹤立鸡群了,看着人流如织的商铺,还有门前不停弯腰行礼的伙计,洪过头也不回的问道:你确定翟云就在后院?这么大的买卖,;来东主不是在成都极有身份的大商贾,就是背后有官面上的人在支应着,洪过心中对评理的希望已经不大了,得到了游嘉的肯定回答,洪过迈步向如意号走去,无论希望大小,总要试试,就算要动手,是不是也应该把话说明白。

心中计较着对方可能地说。

又斟酌着自己要如何应对。

洪过到现在还奇怪呢。

翟云怎么可能被掺合进一场无聊地械斗。

要说天王寨出来地这些人。

性子最沉稳地当数翟平。

其次就是翟云了。

否则这个人也不会被其余天王寨子弟推为首领。

更不会洪过很快接纳为心腹。

平时办事都要带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

有人在背后暗算?想到路上两次莫名地劫杀。

洪过霎时感觉背上微微潮湿。

这一点上。

连游嘉都说不清楚。

只是。

一开始他们还躲在一边看几个军官和伙计打架。

不料翟云说了两句话。

就被指认是那几个军官地同伙。

被一群护院围着狂殴。

饶是翟云功夫好。

也架不住十来个护院一起动手。

最后被人捆地好像粽子一样抬走了。

心里想不明白原委。

自然也就不好预料对方地说。

是以。

洪过走路时候显得心事重重地。

步履沉重地自然也走不快。

谁知道。

刚走出去四五步。

就听街市上一阵吵闹声。

还有大姑娘小媳妇惊慌失措地叫喊声。

也有大人孩子地哭闹声。

更有小贩不住地叫骂声。

怎么回事?洪过游嘉林钟彼此对视下。

心中俱是一惊。

难道是自己这边地人。

竟然强行闯过来了?不会吧。

由虞允文领头地队伍。

应该不至于如此不堪啊?正狐地当口。

就见人潮呼地向两边闪开。

现出一条人胡同。

从中间气势汹汹地走出来一群官兵来。

游嘉眼尖。

一眼瞧见领头带路地兵卒。

网 偷拉扯下洪过地衣襟。

指着那士兵告诉洪过。

这个人就是昨晚和游嘉关押在一起地人。

游嘉走地时候顺手帮助他逃了出去。

洪过眼睛眯起。

心中大致明了。

一拉游嘉和林钟。

三个人就此躲进人群中。

在一边冷冷地旁观。

如意号门前的几个伙计,虽然面对一群五大三粗的官兵,也并不害怕,挂着完美的职业微笑迎了上去,没说话先弯腰,刚要开口突然发现面前这人好像有些眼熟,不仅是眼熟,那个士兵脸上的青於还没散去呢。

见到这些伙计,那个士兵哪里会有好脸色,登时一个大耳刮子就抽了过去。

伙计哀嚎一声,吃了这般大力的一击,竟然被打得原地转了三圈,这才面前站住脚。

就像开始的命令一样,见到这名士兵动手,那些个军官士兵一齐冲上来,三拳两脚放翻了门前的伙计,然后一股脑冲进如意号,过了仅仅半分光景,就听商铺里面惊叫声连连,然后一群穿着不凡的女人婆子跑了出来时候,里面传来阵阵惨叫和破碎声后就见从二楼的窗棂子里,扔出来大匹大匹上好的锦缎子。

洪过他们三人面面相觑,虽然知道这些官兵会来打架,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然会砸店个事情就闹大了,游嘉盘算一下,轻声问是不是要趁乱进去抢人,反正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多他们一伙也不算多。

洪过轻轻的摇摇头,这场斗是来的没名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等一会,正好意号背后的能量究竟有多大。

如意号估计也是整条街上最大的铺子了,里面养了二三十个护院听到铺子里声音不对就冲了出来,只可惜,他们遇上的是一群职业军人,或许他们昨天对付三两个士兵军官可以很威风,可是旦遇上成群结队的职业军人,在层出不穷的战阵面前,这些个护院只有哀嚎着被人打的份才一盏茶的功夫,地上就躺了七八个护院那些军官士兵,也才仅仅一个人略微受伤。

洪过看了一阵强分辨出来,这些个军官都是宋军中都头、副都头、十将、将虞候之类的下级军官,只是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来如意号闹事。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应该属于军地矛盾,以这些军官的军职来看,只怕一会讨不到好,要知道,这成都府的知府可是兼着蜀中四路制置使,统管军民两政,要收拾这样一群低级军官可太容易了。

正思量着,大街上又是一阵吵嚷,一群穿着皂衣的官差急嚯嚯的赶来,领头的竟是一名朝廷官员,虽然只是一名八品,但在成都府治下,八品官可是比下面一个八品的县令要威风多了。

只可惜,往日威风的八品官,见到这些打架的军官,竟是没敢多说话,仅仅吆喝着将如意号围住,说是不容一人走脱,不仅是洪过,围观的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官是不想进去与那些大兵打对台。

可惜,有人看不这些事,就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冲到那八品官面前,叉着腰气急败坏的叫喊着,那个八品官脸色异常难看,却拿管事没有办法,只好一挥手,指挥着那群差役冲了进去。

这些差役虽然手拿腰刀铁铁尺,有人还抄着水火棍,只可惜,他们不比那些个护院强多少,虽然叫喊声比谁都高,可进去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被人扔了三四个出来,其余的干脆一哄而散,用了比进去时候快几倍的速度,就从店铺里跑的一干二净。

这下,那品官也没辙,他总不能自己冲上去吧,再者说,就算他上去了,能比那些差役强么?幸好,这个官也算有胆气,撩起下摆跨过地上哀嚎的身子,大步走到了如意号门前,指着屋内大声斥责:你们这等兵痞无赖,现在的行径与盗匪何异,再不停手,等下大兵合围,定叫你们粉身碎骨。

这些军官似乎砸够了,有一人站出笑道:冷大人,我敬你是制置使司的司法参军,只不过,那些吓唬小孩子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吧,什么大兵合围,你们成都府敢么,哈哈,今天这事有理没理我们都做下了,你要打官司,就去找我家指挥大人,要不,找我家使帅大人也不是不可以,哈哈。

这时,吴任兴州御前诸军都统制,兼兴州知州、利州西路安抚使,而吴家军的大将杨政,任兴元府御前诸军都统制,兼兴元知府、利州东路安抚使,两人并为安抚使,所以洪过也分不清这些军官到底是哪人的部属,不过,无论是隶属兴元府还是兴州,统统是吴家军的部下,这一点没有异议。

这兴州和兴元府同在汉中,中自古就是川蜀门户,独挡了来自北方的威胁,取西川必取汉中,而川蜀又称为江南的门户,从四川顺流而下就可以直达建康,也就是后世的南京,从而攻取整个江南。

所以,吴家军等同是拱卫了川蜀和南宋的大门,重要性可见一斑。

那冷参军听后,脸上一阵红白交替,:究没有敢下令将这名跋扈的军官抓起来,任由后出来的军官施施然离开,在这些军官中间,洪过看到了脸色有些不大好的翟云。

闹事的都离开管事的自然也没脸继续待下去,那冷参军望着军官们大摇大摆的消失在人群中间脸愤恨的跺跺脚,谁知那个管事模样的人还在他面前聒噪,冷参军气愤下也顾不得太多,啪的一个大耳刮子抽上去然后带领早已爬起来重新变得龙精虎猛的差役离开。

没了热闹看,人群慢慢散去,洪过在身后不远处遇上了虞允文,既然翟云已经脱险两人就带着手下人一起返回悦来老店。

路上虞允文告诉他,那个参军姓冷名轩,是蜀中四路制置使司的司法参军,只可惜,这蜀中四路制置使司虽然名义上是蜀中的最高长官,但在行事时候多少还要看北面两位统兵大将的眼色两人自然就是分别在兴州和兴元府的吴与杨政了。

暗自摇头,洪过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跋扈,或许他在金国的行径也能成为嚣张跋扈,可是洪过手下的人却不敢照搬照办,到了四川这吴家军的嚣张和跋扈已经可以公开欺凌官府,隐隐有了唐末藩镇的影子,难怪南宋政府一直对吴家军不大放心。

至于说那如意号后的东主就是蜀中四路制置使唐无罪,所以如意号出事后才会有制置使司属下的司法参军亲自带队解围。

唐无罪到任后与吴一直不和,不过手上无兵的唐无罪自然奈何吴不得天知道这次发了什么疯,竟然将吴家军的军官给扣下了,最后偷鸡不成,闹得鸡飞蛋打。

唐无罪坐不久了,洪过突然出声道。

改之也是这样认为?虞允文并不惊讶,也确实如此,堂堂制置使大人的买卖铺子,被一群军官砸了抢了,竟然将这些军官奈何不得,这等于是当着所有川中四路官民面前,狠狠抽了唐无罪的大耳刮子,只要唐无罪还要点脸子,怕是立即会上表请辞,远远躲开蜀中这地方。

回到悦来老店,翟云早已归来,经过他讲解,众人才明白昨天的真相,说来也是巧了,那吴的手下有很多人都是陕西子弟,那翟进当年是京西第一将出身,翟家就是关中子弟,自然带着陕西口音,所以翟云以说话,就被当做是打架军官的同伙,无缘无故的挨了一顿打不说,还被关了一晚上。

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听了苦笑不得,只有连连摇头的份。

经过这次风波,洪过等人这才打道出了成都府,一路向南赶往隆州。

隆州的州治在仁寿县,也就是后世的四川仁寿,过了仁寿一直向南,到了井研县南面,与嘉定府交界的地方,已经是四川盆地边缘,开始逐渐出现大面积的山地,同时有茶山出现。

到了井研县后,洪过他们先去了县衙的户房,看着虞允文的面子,那户房的押司帮助查看了最近往来的公事,最后无奈的摇摇头,告诉他们没有人想要发卖自家的茶园。

所谓押司,就是这户房的主管,下面的书吏叫做贴司。

想想也是,这个茶园就好像农民手里的土地,是茶户赖以为生的根基,平常年月怎么可能会有人想到出卖茶园或者土地呢,若是遇到大灾大难还差不多。

两人失望的告了那押司,从县衙户房走出来,虞允文脸上带着歉意的表情:改之,哥哥又让你失望了。

洪过洒脱的摇摇头,怕什么,县衙查不到,我们还可以去下面一个一个村子问,实在不成,再去嘉定,到峨眉山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这么个要卖茶园的人家……咦,这不彬甫么?正说话,突然从侧后传来一声招呼,个穿着押司服饰的中年人几步赶过来,一把拉住虞允文的手,笑着道:彬甫太不够意思了,来井研都不知会哥哥一声,难道是怕哥哥破费给你接风么?虞允文一看那,连连拍着额头,直说是自己的罪过,接着给洪过介绍,原来这个名叫苏威的人是他的老同学,只不过中途放弃了科举,在家乡也就是井研县的县衙作了一名书吏,十几年下来作上了井研县刑房的押司,也算是熬出了头,接下来就是要望着主薄或者县尉的位置苏威的话来说,那是指望不上喽。

虽然失意过虞允文的老学,洪过还是很热情的邀请苏威去喝酒,看看日头已经接近正午,那苏威索性去主薄那里请了半日的假出门,洪过问了苏威同意后,又拉上了准备回家吃午饭的户房押司林海涛。

四个人在县中最好的酒楼开个雅,布置上酒菜便开始推杯换盏起来旧叙旧,自然是说说旧事,问问前程,大家说说平日生活力的琐事。

酒桌上的事情都差不多,那林海涛本来还是公事公办的对待与虞允文和洪过,现在到了酒桌上|快就称呼起虞允文为哥哥,叫洪过自是老弟。

又喝上几杯,问起最近的烦心事,不等别人说话,苏威先是叹口气来,他最近遇上一件烦心的官司,一个处置不好是就会被县令训斥,搞不好还会丢了现在的职司样一来,十几年的辛苦就算是付之东流。

已经是喝到半酣过好奇的问起来,究竟是件什么事情,才让苏大哥这样难办。

听到苏威抱怨,那边的林海涛接过话头,他知道这件事,实际上,这件事的源头还在他的户房,一开始不是什么大事,井研县内有几处茶山,早几十年断断续归属了县衙所有,到了上任县令大人的时候,那位周大人认为官府管理这些茶山,既费人力钱财,又收益不高,所以决定招募县内百姓管理,茶山算官府一半的股,百姓一半股,每年的税赋扣除后,两家分摊利润。

又过了两年,县衙看那几处茶山的收益实在很低,干脆允许几个主持茶山的百姓出钱,将茶山买下来归属他们个人所有。

听到这里,洪过顿感一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靠,这种事,貌似八百年后也曾经轰轰烈烈的流行过一阵吧。

不过他没说话,依旧做出耐心倾听的样子。

这事当时做下了也就算了,那几处茶山荒了几十年,也没见谁能经营出点样子,看到这次县令大人一次性发卖出去,帮助县衙多了一笔收入,县衙上下谁都没当回事。

可是,去年那位周大爷离任走了,新来的这位封明府,不知听了哪个家伙的风声,竟然将这个案子翻检出来细查。

这一查不要紧,竟然还真被他们查出毛病来,原来,那几处茶山早就获利非凡,均摊下来,每年出产的茶叶不少于十万斤,放到世面上那就是一两万贯,他娘的,敢情这些年都被姓王的老货给蒙了,多了不说,光是赋税就少缴了四五千贯,还不算卖茶山时候的价钱,估计少的那个部分,也都是被姓王的和卡大人个分了。

果然,洪过暗道一声:公私合谋,侵吞国有资产。

敢情这种事不是后世特有,早在八百年前就有人干了,看来古人智慧真的不能小觑。

虞允文皱皱眉,奇怪的道:这种蛀虫,为什么不抓?抓了,苏威无力的道:姓周的还在当官,跑得了他么,直接在那边任上捕的,听说从他家里抄出好几张五千贯的飞票,他的仕途算是彻底完了。

那个姓王的茶户呢,抓了受贿的,行贿的也要抓捕吧,洪过奇怪的道:茶山是不是也要重新充公?唉,林海涛长叹一声:那成都的合同场和茶马司衙门,知会了转运使司行文下来不许退还茶山,说是这座茶山以前都是经营不善,这一次由私人经营后,出产的茶叶数量不少,他们怕茶山重新回到县衙手里,减少了茶叶供应量,引起茶叶的市价上浮。

呃,虞允文和洪过一起无语了,尤其是洪过,他还真没想到,在宋代就有这种市场眼光了,不过,这个理由是不是有些牵强?这算不算是公然干涉司法?提刑司怎么说?虞允文问道。

提刑司不管。

苏威越来越无奈了。

为什么?虞允文话语中有些愤怒了,罪责如此明显的一个案子,竟然闹到无人抓捕案犯,这蜀中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林海涛接过话头道: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姓王的老货,有个姑爷是兴州殿前军的军官。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想闹大,我们合伙吧兴州的军官。

<<网>>这下子,连虞允文也没了脾气,只好猛喝一口酒再不言语。

洪过没有马上吭声,吃了口菜,一边转着眼珠一边在脑中琢磨着,一时间雅间里竟然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看着苏威和林海涛脸上都现出无奈之色,想定后的洪过干咳一声,先为两人满上一杯酒,这才开口道:抓不抓人是另外一码事,那,这座茶山要如何处置,就任由那个行贿的人继续经营?苏威摇摇头道:自是不能,不过,按照那转运使司的行文,还是要找人经营,不过,在新招到人以前,必须先完整了手续,姓王的老货就算不抓他,也必须将这些年的税款,还有当初购买茶山短缺的价款一起补上,这才能将茶山向外招募新人经营。

苏威说到这里,那的林海涛笑着道:洪老弟就是想买茶山,不如这样,洪老弟暂且等上几月,只要我们从那姓王的老货身上要出款子,优先优惠让给洪老弟吧。

微笑着看一眼林海涛,洪过没有马上开口,酒桌上的闲谈,当官的说的话,都是当不得真的,再者说,林海涛凭什么要给自己这样的好处,仅仅是因为苏威的交情?怕是不大可能。

倒是苏威第一次听说,洪过这次来井研县是为了买茶山,到底是与虞允文同窗关系,他沉吟下,慢声道:这件事的话,不是不可能,虽然现在外面不少人看着老王倒霉要买茶山,不过,那上万贯的款子,老王也是一时半会补不上的,只要慢慢拖下去,待到县令大人的热情过去了,我们自然可以帮助洪老弟偷偷办下这份地契。

洪过什么都有,就是没时间,要他为了几座茶山,在蜀中住上几个月,那边的耶律元宜还不以为洪过跑路了,等到金国使团回国去,洪过要如何回去金国,偷渡,那可不符合洪过的想法。

想了一阵,洪过突然问道:这吴家军十来万人,人吃马嚼的,难道都是靠着汉中解决?这话问的平常,不知洪过身份的苏威和林海涛听了也没觉着什么,可听在虞允文耳中,心中却是咯噔一下,汉中宋军的人数,在金国也应该属于军事机密,怎么在洪过这里就好像变成大路货了,随口就能说出来的?联系到前次对洪过背后背景的怀,虞允文心中的阴云越来越重:这宋国还有多少机密,被偷偷出卖给了北方的敌人?林海涛摇摇头:自然不是,汉中才多大块地方,那点出产哪够吴家军吃喝的,还不是要靠着我们蜀中的调度,再有就是茶马司的款子,才能供应的上。

洪过点点头,那就是了,对了,我认为,吴吴大人一定是公忠体国一心为公,林押司不如劝主薄大人行文兴州衙门,询问下兴州衙门这件事要如何处置,尤其是那几万贯要如何去要。

这个,林海涛犹豫了,这个办法他们不是没想到过,可是,谁都吃不准吴会是个什么态度,万一吴护犊子一心包庇呢?那岂不是成了扯皮官司?那个,兴州的兵强横,万一他们来闹事……万一有军官闹事,就是吴大帅治军不利了,到时候他想不管都不成了,只要将军官抓住,然后移送兴州,这件事不就解决了么?又是证据确凿的案子,只要速度足够快,办成了铁案,抢先送去刑部报备,难道还有人会为了一个行贿的奸商,专门去临安要求翻案?听着洪过的话,那林海涛还在犹豫,苏威却是大手一把拍在林海涛肩头:哥哥,这件事关系了老弟我身家性命,成不成的,也只有这么搏一下了,王家我去过了,他们家那点底子,累死也变卖不出三万多贯,欠账的条子倒是不少,王家都到了这个份上,那些个欠条能不能兑现可是问题呢,谁敢用那个东西平帐,万一账目没法做平,老哥你的位子怕也是不大牢靠,你下面可是还有一个杨主薄的内侄呢……话说到这个地步,就由不得林海涛犹豫了,两个押司当即决定,马上回去县衙写文书,到县令那里用印后送去兴州。

少了他们两个,这顿酒自是吃的就没什么意思了,虞允文和洪过两人干脆结账出来,准备回客店住宿。

走到街上,忽然有人在一边打招呼:翟老弟?真的是你,翟老弟,哎哎,老乡。

洪过他们转身看去,就见两个军官模样的人,正笑着走过来。

-==网==-翟云愣了下,随即认出来人,低声对洪过道:东家,是那个在如意号被打的都头南荣,他怎么会在这里。

见到洪过点头,翟云走上去与那个南荣笑着打招呼,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这个都头南荣因为家里出了些事,回到家中帮手,没想到在县城遇到了翟云。

知道了洪过是翟云的东家,南荣有些不好意思的过来行礼,看着两人似乎还要多聊下,洪过吩咐了翟云等下自己回客店就是,他和虞允文安步当车,一面在县城中闲逛,一面向客店走。

走到客店,洪过惊异的发现,翟云竟是早就回来,不仅是他,连那个军官南荣也一起回来。

见到了洪过,翟云几步走过来,告诉说,南荣有事要见洪过。

有事?洪过一脑门子的问号,将南荣请入自己的客房,落座后略略客套几句,知道了南荣以前是陕西人,跟着宋军退守汉中后,便入赘到了井研县的一户人家,算是在蜀中落地生根,没想到,他这个岳家最近吃了官司,竟然一次要赔老大一笔数目的款子出去,为了这事,他都快愁死了,听说洪过是个有门路的客商,所以想来见见。

兴州的军官,岳父家吃了官司,要赔巨款……洪过将这几件事串起来,心中一动,难道竟有这么巧的事情?洪过没有点破,只是用诧异的表情道:南荣大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都头南荣神色然的道:在下叫南荣科,不敢当大官人那声大哥,在下的意思是,不知洪大官人有否想赚上一笔,见到洪过迷惑,解释道:我那岳家手里有一批欠条,都是外面数的单子,信用都是极好的,本来再过一两个月,这些商号就会来进茶,顺便结了上次的款子,没想到岳家出了这么档子事,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我岳家想找个有实力的大官人,打个折扣将那些欠条变卖,尽早从那倒霉的官司里脱身。

洪过没有马上说话,在心中盘算了一阵,才慢慢道:这些欠条有多少?你那老丈人准备折价几成卖出?南荣科正用期盼的目光望过来,连忙道:四万贯,六折。

洪过脸上现出难色,这个数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啊,这次出来只不过是来办些货,没有准备吃下这么大的买卖,这个,身上没有多余的款项,真的不好意思啊。

看着南荣科失望的离开,翟云送他出去后,回转来到洪过面前,带着歉意的表情道:东家,真对不住,没想到这个南荣竟然是这个意思,他毕竟不托底,张口就要这个数目,实在是太过唐突了……洪过摇摇头,他拒绝南荣的原因不是这个,打断了翟云的话,你想的太多了,对了,你身上的伤如何了?见翟云表示不要紧,他斟酌着道:那好,你现在就去成都,一定要打听清楚几件事,首先,那个南荣科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与如意号的人吵起来的,甚至还动了手,第二,南荣科这个人在兴州是哪个部分的,平时驻守哪里,第三,那些砸了如意号的兴州军官,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那么快就到了如意号,这些军官又是驻守哪里的,如果成都打听不清楚,就去兴州打探,务必要打探明白。

见到翟云二话不说的就出去办事,洪过眼中闪过一丝的欣慰,对这个人,他是既喜欢又防备,喜欢翟云的沉稳和干练,但是,翟云是天王寨子弟的头目,如今洪过这些部属,以天王寨的人最多,这些人围绕在翟云周围,出于平衡的考虑,洪过准备远远的调开翟云,然后趁势打散这些天王寨的人手,至于如何去着手,他还在考虑。

井研县本来是一处矿监,也就是矿区,周围有很多山地,所以才会有大面积的茶山出现,山中的景色虽然没有雄奇险峻的高山,却也是绿色盎然,于错落中探索细微之处,寻幽访胜总有一番情趣。

接下来的几天里,洪过就好像完全变成一个无所事事的书生,拉着虞允文一起上山冶游,回到县城就招呼上苏威和林海涛一起喝酒饮茶,那苏林两人再呼朋引伴的,短短三五日,就让洪过认识了大半个县衙的人物,他为人豪爽,出手大方,甚至连县令和县尉大人都听说了这位洪公子。

这一天,洪过又拉着虞允文出来郊游,县城附近的山林已经被他们转过,这次走的远了些,足足离开县城二十多里地,几座大山之间夹着条不宽的小路,马车已经不能坐了,一群人只好骑马而行,转过一道山峰,眼前竟是出现了好大一片的绿意,仔细看去,地上生长的都是茶树。

虞允文是多聪明的人物,一看茶园,立即转头看向洪过:这里?洪过笑笑没有解释,反是高声笑道:既然是茶园,自然有茶户,不如我们去打扰下,访杯热茶喝。

这一行人策马来到山腰的房子前,此时正是采摘制作茶叶的季节,可是,此处的茶园房子前,却是没人在工作,几个茶农在屋子前低低私语,任由那些茶叶挂在茶树上。

洪过这些人坐下,自有刘明镜送去十几个制钱,那些茶农见到铜钱,连忙殷勤的取出茶饼,器皿,开始煎茶,又有女人见到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开始进屋操持饭菜来。

茶农的第一杯茶,敬给了一身儒衫年纪又最大的虞允文,继续就是洪过,挨着个敬茶过后,茶农就要离开,却被洪过叫住了,闲聊上几句天气景致后,洪过状似随意的道:老人家,这茶味道不错么,不知道要多少钱一斤,今年的春茶还有多少可以卖?那茶农是个五十几岁模样的老人,听到洪过说茶好,脸上不禁现出得色,而后听问到春茶,眼中立时现出灰暗之色,失落的道:唉,客人来的不巧,今年啊,我们这里怕是不出了茶叶了。

洪过哦了一声,随口道:秋茶也不成?那明年呢?老茶农摆着手无奈道:客人不必问了,我们这些干粗笨活的是说不清楚喽,我们东家遭了难,也不知这一遭能不能过去呢,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茶哦。

要是倒霉些,怕是这一块的茶山又要废了。

洪过和虞允文对了下颜色,然后才道:怎么,你们那个东家刻薄你们?说着,又拿出个杯子,为茶农倒上了一杯热茶。

老茶农慌忙接过茶杯,连声道不敢,然后才盘膝坐下来,叹着气道:东家么,还好吧,虽然不算是刻薄,也谈不上仁善,总算他还精明,将这处茶山经营的兴旺,周围几个村子的人家,都指望着他的茶山过活,现在就这样倒了,也不知道茶山还能不能经营下去,要是换了个东家,又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喽。

洪过安慰了几句,也不能解开老茶农心里的疙瘩,又说上几句,那老茶农告个罪就离开了。

虞允文这才低声道:改之是刻意来这里的?算是把,洪过低头喝茶道:不来看看我的茶场,就这样交钱,总是心里不甘心。

我的茶场?虞允文听了失声一笑,敢情洪过已经将这里看成了自己的产业,改之已经有了把握?洪过没有说话,反是翟莹从茶园走回来,手上拿着几片肥厚的叶子,叹息道:看看,这些茶叶真是可惜了,到这个时候都没人摘,再过几天,怕是就要浪费了吧。

洪过接过了叶子,顺手拿起一片放在嘴里含着,却没注意到翟莹脸上微微现出红晕来。

虞允文也拿过了一片茶叶,仔细端详下,连声的叹息:可惜了是五月份,这么毒的日头下,怕是春茶彻底废掉了,道会不会影响秋茶。

洪过听的出来,虞允文这话实则是说给自己听呢,告诉说要早下决心了。

他没有接上话茬,而是转头看看整片的茶山,才扬声招呼那位老茶农,请他去找来他们的东家。

老茶农看出来洪过似乎看中了茶园,连忙兴高采烈的去找东家了,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见到几个人从山中急急赶来,中间一个人骑在驴上,看来就是那个东家。

走近了,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相貌,跟在后面的一个人微微愣住,洪过对着那人拱拱手,南荣大哥,多日不见,不知你那岳家的事情可还好?南荣科随即爽朗的笑起来:我说是谁,原来是洪大官人,怎么,洪大官人想与我做那票生意了?生意倒是想做,不过却是另外一笔。

洪过笑着坐下来,好像主人一样招呼着别人坐下,南荣科和那个骑驴的小老头看了看,有些无奈的坐在洪过对面的客位,想听听洪过到底说什么生意。

坐下来后,洪过反而没了声音,只是不住的为南荣科和小老头倒茶,直到南荣科忍不住了,一门心思追问,他才悠悠的道:南荣大哥,但不知你在成都弄到的货色,出手没有?南荣科脸上剧变,他本是面色黝黑,身形高大,四肢健壮,一头乱发,脸上流着连鬓络腮的胡子,一双眼睛好似牛眼相仿,远远看去就好像洪过后世见过的黑猩猩似的,这时惊怒之下,一对眼珠子好像要瞪出来似的,血往上涌,两只拳头攥的好似两个硕大的铃铛。

洪过没去搭理他,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细声细语的道:那日你在如意号要买蜀锦,只因价钱吵闹起来,第二天你去了别家,买进百余匹蜀锦,一发运去了兴州,就是不知道,你准备从哪里出货,不过,我最好奇的是,你究竟准备走多少货,虽然蜀锦运到北面能卖出五倍的高价,但是一百多匹的蜀锦,你冒了天大的干系,也就能到手一万贯,扣去那些给你凑钱的份子,你能赚到两千贯?不知道,南荣大哥要多久才能凑上那三万贯?听说南荣向北面走私蜀锦,那个小老头脸都吓白了,颤颤巍巍的抓住了南荣的胳膊:女婿啊,你,你这是杀头的罪名啊,可不能这样干啊,我这老东西拼了老命,大不了去坐十年大狱,你是我们王家的顶梁柱,不能出什么事情啊。

不去看南荣科好像能吃人的目光,还有虞允文吃惊的表情,以及早已站到了洪过身后的林钟翟莹等人,洪过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茶杯,南荣大哥,你仗着自己是军官,逼着那县令不敢管王家,县中的捕快更不敢抓你那岳家进大牢,可是,你就不明白么,如果你的事情被送去了兴州,还能继续向北面送货么?没了送蜀锦赚来的钱,到时候你不单救不出你岳家的性命,还要赔上你的小命,值得么?南荣科的拳头攥起又松开,松开又攥起,牙齿要的咯咯直响,半晌没说话。

洪过瞟了一眼好像个发疯的野兽般的南荣科,不屑的轻笑道:你想糊弄我买下你岳家的欠条,以为我们不会知道,你岳家早已在那些商号眼里没了信用,那些个商号巴不得趁这个机会拖赖欠账呢。

不,不可能,那个小老头急忙分辩起来:我王友仁虽然倒霉,看还不至于看走了眼,那些个商号都是有信义的,绝不会拖欠货款。

洪过没去搭这个话茬,冷冷一笑:总之你们一个月内弄不到三万贯,而兴州发来井研县的回文,已经在路上了,最多三五天,井研县的三班捕快,四乡土兵,就会冲到这里,将你们翁婿两人统统抓起来,这些茶山立即会发卖,补偿县衙几年前的损失。

不,不!那王友仁好像个溺水马上没顶的人,绝望的张牙舞爪着,这里,这里都是我的心血,十年,十年啊,没有我,这里就是一片荒山,那些个当官的懂什么经营,懂什么种茶,他们只会捞钱,只会从我们这些百姓手里要钱,我的心血绝不会要交给别人……南荣科一时间也没了辙,如果兴州给井研县的回文到达,他的岳丈被抓已经是定局,若是有兴州的司法参军调查下他,很轻松的就会找出他走私的证据,那个时候,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那些帮助过他的同袍,怕是都要被责罚。

颓丧的一屁股坐下,南荣科失神的看着洪过,从他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看,怕是现在看着什么都不清楚吧。

见到洪过把这爷俩吓得不轻,虞允文知道自己应该上场了,他笑着道:改之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不如索性做个好人,给他们两位指条活路吧。

一听活路,南荣科首先有了精神,就连那个状似疯癫的王友仁也安静下来。

洪过笑着道:其实也简单,你们有茶山但是没钱,我呢,有钱没茶山,如果你们想继续安生过下半辈子,不如把茶山让给我。

突然,那王友仁跳起来狂叫道:不,我不干,这茶山是我十年辛苦,你不能这么夺走!看着疯子一样的老头,洪过转头看看南荣科:我不买,只是入股,我掏三万贯帮你们补上这个窟窿,算是我的股金,占七成,怎么样。

南荣科迟疑着道:可是,我们手里还有欠账的单据,只要我岳丈能挺过这次,就不愁那些商家不还账,那些,可是四万多贯呢。

洪过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可以,你们就以茶山和欠条入股。

这话一出,洪过发现,依然疯疯癫癫的王友仁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的狡黠之恩。

洪过冷笑起来,随即添上一句:可是,这些东西,只能算三成股。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如果想摆平,就把事情闹大吧三成,你还不如去抢!一听洪过的条件,南荣科老高,额头青筋蹦蹦乱跳的指着洪过叫嚷着。

网 http://吧将茶杯顿在木桌上,洪过疾声厉色的道:我就是抢,你能把我怎么样?今天这事就算你们不答应,至多一个月后,这座茶山还是属于我的,不同的是,你们两个,一个要被扔进暗无天日的大牢,最后在里面霉烂臭,蛆虫张满全身都没人管,另外一个直接被推上法场,杀头掉脑袋。

看着一番话将翁婿两个说的安静下来,洪过这才放缓了语气,淡淡道:我想,你们今天搞错了一件事,你们现在不是和我谈生意,我是来救你们命的,与生意没有半点关系。

那个王友仁还在蹦跳着哭闹,只是声音没了刚刚那样高亢,知道这老东西在装鬼,洪过也懒得理他,只是冷冷望着在那边喘着粗气的南荣科。

看到事情闹僵虞允文连忙出来打圆场:咳咳,改之,不如这样吧,就略略抬高下王掌柜的股,三成半如何?两成半。

洪过动都没动,望着南荣科道。

啊,连虞允文住了,改之,错了吧,刚才还是三成,怎么变两成半?两成。

洪过这次只吐出两个词来。

这下,不等别人反应,那边的老头友仁不干了,再不跳大神的他一下窜过来,抓住了洪过的肩头,你,你刚才不是还说三成么?洪过嘿嘿一乐。

看着不装神弄鬼地王老头。

冷笑下:两成半。

如果你再蹦一会干脆拍拍手走人了在就给你们两成半。

南荣科终于无奈地低下头。

王友仁得地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随即转个眼珠道:要现钱。

交子不要。

飞票不要。

拍开王老头地胳膊。

洪过长笑而起成。

去县城交易吧。

看看依然若有所失地翁婿两人补充了一句:你们放心吧。

就算是两成半。

也会比你们以前赚地少。

当洪过在客店中踢开一口铁皮箱子时候。

在阳光下金灿灿地光芒映花了王友仁和南荣这对翁婿地眼睛。

王友仁留着哈喇子几步凑到箱子前。

抓起一块金锭咬了口。

然后猛扑在箱子上:天啊。

这就是金山啊。

南荣科没有他岳丈那样不堪。

可也是几步走上去抓起一块拿起另一块个都不想放下。

按说,这件事应该如此定局友仁卖出茶山,赔上所有钱款又由乡邻保长具保缴纳一千贯的罚金,按照大宋刑律就可以回家了。

谁知道荣科和王友仁进去县衙,再就没出来,不单是人没出来,连几大箱子的金子都没出来。

等了一个下午的洪过,只等来那些被赶出来的保长,原来,是兴州的行文到了,县令大人当堂判那些金子是王友仁犯法的赃款,被强行充公,王友仁和南荣科一并下狱,等兴州司法参军和成都提刑司的官员前来审理。

听了这些,虞允文击掌叹息道:改之是作茧自缚啊,想来是兴州的吴大帅了令,所以井研县才敢下手。

坐在那里的洪过嘿嘿冷笑,立即叫出了翟云,让他去王家寻个可靠而且能被南荣科同僚信任的人,一起前往兴州,只要摆平了兴州的事情,井研县的一个八品县令还敢龇毛么。

等王家的人到来,洪过一下子愣住了,怎么王家竟是派出的,是个还梳着双丫髻没出阁的大姑娘?看着洪过不大好看的脸色,翟云有些无奈的刚要上来解释,那个大姑娘主动走到了洪过面前,盈盈下拜道个万福后,才细声细语的解释,原来她是南荣科的亲妹子,现在她嫂子住在兴州那边,王家这里只有一个老婆婆也就是南荣科的丈母娘,说不得,只有她去联络她嫂子了。

洪过看的有些直眼,这个自称叫南荣婕的姑娘实在太漂亮了,高挑的身材,微微紧绷的裙衫略微衬出了一副凹凸有致的身子,再配上那张夺人心魄的面容,说话时候微微有些羞怯的神态,洪过突然明白过来,那南荣科之所以放着好好的兴州不让住,反而将自己妹妹撵到荒僻的井研县,想来就是怕妹妹身边多出那些狂蜂浪蝶,只是,洪过呆滞的脑中剩下的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个大猩猩一样的南荣科,怎么会有个如此绝世娇容的妹子,基因突变?只因南荣婕眼中现出鄙夷的神色,还有身后响起了翟莹的干咳,洪过急忙把脑袋里的东西排除出去,请翟莹招呼下南荣姑娘,他则是赴宴。

<<网>>他宴请的是苏威和林海涛,这次南荣翁婿出了这档子事情,即便他想下手,总要找到门径才好,为什么县衙上的事情会生这种变故?洪过的车子走在井研县的街道上,脑子中还在思索这个问题,现在的事情已经不关司法,怕是有人要从中作梗,再联想起新任县令奇怪的表现,洪过认为,自己怕是没找错方向。

站住,突然,一个豪横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洪过的马车猛地停下来,车厢里的洪过和虞允文一愣,对视下,车帘掀开,刘明镜探头进来,告诉两人前面有两个皂隶拦住了路。

皂隶?这些人平日都是在县衙站班,或负责行刑,今天怎么会出来了?不等洪过和虞允文寻思明白,刘明镜被人很不客气的推到一边,伸进一个瘦削的脑袋来,这人皮笑肉不笑的对洪过讲,主薄大人要见洪过。

不容多想,马车再次动起来,很快来到井研县的县衙门外,那名瘦削的皂隶撩开车帘,既然如此,洪过大大方方的跳下马车,抖抖身上的儒衫,迈步走进了县衙。

这时正是县衙开工上班的时候虽然井研县不大四方八乡来县衙里办事的人还不少,还有不少来去匆匆的书吏衙役,倒也没有后世想象的那样清闲。

跟在那两个皂隶身后,过审理刑事案的大堂审理民事案的二堂,再后面就是现在的县衙最忙碌的地方:县令和主薄的办事房,以及县中吏户,礼,兵,刑工房等六房,这几处地方执掌了整个井研县的大小政务。

那主薄的办事房独立在这处院落的最北面,与县令的办事房并行,只是略微靠西侧,本来在东侧还有一座县丞的办事房,南宋时候在县中取消了县丞职司且县尉多数时候都在三班衙役的院子办公,所以那栋房子就空了下来。

来到主薄的办事房前自有杂役小厮进去通禀主薄的手分,也就是后世的长秘书。

过了好一阵日头几乎要到正午了,那名手分才懒洋洋的走出来着洪过努努嘴:走吧,主薄大人见你。

洪过等的有些心焦,再看到这个家伙的样子,心里就是一股子邪火,不过,他努力蕴养自己的仪态,脸上倒是没有多少不满之色,对着手分拱拱手抬步进了办事房。

这办事房最外间是杂役的房间,平日洗扫煎茶都是在这里,再向里是手分的房间,每份文书送到主薄手上之前,都要由手分先行检署收,并且登记造册后,才会转交给主薄。

最里面,也是最大的房间,自己就是正九品主薄大人真正的办公室。

说是最大,洪过进去看看,也就是二十多平米的样子,唐人以轩大为美,而宋人没有唐人那种广博的心态,在建筑的时候多以小而精致为荣,这处办公室也不例外,虽然只有二十多平米,也是被人巧妙的用盆栽和木架,分割出内外,站在门口处,内里坐着的主薄大人,只是隐隐约约的看的不大清晰,这种设计倒是很投上位的胃口。

那主薄大约四多岁样子,听苏威说起,这位杨主薄虽然是吏部选有品级的官,却也是从贴司书吏这等流外无品的古代公务员,从贴司手分录事押司孔目一步步熬出来。

按照后世县处级来界定话,宋朝的县令或知县就是正处级别,主薄自然就是副处级或是科级,下面有个总管一应六房内务的孔目,虽然没有朝廷的品阶却也是正经八百的科级,作为县衙中每一房主管的押司,年龄大资历老的能混上科级,若是年轻些的就是副科,那录事则是每一房下面细分出来的管事,在行政级别上属于最底层的股级,至于贴司,就是现代所说的普通公务员。

这些在官府机构中人数最为庞大的吏员阶层,就是现在社会上最热门的职业公务员。

有人常说宋吏员庞大,吏员素质良莠不齐,造成了胥吏害民的事情频繁出现,可是,如果联想下现代社会,似乎宋代胥吏的危害并不大了。

这些都是题外话了,书归正传,洪进了主薄大人的办事房,就见杨主薄正埋在一堆公文中间,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他进来,又将他晾在原地。

到了这一步,要看看主:大人如此拿腔作势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猫腻,洪过也不心急这么一时半刻,索性深吸一口气鼻观口,口观心的站在门口作老僧入定状。

过大约半个时辰的光景,外面的天色应该是过了正午,才看到杨主薄探手拉了下身边的细绳,门外立即传来脚步声,屋门一开,外面愣生生的冲进来一人,正撞在洪过身上,那人大叫一声向后倒去,敢情就是那个主薄的手分,就在这个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手分倒在地上,指着洪过大骂:你这腌货,眼睛长屁股上了,平白挡人路。

这声叫将办事房内外的人都惊动,那些杂役一起探头出来看着,杨主薄似乎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终于肯抬起头看向洪过这边。

洪过想都没想,俯下身探手抓住了手分的衣襟,正反两个大耳刮子抽了上去,那声音叫一个脆生,整个办事房都能听得真切。

见到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手分挨打,那些个杂役倒吸一口气,心中揣测着洪过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怎么这般胆大包天?谁料到,洪过打人之后还没完着手分笑眯眯的道:作狗对人狂吠不是错是,作为一条狗,却没有作狗的自觉,就是你的悲哀了。

今天我这是教训你日后对待读书人要客气些,嘴里放干净些。

洪过说话时候虽然是笑眯眯的,但是眼睛中射出的却是两股冰寒的杀气旁人看着洪过只是在和颜悦色的教导,惟有作当事人的手分才明白,眼前这个书生怕是动了杀心,偏偏他又不能对任何人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这种惊惧的感觉,让平日里欺下媚上的他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扔下了手分,洪过踱着方步走到主薄的书桌前,看着脸色铁青的杨主薄,微微一笑:打搅杨主薄的公事了,虽然杨主薄公事繁忙这时间已经是正午了,不如就由洪过做东到城中醉仙楼小酌几杯,不知杨大人能否给个面子?看着面色如常的洪过主薄脸上的青气突然没了,轻抚刚刚写好的文书,笑道:这位就是洪公子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年轻才俊仪表不凡,只可惜,今日家中还有要事处置,对洪公子的邀约,杨某就只能说不好意思了,听说洪公子中午已经约了人,杨某也就不作那个恶客,打搅了洪公子和别人的欢宴。

不如这样,晚上吧,晚上我一定要醉仙楼赴约,而且洪公子不是一直想约方县令喝一杯么,晚上我就叫上方大人,一起去赴约,可好?知道自己请苏威和林海涛吃饭的事情,瞒不过眼前的杨主薄,只是,现在被人提出来,这个姓杨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点拨自己,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在井研县的关系?再有了,姓杨的提到那个新任县令方想,又是个什么意思?是在向自己示威,表示他与县令的关系很深?他为什么要这样示威?心中迅速转过几个问题,洪过脸上现出遗憾的表情:这个,怕是要让杨大人失望了,洪过在井研拜客寻友已经逾期,今日就要启程回转成都,临行前本想与苏林两位押司共谋一醉,唉,可惜啊。

杨主薄现出惊异表情来:回成都?今日就走?见洪过肯定的点头,这个杨主薄也露出伤感的表情,反复表示要洪过再留下几日,都被洪过拒绝后,他又告诉了洪过,在成都的四司衙门他都有熟人,若是洪过在成都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可以去找他的朋友帮忙。

与杨笑着出了公事房,那杨主薄也真客气,竟然亲自送到门口,笑着与洪过拱手告别。

这下整个县衙不大不小的惊动了一下,此时正逢中午休息的时候,县衙的贴司书吏还有三班衙役们,有的下班回家吃饭,有的相约去外面馆子吃饭,都在走出来时候,就见主薄大人将一个书生亲自送了出来,立时议论纷纷,四下打听起洪过的身份来。

不去管那些贴司衙役们艳羡的目光,洪过疾步走到县衙门口,看到等着心焦的虞允文,没有立即说话,反是对着林钟低声交代几句,那林钟古怪的看了一眼洪过,然后点头回转去了客店。

直到这个时候,虞允文才有机会和洪过交谈,两人略略说了见面的情形,虞允文眉头紧皱,改之,这位杨大人,是在警告你啊。

马车重新走起来,目标还是醉仙楼,洪过没有马上说话,低头思索了一阵,这才缓声道:所以么,我要离开,立即从这井研县城走,刚刚我已经告诉了林钟,让他去接王友仁的老伴,一矣人到我们立即出。

离开?虞允文眼睛一转,拍着手道,对,赶快走。

且说洪过去醉楼会客不提,那边杨主薄站在自家公事房的门口,一直到手分匆匆回来,对他说,亲眼见到洪过上了马车前往醉仙楼,杨主薄才掏出三五十枚制钱交到手分手上,去吧,今天委屈你了,回去买点东西。

宋时主薄的俸禄每月有二贯,抵得上后世将近两万人民币,而且各级官员还有各种岗位工资和补助,从做冬衣的棉花日常用的茶叶酱醋到锦缎,甚至是每个月家里食用的粮食一应俱全,无论在哪个朝代看这绝对是高薪。

不过,手分押司贴司这些吏员的俸禄可没这么高,所以:拿到三五十个铜子也算是一笔小外快手分急忙笑着对主薄哈腰行礼。

杨主薄却是管这些,背着手来到县令的公事房外,干咳几声,自有县令的手分出来到是主薄大人连忙施礼去通禀。

杨主薄没有等手分回来,自顾自的走进去,到了县令的公事房外听到方县令告诉手分请主薄进来。

推门进去,杨主薄笑呵呵的对这县令抱拳行礼,待到手分小心的将房门关好出去,方县令迫不及待的低声问道:那人是个什么态度?杨主薄平淡的将与洪见面经过叙述出来。

方县令皱眉道:怎的这个小子如此倨傲背后到底是个什么依仗,我们到现在都没能打听出来,难道说,此子的奥援竟是蜀中之外?看年轻的方县令,杨主薄心中就是一阵激动,这个姓方的太年轻也太好命才三十不到就考中了进士,在京中清流位置作了一任后竟然被吏部选中,派到井研接任了正八品县令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也才勉强作上九品的主薄他姓杨的不嫉妒那是假话。

不过,嫉归嫉妒,既然是上官就要拉好关系,再说了,杨主薄今年已经将近五十,若是再扶保一任县令,三年之后他就是四十九,已经是吏部选官极限,又是吏员出身,怕是奔不上县令的位置,既然如此,何不借着这位方想方县令不通地方政情,以及刚刚接任要搏名以便在吏部勘磨中得到更好评语的机会,多为自己捞上一些养老钱?他们两个一个为名,一个为钱,倒是相得益彰。

见到方县令如此变颜变色,杨主薄微微一笑,自顾自的寻了椅子坐下。

见到主薄如此作态,方县令这才觉出自己刚刚的言语过于迫急,有失朝廷官员的仪态,干咳一声重新坐下,回想下前情,这才慢声道:真的走了?杨主薄碾着他不长的山羊胡慢声道:走不走的已经无关紧要,这个姓洪的自作聪明,让苏威他们两个笨蛋求来兴州的公事,只要有这封公事在手,无论如何处置那个南荣,兴州都不会说话,大不了事后我们向兴州的吴使帅贡献一批茶叶,权当作是地方上的孝敬,一个都头而已,还是罪责明白不容巧言诡辩,想来吴使帅也乐意当一回铁面无私治军严整的朝廷命官。

那方想听到要给吴送东西,脸色不大好看起来:吴一介武将,今天的位置全靠朝廷恩典,不思报效朝廷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包庇罪犯,我就不信,我的弹劾上去……杨主薄心中一下急了,乖乖,这位方县令是想升官想疯了不成,还是个食古不化的书呆子,扳倒了前任知县已经不易,怎么还要找吴的痛脚,那吴岂是好相与的,别看今天吴痛快的答应处置属下军官,那是因为人赃并获,而且前任那位卡油知县并非在蜀中被拿获,吴不能出手干预,这才顺水推舟答应惩处,可是吴家军护短是出了名的,没看么,即便答应惩处,也说了要派兴州的司法参军来问案,摆明了不容外人插手吴家军的内务。

想到这里,杨主薄好说歹说,这才劝说住方想县令,不去摸吴的老虎屁股。

那边醉仙楼里,苏威和林海涛脸色非常难看,他们两个原先的想法,将这件案子大事化小,只要逼着王家拿出钱财赔上窟窿就完事了,没想到,那方县令竟然污了洪过足足三万贯,而且看那个架势,好像还要严办到底,这下子井研县可是把吴家军得罪了,三年以后他方想拍拍屁股走人了,吴家军无从追究,那股子郁闷之气还不一股脑泄到井研县衙来,到时候他们这些经手的户房刑房的主管,想都不用想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最最让两个人郁闷的是,今天竟然见到洪过又和那个滑头杨主薄走到了一起,难道说,洪过竟然也害怕了,连三万贯都不要了?好容易等到洪过进来,两人顾不得作态,连忙抓住了洪过的衣袖追问不休。

见到两人问的累了,本来一直是紧紧闭嘴的洪过,这才用低微的声音道:两位,现在的情势,如果这次不保住王家,怕是日后你们二位也坐不太久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蜀中风潮汹涌洪过这话倒不是耸人听闻,这官场上的事情,如果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按照那些无形的规矩做事,大家日后好相见,那就是斩尽杀绝不留后患,就好像洪过在汾州干的,没有人会给自己留下一群仇家。

~~网~~同样的,既然这次苏威和林海涛与洪过走的如此近,方县令和杨主薄污了洪过的钱,除非他们两个肯掏钱出来分给苏林两人,否则,这件事就是结下梁子了,至于苏威和林海涛是不是真的乐意收钱,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大家表面上都是会同仇敌忾。

安抚过苏林两人,洪过也不多废话,出门登车竟是连客店都不回了,直接出去井研县城,奔着成都而去。

虽是匆忙,好在前面已经交代过,所以随从并未感觉仓促,倒是那个南荣婕也没有抱怨,让洪过微微侧目,不过,现在是办大事的时节,没心情去关心女色,仅仅侧目罢了,转瞬,洪过心中又被忧思填满。

很快进了成都城,顾不得安排客店,车队径直分成两队,一批是翟云带着南荣婕等人奔赴汉中兴州城,要赶在事情败露前安置好南荣科的罗烂事,另外一拨人,就是洪过带头,奔着都大川陕茶马司的官衙而来。

知道那位夏陨夏大人看自己不顺,洪过也省着自己进去碍眼,只是请虞允文进去关说,检举井研县的县令和主薄合谋,竟然贪墨了茶户的货款中饱私囊,这个罪名不小,一旦坐实了,井研县立马要变天。

可惜的是等了足一个时辰后,虞允文面沉如水的走出来,对着洪过无言的摇摇头,看的洪过心里一阵血气翻滚似要昏厥过去。

坐上了马车,顾不得头晕的感觉,洪过急忙抓住虞允文的衣襟询问来那位夏大人虽然知道井研县的猫腻,但夏陨现在是提举茶马司,不是提刑司的官,对虞允文的检举,只能派人送去提刑司帮助派送公文。

这种帮助几乎等于没有,但是,无论虞允文如何恳求,夏陨就是不肯出手帮助。

茶马司不肯忙过着急的去问虞允文,在制置使司,提刑司,转运使司,或者是提举常平司里面,有没有熟人?只可惜,虞允文说出来的几个人物官位,都不是很高的位置日办事可以,现在要搞掉一县堂官,力量还很单薄。

头望着车篷许久,洪过突然望向虞允文,冷冷的说出来:闹大子要把这件事闹大,闹到整个蜀中四路都知道要看看,他方想能不能顶得住了我三万贯,哼哼子要你用命来偿。

看洪过狰狞地样子。

虞允文突然一拍他地肩头:改之。

这件事要分头进行。

兴州那边要做好准备。

不能让人查出南荣科走私蜀锦地事。

那边只派一个翟云老弟过去。

我不放心。

不如这样。

在成都造谣生事这种小事就交给哥哥吧。

兴州那边由改之亲自过去盯住。

只要兴州不出纰漏。

这次地事情就不会让井研县翻天。

不经过四司?洪过诧异地道。

虞允文微微一笑:人家杨主薄都告诉了。

他在制置使司。

提刑司都有朋友地。

如果要靠四司出头。

天知道要打多久地官司。

一年还是半载。

你洪改之等得起么?这里可不是临安。

你那金国使团属员地身份还是不要亮出来。

否则。

我怕你连成都城都出不去。

洪过大惊。

思下。

虞允文本身就是蜀人。

想来说出地话不会有假。

他真没想到。

蜀人如此仇视金国人。

少了这样一道老虎皮。

就必须靠彼此地权谋来打拼了。

既然虞允文拦下了制造声势地活。

看样子心里有数。

是以他点点头。

那好。

我即刻动身去追翟云。

定然将兴州地事情抹平。

两人就此说定。

洪过也不耽搁。

带上了林钟和刘明镜以及另外五名随从。

跳上马匹就冲出了成都城。

翟云走地时候是马车。

速度快不到哪里去。

不过天黑时候。

就在路上地客店将之追上。

虽是满腹心思。

但在南荣婕面前。

洪过还是努力作出轻松样子。

不让这个南荣家地女人看出什么征兆来。

那南荣婕也是个心思灵动地女孩。

本来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汉中。

从洪过和翟云地脸上也看不出任何事情。

但是。

这一路地轻车疾行。

让女孩感觉到了一丝地紧张。

本来她以为。

南荣科至多就是被卷入了王家地财产官司。

现在看。

整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不过。

既然这个姓洪地年轻书生不愿意多说。

她就只有选择相信哥哥地眼光了。

兴州是与兴元府并列为汉中重镇,那兴元府便是后世的汉中市,而兴州是后世的略阳,坐落在汉水东岸,境内的仙人关,白水关,石门镇,直口镇无不是汉中乃至入蜀的要隘。

-==网==-车子很快飞驰进了兴州城,南荣科虽然是在更北面的凤县从军,但家眷安置在了兴州城里,这其中也未尝没有吴家要部分人质的意思。

南荣婕按照记忆中的地址,很快找到了南荣科的家,是个不大的小院,独门独户的倒也清静。

开门的妇人见到一群壮汉围在门口,就是吓得一哆嗦,幸好有南荣婕在,问清了事情原委后,妇人竟然没有想象中那样子柔弱,反是将腰一叉,杏眼圆睁的抿着嘴,老娘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男人一根汗毛。

这种变化将洪过翟云等人一齐石化了,南荣婕似乎知道自家嫂子的真面目,连忙将妇人拉到一边低声劝慰,洪过也赶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南荣前一次走私的得来的钱财就要藏着了,一个都头家里翻出两千多贯的财货,不是事也是事了,这个时候就是赶快四下打点,把这些财货散了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南荣婕才知道情她大哥竟然走私蜀锦去北面金国,这下可将女孩吓得轻,走私货物轻则下狱重则抄家砍头,整个人立时有些花容失色。

倒是南荣科的老婆王氏有见识洪过行过礼后道:这位洪爷,虽然不知道你与我家那货是个什么关系,既然连小婕都能跟你们赶过来说我那母亲成都,想来洪爷是得了我父亲和那个杀千刀的信任,是这样打算的,既然要分钱,上次一次做生意的袍泽弟兄们家里就不必送去,想来他们不会自己多嘴说出去,倒是我家那个官人的上司家里,那几位正将副将还有指挥统制至是兴州使帅帐下的官,也要多方打点,不过这个数字却不能太多。

哎呀,嫂子,既然是打点关节,钱不足数怎么能成?一边的南荣婕听了急着道。

反是洪过微笑点点头,暗自竖起拇指,这个王氏倒是有见识在这个时候非常微妙,不塞钱不成事,钱塞多了还会让有心人注意,万一哪个小人钱帛落袋却反咬一口,就说不清道不明了在后世那也是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罪名。

是以,洪过对着王氏拱手道:一切都依嫂嫂是嫂嫂不方便出头,小弟愿意帮手。

王氏点点头索了一阵,就开始念出人名官位报出送出去的钱财数量,这边洪过摊开纸唰唰唰记下来,待到洪过记完后,王氏转回屋内收拾了一下细软,竟然拎着一个小包就拉着南荣婕走出来。

这个动作将所人看的愣住,南荣婕一把拉住王氏:嫂子,你,你这是……王氏平静的道:青天白日送人钱财,哪个敢要,不如明说就是为了救我父亲和官人,至于哪里来的钱,就说变卖家产,既如此,索性连这间房子卖掉,反正,若是官人无事,十套八套房子不在话下,若是官人真个出事,这个房子也留不住了。

这下子,洪过的对王氏打心眼里佩服起来,如此有见识还有胆魄的女人,真的是太少见了,原来南荣科还有这样的内助,看来自己这次找到南荣科合伙,日后也是大有可为。

到他们收拾了一些家财出来,找到经济中人将这个院子挂上出卖的牌子,整条街都轰动了。

兴州有六七万驻军,大多数军官的家属都在兴州城里住,渐渐的就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军属聚居区,现在南荣家要卖房子,左近的邻居可都是军官家庭,自然有人出来询问。

一问到卖房子的原因,王氏立时潸然泪下,流着眼泪将自家丈夫和父亲,在井研县老家被人无故下狱的事情说了出来。

看着王氏那泣不成声的样子,洪过和南荣婕呆呆的对视下,谁都不敢相信,这个哭得几乎花脸的女人,就是刚才那个得体大方指挥得当的王氏。

洪过压低声音问道:那个,你哥哥,平时家是不是经常被你嫂子欺负?南荣婕诧异看看洪过:这个怎么说的,不可能啊,哥哥每次来看我,都对说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在家里嫂子如何如何不敢忤逆他。

哦……洪过长长的哦出一声,点点头没再继续言语,心中不禁鄙夷了南荣科了一下,怕老婆的人的常态,在外面胡吹大气,回家就跪搓衣板,可以理解。

南荣家的王氏媳妇,平时在人前就是端庄大方出入有礼,现在悲泣的声音更加打动人心,周围的军属的家人多数都在蜀中,王家的遭遇会不会明天就落在自家身上,很多人劝过之后开始想到自家身上。

王氏从街尾到街头,一路走下来,几乎用了整整两个时辰,从清早一直哭到正午,愣是没断过眼泪,拒绝了街坊邻居请她们姑嫂去住的好意后,这才来到附近一家客店住下,看看时间正好,便带上洪过去挨家拜访南荣科的上司家。

此时正是午饭时候,虽然那些中下级军官都还在各地驻防,家里也就是一些老人女人小孩,听了南荣科的遭遇也都同情的落泪,但是,在一些高阶武将家里,也并非没有收获,就比如当洪过他们去拜访南荣科的统制官的时候,竟然遇上这位韩凡韩大人在家休息。

听说了南荣科竟然被一个县令给下狱,韩凡拍案而起,我干他姥姥吃了豹子胆,敢抓吴大帅的人,老子现在就去找大帅去老子倒要见识见识,那个姓方的是不是多长了个鸟蛋。

这位韩将军倒是个直性子,虽然王氏送上的小意思一样没推辞尽数收下,却没和别的军官一样只是答应却不马上办事,他当下就叫来了亲兵牵马,连个衣服都没换,就穿着一身青色紧袖武士服冲出家门,竟是将洪过他们撂在了屋里。

看着丈夫出去个韩凡的夫人无奈的走出来,拉着王氏去内屋说话。

想来王氏平日里与韩凡的妇人还是见过的,见到韩夫人只叫的出一声琴姨便又是一阵伤心落泪。

韩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对洪过歉意的点点头,就拉着王氏走回内室去。

等了个多时辰,韩凡才策马冲回来,一进屋见到没了王氏影子,便拉住洪过的手腕严厉的道:南荣科那个小子,真的就是因为他那个干老子才被抓进去的?那个姓方的真的扣下了三万多贯的现钱?他们王家没有其他的事情了?那你又是个什么关系?洪过无奈的摇摇头,暗道这位韩凡将军也是太火爆脾气了,连事情都没问清楚就跑了出去,嘴里他却是将整件事仔细说了一遍过,他与南荣科的关系被说成了普通的卖家和买家去了在成都见过的罗烂事情,然后掏出了由保正具保的文书明王家确实掏钱要赔偿县衙损失,却被县令当成赃款扣压。

猛地将那文书攥紧韩凡咬牙切齿的道:赃款赃款,老子看,是那个县令脏了心肝。

说完,这位韩统制竟是又窜了出去,跳上马出了宅子。

这一次过了很久,直到夜色降临,韩凡才重新回来,见到洪过正接着灯光,安心坐在椅子上看书,先是一愣,随即咧嘴笑着道:大帅说了,只要事情确如你们所说的,就一定为南荣那个小子作主。

韩凡本来就是南荣的直属上司,现在他说了话,想来就有了些盼头。

但是洪过还不敢怠慢,又在余下的几天,撒下人手向兴州安抚使司衙门上下撒钱,一时间,兴州城内对南荣科好评如潮,有人甚至翻出了南荣科十来年前立下的战功,夸奖这个南荣勇猛过人的战绩,不认识的都在到处打听:南荣科是谁?南荣科放出来没?趁这个机会,洪过悄然放出一个话题来,下一个南荣科是谁。

当翟云小心的在茶馆里说出这个话头的时候,左右竟然没人接茬,过了一阵,那些茶客纷纷起身离开,几下之间就将翟云孤零零的扔在了茶。

回到客店,听了翟云的讲述,洪过微微一笑,安慰了翟云几句,心中并未将这个挫败当成太大的事情,有些时候,有些问题已经在人们心中形成,所差的就是看谁能第一个讲出来,现在翟云既然说出来这个问,等同将种子种在了每一个人心底,日后不怕这粒种子不会生根发芽。

看看汉中的事已然有些进展,忧心成都的进展,洪过决定暂时回去成都,留下了南荣婕和翟云等几名随从,好随时随地可以在汉中继续为南荣科呐喊,洪过自己带人轻骑赶回去成都。

还没等到成都府境内,时正午,洪过拖着疲乏的身子,来到位于官路旁边的一个小酒馆打尖。

安置了自己的随从,又点了几个菜,正准备开吃,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陡然高亢起来:我们蜀人为么要听外人的,蜀中就是蜀人的蜀中,那些外来的官都是黑心官,就知道盘剥我们蜀人。

过眉头一皱,这种言论太混蛋了,虽说蜀人排外心理比较强,但是,这个人的言论已经很危险,如若发展下去,势必闹出不可预测的乱子。

果,另外一个文邹邹的声音接道:非也非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我都是大宋官家的子民,怎么会有里外呢。

可是,那个外来的县官,确实在欺压们蜀人,不是我们自己人。

显然因为对话的是位读书人,先前说话的声音没有了方才的愤怒,变得迟起来。

穿兽皮左,食生肉的北虏,才是外人,蜀人与两江两浙两广的汉人一样,都是穿右衽,读圣贤书的大宋子民,是华夏族裔,怎么会不是自己人?洪过扬声接道同时回身看过去。

就见后面几张桌子上,坐着一名书生,还有几个小商人模样的人物,一个人满面通红,似乎就是刚才的大嗓门,此人嗓门之大,怕是能与马三一较高低了。

见到又是一名书生开口,那个大嗓门的商人愈发不敢说话了奈许多人看着,面子上实在过不去,惟有支支吾吾的道:可,可是,那个县官就是个黑心官。

洪过大奇哪个县官?还能是哪里,就是井研县的黑心官和我们蜀人不是一条心,变着法的陷害我们蜀人。

大嗓门商贩道。

井研县?洪过吃惊的道难道你们是在说井研县的方县令?咦,屋里人一起看向了洪过很多人来了精神,围过来大声嚷嚷起来:书生,书生,听你也不是蜀人,怎么也会知道这件事?说说,你还知道多少?看看周围这些人八卦的样子,洪过心中一动,这些行商往来各地,倒是个造势的最好人选,何不利用他们来帮助宣传下,是以微微一笑:我不单单知道方县令是江西人,还知道整件事的原委。

这下子酒馆里的人们来了精神,不少人大声嚷嚷着让洪过讲出来,甚至还有人高喊:书生,说出来,你的帐我帮着会了。

在柜台后的掌柜笑着打趣道:徐老三,人家带着十来个伙计呢,你付得起么。

大家一阵哄笑起来,洪过看他们笑得差不多了,才干咳几声,霎时,酒馆里又没了声息。

洪过思索一下,决定好之后,才慢慢开口,将整件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没有隐瞒,尤其是对王家曾经贿赂前任那个卡油县令的事情,也是一点都没隐瞒,到了最后王家倾家荡产凑出钱财只求脱身,却又被新任方县令扣押了钱财。

待到洪过说完,酒馆里呼啦的一下好似变成了菜市场,众人议论纷纷:我就说喽,那个县官不会无缘无故欺负我们蜀人,还是那个姓王的老头有罪,竟然贿赂县令,该。

格老子的,也不能这样说滴,姓王的有错,但是茶山没了他,就没人能经营好,姓王的经营茶山没错,交钱补偿更没错喽,凭啥子县官要扣人家的钱帛喽。

是喽是喽,犯了错,能认错悔改就是好人,那个姓方的明明是黑了心,想贪污嘛。

这正是洪过想要的效果,整件事不去隐瞒,一切都交给别人去分辨,如此一来才好引导舆论朝着有利于王家的方向,否则的话,一旦有所隐瞒,若是被人挑破了,立即就会失去信用,会被所有人唾弃。

不过,另外一个问题让洪过忧虑起来,制造风潮本是没错,但是,究竟是谁将这个风暴引向了蜀人治蜀上面,这可是闹独立的先兆。

带着忧虑继续赶回成都,一路上,议论的风暴更加激烈,有些地方甚至彼此争斗起来,见到这个情形,洪过也解释不起,索性一门心思赶路,他猜测,这个风潮的根源,应该就是成都,就在成都的某个人身上。

回到成都城,洪过几乎被吓到了,成都的大街上竟然是空荡荡的,几十万人口的城市,街道上没几个人,那要是个什么情形,幸好是正午回来,若是夜晚进城,还不以为是到了丰都鬼城呢。

倒也不是没人,只是街道上的买卖铺子统统关门,连走街串巷的小贩都少了很多,正因为没了商铺和小贩,所以街上的人流消失不见,自然会看着没几个人了。

沿着街道走下去,洪过发现,几乎所有关门的买卖铺子上面,都贴着白纸,写着几个字,有的写着守望相助,有的是同业致哀,还有的更加激烈,写着蜀人自强,这简直有犯禁的嫌了。

到了落脚的客店,见着迎出来的虞允文,洪过一把抓住他,低低问道:这,这是不是你干的?第一百五十章 暗流?明火执仗虞允文微微一笑道:改之可知道,人心自私若没有足以打人的话题,又如何要蜀人蜂拥而起?蜀中闭塞,蜀人自古排外,除非是挑起蜀人心里排外的心思,否则绝难形成改之所说的民潮。

~~网~~洪过呆坐下来,虞允文就是蜀人,他说的还能不信么,可是,这个民潮一旦挑唆起来,难保不被有心人利用,向着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虞允文啊虞允文,你就不怕让你我成为大宋千古罪人?虞允文笑着道:你太小看大宋的官吏了,等着吧,我们一定能看到井研县变天。

果如虞允文所料,洪过进入成都后不久,成都的转运使司,制置使司,还有提刑司,会同从已经到达好些日子的兴州司法参军,浩浩荡荡的前往井研县现场办公。

那个井研县令方想虽说听到风声,但是想着自己到底还是堂堂吏部委任的八品县令,按部就班的接待了这支队伍,可是他那个军师,杨主薄可就没他这样涵养功夫,一早就从县衙里没影了。

王家贿赂的案本就是清清楚楚,按照一些心照不宣的规矩来说,这件事以民告官,王家的苦主只是个孤老婆子,没必要帮助这些百姓,稍稍倾斜向当官的就好。

只可惜,这支四堂同审的队伍中,还有一名兴州的司法参军,这人代表就是远在兴州的使帅吴,而吴则要对自己手下的军官做出交代。

有民怨,有冤情,还有军人怒气,从成都赶来的大官都很容易做出选择,南荣科和王老头被当堂开释,三万贯的现钱被发还,只因是王老头补偿县衙的款子,自然就不必取走大堂上转了一圈后,又重新放回县衙后面的府库内,王老头手上多了张盖着井研县大印的收据,王老头本人因为行贿的情节证据确凿,判了二十板子,当场扯下裤子噼里啪啦的开打,然后交给保正带回家里教育。

至于方想方令,虽然没有大的过失是被人蒙蔽断案不轻,自然也是落个处分,报备到吏部,想来三年一次的吏部勘磨时候,自是有这位方县令受的照洪过估计,这位方县令的仕途,估计还要在八品官的位置上蹉跎个十年八年的先盼望着三年后升任七品或者调回临安,都成了泡影。

该放的放了,该责罚的也责罚了,后要有人出来背这个黑锅好的人选自然就是那位已经逃走的杨主薄。

一个外国奸细的帽子,不大不小正好扣在杨主薄头上,过后一天就发现了杨主薄服毒自杀的尸体,身上搜出若干私通北国的证据云云,这些东西不过是向蜀中百姓交代的东西,已经不是洪过需要关心的。

将南荣婕南荣科兄妹有王老头夫妇送回茶山。

洪过便要准备返回临安只不过。

临走前洪过提出一个要求:他要带走南荣婕。

王老头夫妇和南荣科都有些傻眼南荣婕更是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他们都以为过这是看上了南荣婕地绝色姿容。

只是。

这一次洪过帮助他们家渡过大难。

似乎提出这么个要求也并不算过分。

南荣科到底是作哥哥地。

支支吾吾地问道:那。

洪先生。

你现在可还婚配了么?洪过承认。

见到南荣婕地时候确惊艳不已。

私心里也真想将这个美人纳入房中。

不过。

他刚才地要求更多地还真不是为了自己地性福。

他着眼地是与南荣科地合作。

直说就是:他手里要有个人质。

不然地话。

两方间隔两个国家上万里。

一旦南荣科起了坏心眼。

洪过要如何约束才成?不过。

既然南荣科有了误会。

洪过也没有去想解释。

只是微微一笑道:婚约尚无。

情投意合地倒并非没有。

这话说出来。

南荣婕地脸一下惨白。

南荣科更是脸色不大好看。

整个场面一下就僵住了。

那个王老头见过太多风浪。

心里多少猜测出一些洪过地算计。

连忙出来打圆场。

只说他们家是小商人。

南荣科不过是个最微末地军官。

自家姑娘能配得上洪过这样既是豪富。

又是书生地人物。

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这个时候。

南荣科想起了彼此身份地差异。

心里勉强好过些。

抬起头看向了自家妹子。

南荣婕是个大姑娘,谁都不可能甘心作个小妾,只是,在兴州的时候她就与嫂子王氏,谈到过洪过这个人,姑嫂两人说的最多的就是日后没事了,双方要如何取信对方,王氏曾经笑着说是将南荣婕嫁过去算了。

网 http://现在想想,可不就是应了王氏的那句话。

想到这里,南荣婕紧咬银牙,美丽的螓首高傲的扬起,看着洪过镇定的道:我跟你走。

洪过平静的点点头,没有多少美人到手的欣喜,反是当场叫来翟云,当着南荣科的面把翟云留在了井研县,他说的非常直白,留下翟云一方面是为了监督茶场,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负责整个茶场的售卖。

留下自己的心腹也是应有之意,王老头和南荣科自是没有意见。

当天夜里,洪过单独将翟云叫来,在房间里交代了很多东西,对于监督茶场倒没多少可以交代的,无论是他还是翟云都不懂如何种植茶场,与其用个外行管理内行,不如让翟云将精力放在更为重要的地方:销售,如何瞒过宋国衙门的监督,如何悄悄的将茶叶运到海边,如何想办法躲过市舶司的注意,这些都是技术活。

同时,洪过还给翟云一个任务,找到一切机会尽量扩大所能控制的茶场,甚至说,扩大他在宋国的产业,无论是矿山,织锦,烧瓷等等,只要是有利可图的,就不要怕花钱,统统置办下来,再用海路向外销售,大宋的东西运到海外可就是一本万利财源滚滚。

这些就是洪过借着后世经验想出来的办法:原产地办厂。

既然进口是个很大的问题,不如自己直接去产品的产地置办产业,到时候再运回金国销售,这样一来,扣除了中间无数环剥,就不愁赚不到钱。

从成都放船,走长江水道,过重庆府+州,也就是后世的奉节,直出蜀中,就可以一路直达临安。

在路上,洪过悄悄的对虞允文说起他代为转告,回到金国后,只要能找到机会一定为兴州买到好马,不过时间不好预估,还能那位人物耐心等待。

对洪过的态度转变,虞允文没有奇怪荣科的事情,若不是有他一封私信,绝难如此顺遂解决,对洪过的要求他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要从金国弄出好马,再走私到宋国可是杀头的罪名,虞允文扶植洪过是为了能有更大的用场仅弄几百匹战马太不值得。

从四川沿途走下去,洪过也没闲着走停停的,中间竟然买下了好几处场和工场有铸造铁器的也有烧制瓷器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这个年月大宋的物品制造技术总体就很高超,所以做出来的质量还真不是太差。

就因为这个缘故,出发时候才一条大船,到了临安,竟然变成了一支船队,足足十条船上装满了瓷器和铁器,还有洪过买到的锦缎。

一面派人去临港口联系张二牛的船队,洪过一面赶去拜见耶律元宜,他这一走就是三四个月,现在都到了六月下旬,怕是耶律元宜都等的发疯了。

这几个月耶律元宜胖了,因很简单,与上京相比,这临安吃得好喝的好而且每天生活悠闲,无论是去瓦子看戏听书,还是到西湖岸边游览,都胜过在上京吃西北风太多,虽然一面暗骂洪过为什么还不回来,是不是真个跑掉了,耶律元宜一面继续享受着上邦使臣的安逸生活。

洪过到的时,正看到国使馆内人来人往的向外搬东西,打听下才知道,原来使团过两日就要出发,一些粗笨的东西今日将要提前上路。

来的时候个个都是轻车简从,现在多了这些粗笨东西,洪过冷笑下,看起来,这三四个月里面,使团的这些人物都没闲着。

找到了耶律元宜,谁想到,这位使的正使大人见到洪过后,立即不阴不阳的嘲讽起来:洪先生现在名动南朝,连我这个不通文墨的人都听说了洪先生大名,怎么,洪先生这是来为我等北邦之人送行的?洪过一愣,这个耶律元以前虽然不算亲近,总算彼此还算客气,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古怪?即便心里不舒服,他脸上没有丝毫显露,而是招招手,从门外进来几个挑着担子的人,在耶律元宜面前放下,一点心意,这阵子对耶律大人多有劳烦,这些是洪过置办的些许土产,拿来给耶律大人喝茶。

耶律元宜低下头看看,立时吸一口气,喝茶,这要喝几百斤茶叶啊?他是识货的人,这可是上好的锦缎,看做工和花色,似乎是在金国能卖到百贯的蜀锦,光是摆在他面前就有二十匹,这可是一笔大钱,一下子他脸上立时堆出笑容来,对洪过连道几声客气,手上却不客气,挥挥手示意自己的随从赶快收下。

等到蜀锦拿走,耶律元宜脸上又出正经八百的表情:洪过啊洪过,你这么一去不回,可是让我们担心啊,再说了,少了你一个人,整个使团就不能成行,唉,耽误了日期,算了,你不是我大金的官,我责罚不到你,你回去自己想好说辞如何交代吧。

说完,一挥手就让洪过离开。

收了东西还如此冷淡,洪过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汾州。

已经是六月份,今年节气不错,该下的雨水一点没少,旱了太久的地里,就好像喝不饱似的,多少雨水浇灌下去,一转眼都没影。

不过,这好处也是明摆着的里的庄稼绿莹莹的,看着那叫一个让人高兴。

天幸去年大户们最终施粥施粮,整整一个冬天,热乎乎的黄米粥就没断过,虽然有刻薄人家稀点,有的善心人家干些,更有几个大户在过年时节,施舍出来的黄米粥一筷子插下去都能立住,干饭一样的,让周围的百姓吃了个饱,总算在荒年时候没几个路倒尸。

从冬天时候,州城里就没断了传出消息八糟的实在太多,让人数不清出看不明白,不过|多汾州老百姓都信一个消息,说是今年这些大户们之所以肯掏钱掏粮食出来,实在是因为朝廷派了一个姓洪的大官,这个大官一声令下些大户们不敢不拿出粮食来。

老天爷哦,活命的菩萨啊,汾州在河东地界,距离五台山不远,老百姓多少都相信佛爷菩萨,比照俗讲里的故事个姓洪的大官可不就是天上下来的菩萨?不少活命的百姓家里,都供上一个泥捏的人像老有少有胖有瘦的,请了认字的人写清楚位就是大慈大悲的菩萨洪大官人。

只是大多数汾州百姓不知道的,在汾州西北一角他们口中的洪大官人建有一座庄子。

这座庄子占地很大,周遭跑一圈还不要好几里,此时已经砌上了石墙,足五丈高,三丈多宽,墙头都能跑马。

围墙里面是一片低矮粗笨的房子,多数还是石头垒的,谁让汾州石头多呢,灾年里头人力不值钱,庄子里面两位先生放了话,粮食可劲吃,人随便招,只要是吃不上饭无处可去的庄稼汉子,拖家带口也好自己个过来也罢,一律收下来。

可有一样,庄子里不养闲汉,来了就要干活换饭吃,垒石头墙,盖屋子,开荒种地,整个庄子上下热热闹闹的。

韩思古坐在堂前的屋檐下,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滴,这雨已经下了足一天,再下就多了,可是,看看天色,怎么也不像马上要开晴,他心烦啊,庄子已经修起来,去年存下的葡萄酒也子,可是,自家的东家却没了声息,从进了宋国开始消息传回来,让他们这些万里之外的属下心中着实发慌。

腾腾的脚步声响起,韩思古知道这是大管事博述朗的脚步,这个博述朗乃是羌人,先人是大宋边军的士卒,跟着翟家起事后来到河东,别看博述朗是羌人,这全身上下也只有名字才能看的出他的出身了,因为识文断字又忠诚可靠,被韩思古和李光宗提拔成了大管事,专门负责打理庄子招揽来的人手。

韩先生,博述朗的话音里带着些许的慌乱,到底是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遇到大事多少有些沉不住气,韩先生,不好了,李先生从州城传来消息,州城的那位动静不对。

去年冬季,金国就派来了新任节度使大人,姓韩名元,据说是金初汉人大将韩常的小儿子,随行还带来了两千名幽云汉军。

这个韩元倒是客气,来了对洪过留下的属下多有照顾,执政上继续了洪过的赈抚百姓压制大户的策略,半年多下来倒是有条不紊。

韩思古接过了博述朗送上的字条,仔细看了一遍,脸色立时大变,呆了一阵才吩咐按照字条上所说的去办。

看着博述朗匆匆离去,他呆呆的望着天空,怎么会是这样,难道说,东家真的出事了?就在韩思古接字条后的第三天,汾州城里走出一支队伍,说是队伍而不说军队,实在是因为这支军队的成色太杂了,既有上千人装备齐整的士兵,又有拖拖拉拉拿着工具的民夫,更有一群各色服饰的官员小吏在中间,让人无法看出队伍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韩元今年三十岁,比起他个在上京城武卫军都统上做的有滋有味的大哥来说,他少了战火的锤炼,更没有武将世家的气质,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个二十啷当岁的公子哥,这样一个人竟然出任三品大员,命令发布当日,就曾引起朝野轰动,无奈圣旨上既有皇帝的玉玺,又有宰相的副署,符合一应规定,令朝臣置喙不得。

从汾州城到家庄子,如是仅仅那千余名汉军,也就是两天功夫,可是,带上了无数的民夫和官吏,一路上还不断从沿途拉来民壮,这个速度怎么能快的起来。

当队伍到达洪家庄子时候,已经距离出发之日足足十天。

到了地头,千余汉军四下分散开,个庄子团团围住,三处庄门前各有数百军士,而后民夫就地取材开始建筑营盘,韩元自己带着亲卫策马来到庄门口。

在这里,早有从州城匆匆赶回的李光宗等候。

两人是旧识了,韩元到城之初,若是没有李光宗的扶住,就凭汾阳军节度使那个被洪过杀得一干二净的空壳子,韩元别想在短短半年内掌握住汾州上下大小事务,李光宗很好的发挥了自己的长处,也使得与韩元的关系曾经非常亲近。

今日在这个场合见到,彼此间多少有些尴尬。

韩元到底是世家出身,这种的尴尬不过是呼吸喘气一样的平常,打个哈哈后对李光宗慢声宣布了命令,洪家庄子是违令修造不合朝廷法度,所以限期拆除,所有人员迁入州城划地居住。

李光宗微微一笑,曾经有那么一月,整个汾州都是洪过的,这个法度和文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过,官字两个口,说你不合法就不合法,这时再纠缠在合法不合法的问题上实在太可笑,所以他对着韩元拱拱手,韩节度,这个事情,还是要等我们东家回来才能定夺,所以,恕难从命。

说完,李光宗大喇喇的回去了庄子里。

看着李光宗走掉,韩元也不生气,他既然带兵来,就准备好了洪家庄子不从命行事,刚才的过场是必须的,谁让上面压下来的命令太紧,既然推脱不掉了,他就只好撕破脸,只不过,洪家庄子里足有千多人,他手里也才一千冒头的汉军,要想真正攻克洪家庄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以,韩元回到营地里立即下令,在洪家庄子附近修造鹿角拒马,三个庄门外修小营盘,驻扎军队进去,他打定主意了,长期围困,既不折损自己手里的实力,又能坐待时局变化。

按照韩元的大哥从上京传回的消息,洪过失势已经成为必然,这一次洪过出使宋国,带走了所有细软金银之余,竟然私自外出长达三个月,显然已经私自潜逃准备再不回来,如此的话,朝廷里有人传出风声,要清除洪过在金国的余孽。

不过,韩元是幽云汉人武将世家出身,幽云汉人用两三百年的时间学会了一件事,就是不能把宝押在一个人身上,不到最后完全撕破脸,就绝不干恩断情绝的事情。

一名什长带着热腾腾的烤羊腿送进韩元的帐篷,肥嫩的羊腿肉烤的焦黄焦黄,一股油脂被烤熟的香气霎时散发在帐篷中,引得人食指大动。

走了一天的路,闻到这种美味,韩元哪里还能忍得住,立即抽出腰间小刀,从羊腿上薄薄切下一片送入口中。

细细品尝了一番,伸手去拿,什长连忙斟上一杯殷红的葡萄酒,这酒还是前些日子李光宗送来的,第一次喝到就让韩元不可自拔的喜爱上。

看着什长笨手笨脚的倒酒样子,韩元哈哈大笑,抬腿踹了他屁股一脚:笨的可以,算了,明日回去州城,给我找几名聪明伶俐的侍女。

聪明伶俐,那岂不是还要娇俏动人?什长心领神会的答应下来。

这韩元虽然已经有家室,却被他留在了燕京,在他眼中汾州就是个穷乡僻壤,他这个节度使也就是镀金,说不准多久便要回去,也就懒得再带家眷,再说了,好不容易从家里出来,怎么都要打打野食不是?就在这时,帐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韩节度好雅兴啊,就是不知道,什么时日才能攻克这洪逆的巢穴?第一百五十一章 横生枝节李光宗背着手站在墙头,这里视野极好,周遭开阔地尽从他这里看去,刚刚扎下营寨的汉军,竟然开始整队,难道说,韩元竟然刚到就准备开打?一边的韩思古也被抬上了墙头,搭着手向远处望去,一片稀疏的林子中,正有不少民夫在干活,看起来,伐树打造营寨拒马的可能性不高,倒是打造木梯才是最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用忧虑的目光与李光宗对视了一眼。

洪家庄子里虽然早有准备,可这种准备完全不够打一场大仗,别的不说,光是人手就不足用。

不要看庄子里有一千多人,这其中老人女人孩子不能打仗,一下子就去了三百多人,余下的七八百人中间,早就挑出过一支百多人的队伍,加之原先五六十人的天王寨子弟兵,本来就是庄子里的武力,最早受了训练,到今天已经是三四个月,拉到庄子外开战是一群乌合之众,若是登上墙头守卫家园,想来能有些战力,至于其他的人,临时被编排起来受了十几天训练,只要能保证遇到战事不乱成一片就神佛保佑了。

韩李两个人无奈的叹息一声,眼中尽是颓丧之色,东家生死不知,庄外大兵犯境,无论是谁,怕是都没有任何战斗的想法,若是有那心思活泛的,对方开个条件想必就投靠了过去的。

只是,无论韩思古还是李光宗,都与金国有大仇,天王寨子弟兵更是抗金的义军出身,要这些打开庄门投降实在难了点。

李光宗长叹一声:尽人事听天命吧,东家救我们一命,今日就算把命还给东家了。

受了人的逼迫,二天日头上了三竿韩元终于整理好自家的士兵,排着稀疏的队伍慢悠悠走到庄门前四百步以外,在这里他最后一次劝说洪家庄子,反正洪过已经没影了,不如今早投降保住性命。

结果,等待他的是一支带着冷风的箭矢,即便是四百步的距离上矢去势不减,擦着韩元的脑壳而过,韩元就听身后一声惨叫,转头看去,昨天还为他端上晚饭的什长,这时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没有了任何谈下去的希,韩元恨恨的一挥长剑,几百名民夫拿着短刀,连简单的皮甲都没有,就这样抬着粗糙的木梯身后的汉军士兵用长枪弓箭威逼着,嚎叫着冲了上去。

站在城头的光宗冷冷的望向这群炮灰,等到这些人跑到百步以内时候,才镇定的下令放箭。

城上四五十名原先天王寨士兵起长弓向下射去,嗖嗖嗖一阵破空声响起在跑过空地的民夫中间溅起一片血光,惨叫声响起,当场放倒了六七个民夫。

见到同伴流血倒地,那从未拿过武器的民夫,吓得扔掉了木梯转头就跑,生怕跑慢了一步就把自己扔在这个荒郊野地。

等民夫的是汉军的长枪和弓箭战的百户冷冷命令他们回去,否则就会被杀死在阵前。

在刀剑的逼迫下些民夫战战兢兢的转过身,重新走向庄子。

冲锋箭。

逃走~冲锋。

再逃走……这样地过程反复上演。

一直到了色黯淡。

墙头上地弓箭手已经不知射出去多少轮箭矢。

只知道一开始他们还是一齐放箭。

到后来就变成了前后两批轮流射击。

再后来是变成三波射。

这样下来。

当对面金军鸣金收兵时候。

所有人都累得倒在地上一动不想动。

没有一人受伤就打退了敌人第一天地攻击。

而且给敌人制造了至少两百地死伤。

这样地成果让庄子里地男女老幼们欢欣鼓舞。

见到李光宗走下庄墙地时候一起出欢呼。

李光宗脸上带着笑容。

对这些人打着招呼。

脚步却没有放慢分毫地穿过人群。

来到他和韩思古平时议事地屋子。

一进屋。

韩思古就脸色凝重地道:李兄。

事情怕是不妙啊。

韩元刚刚走回自己地营寨。

就见一名和尚气急败坏地走过来。

指着他怒声道:韩元。

你竟敢对王爷地命令如此敷衍。

你知道后果么?韩元冷冷地看向和尚:这是我地军营。

没人敢对我无礼。

来人。

给我将这个秃驴乱棍打走。

早有军士看那和尚不顺眼,这时候听了命令立即抄起木棍劈头盖脸的打过去,将那和尚打得嗷嗷直叫,指着韩元大骂:姓韩的,佛爷我要回去王爷面前告你。

韩元扬手止住了军士们的动作,冷声道:佛光谈,你给老子听好了,这仗是老子在指挥,如何打,要怎么打,都听老子的,你他娘的给老子立即滚,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在上京,你也就是被洪过撵的无家可归的一条野狗,别说你现在是给人当狗,就是你背后的主子,韩爷我也怵。

给老子滚!看着大和尚佛光谈好像条野狗般,被人从军营中撵走,一名亲信百户低低对韩元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少爷,打个和尚没甚了不起,倒是得罪了和尚背后的那个主子,怕是……韩元冷笑一声:有什么了不起,那个主子不过是要我拿下眼前的庄子,传令,明日总攻。

第二天大清早的,韩元就将队伍拉到庄子外面,照例,第一次的攻击还是由民夫充当,不过,这一次被派上来的民夫足有上千人,抬着简陋的木梯向着庄子冲过来。

墙上射下稀疏的箭雨,落在人潮中有如在大海中翻起的浪花,转瞬就淹没在汹涌的人流中间。

墙上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是不断的射下弓箭,很快的,就见到民夫们冲到墙角下,木梯被搭上墙头,一些年轻力壮的壮丁开始将短刀咬在嘴里,四肢运动的向上攀爬。

见到民夫已经开始登墙,汉军中间响起一片欢呼声,能让这群炮灰冲上去顶替他们打仗,汉军到时候只要冲上去收割战利品,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元脸上却是没有半分喜色,反是一脸焦虑的盯着对面的战事。

就在民夫爬上木梯的时候,墙头突然扔下无数捆干草,正当墙下的民夫不明所以的功夫,几支火箭从墙来,对着距离墙角二十步远的几个地方,嗖嗖射了:|那火箭猛地掼入土中薄的一层土和油纸根本挡不住箭头的火焰,就见一道火光从地下窜起,转眼间练成一片,就在距离高墙二十步的地方陡然竖起了一道火墙,紧接着,溅出的火花点燃了墙角下的干草,只几个弹指的功夫,整个墙角下成了一片火海。

看着本来有把握的进攻就这样被击退,远处观战的汉军中间响起一片叹息声,反是韩元没有什么表情淡的下令,将余下的民夫分成两队,从其余两处庄门前攻打。

看着韩元分兵,博述朗紧张的对李光宗道:李先生们是不是也应该把人手分散开?李光宗摇摇头,没必要韩元没有把手下的汉军分散,我们手里这些精锐就不能动,去,让下面的民壮准备,每一面派上一百人。

*******************************************************************************************洪过虽然心头,却是无从寻找答案尤其是虞允文回到临安后,就彻底消失了般再也找不到让他在临安城里连个熟人都没有,天幸南宋的邸报可以买到他不至于完全变成聋子瞎子。

使团马山就要启程回国,过一面紧张的让翟云和刘明镜去寻张二牛面自己留在驿馆中做着表面文章。

按照规矩,出的使团在临行前都有一份丰厚的赏赐,一面是作为对使送来的礼物的回报,一面也是一种打赏。

不仅是正副使,连所有随员都得到一份不菲的赏赐。

洪过得到的是一对玉璧和四个金环,世面作价不少于二百贯。

拿着礼物,洪过喜笑颜,咦,这倒是外财,不错不错,溜达一圈还能落下这么一大笔钱,难怪在金国那些个官打破头要来出使呢。

这时节,南荣婕已经知道了洪过是金国使,这个态度上自是生分很多,此时见到洪过一副小人的样子,不禁更加厌烦,冷冷的道:洪先生是作大生意的人,也看得上这点小钱?小钱?翟莹立即上去道:你去赚赚,看二百贯要多久才能赚来。

是滴是滴,洪过笑嘻嘻的点着头:我的葡萄酒才十贯一瓶,这就是二十瓶呢,不容易不容易,赚钱不容易啊。

南荣婕还要嘲讽,林钟疾步走进来,告诉洪过已经找到了张二牛。

听到正事有希望,洪过顾不得再和两个女人嬉笑,连忙跟着林钟走出去。

原来,张二牛得了洪过的钱财海船,又有沈海狼的承诺,底气立时壮了许多,洪过在蜀中逗留的功夫,他已经招募了水手,拉了一船的客商才来到临安,准备好好进一批货到广州卖。

港口外一处酒馆内,几个人找了个隐秘的房间,洪过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张二牛微微皱下眉就拍着胸脯答应下来,只不过,他对洪过坦言,到北方的海路从未走过,尤其是不知道在哪里上岸才算隐蔽,所以,这第一批货要运到北面,怕是要等到年底才成。

洪过思索下,虽然说等到年底有些迟了,但是考虑到这是长期的买卖,除了利润之外更重要的就是隐蔽,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就答应下来,然后又向张二牛咨询了一下,哪些货物在海外好卖,让翟云记下来,日后一旦要扩张在南宋的生意,就从这些产品的制造工场开始下手。

与张二牛谈定了再次见面的时间以及联络的方式,洪过带着翟云来到一家客店,在这里,他们订了一个房间。

一进屋,洪过就抱拳对着翟云深深一礼,吓得翟云竟是扑嗵跪在地上,东家翟云有什么事做错了?洪过摇头道:非也,实在是洪某身家性命,还有心中的宏愿,都寄放在你的身上,你的担子实在太重了。

这次过来南宋,洪过已经将自己所有家底花的干干净净,那可是六七万贯在后世就是小一个亿的身家,这样一笔巨大的投资,尽数交给了翟云来掌握,若是翟云有二心,一夜之间就能成为家财万贯的富豪,也难怪洪过如此大礼相待。

听到洪过的话,翟云眼睛一红,竟是落泪下来:东家这般看重翟云,翟云,翟云……一定替东家打理好这笔财产。

不仅仅是打理好过正色道:还要不断扩大产业,无论是工场茶山还是船队,都要不断扩大,尤其是茶山早将茶叶运到北面,就越早能赚到大笔的钱帛此,我们心中的大业才能越早开始,时间不等人了,一旦北面有大事生,我们却没准备好,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手里溜走?翟云虽然不清楚洪过说的大事到底是什么是从这一次跟着洪过在南宋走上一圈,翟云看到的是一个昏暗~的南宋官场恬武嬉已经是南宋的通病,贤臣被摒弃在山野远郡堂上都是唯唯诺诺的廷臣,只知道听那权相秦桧的命令国力,论民生繁荣,南宋不知比此时的金国高出多少,偏偏就没人再提北伐的事情,也不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光复中原?经过这一次行走,翟云心头原先的一个信念开始动摇,反是愈加坚定了对洪过的信心,所以他点头,又一次单膝跪在地上:东家放心,翟云一定不会让东家在钱帛上愁。

可是,这里只有翟云一人,实在腾挪不开,还请东家回去后,尽早派人过来帮忙才好。

洪过暗自点头,称赞一声这个翟云知趣,知道洪过不可能真个把偌大的财产尽数交给他一个人,所以抢先提出来派人帮忙,免得到时候两个人脸上都不好看。

说实话,洪过将翟云留在南宋,一来是因为翟云心眼机灵办事牢靠,还有一层的意思,就是想要利用这番重用,将翟些天王寨的子弟分隔开,打掉了翟云这个隐隐的天王领,才更利于洪过掌握住手下。

与翟云这样交心的谈话后,洪过将翟云一个人留在了客店里,从现在起,翟云不会出现在使团中间,对外,洪过只说是自己这个随从偷跑了,按照他和虞允文的约定,虞允文会为翟云在蜀中办好一应的身份证明和户籍,从此,金国少了一个洪家的家丁,南宋多了一位从川中出来的翟大官人。

按照正常的行程准备起程,临行前一天的晚上,虞允文悄然来到驿馆,见面抓住了洪过的手,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他紧紧低低的说了一句:改之贤弟,到了北面一切小心……不等话说完,就听外面一阵弓弦声响起,洪过感觉不好,连忙一推虞允文,自己抢了上去,窗纸被利箭刺破,血花四溅之间,就见洪过当胸刺入一箭,脸色惨白的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一片惊叫声:抓刺客,有刺客!同在屋内的刘也跟着被射中了大腿,饶是腿上贯穿了一支羽箭,半大的书童依然努力爬动,试图去查看自己的主人。

虞允文本来被吓得一呆,随即扑到洪过身上,瞪圆了的眼睛中充盈着血红的颜色,努力抓住了洪过的身子,大声吼叫着:改之,改之老弟,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胸口剧痛几乎击碎了洪的意志,总算他在宋王庄时候所受的苦难,在这个时候挥了效果,努力保持了一点点清明的神志,扯动了嘴角现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看着虞允文吃力的道:大宋,可以没,没有我,我洪过,但绝不,绝不能,没有,虞相公,虞彬甫……虞允文一呆,时对宰相一级的官员,称呼为某某相公,可他现在已经是过了不惑年纪,还是一介书生尚未参加科举,怎么洪过就有如此把握,说自己会成为大宋的执宰?这些东西都是一转念间的事情,虞允文随即又抓住了洪过流血的身子,不住的高呼着洪过的名字从没想到,在这个经常嬉皮笑脸一副市侩气的小弟心中,他虞允文竟然有如此之重的地位,心头那种知己的情愫愈加深重,连虞允文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和一个小了他二十几岁的家伙成为知己,可越是如此允文心头那种痛惜感就越的不可抑制的散出来。

吃的笑笑,洪过竟还能对着虞允文打趣:彬甫,兄,再,再拍,下去,小弟,只怕,要吐血了。

虞允文一惊之,慌忙停住了动作在这时,房门被人踢开,刚才出门去的林钟和翟莹等人一起冲进来,见到血人相仿的洪过钟整个人一下子呆在原地,翟莹更是双膝一软此无力的跪伏在了洪过身上,连那站在门外的南荣婕也吃惊的捂住了小嘴,瞪圆了眼睛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那个人。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长啸:我为大杀此獠!口音和语气都好似是南宋的人物。

谁都明白金国与南宋不睦,虽然签订了一个和约,但是南宋百姓与金国之间的仇怨怎么可能用一份和约化解,所以每次金国使团到来宋都派重兵保卫,这次驿馆就由足足一个指挥五百人的禁军守卫。

守卫驿馆的宋军洪过被人射倒时候就现了刺客,立即冲杀出来阻截刺客。

刺客只有十个人三四百禁军团团围住后,无论他们武功如何高强脱身不得,刚刚那声叫喊正是一名刺客临死时候的呼喊。

这声呼喊惊醒了林钟,**你八辈祖宗,老子和你拼了。

说话间,林钟已经跳起来,抄起手上的长枪转身冲出了驿馆。

接着,那些洪过的随从也纷纷抄起兵器,这些人都是天王寨的子弟兵,从天王寨开始就跟随了洪过,怎么会不清楚洪过的心迹,听到有人竟然用大宋的名义来杀洪过,那岂不是将洪过当成汉奸了,他们怎么能让洪过受这份诬蔑,立时哀嚎着冲了出去。

这群人就好像受伤了野兽相仿,动作之间大开大阖,没有半点护卫自己的意思,一心一意只想杀死敌手,那疯狂的样子就好像是群一心求死的死士,不要说是南宋的禁军,便是那几名刺客都没他们这种死志,打着打着,刺客们就心头生出怯意,竟是转头就跑。

虽然是几百人围着一个人,只是由于林钟等人的加入,这个包围圈并不算完整,加之五六名刺客玩命一样向外冲,那些宋军阻挡不住,竟真的被他们冲了出去。

林钟他们怎么肯放过这些人,尾随着追杀过去,一路又放倒了几名刺客,直到最后一名黑衣刺客跑到了运河岸边,眼见着追赶不上,林钟从一名宋军手中抢过柄强弓,搭箭瞄去,嗖的一箭,正中在那个刺客背心处,刺客摇晃了几下身子,就扑嗵落在了运河里。

回到驿馆,早有住在驿馆的医生为洪过包扎了伤口,又有匆匆赶来的医官仔细检查了洪过的身子,天幸这一箭微微射偏,并没有射中心脏,总算让洪过保住了一条小命。

临行前遇到这种血光之灾,洪过又是被当成了宋贼暗杀,耶律元宜真真是苦笑不得了,无奈之下,惟有让洪过搭船先行,连宋朝朝臣设置的送行酒也不必参加。

汾州。

洪家庄子的攻守已经进行了足足三天,这三天功夫,韩元几乎耗尽了手上的民夫,总算是将庄子里的物资消耗的七七八八,这些物资都是临时拼凑起来,到了最后,墙头连弓箭都没有,甚至出现了半夜墙而出去搜索弓箭的事情。

韩元早在防备这些事情,晚间对墙外看守的极其紧密,不容一人出来。

到了第四天头上,听到墙外咚咚战鼓声响起,李光宗看看韩思古,坦然道:韩兄弟,哥哥先走一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平衡点院墙外,是千余名装备齐整的汉军,经过三天养精蓄装到了牙齿的豺狼终于被放出来,准备扑出来狠狠撕碎猎物。

看着远处军旗下的汉军,到底是见过血面对面杀过人的老兵,站在一处就有一番杀气自然而出,看的院墙上的洪家军士兵微微有些胆怯,有几个后来招募的士兵不自觉的向后挪了挪,并非是他们想逃走,纯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罢了。

见到士卒这样动作,李光宗突然大吼出声:你们怕么?墙上墙下几百上千人一起看向了这位李先生,却没人能回答他的话。

李光宗拔出一口长剑指向了远处的汉军,对着墙下的民夫百姓大吼:你们以为这些人只是为了要我们搬家么?不要做梦了,看看外面那些尸体吧,外面那些士兵已经被血磨尖了牙齿,他们冲进来,会把我们每一个人都杀死,会抢走我们的粮食,我你们的妻子,会杀死你们儿女,会抢走你们身上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会毁了你们的家园,这里,是我们共同建设起来的,在这座高墙之内就是我们一砖一瓦建立的家,现在有人要毁掉这一切,我们要怎么去做?李光宗的话刚束,博述朗立即举起手臂高呼:战!紧接着,下面人群中也响了一片呼喊声:战!这些声音好病毒般那间传播到整个庄子中的每一处,如山的声音高呼出来:战——看着墙上墙下竖起的如林的手,李光宗心中稍稍安慰下来,就在这个时候,洪家军的雏形已经出现,至少在眼前不会出现临阵逃走的情形,至于这股心气能持续多久就要看事态的发展了。

听着庄子里地呐喊声。

韩脸色变了变。

他以为。

经过三天地攻打。

庄子里地士气已经被磨蚀干净。

谁想到样一群穷棒子组成地队伍。

现在还能有如斯士气。

所以。

他临时决定已经准备好地汉军换下来。

第一阵还是让民夫去冲。

经足足三天地进攻。

院墙下倒了六七百民夫地尸体。

这些被抓来地民夫也逐渐掌握了冲锋地诀窍上盾牌会让自己被射中地几率大大降低。

没有盾牌也要拿上一块木板。

走路时候不要直挺挺地。

微微弯腰下去可以躲过不少攻击……活着地人想活更久。

必须在生死之间掌握这类技巧。

足足一千名民夫。

嗷嗷叫着冲了过来们这次不单单抬着木梯。

还有巨大地树身韩元这次准备上下一起攻击。

前面被杀死一个人就立即补充上一个。

反正他身后还有将近三千名民夫累都能将洪家院子里地人活活累死。

弓箭已经告罄。

余下不多地存货不能继续消耗在这些民夫身上。

李光宗冷冷地看着那些手里只有短刀。

甚至有地只拿了一根木棍地民夫。

一股气冲到了院墙下。

一个个木梯被架到墙头后。

李光宗地手才慢慢抬起。

墙头出现了一个个浓黑地烟柱。

韩元立即眯起眼望去。

就见一群汉子抬着一个个巨大地铁锅。

吃力地走到高墙上。

那些你浓黑地烟柱就是从铁锅里发散出来地。

铁锅一扣。

滚烫地热油被倒在院墙下地民夫身上。

热油浇在身上登时皮开肉绽。

重地直接倒地死去。

轻地去用手抓被烫过地地方。

谁想到一一抓就是一块肉被撕扯下来。

紧接着。

墙头扔下来几个火把。

落在被热油浇过地木梯上。

立时燃起大火来。

突然,韩元对自己的手下命令:弓弩手上前,给我将城头压制住。

一名百户迟下:少爷,若是要压制城头,弟兄们可是会被那些乱民的弓箭射到。

韩元摇摇头:里面的弓箭不多了,立即上去。

百户脸色一凛,急忙抱拳从命。

过了一会,从韩元的汉军中走出两三百人,来到距离院墙堪堪百步的地方,架起盾牌后开始对着墙头放箭。

仅仅一阵弓箭就放倒了十来名不及防备的洪家军士兵,等到其余的人也拿起盾牌挡住身子,向下一看,那些个抱着大原木的民夫,已经冲到了院门前。

洪家院子的大门是用大块的厚木板拼成,然后再用一指厚的生铁加固,内里是一人合抱粗的木头方子作门闩,足足三根。

这座大门虽然坚固,也架不住人努力去撞,看着十几个大小伙子抱着巨大的原木,一步步走到了院门前,嘿呦嘿呦的叫喊着,所有望见的洪家军士兵脸色都白了。

-==网==-李光宗站在院墙上,望着远处的汉军弓弩手,冷静的道,准备火油,告诉下面那个东西准备好。

博述朗一下子急了:先生,火油已经不多了,还有,那个东西是准备汉军冲锋时候用的,现在用上了,等下就没有效果了。

李光宗淡淡的摇头:现在不用,一会也没机会了,快去吧。

博述朗偷眼往往外面的情势,知道李光宗说的是实话,跺跺脚,对着墙下吆喝着,一面指挥着墙头的士兵准备。

眼见着撞木靠近了院墙,汉军的百户什长们一阵兴奋,能靠着一群民壮打破这洪家庄子,简直是他们意想不到的,等下只要撞破了院门,汉军精锐随后跟进,在近战中,他们有理由相信自己能轻松击败这些乌合之众。

韩元脸上也是一阵激动,今次是他第一次独自指挥战斗,虽然规模不大,对手又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一场胜利对于他这样战场初哥来说,对于建立起日后的必胜信心,都太过重要了。

有迫不及待的什长经骂骂咧咧的让手下站起来,干,歇了三四天了,也该起来干活了,干活了干活了,起来起来,都他娘的懒蛋滚起来。

几个百户看到韩元没有制止,彼此对视下,连忙回去自己的队伍里整备,现在早一步准备好,等下就能今早把人手使用上去,早冲进院子一步是能抢到更多的女人和金银。

就在汉军吵吵嚷嚷的准备时候,在喧嚣声中,韩元突然听到一种声音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听着却让人一阵心悸,射出迥异的破空声,让人听了一阵阵揪心。

不等韩元去猜测见到从院子中飞出两三个硕大的灰色物事,在空中划出几道完美的弧线,重重砸在了地上,而他们的落点,正是那些汉军弓弩手前后。

石弹!有人认出了这个东西,竟然是用投石器发射的石弹白了,就是巨大的石头块。

天啊么不大的土豪院子,怎么会有这种利器?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三两个巨大的物事飞出来,砸在地皮上就是一阵乱颤。

而且一次有石弹命中了目标,正落在汉军弓弩手中间的石弹,溅起了一片血光,还有漫天的惨叫声。

瞬间,汉军的士气跌至谷底,那些个弓弩手嚎叫着向后跑去。

乘这个机会,墙头的博述:指挥着将一大锅热油浇下去,不等他们点火,那些还能跑得动的民夫,呼啦一下扔掉了原木跑的精光。

看着千余名夫又一次被击退,一个百户试探着去看韩元,按照前几日的惯例,现在应该是暂时收兵,等待民夫整备好后才继续进攻。

谁想到,韩元突然一夹胯下坐骑,出手上宝剑,纵马在汉军面前慢慢踏步:弟兄们,一个土垒竟然挡住了我们足足四天,今天竟然还有弟兄死在这里,难道你们就不生气么,难道我们就能任由那些穷杆子在那里嘲笑我们么,难道我们就继续在这里当缩头王八么,难道你们下面都没长男人那一嘟噜么?韩元的目光好像利剑,努从每一个汉军兵士脸上扫过:是男人的,就跟着我姓韩的冲,冲上去,证明自己还长了男人那玩意!冲——一马头,韩元的战马人立而起,紧接着在地上踏了几步,撒开四蹄向着洪家大院冲去,那些汉军早被他说的火气上涌,见到主将这样玩命,哪里还肯忍着,抢过那木梯嚎叫着冲了上去。

着汉军一窝蜂的冲上来,李光宗仰头望天,终于,到了最后一刻了。

在正规军面前,他们的抵抗是非常微弱的,可是,为了保住最后一点可能,为了北方宋人的尊严,李光宗挺起胸膛,看看一边的博述朗,微笑道:怕么?曾经有那么一刻,见到千多名汉军铺天盖地冲上来时候,博述朗感觉自己的身子在颤抖,但是,当李光宗一个文人微笑着看过来的时候,这个羌人后裔感觉身上又充满了力量,挺直了身子大声吼道:不怕,杀——院子内响起一片喊声:杀——此时已经没有必要保留什么,院子内的投石机虽然只能射出百多步,但是,那四百多名民夫依然努力的拉扯着拉绳,城头的战士早在手边准备好了兵器,什么火油灰瓶火把一股脑的扔下去,能射箭的战士机械的拉弓发射再拉弓,直到自己被人射倒或者眼前出现敌人为止。

当洪家军的战士一人倒下去,立即从后面有一名民夫冲过来,捡起地上的兵器,砍向从墙下冒出头的敌人。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脑中都没了贪生怕死的念头,只有不断的杀杀杀。

就连李光宗也顾不上什么文人武人,战场上的士兵,也不会因为你是个文人而手软,他早就拿起长剑,努力守住眼前的一段墙头,从下面冒出一个脑袋,就被他用力向前一刺,那个人立即惨叫一声跌了下去。

在远处的房子中,韩思古没了先前的忧色,反是在身前摆满了酒坛子和木柴,探手抄起一碗酒来,细细的品尝着,就在他的手边,是一盏点亮的油灯。

看着用上墙头的汉军越来越多韩元没有一点轻松,反是心情越来越沉重。

他按照约定攻陷了洪过的老巢,可是,事情真的会像那个人所说的那样,洪过就一定会被么,万一洪过重新崛起,想想那个书生在汾州的手段韩元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有的时候,韩元真看不明白,洪过一介布衣书生,发疯的时候简直就像一条疯狗,不管是谁,不管多大的官都敢去咬且一旦被洪过咬上,那就是不死不休,到现在为止洪过咬到的人,哪个不是全家死光光?金国朝廷里恨洪过的人不是没有,而且非常多,这些人谁不想找机会报复可是,他们也必须想清楚,一旦一棍子打不死洪过,等洪过回过神来,自己要担上怎样的后果?所以,那些洪过的仇人到洪过失踪了三个月才敢动手,而且还不是亲自出手。

至少有两百汉军冲上墙头在这个时候,远处响起一阵号角的长长嘶鸣声……洪过回来了虽然身负重伤,但是毕竟回到金国了。

这个消息传播的速度比洪过的坐船还快上几倍,就在洪过刚刚进入金国境内的时候,已经传过了黄河开始飞向燕京。

就在燕京城里,有不少人比洪过本人更关注他的生死。

韩王府已经搬到了燕京,这是洪过离开不久的事,现在的韩王完颜亨站在书房里,对着最忠心的部下低吼着:他还回来干什么?阿鲁带兀立牙等人对视不语,事实上,他们就未猜透过姓洪那个小子的想法。

屋里没人说话,倒是门外有个身影听到了这一切,悄悄走出几步,然后飞也似的跑向后院。

燕京府的衙门里,乌带站在公事房里目瞪口呆的道:他怎么回来了?忽然,这位燕京知府大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暴跳起来,对着一个光头和尚大骂:你,你们那个主子不是夸口了么,一定会将那个混蛋留在南面,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燕京大内,这个时候已经是初具规模,但依然是座大大的工地,所以,完颜亮到达燕京后,就入住在城座寺庙中,三万名侍卫亲军和合扎猛安,将这座寺庙通。

完颜亮在自己临时驻跸的卧室内,听到了梁汉臣的禀告后,没有任何动静,依然坐在那里让皇后徒单氏为他梳头。

过了好一阵,梁汉臣都等不到任何动静,整座偏殿中静得可怕,太监头子小心的出声:陛下……完颜亮抬抬手:下去吧,我那师弟到了燕京,让他立即来见我。

看着梁汉臣退出房间,徒单氏才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小师弟他受了重伤的,真的是宋人干的么?完颜亮坐在那里,就好像一位入定的老僧,根本没有听到皇后问话一般,任由徒单氏在那里轻轻的梳好头,打上发髻,再用一支青玉发簪扎好,直到皇后要走出卧房的时候,完颜亮忽然低声道:是与不是,已经没有意义。

一个阴暗的房中,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发出摇曳的光影,照亮了油灯周围不到一丈的距离,房间大部分地方都笼罩在黑影中间。

一个身形悄然开门,然后嗵跪倒在墙角前,仔细分辨,原来就在墙角坐着一个人影。

跪着的人颤求饶恕,倒是那个坐在角落中的人影用低低的声音道:失手了,石抹奴申可曾被人看到?不,石抹奴申一直带着面纱,不会人看清他的面目。

汾州的事情也失手了?回禀主子,汾州,那是韩元个混账不肯出力,一个小小的庄院,竟然打了足足四天都没打下来,最后让完颜亨那个混蛋派人搅局了,而且还和张浩那个老混蛋,一起收了汾阳军的兵权,汾州那边,暂时指望不上了。

墙的人点点头力的道:张浩这个兵部尚书,是靠了姓洪的小子游说来的,他自然要作这个顺水人情,完颜亨,哼,你真是个碍事的家伙。

子,现在要怎么办?我看不如直接加派人手姓洪的作了算了,不然的话,那个石抹奴申不会交出东西的。

墙角的人影抬手挥动下:废物,现在动手,难道要让迪古乃抓住我们的踪迹么,滚下去给我老实点,没有命令谁也不准莽动。

过了泗州之后,洪过的坐船上就迎来了一个神秘的人物。

这个人被领入洪过卧室后个箭步抢到洪过床边,颤抖着手掀开了洪过衣服,在洪过的胸口,一个酒杯大小的伤口慢慢渗出鲜血。

来人扑嗵跪在床前,用头不断的磕着船板,主,主人,翟平办事不利,请主人责罚。

洪过咧嘴笑笑:扯他娘的淡要多大的能耐,还管到人家宋国去哩:死你了。

起来,老子面前没有磕头虫。

见着翟平抹着眼泪站起来过虽然吃痛,还是努力用平缓的声音道:说吧既然来了,就一定有事,到底在金国发生了什么,让你从燕京一路跑来送信?主人,那些家伙动手了,汾州的院子被人围攻,宋王庄被人封了据说要全部迁往五国城,还有,还有就是老夫人……洪过一惊,顾不得胸口剧痛,探手抓住了翟平的衣袖:我娘,我娘怎么了?翟平低声道:老妇人在前往燕京的路上,也被人袭击,身上受了伤,看着洪过脸色变得狰狞,他连忙道:不过,有芷雅郡主看护,现在已经没了生命危险。

洪过长出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不顾胸口的伤口重新迸裂,大沽的鲜血迅速渗透纱布和衣襟的情形,淡淡道:既然你都知道,可找出来那些人老巢和幕后了?翟平惭愧的道:幕后没有发现,这些人极其诡秘,根本无法跟踪,倒是巢穴发现了两处,都在燕京附近。

洪过摇摇头:没有无法跟踪的人物,是你的属下还太嫩了,两处巢穴,呵呵,看来都不是老巢,也罢,继续看着那两处地方,如果能在那附近开个店就更好了,先不要惊动,日后,自有用的上的地方。

洪过和翟平在房里密谈了很久,然后翟平出了船舱,和那些昔日同伴连个招呼都顾不上打,立即匆匆上岸离开了。

洪过虽然不是官,但是他的身份极为特殊,又是在出使过程中负伤,无论对他的观感如何,他的船队行走的所到之处,沿途各地金国官府都给了他一些助力,不过,很一致的是,这些官府对洪过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派来接洽的也都是些主薄一类的官,有权但地位不高,这也恰到好处的说明了洪过现在金国的地位。

与此同时,金国内部的躁动一下都停止了,那些有心人的视线都盯住了这支北上的船队,他们在等,等到洪过见过完颜亮之后,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止。

洪过似乎放开了心思,一路上没有过多的谈及下一步的计划,喝喝茶看看书,优哉游哉的就到了燕京城。

刚刚上岸,不等韩王府的二管事迎上来,洪过一把抓住了刘明镜的手,将一包东西递到书童手中,然后又压上一块金牌,平静的道:你去将这些东西交给我那位师兄。

所有人愣住了,洪过是使者之一,按说回来后应该第一个就去朝见皇帝,偏偏他的身份特殊又带着伤,而且并不是跟着使团大队回来,所以先行回家养伤都是题中应有之义,怎么突然派个书童去朝觐皇帝?无论别人如何想法,刘明镜忠实的遵照洪过的意思去做,由五名随从护卫着,径直从码头去了燕京北面的行宫。

因为有洪过的金牌,小书童被搜身后就畅通无阻的进入完颜亮的书房。

摊开了那用缎子包着的东西,竟是一叠厚厚的纸张,完颜亮一张一张的翻检过,脸上的表情让任何人都看不出喜怒哀乐来。

过了好一阵,金国皇帝才抬头看看跪在地上的小书童:回去告诉洪过,让他晚上过来见我。

第一百五十三章 芙蓉楼洪过回到燕京的当天夜里,就进了行宫去见皇帝,这个消息在许多有心人之间传播着,有的时候,天下间最没有秘密的就是内宫,可有的时候,这内宫又是天下最隐秘的所在,人人都知道完颜亮召见洪过,从走出韩王府开始,洪过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在眼中,偏偏进入行宫后,无论这些人用了多大的心力,都无从知道洪过与完颜亮到底说了些什么,足足一个时辰后,洪过才在一个谋克的合扎猛安的护卫才,乘车回到了韩王府。

合扎猛安啊,早先是开国宗王的亲兵猛安,现在是等同御林军的皇帝亲兵,能被这些人护送回来,那要多大的面子?怕是现在几个七老八十的宗室王爷,也没这个福分吧?从这个举动中,很多人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难道说,作为完颜亮手里的利器,洪过这柄屠刀还没钝?若是如此,现在回到了燕京的洪过,仗剑四顾,下一刻即将剑指何方?想到这里,许多人浑身激灵一下出冷颤,就在洪过回到王府当夜,还不足两个时辰,王府外面就排起队来,令完颜亨气愤的是,这些人虽然打着招牌是来拜访韩王,话里话外的都提到想要见见王府的西席洪先生。

这他娘的哪里是来看望韩王,分明就是来拜访洪过的么。

深更半夜的被人叫醒来接待客人,已经是非常恼火,谁想到这些人还没什么正经事,只不过是来访问洪过,按照完颜亨的话是:这他娘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爷了,不见不见,爱谁谁,老子一个都不见了洪过那小子就直说,反正老子不奉陪。

洪过也没有睡,捻着手上的几张纸片,灯影下的他陷入思索面的芷雅手上把玩着一枚戒指,硕大的猫眼戒面非常惹眼,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屋里其他几个女人,比如周秀娟,翟莹,南荣婕静静的坐着,用复杂的目光看向那几张纸片,原因很简单,那几张纸片加上芷雅手里的戒指能从燕京最大的银号宝昌记的柜面上,取出足足一万八千多贯钱,而这些钱是刚刚燕京韩家送来的。

燕京韩家是上年的汉人世族,祖上在辽代作官的人数不胜数,入了金,家主韩常成为著名汉人大将实为金国灭宋征伐南方立下不少功勋,现在的家主韩易正是上京武卫军都统,成为完颜亮朝廷里一颗正在崛起的政治新星。

韩家还有一位三品以上的官,就是汾阳军节度使韩元。

关于汾州的事情,洪过还来得及思考,这边韩家就送来大笔的钱算的很明白,汾州一战之中,洪家军死去的人正好每人五十贯,另外带来一句话——受人之托情非得已。

如何处置这笔钱,让洪过陷入了矛盾之中。

想了很久过停止了撮动,轻敲一下桌子上的响铃门一开,刘明镜的脑袋钻进来眼睛不错神的盯着洪过,静静等待命令。

洪过问了下:人还在么?见刘明镜点头轻松的道:去告诉那人,东西我收下了,多谢韩将军好意,上次平定秉德之乱时韩将军多有战功,改日我们一定要坐在一起喝上几杯,好好亲近亲近。

刘明镜等了下。

见洪过没有再说什。

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听到洪过地话。

芷雅长长出了口气。

轻轻将戒指放在桌子上。

却不防小手一下被洪过攥在手中。

脸上略带羞红地抬头看看。

就见洪过戏谑地看着她。

怎么。

怕我变一条疯狗。

见谁咬谁?洪过笑呵呵地道。

放心吧。

我还没失去神志。

有些事情是迫不得已。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现在已经过了那个时候。

我洪改之要老老实实地当个商人。

芷雅试着抽回自己地手。

可。

当小手真个从洪过掌心抽出时候。

心中却是微微失落下。

暗自责怪眼前人。

怎么就不继续握紧呢?她侧过头努力掩饰自己地羞红。

疾步走出房间。

临出门时候轻声道:你要地房子父亲已经帮你准备好。

你……就真地准备搬出去?洪过要经商。

准备做买卖了。

这个消息在燕京地官吏中间不胫而走。

那些听说过去年地年末上京事情地。

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吓得一个栽歪。

好悬没趴到地上。

好嘛。

去年在上京。

就这个主还没捞够么。

得罪了上京所有贵人老爷后。

又来祸害燕京地官了?一想到洪过兜售那个酸不溜丢东西地价钱。

燕京地大小官们心中就是阵阵毛。

努力想捂紧自己地钱袋子。

只不过。

这一次地洪过可是规规矩矩地准备店面。

就在城东头靠着牛马市地地方。

几十丈见方地地方。

对开地大门两三丈宽。

门前没有大户人家地石狮子。

反是修了一溜地拴马桩子。

-==网==-门上吊着一对大灯笼。

穿着绸衫地管事们耳朵上插着笔。

大声大气地在市面雇人进来。

从赶车地车夫。

搬运洗扫地苦力。

到做饭地老妈子一应俱全。

这处院子从大清早开始就没个安生功夫,有人弓着腰盯了足一天,也没能看出个玄虚来,无数双眼睛还有背后的主子们心里都在纳闷,这洪过到底在弄什么虚头,难道说,这个书生是脑袋被门板夹了,真的要在燕京城里规规矩矩的做生意?不对啊,想想当初在上京,那空手套白狼的功夫多到家,就上京的那个干法,估计随便从墙角捡两块狗屎都能卖上几十贯的,还用的着费这些心气么?不仅那些黑暗中的眼睛看不透,就连韩王完颜亨也看不透了。

一天督造大内皇城的事情料理完,这位宗室亲王骑着马溜达溜达的就来到了城东牛马市,先是绕着洪过的院子转了三圈,地方他熟,废话,能不熟么,这个地儿还是他帮着挑的房子的风水都是他找人帮着看的,据说一准是大富大贵的地段,被完颜亨派人半卖半抢的弄了来,按照洪过的标准修好了院子地窖在地面上起了三大溜的瓦房。

可是,现在的完颜亨怎么看认不得了,绕了几圈下来,再绕下去天就黑了,不得以,干脆策马朝着院门走去,那门口两个扎着青腰带的大小伙子兴许是刚来的,对这个身穿锦袍骑马绕来绕去的家伙,早就在盯着了时见到完颜亨要进来,伸手就要去拦。

完颜亨那能吃这一套,甩手就是一鞭子,还成,看着洪过的面子,没冲着脸面而是正中手腕时将那个小的唉呦一声。

旁边那个立马就要冲上来,他们可都燕京,在汾州见识过尸山血海一样的场面,哪里会打怵一个骑马的汉子。

完颜亨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一群护卫见着,那个黑色短打装束的小伙子冲着王爷就上去时炸了,唉呦,这青天白日的还有人敢对王爷动手?正要冲上去,幸好门里窜出一个人来,笑呵呵的将两个把门的小伙子拦住着马上的完颜亨抱拳:王爷,两个门子不识得你王爷多包涵。

来人正是汾州洪家院子的的大管事博述朗,本就是身强力壮的他经过了汾州一场血淋淋的洗礼,这时更是显得沉稳刚强即便站在一位金国王爷面前也是不卑不亢的。

看着腰板挺直的博述朗,完颜亨微微点头,脸上倒是没什么好脸色,随手用鞭稍挑了下博述朗的手,状似不耐烦的道:洪改之的手下,怎么都是这么股子心气,让了,老子要见见我那位西席先生。

不等完颜亨走进去,那边洪过已经被人搀扶着出来,笑着迎了出来。

看看那个扶着洪过的人,完颜亨立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洪过刚问了句好,这位韩王就气哼哼的道:老子家里没得开火,就到你这里要饭了。

敢情,扶着洪过:来的正是完颜芷雅,身后可不就是韩王的世子羊蹄,另外完颜亨其他几个儿女,也都缩在屋子里朝外面看,这些被完颜亨看在眼里,好家伙,自己全家都在这了,干脆把韩王府搬来得了,这下可真是被绑在洪过身上了。

明白完颜亨为什么生气,过也不多说,在身后对羊蹄悄悄打个手势,羊蹄自是领会,拉着一边的水叶子匆匆跑下去安排,洪过自己陪着完颜亨慢慢向后院走。

后院?完颜起眉,心中暗自不高兴起来,自己对你洪过不能说是不尽心,现在你洪过挖墙脚把自己的儿女都弄了来,怎么不在正堂招待自己,竟然要把自己朝着安置库房和马厩的后院领,你洪过也太过分了吧。

谁知道,洪过还真的将完;亨领进一座大大的仓库里,不仅如此,在这个堆满了杂货的仓库中,几个人不作停留,一直走向了仓库的最深处,看着洪过的动作,那几个完颜亨的卫士可就紧张了,这种僻静地方,万一洪过起了歹意,完颜亨怕是会死的很难看,纵然有郡主在身边,几个卫士还是悄悄握紧刀柄,脚步跟着更紧了。

突然,完颜亨的脚步一顿,几个卫士不及防,险些撞在韩王身上。

原来,完颜亨面前出现了一个深坑,虽然修着楼道和斜坡,完颜亨还是能认出来,这里不就是地窖的入口么,怎么回事,洪过这是要绑架自己?不是他多,实在是在权力场上打滚,由不得他不多想些东西。

看着女儿没一丝意外,径直扶着洪过走下去,完颜亨的脸色变了几变,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洪过有害他的理由,示意一名卫士跟他下去,其余几个人守在入口,完颜亨这才战战兢兢的走下地窖去。

出奇的,下面没有任何危险,下去足有三四丈后,一股凉风袭来,竟然让完颜亨有了阵回到上京的感觉,这里可真凉爽啊,再看去,整个地窖还空着许多的地方,仅有一角堆放了十来个巨大的木桶,在正中央灯火通明处,洪过坐在一张长长的桌子旁,正在等着他,桌子旁边则是完颜亨的那些臭小子。

完颜亨突然明白了,敢情这里竟然温度适宜,连冰块都省了摆放,难怪家里的那些小子会放着豪华的王府不住日里赖在这个地方,说实话,就连完颜亨自己都有些喜欢上这个地方。

在地窖中吃上一顿美餐,饭后所有甜点都是洪过从南宋带回来的纵然是王府子弟,这些小子平日里也很少吃到这样的美味。

看着自己的孩子津津有味的吃甜点,完颜亨用眼色示意下洪过,两个人走到了地窖的一角,完颜亨看看那几个巨大的木桶,敲了敲道:你,真的准备当个商人?洪过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完颜亨有些不大高兴的道:那商人可是四民之末,这么做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一身的才学道说,十几年的圣贤书你都白读了?洪过淡淡笑道:那渔人捕鱼,猎人打猎,也算正途么?完颜亨不屑的道:士农工商,渔民和猎人,至多算是工就是比商人好些。

可是,有些人几十年前还是在深山老林子里,靠着打猎捕鱼为生,现在不一样坐了天下,可见这做什么未见得就能决定日后的展,读书人一样有读了一辈子书不成器的人么,不也出了吕不韦。

完颜亨目光一厉,扫向了洪过,脸色变了几变,终于一甩袍袖老子的府上,可请不起一个吕不韦当西席。

说完步走了出去。

看着完颜亨气哼哼的离开,洪过全然不当回事心道:你完颜亨现在知道撇清关系,晚了算我被你逐出了韩王府,可你那座韩王府已经被人贴上了姓洪的标签,满天下人都知道你韩王和我洪过穿一条裤子的。

完颜亨的事情不过是个插曲,当完颜亨宣布解除了洪过西席先生的聘书,所有人都没吭声,就连完颜亮听到后,也不过是嗯了一声,没有半点表示。

至于洪过,他现在没心思管完颜亨怎么折腾,他在等李光宗。

李光宗这个从未到过燕京的书生,甫一抵达就被洪过拉到一边布置上任务,他个人倒是无所谓,老光棍一个,没有家室没有儿女,除了一颗报仇的心思,再有就是求功名求千载之下青史留名的心思了,有这个劲头跟着,洪过倒也不怕这个中过举人的书生会推辞。

这一次洪过将李光宗调出来,整个汾州的事情全部交给了韩思古搭理,为了让韩思古方便行动,洪过回来后特意请来木匠,为韩思古打造了一个全木质的轮椅,没有橡胶轮胎,也没有海绵坐垫,但是洪过尽量考虑到了舒适性和方便性,据说,坐上去后,除了过个沟沟坎坎的时候颠簸很大,平时总还能忍受。

这个东西送去汾州后,将个韩思古感动的泪流满面,因为这件东西不仅仅是洪过关心他那样简单,还意味着洪过并不因为李光宗的加入,就将韩思古摒心圈子之外,反而因为李光宗的离开,韩思古被赋任,在这些读书人看来,被人器重和被人重用,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怀柔。

对于韩思古掌握汾州,业务上洪过非常放心,至于忠心么,暂时还看不出来韩思古有离心离德的可能,不过,南面的翟云,汾州的韩思古,还有燕京重用的李光宗,洪过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手中人才的不足,以及人才来源过于单一了。

人才要慢慢挖掘,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洪过还在养伤,有很多事情等着李光宗去做。

这不,李光宗经过洪过一番提点后,干脆又登上了刚刚跳下的马车,连行李都没卸下来,就直接出了燕京城。

李光宗坐在晃动的马车上,要说身子骨不疲乏那是假的,但是,经过了汾州那一次大战,李光宗深深感觉到,原先以为非常强大的洪过,那种所谓的强硬都是水上的浮萍,完全没有根基,只要一个大浪打来就可能掀翻,即使没有浪头,水面上的小小波动,都足以让这个无根无基的东西随波逐流。

作为一个书生,一个生在大宋的读书人,对于经商做买卖虽然不排斥,但是毕竟与心中那种庙堂之高,江湖之远的心境大相径庭,宋代文人的形象应该是范文正公那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是洪过这般营营役役,每日铢计较,偏偏李光宗又明白,身为一个不能成为金国官的书生增加自己的实力,要想让自己在异邦的土地上更有实力,所依靠的就只有手上的钱帛和势力。

在矛盾的心思,李光宗渐渐陷入了睡眠,等到再次醒来时候,已经是距离燕京城将近百里,从燕京出来,他是沿着水向南而行,已经进了武清县当天夜里就在武清县城住宿,金代的武清县城在后世的武清县西北几十里外,第二天继续沿着潞水行进,在巨马河转头向东,巨马河也就是后世的海河,到了入海口个时代这里还是个没有名气的地方,在后世,这里可是中国北方响当当的大港—天津。

到了荒芜的海滩,李光宗时间也摸不清门道了,洪过虽然说得仔细,一路上他也想的清楚是当他第一次来到海边,第一次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的时候,除了震撼到呆滞,再有的就是手足无措,在这个地方要如何去做?了好一的呆李光宗这才想起了洪过的话——买地,不单是买地而且是就在海边买,买那些海滩上的沙地要说是种粮食,怕是连西域的寒瓜都种不得的土地且不是一亩两亩,一买就是几千上万亩的土地,必须都是连着海边的,也就是说,将整整一大片海滩都买了下来,至于洪过到底要做什么,李光宗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

随后的,是盖房子,起先不起太大太讲究的房子,就是仓库和工棚一样的东西,先起来一些,然后雇人从海中捞起鱼虾来,用海水盛着,用大马车一桶一桶的送进燕京城去。

在李光宗看,洪过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了疯,有钱没地方花,要向大海里去砸,还砸不出动静来。

李光宗这个执行人都想不明白,那暗中窥视的眼睛就更想不清楚了,回报上去,很多的有心人扫了一眼就扔在一边,洪过疯了,兴许是以为钱来的太容易,不知道应该怎么花才好,有了这个结论,不少有心人叫回了自己布置下的眼睛,人手毕竟有限,不如用在燕京城里这样更需要人的地方。

也有一些有人孜孜不倦的派人盯着,海边那里稍有动静还是汇报上来,甚至说那些运进燕京的大木桶也一一派人监视,看看洪过究竟要玩什么花招。

花招倒是没有,洪过只是在:己的院子前面,另起了一座三层的楼房,挂上酒幌子,竟然准备开饭馆子!如果说以前洪过兜售些垃圾东西,韩王完颜亨还能忍受的话,现在洪过真的大张旗鼓的做买卖,完颜亨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自己家的姑娘儿子每天当着燕京老百姓的面丢人现眼,所以,一听说洪过挂出酒幌子,他立即派人半劝半用强的,将芷雅羊蹄等人带回了韩王府。

洪过却不担心这些,只是一门心思扑在了酒楼上,按照后世的记忆中,努力配上能够弄到的佐料,除去辣椒实在无法解决,其余那些基本的做菜佐料大致上都弄齐,在一阵噼啪的爆竹声中,他的酒楼就这样开张了。

带着对洪过极大的兴趣,开张第一天,酒楼竟然是顾客盈门,只可惜,那些个有身份的客人一个都没有,多半都是些家丁管事商贩,即使这样,也让酒楼里十来名伙计忙个不停。

可是,当菜一端上来,所有人都懵了,怎么回事,竟然是鱼虾还有一些不大认识的东西,这些东西,能吃么?在宋代,宋人最喜欢也是最常吃的是羊肉,北宋时候曾经与辽国进行権场贸易,一次就买进了几十万只羊,牛是耕作的工具,除非是自然老死或出了意外,否则市面上很少能看到牛肉,至于猪肉,虽然常见,却不是上等人吃的,而河鲜海鲜,干脆上不了北方达官贵人的席面,倒是一些常居住南方的北宋士大夫开始吃河鲜,不过也是被看作不上档次的东西。

这些坐在酒楼里的人物,高点档次的是各个府邸的管事,低级的干脆就是些家丁,这些人平日里偶尔也吃些河鱼河虾的,可是,就只卖河鲜海鲜的酒楼,他们还真是闻所未闻。

左右看看,都是呆滞的模样,终于,随着第一个人走出去,呼啦一下子,整个酒楼就空了。

与刚刚热闹场面相比,现在这座名叫芙蓉楼的酒楼一下冷清下来,倒是门外,得到了信的老百姓围着酒楼指指点点,有好事的四下传话,说是酒楼里吃的都是些大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死孩子什么的,这话传出来更是耸人听闻,吓得那些愚夫愚妇脸色惨白。

开张当天就闹个人影绝迹,让那些原本热乎的伙计也没了兴致,干脆连桌子上杯盘都懒得收拾,或躺或坐打着瞌睡。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吆喝声:王爷驾到!第一百五十四章 好大的饥荒啊王爷?洪过的买卖开张,敲一敲,算一算,能跑来捧场只能是完颜亨,可是看完颜亨把芷雅都叫回去的架势,怎么可能来捧场?饭铺的伙计不明白这些干系,可是当掌柜的游嘉不会不清楚。

网 http://心里糊涂脸面上不能失礼,游嘉连忙从柜面上冲出去,还没见到人呢,嘴里就喊着大套的拜年话,到了门外,他的身子一个急刹车停在那里,原来,对面两个全身锦袍的年轻人,他是一个都没见过,这二位是哪个啊?就在游嘉发愣的功夫,那边的一个王官大喝起来:见到郑王千岁和邢王千岁,还不立刻跪下?游嘉傻愣愣的跪在地上,那边的两位亲王根本没去搭理他,郑王完颜梧桐要迈步走过去,就见身边的完颜衮站着不动,悄悄的拉了下,完颜]这才脸色难看的走进馆子。

见到饭馆里杯盘狼藉的样子,完颜]几乎要转身走人,完颜梧桐倒是一副和气模样,这个座位坐下指着满桌子的盘碟,笑着道:生意倒是好,可惜了这些海货,唉,若是刚出锅的,想来味道一定不错。

完颜衮冷哼一:三哥,你我自打生出来就是锦衣玉食,犯得着来吃这等下作玩意么,都是些吃不上饭人才啃的东西,完颜衮说着很不屑的样子,谁知道,最后一句却露了老底:……就算吃上一桌子,都吃不饱的玩意。

完颜梧桐笑而不语,心中是笑话自己这个弟弟,最后一句话露了老底,完颜衮平日里不是不爱吃这些海鲜河鲜只因吃的再多都吃不饱,所以才舍弃了河鲜专攻猪肉羊肉。

完颜梧桐笑没去搭理自己那个弟弟在这个功夫,整个饭馆里又坐满了人,一水的王府亲随,眼巴巴的盯着桌子上的盘碟,吓得那些个伙计忙不迭的上去收拾只一会功夫就清理的干干净净,厨下更是几个灶头同时开动,得了洪过亲自点拨的厨子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恨不得把这些海鲜做出花来。

不多时,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端碗盆钵流水价送上来,这年头贵人吃饭不讲究点菜坐下来全凭掌柜和伙计张罗,这高低贵贱的全看伙计那双眼睛,要不说这饭馆伙计眼睛最毒呢,穿的讲究不讲究,是不是空心大萝卜,是不是故意装穷些伙计一打眼就能看出来。

今儿个不用打眼了,两王爷用说么,上来的全是最拿手的菜品蒸海蟹,爆炒海参对虾,清炒虾球……一样样的摆在面前,用后世的菜谱到尚未认同海鲜的宋代做菜,本来就是个极有挑战的事情,天幸遇到的是两个对海鲜并不反感的女真人,完颜梧桐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个虾球来,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着,又品了口游嘉斟好的葡萄酒,慢慢睁开眼,状似随意的碰了完颜衮,吃吧,有了这些,以前那些算是白吃了。

完颜衮状似无奈拿起筷子。

却是速度飞快地拣起盘子里地虾球。

速度之快。

下手之准。

好像已经注意目标许久了。

完颜梧桐可没想到。

自己这个弟弟如此狼性。

抢起盘子里地菜来一点不留情。

转眼间就清理干净了一盘清炒虾球。

正向红烧海参下手。

郑王可不干了。

一边用筷子抢菜。

一边用另外一只手不断向完颜衮敬酒。

两个人就如打架一样在桌子上比拼起来。

在所有人地注视下。

整整一桌子地海鲜被两位王爷一扫而空。

那些个王府随从最是会看眼色地。

到自己主子吃地欢实。

哪个还敢动筷子。

随时随地候着。

看看哪道菜主子爱吃。

准备着立马送上去。

最后喝干了琉璃瓶里地葡萄酒。

完颜衮打个饱嗝站起身子。

看看店面里七八张台子上。

丝毫未动还冒着热乎气地海鲜。

完颜衮摆手道:端走端走。

通通端走。

回去让厨子好好琢磨琢磨。

琢磨明白了。

老子也开这么个饭铺子。

就在对面。

挤兑死这个芙蓉楼。

看着弟弟吃了个溜饱。

嘴巴上还在不服气。

完颜梧桐笑了笑。

对着游嘉道:会账。

完颜衮立马不干了:啥。

老子来吃他洪改之。

是给他姓洪地面子。

要老子给钱?做梦吧。

三哥。

走。

我倒看看。

哪个不开眼地敢朝老子要钱。

游嘉压根没指望这二位给钱。

再说了。

当初洪过就交代地明白。

这个馆子不指望挣钱。

全是给海边运来地东西一个去处。

~~网~~另外就是满足下洪过地肚子。

谁让洪过是后世穿越过来地。

最是喜好那海鲜。

现在有了这绿色无污染地产品。

要是放过了岂不是要扇自己老大地耳刮子?完颜梧桐和完颜衮吃喝一番,施施然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芙蓉楼,虽然还是没人肯光顾这家饭馆子,但是芙蓉楼的河鲜吃食在燕京城里算是立了一杆大旗,满燕京城论起河鲜菜品,谁都知道芙蓉楼自认老二没人敢当老大。

只不过,许多饭酒楼暗地里笑话洪过,在这些酒楼看来,那个燕京城河鲜第一的旗号,送给他们都不要。

完颜衮离开芙蓉楼后,大是不忿的道:三哥,你真是清闲的,竟然要我们两个去帮那个愣头青捧场子,两个亲王啊,怕是满燕京城也找不出这样有面子的奴才臣子了,那个愣头青现在迎风臭上三十里,我们干嘛要去闻那个臭味。

完颜梧桐笑呵呵的道:你啊,打小就和改之不对眼,每年都要干上几架,怎么着,上次当众丢人现眼,觉着面子没找回来?呵呵,愣头青,我来问你,洪改之打小做事谋定后动,你啥时候看他当过愣头青了?完颜]闻言一愣,仔细回想下,洪过以前还真是那个样子,这样发疯好似癫狂的样子从未见过。

完颜梧桐看到完颜衮愣住,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说洪改之迎风臭上三十里错,不过要加个界定,那是在我们女真人中间,在契丹人汉人还有宋人中间,他洪改之不仅没有好像个臭肉一样人见人烦,怕是还像个香饽饽汉人?宋人?完颜]一撇嘴这些人成的什么事,一群墙头草,再不就是微末小官指望他们左右朝政?再等一百年吧。

看着完颜衮打心眼里瞧不起汉人和宋人,完颜梧桐也不再多说下去,他知道,完颜衮的想法不是孤立的种言论在很多女真贵人中间都有市场:提起汉人就是一群墙头草,说到新近通过科举进入金国朝廷的宋人,更是连眼缝都懒得去搭理,要劝服完颜衮这样的死板女真贵人改变想法,完颜梧桐想想就放弃了。

完颜衮和完颜梧桐来吃饭,洪过从头到尾都没出现上,当游嘉哭丧着脸汇报一天亏损的时候过还温言抚慰了一阵,饭馆子虽然是赔钱过以洪过现在的家底还赔的起。

游嘉走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溜进了书房过不用抬头就知道是翟平来了,这个翟平,自打干上密探后,整个人都变得神神秘秘的,大白天出现时候,据翟莹说都带着一股子冷气,说话的时候动不动就喜欢躲在阴影里,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干阴私勾当的。

情形如何?洪过看着李光宗送来的地图和账本,一边随口问道。

躲在灯影中的翟平低声:上午老鼠很多,中午两位王爷走后,那些老鼠走了一多半,剩下的也都不是很坚决,属下跟了几个,有些完全外行,有些么,好像是我们的老对手。

洪过手上笔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写着字,嘴里倒是问道:能抓住他们的尾巴么?翟平摇摇头:太滑了,如果下手怕要打草惊蛇,看主子的意思,如果主子想,属下一定弄个活口回来。

算了,洪过叹口气,什么可以走捷径,唯独这人才的培养取巧不得,更何况搞情报自己完全是外行,只是稍微提点了一下翟平,一切都要靠眼前这个人去摸索,能有现在的规模已经不错了。

继续看住了,另外注意那些从燕京去海边的,路程长应该容易抓出来,让这些人尽量将注意力从海边挪走。

翟平点点头,看到过没什么吩咐的,又是悄无声息的从屋子里溜出去。

日子慢慢过去,渐渐的,芙蓉楼爆发:来的热度开始消退,燕京城里的目光也大多从这座河鲜馆子上挪走,偶尔提到了,也都是当成了燕京城里的一个乐子来说笑下,再没人去关心一个猴戏一样的饭馆子。

也能说芙蓉楼就真的没了主顾,那北宋时候就有北方人喜欢吃河鲜,甚至有人嗜吃河鲜几乎成了瘾头,到了金国时代,北方也不会少了这样的人,而且,这种人还大多是颇有身家的人物,或者是官或者是富户,也是,所谓时代的弄潮儿,领先时代潮流的一般都是有钱又有闲的人,不是闲的蛋疼了,哪个会玩时尚玩流行,玩肥猪流?对于这样一群老饕来说,芙蓉楼不仅不是笑话,简直就是他们的福音,这些人自从吃了芙蓉楼的东西后,就恨不得卷铺盖住在里面了。

而且芙蓉楼的价格公道,按照洪过要求的,能收回个本钱就成,那些个金国的非主流时尚人群怎么会在乎这点小钱,经过洪过不断改进芙蓉楼的菜谱后,这些人家干脆是从早晨开始,一日三餐都从芙蓉楼订餐了。

有了这些人的追捧,芙蓉楼倒成了一个金国时代燕京城里的时尚俱乐部,收入还在其次,着实让洪过认识了一些有钱还有闲的人物。

时间慢慢进入八月,距离八月十五越来越近,整个燕京好像恨不得爆发出最后一点活力,大内,皇城,尚书,中书,门下三省,各部监寺的官衙,还有侍卫亲军的营地,合扎猛安的营地,都渐渐完整的出现在人们视线中,即便如此,通过众人的口述还有洪过自己的观察,他感觉,在八月十五之前是燕京根本无法完成建设。

完颜亮不管这些,从年初就蹲在了燕京城外的金国皇帝去每五日去燕京的皇城工地视察下,就是板着手指在计算日期。

看着完颜亮计算工期,所有监工督造的大臣们脑门上都见汗了,不是热的,实在是吓得过预估的完全相同,虽然全力征发民夫,将燕京路甚至是周围的中京路、西京路北东西两路的民夫都动员出来,甚至是连上京和河东两路的一部分民夫,足足百万人,都投入到了燕京的建设个工期似乎也无法完成。

洪过心里清楚,历史上的营造燕京花费了三年功夫,现在完颜亨他们要用一年时间,完成三年的工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这次营造燕京是有人要倒霉了。

完颜亨,完颜乌带卢彦伦三个总领大臣心里也是明白,他们三个还存了一丝的侥幸般赶工好歹将燕京皇城的主殿——大安殿——完成了,气势宏伟的大安殿经足以接待宋国的使臣。

八月十五那天,他们希望完颜亮看到大安殿后,能稍减怒气,略略宽限下工期。

完颜亮会这样做么?没人能猜到皇帝的心思。

洪过没心情去猜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营建工程逾期,完颜亮也不至于杀掉完颜亨,只要完颜亨没事情,洪过就没什么好担心,现在的洪过更加关心的是海边的建设。

经过个月的风吹雨打,李光宗已经将那几万亩海滩划分成了一块块,有的地方海水很深,非常适合海船停泊,就被单独划出来,沙滩上用大块石头铺底,大道两侧则是一块挨着一块的条石,这条大路上面还会再用碎石填满缝隙,然后是细细的沙粒,上面最后用黄土夯实,变成一条坚固的直道。

如此这般,一条五六丈宽的大路一直延伸到距离海边足足三里的地方,在那里,已经修好的巨大仓库里堆满了木材和石料。

李光宗曾经测试过,这么一条夯土直道,足以让两辆五十石的马车并行奔驰,如果彻夜不停的话,一艘千料的大海船,一夜工夫就能全部卸载干净就在海中,这时还没有修造上货卸货的栈桥,不过,这些东西都将是很快要开始修建的。

考虑到修造一条卸货栈桥过于乍眼,洪过原先的打算,是准备修一条一直铺设到海中的条石路,用海水掩盖这条永固栈桥。

后来想想这个工程怕是太过于超于时代,洪过只有退而求其次,要求李光宗修一条简单栈桥,然后召集木匠设计一条随时能拆卸的栈桥出来,如果没有卸货任务的时候,这条栈桥就要拆掉,防止有人在远处看出毛病。

甚至说,连修好的夯土道路,平时也都用细沙掩盖起来,只在道路两侧埋设好铁罐,一旦开始使用,白天用彩条连接所有铁罐,晚上在铁罐里点起火来,就能给车夫们区分整条道路。

这样一条道路造价不菲,从材料到人工,几乎花掉了洪过一万贯,在他看来,这也是值得的,倒是拖欠了武清县的那笔买地款子着实有些头痛,就算武清县的县令给洪过打了折扣,几万亩海滩下来,也要足足五万贯,这个时节要洪过从哪里去凑五万贯?这不,为了能让洪过那张五万贯的白条兑付,武清县的主薄又颠颠的跑来燕京请洪过吃饭了。

推杯换盏之间,洪过和那个卢主薄已经是称兄道弟了,可是,无论卢龙卢主薄如何套话,洪过就是咬死一句话:钱有,暂时不会给。

将卢主薄恨得是牙根直咬却没半点法子。

洪,嗝,呃,洪先生,主薄虽然也是从小吏升上来的,偏生这酒量不如洪过,到了酒桌上就只有被放倒的份,现在努力趁着自己清醒,把想说的话通通倒出来,免得过一会又被洪过灌醉了送回驿站去。

洪先生,这个,这个事情真,真的不能拖了,卢龙是个四十几岁的人了,官面上说一套做一套的事情见得多了,洪过这个太极拳打得不算漂亮,惟有酒喝得开心,他每次来要账都能吃好喝好,但是每次回去见到县令,武清县令的脸都拉的老长,万一到了年底,我们,我们县里,还有,还有好些东西,需要补足呢。

看着卢龙几趴在酒桌上,吐着酒气脸色x红的样子,洪过也学出来一副酒醉的情形,心里倒是不以为然。

洪先生,你,你不知道啊,我们,我们令,还,还指望着,这笔款子呢,指望款子做,做什么呢,去填饥荒啊……卢龙真的喝多了,连心里最郁闷的事情都说出来:那个,那个,他娘的倒霉的打仗,落下一堆,一堆海盐饥荒,**,海盐啊,好像山那么多的饥荒,皇,皇帝,又,又下了,死,死令,八月,十五,就是中元节以前,必须填上,操啊,这些都是他们女真人一把火烧的,那个时候烧的干净,过后又不肯掏钱给补,老子到哪里去变海盐补饥荒啊……扑嗵的一下,卢龙趴在子上,鼾声如雷的睡过去了,反倒是洪过对这位武清县主薄的话留心了:海盐?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什么金国朝廷会向武清县催逼拖欠的海盐?找来了卢龙随从衙役一打听,洪过才恍然大悟,原来在辽代,武清县有一处官家盐场,每年出产海盐接近十万斤,专门官买官卖。

谁知道,在金国起兵攻打辽国,辽国又抵御北宋进攻这段战乱之际,盐场被人一把火烧成白地,再以后就没人提起这个事情。

新皇帝完颜亮登基后,清查全国的积欠,也不知从哪里就知道了盐场的事,竟然要武清县补齐过去几十年拖欠的海盐。

不要说是补齐海盐了,县衙里不少都是第一次听说有盐场这码事,这下子可要了县令的小命,可是,与上司争辩根本没用,这种事只能一级压一级,谁都开始不讲理了。

到了最后,想尽办法也没辙的县令,终于想出来用钱来买的法子。

但是,这件事只是县衙的事情,不要说动员县中富户凑钱,就连县衙中的衙役和贴司书吏都没人肯掏钱帮助县令,急病乱投医下,县令才允了李光宗购买海滩的提议,准备用卖海滩的钱去填补海盐的饥荒。

海盐?拖欠?听到这些消息,洪过开始掰手指计算日子了,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他立即派人给李光宗下令:暂停一切仓库修建,马上执行第二套方案。

第二套方案?接到了洪过派人快马送来的讯息,李光宗愣了一下,虽然心里还在迷惑,为什么洪过突然提出第二套方案,不过,这个方案是他和洪过早已商量好的,早在他刚到武清的时候已经开始着手,这个时候甚至都初见成效。

从仓库中的公事房急匆匆赶到海边,李光宗看着眼前巨大的海滩,对几个垂手站在一边的工匠点点头:开始动手吧。

得到了主人的命令,那些工匠立即跳上小船,这些个小型海船上都满载了大堆的泥沙,仔细看去,这些泥沙可不是随意堆在海船上,而是用大筐或者是麻布袋子装好的,当小船行驶出去一段距离后,海船上的人们立即将大袋的泥沙扔在海中。

渐渐的,在人们肉眼之中,海床上形成了一条露出海面半人高,渐渐延长的小海堤,这条海堤逐渐延长着,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接近,而且,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两条海堤相对延伸,竟然是呈现一个喇叭口的样子,正好拦住了大量的海水,防止这些海水溢出海堤。

只不过,此时海堤内的海水还很少,仅仅能够没过人的脚踝而已。

两条小船已经换了几轮的泥沙,终于,两条海堤在距离不足五丈的距离上停止了延伸,两条海船漂在海面上上下起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李光宗从未经手过这些个事情,看到漂浮的海船,一颗心也不禁上下浮动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海船上有人高声大喊着:涨潮了——第一百五十五章 秋高气爽好种田洪过曾经给卢龙算过一笔账,每年产盐十万斤,按照四按照现在金国官卖的盐价,武清县积欠的这笔饥荒,就价值二十多万贯,看到用简单乘除法算出来的数字,洪过倒吸一口冷气,哇塞,卢龙说的还真对,不用说把盐堆起来,就是二十万贯的铜钱堆放起来,都是一座小山了。

看到这个数字,洪过立时挪不开眼睛了,二十万贯,他要弄到手。

得到了李光宗来信后的第二天,洪过立即找来了卢龙,这一次,他是悄悄的将卢龙找到一处隐秘所在,卢龙进门时候都是坐着不通风的马车直接驶入院子里,跳下车的时候,竟然是被秋老虎闷的全身都是汗,嘴里自是不住的抱怨。

武清县主薄不知道的是,就在马车之后,有翟平安排下的足足五队人悄悄跟踪,不断的确定和清理那些尾巴。

这次是翟平手下的大出动,同时也算是洪过对翟平手上力量的一次检阅,他要看看,翟平手底下的人到底是否可用。

笑着在屋内见到了卢龙,洪过很客气的站起身子,他有伤在身,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有礼貌了,卢龙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可是号称上京杀神,他一个最低微的九品主薄哪里敢托大,连忙走上去施礼。

两人略略客套番,洪过就淡淡的提起了那笔拖欠的地钱,一听到钱,卢龙的耳朵立即竖起来,眼睛的颜色瞬间转成了红色。

看着卢龙的样子,洪过心中一笑,表面上却是好似沉痛的说出来,他现在没钱了。

这句话好似晴天霹雳般,下将卢龙雷的外焦里嫩,没钱了,没钱了你买什么地啊钱你装什么大拖着不给钱啊,没钱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想到最后,从惊呆到愤怒的卢龙,将心里的话一股脑的喷了出来声音之大好似能把房盖掀开,惊得屋外林钟刘明镜马三几个人一起冲进来,一把拧住卢龙的胳膊个主薄大人按在桌子上。

看着卢龙额淌下冷汗,脸色也不再涨红,洪过这才颤巍巍的站起来,急忙喝令马三松手,而后很沉痛的向卢龙道歉,又呵斥几个人出去。

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人的身份,一股子怒气没有个发泄的地方,憋在心里面整个人就像是个胀满的气球,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扭头不去看洪过。

见卢龙这个架势,洪过也不生气,反是陪着笑低声劝慰,不住的诉说自己的苦衷,同时很不小心的流露出,自己实际上是被一批盐货压住了款子则这些钱还不放在他眼中。

一时的周转不灵,只希望卢龙能多宽限几日,钱是有的,而且一准能掏出来,武清县上下放心就是。

卢龙还在火头上了几句后甩袖子走人。

他要回去找县令商议是不是将洪过地土地收回来。

这个洪过太可恶了后耍了武清县几个月。

现在说自己没钱么被盐货压住。

都是扯蛋。

这次老子非给洪过一点厉害瞧瞧。

看着卢龙坐那辆马车离开。

在门外等着地几个人小心地走进来。

他们说清楚这次是不是成功了。

反正卢龙走地时候气急败坏地样子。

看着不像是做成了事情。

大哥。

那个。

事情是不是失败了。

是因为我们太鲁莽……林钟愧疚地道。

洪过正在喝茶。

闻言淡淡地笑了:没事。

这件事还没定论呢。

我相信。

这位卢大人还会回来地。

且不说洪过继续在燕京售卖自己地极西葡萄酒。

引起了一阵微小地波澜。

倒是有几个女真贵人买几瓶回家。

女真男人不乐意喝这种东西。

却被女真地女人们喜欢上。

成了女真女眷聚会时候必备地酒品。

那卢龙回去驿馆后立即结账。

匆匆离开了燕京。

一路上。

他地气渐渐散去。

突然意识到。

即便洪过没有钱。

怕是那些海滩地也要不回来。

说定。

洪过就是打着空手套白狼地主意。

从打开始就没准备付钱。

想到这里。

武清县主薄更加沮丧。

因为整件事都是他牵线搭桥。

若是日后被人追究。

怕是一个挂落是跑不了了。

如此一来,这位主薄大人意兴阑珊的缓缓回到了武清县,这段路程平日只需两日,他竟走了足足四天,回到县衙后还要硬着头皮去见县令大人。

那武清县令姚江是个三十冒头的汉人,科举出身刚刚从河东下县八品县令,升到这个七品武清县令,才要大展拳脚的时候,被这补偿饥荒的命令,一棒子打得没了生气,整日人不人鬼不鬼的窝在公事房里,连个门都不出,只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卢龙的回信。

-==网==-听到了卢龙回来,姚江立马请见,然后顾不得上下级的仪态,拉住卢龙的手就问情形,在他计算下来,这四十年的饥荒总有几十万,反正不是他一个人欠下的,只要他任内能换上几万贯,自然就能过关,三年以后他是说死都不干这个武清县令,就算花上一大笔钱也要挪挪窝了。

见到卢龙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姚江心里立时咯噔一下,暗道不会是又没要来钱?距离八月十五可就剩下不到一个月了,要是还要不到钱,说得,自己就要全家上吊啊。

听了卢龙那声音不高的叙述,卢龙话中将个洪过形容成了处心积虑计算武清县,要逼死他们所有人的恶魔,时不时的冒出几句咒骂的话,总算他神志还算清楚,将事情的经过交代的清清楚楚。

听了洪过说没钱,姚江心里登时彻底绝望,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呆若木鸡,耳朵中虽然还在听着卢龙的叙述,整个人却是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了。

忽然,一个词进入了姚江的耳朵中,盐货,这个词就好像是火星飞进了干草堆般,一下点亮了姚江的心,他腾的窜起来,一把抓住了卢龙的手急急的道:等下,你刚才说什么,姓洪的钱都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盐货?你确定没听错?得到了卢龙肯定的答复,姚江兴奋的搓搓手公事房里转了几圈,然后突然站在卢龙面前,肯定的道:我要去个洪过。

卢龙长大了嘴巴露出那口大黄牙,早上没漱口的嘴巴里喷出了微微的口臭,半晌没有出声。

按照朝廷制度,县令牧守一方,不许擅自离开自己的任地,按说县里的属官也是如此,不过卢龙的事情太过奇特,所以姚江用去燕京公干的名义几次将卢龙派去燕京,这也还算说的过去,现在姚江自己要去燕京,一旦被那些好像苍蝇一样的御史听到了,弹劾上去,怕是姚江立即要落个处分。

可是,姚江打定了主意,任卢龙如何劝说都不肯松口奈下,武清县衙高挂起免战牌,县令和主薄一起泡病假,实则是在卢龙回到武清的当天夜里,一家轻车就将两人带去了燕京。

对于过去五六天就重新见到卢龙过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他以为件事到底太过重大,武清县总要商量一阵才成他听说了,眼前这个人就是武清县的七品县令时候是吃惊不小,连忙起身施礼。

早知道了洪过势力,还有洪过现在是负伤的身子,可是姚江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见到洪过行礼也是淡淡的扶了一下,并没有卢龙那般受宠若惊。

双方一坐下,姚江并不说意,只是不断提及洪过买土地的钱,又诉说武清县如何拖欠朝廷的积欠,县中怎样清苦,说话间,不断用筷子扫荡桌子上的菜肴,给人的印象,这位姚江姚县令不是来自武清,而是来自后世的埃塞俄比亚。

洪过并不说,看着姚江说到没词,这才开始慢慢讲述自己的苦衷,理由不多,无非就是货物占住了款子。

都在说陈词滥调,听得卢龙那叫一个昏昏欲睡,总算桌子上摆满了佳肴,让这位武清主薄有了用武之地。

可即便如此,听到后来,卢主薄还是有些不耐,可是由于县令的积威又不好多说,惟有在一边嘟囔了一声:都是为了盐货,罗嗦个什么。

洪和姚江两个人同时住口,一起看向了卢龙。

两人都在诧异,卢龙也是积年老吏升上来的,怎么会如此没有耐心?不过,既然卢龙点破了这层窗户纸,两人微微静了一会,又同时开口,见到这个情形,洪过笑笑,示意姚江先说。

此时先后已经没有分别,姚江再顾不占住上风下风的,开口就问,洪过说的那批盐货,到底是个什么货。

洪过心里暗,随意的告诉他们是一批海盐。

海盐。

姚江和卢龙同时眼光大亮,姚江兴奋的就问数量,洪过微微笑下,告诉他们终归够五万贯就是。

听了这话,姚江微微皱眉,看起来洪过说的是市价,如果是按照市价五万贯的海盐,那个数量可距离他想象中的有了出入。

姚江正在皱眉,那边的卢龙把头向前凑,低声来问,这批盐货之后还有没有更多的海盐?或者说,洪过有没可能弄到更多的海盐了?姚江听了立即舒展眉头,觉着卢龙心思灵活,他们现在都明白,洪过这批海盐怕不是什么好路子来的,但是,武清县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哪里还管什么路数,只要是海盐和铜钱就一律吃下。

既然撕开了脸上的面具,姚江也就不顾一切的看向洪过。

洪过故作计算状的想了一阵,才轻声道:后面可以源源不绝,但是,想在八月十五以前弄到手,绝无可能。

姚江和卢龙再次对视一眼,才试探着道:源源不绝?见到洪过点头,两人凑到一边低声商量了好一阵,这次,竟然是卢龙全力反对,而姚江神色极为坚决,最终卢龙败下阵来,任由姚江走回桌前。

我要四百万斤海盐。

姚江脸色凝重的道。

在他以前的经验看来,海盐都是用海水煮出来的,耗时费力,即便洪过有自己的方法,想来也是从别处弄来,这个别处,他姚江懒得去想,现在的他只想要海盐了海盐,洪过就算是地狱弄来的他也认了。

只要盐?洪过眉毛一挑,伸手请姚江坐下,然后淡淡的问然要盐就要有钱来买,他的海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了只拖欠了武清县五万贯,这些钱怕是买不来四百万斤的海盐,那么好了,姚江准备开个什么价钱?官价十文。

姚江镇静的道。

这个价格几乎没将洪过乐趴下,这个官价乃是金国向海盐的盐场强制收购海盐的价格,可盐在金国可是官买官卖的货物,市场上的定的市价却是五六十文钱,这其中的利润自然就是金国朝廷赚走了。

但是你姚江马上要上吊了,还敢在自己面前扯什么官价,真真是玩笑了。

洪过没有说话,而是频频举杯不断劝酒,三杯酒下肚,洪过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姚江可坐不住了,悄悄碰了下卢龙卢龙会意,插科打的来圆场,然后试探着问,洪过认为如何定价才好。

洪过微微一笑,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们按照市价。

市价!姚江和卢龙几乎坐到桌子底下去,天啊百万斤的海盐,市价可是二十几万贯果按照这个价格去买洪过手里的海盐,还不如让他们两人一人一根绳子上吊算了。

姚江猛地站起身袖就要离开,被一边的卢龙一把拉住了,卢龙一边拉住了姚江,一边回头对洪过笑着点头,那姚江纵然被拉住,嘴上还是不断的叫喊着:这是胡闹,胡闹,我们没钱,更不会拿钱来买这些海盐。

看到姚江的样子,卢龙有些为难的转头看看洪过,那意思很明显,这个提案被县令否决了,洪过还是另外找个方法吧。

看着姚江和卢龙两人表演着,洪过喝了一杯酒,才悠悠的道:我还没说完,抬头看看立时没声的两人,心中冷笑下,才继续道:按照市价计算不容改变,但是,我们换个方法,按照朝廷规矩,从盐场收一斤海盐作价十文钱,那好,你们只要上报武清县的盐场修复,以武清县盐场的规模,应该会放在武清县来管辖,这样一来,每卖出一斤,你们留,这些钱慢慢攒起来,直到你们凑够那二十万贯。

朝廷缴纳了积欠,如何?姚江和卢龙面面相觑,虽然洪过说的轻松,但是内里涉及到的复杂计算,却很容易把人搞糊涂,卢龙到底是从微末小吏出身,脑子转了一阵,突然想明白了洪过的意思,霎时瞪圆了牛眼,呆呆的望着洪过。

原来,洪过话很明白了,武清县的盐场每年只能出盐十万斤,实在太少了,估计着金国户部至多是派个小吏还监管,主要还是交给武清县衙负责,这样就等于是交给了卢龙姚江负责,他们两人一转手,交由洪过负责输送所有的海盐。

而洪过呢,每年除去交足十万斤海盐后,余下的部分自然是偷偷贴上盐场的标签,卖给那些本不应该得到海盐的人,比如说,大盐商,或者是私盐贩子,这个价格自然是低于市价高于朝廷收购盐场的官家,比如说是三十文钱,在这个三十文中间,武清县留下十文钱,余下的当然是洪过赚走了。

这是什么,这就是私盐买卖,而且还是公然拉上了当地县政府参与的私盐买卖。

至于洪过所说的市价,是用来单独计算武清县积欠的四百万斤海盐,大约要二十万贯,如此一来,等于说,什么时节武清县自己攒够了二十万贯的钱,还上了拖欠洪过的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笔交易。

可是,到那个时,会有人肯停止这笔交易么?二十万贯钱啊,每斤海盐能赚十文钱,那就要卖两千万斤海盐,到时候一旦被人掀开了这个内幕,在座三个人都够杀头的。

弄清楚了洪过的意思,卢擦擦额头冷汗,三言两语对姚江解释清楚。

一听完,姚江的脸色就变了,当即拍了桌子转身就走出屋子,杀头的罪啊,一旦干了就是上贼船,想跳下来都难了。

看着姚江走卢龙对洪过拱拱手,也连忙跑出去,那架势好像这间屋子里有吃人的猛兽似的。

过喝了一口酒,摇头没有说话,随手翻开一张纸,上面是李光宗的简报武清县的海滩上已经修了十余座盐田,马上就能出现第一批海盐,预计的产量会达到五万斤。

看完上面的数字过微微一笑,将字条凑到灯柱上点着了。

洪卖葡萄酒,就和他开的海鲜酒楼一样,都是个不温不火的样子,偏偏洪过还在大肆购买地产,这个时节,谁都明白金国皇帝迁都的决心已经不可更改,所有人都涌向了燕京量买入燕京的地产,趁此功夫,早就悄悄买入大片燕京土地的几个人,暗自将手上土地慢慢放出去,都狠狠的发了一大笔财,这几个人分别名叫:完颜亨,完颜乌带,卢彦伦括辩。

至于那个教给他们这个办法的人,洪过,不仅得到了燕京南城最好的几个铺面,更拿到了上面几个人净收入的一成,都是那几个家伙作为好处费送来的上门的钱哪有向外推的道理,洪过自然是却之不恭。

就在完颜亨等人大发横财的时候城里,一群宗室亲王们聚在了一处的也是迁都的事情。

早早的,这些就聚在了周宋国王的府邸只是,这一次召集他们的并非是周宋国王,那个老到快走不动道的完颜,这一次的召集人,竟然就是完颜亮朝廷新近的宠臣,宿国公完颜宗秀,由于金太宗完颜吴乞买的子孙已经被杀的干净了,所以,这次来到周宋王府的多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子孙,也就是太祖系的王爷们。

这件事已经串联了很久,所以,一大清早的,宗秀就已经准备好了房子,通长的大铺,热乎乎的手巾板,茶水瓜果瓜子花生精细点心,一溜摆的老长,还有那些模样俊俏的丫鬟仆人,随时预备着帮那些个皇亲贵冑们捏捏身子锤锤腿。

辰时中刚刚过去,宗秀就躲到了门房,等着那些贵客们。

你还别说,真有来的早的,一大溜的随从家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一身平常装扮却掩饰不住那股子富贵气,头高高的昂着仿佛要用鼻孔看人,见到这位,宗秀虽然自重身份,也还迎接到了门前,这位可是太祖的子孙,获封卫王的完颜宗强。

两人客套一番,宗强虽然与宗秀同辈,一来他是太祖之子,二来年纪上比宗秀大上许多,仪态上自是多了几分倨傲,也没多客套,径直进了房中,自然有人伺候着脱了靴子躺倒在通铺上,丫鬟凑过来打毛巾,递茶水,送瓜果的也都是应有的。

从宗强开始,这周宋王府就开始忙碌起来,门官每隔一会就高声叫出一位宗室皇族的名讳来,宗秀干脆站在了门外的台阶上,对着每一个宗室皇族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直到忙乎到了巳时过去,这人才慢慢少了下来,有人偷偷计算了,乖乖,这些宗室们来了四五十号,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多的宗室皇族都跑来周宋王府?宗秀也没想到能来这么多的宗室,一边忙乎着一边心里偷笑,这件事参与的人越多,想来就会越好办吧,这么多的宗室,还都是太祖的子孙,坐在位子上的那个人物,想来一定会考虑下大家的声音了。

到了屋子里,这些个宗室王爷皇族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已经是大声大气的议论了起来,那宗强虽然自重身份,躺在通铺上嗑瓜子,但是当有人问到他的时候,也总是点头应声:对对,上京是什么地方,那是太祖爷龙兴之地。

对嘛,龙兴之地,我们大金就是占住了上京,这才干败了契丹人,又灭了南面的宋人,没了皇帝,上京还是上京么,我问了人,皇帝所在那叫龙气,上京要是少了龙气,就会断了我大金的龙脉,大金一准要出事。

说话的叫完颜京,乃是宋王完颜宗望的儿子。

还在门外,宗秀就听到了这话,立即接声道:说的好,我们的根在上京,不能迁都。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宗王声浪宗秀边说边走了进来。

对着所有室一个团团稽。

而后站到了人中间。

恰到好处的取代了完颜京的位置。

看到自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后。

才扬着头道:上是国家重地。

祖宗陵寝所在。

岂能说动就动。

再说了。

那燕京是什么地方。

汉人的土地而已。

辽人的了那里就被我们大金攻灭。

为什么我们还要巴巴的搬过去?我斯里忽不材。

看不这种惊动国家气运的情发生。

这才将大家伙召集起来。

看看能不能商量个对策。

看到自己的位置被宗秀轻飘飘的开。

完颜京心中不快。

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对着其余人道:诸位。

有|主决来。

这可是关乎了我们女真人的存亡。

这个时候可不能藏着掖着了。

要早做决断啊。

听了完颜京的话。

秀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也太不会说话了。

话里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在说他宗秀'里有了主意还藏着掖着么?大家伙。

我说的对不对?众人看去。

原来是太祖幼子邺王完颜干忽。

无论在身份还是官爵上。

完颜京都不能和干忽相有了干忽带头。

那些本来就没什么主意的完颜皇族宗室们。

索性扯着嗓子叫起来。

看着好像大度的跟着完颜宗秀一个立场。

实则不愿动脑子的他们干脆让宗秀出来想。

宗秀这个时候于安心下来。

眼角余光扫了眼满|灰败之色的完颜京。

的意的道抱拳道:既然各位兄弟信任那我斯里忽就不客气了。

说出来不值一提。

宗秀的想不过就是上奏折。

反对皇帝迁都在奏折的后面。

此时在场的所有宗室都要具名签字。

而后这事没完。

这份奏章上奏皇帝完颜亮后。

在场所有人回家后都要去联络自己的亲属和嫡系。

自己再单独上奏章。

每个人再拉上至少十个女真的显贵而后再督促这些家里的亲属显贵续拉人上奏章。

这样。

轻易就能惹出一场巨大的声势和风浪。

让皇帝想忽略都不成。

无论完颜京高兴与在心里都须承认。

完颜秀这个法子实在毒辣的很。

轻轻松松的就利用了在场这些个家伙。

让一群皇族宗室的反对声浪变成了全女真族的反对声音。

按照这个干法。

完颜亮怕是想反对都无从着手了。

一间黑漆漆的屋子纵然是在北方。

七月末的秋老虎还是很要命这样一间围不透风屋子里颇些后世桑拿房的味道。

让人置身其内不过短短一刻钟就无法忍受。

即便如此从屋子里微微的呼吸声能够听出。

至少有一个人在里面。

房门被打一道缝|一丝光影入。

接着一个人影刺溜钻进来啪。

门又被紧紧合上。

进来的人也不去看扑嗵跪在了地:主子。

有消息了。

事情办妥了。

一声冷哼从屋角落里响起。

阴沉沉的声音慢慢钻出来:你确定能成事?回主子。

那些老东西虽然也害怕。

但他们更怕去燕京后就没了以前的土地和权势。

他们不顾一切的出来的。

屋角的人没了声音。

等了一会。

回话的人也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当第一份奏章送到燕京的行宫后。

完颜亮并不在意。

一群无权无官的清闲宗室。

这么一群能掀起什么浪出来。

就算这些人闹。

他只要派个官回去宣示圣。

便一吓就能压服了。

想清楚这些。

完颜亮甚至拉着徒单皇后和妃大氏一起。

趴着桌子上一个个的数起名字来夫妻三人边看边笑。

一扫自打来燕京之后的紧张工作气氛。

梁汉臣看到完颜亮难的清闲一日。

也悄悄退出寝殿。

对着殿小底近侍们无声的打个手。

让这些人都安静下来。

莫要打搅了皇帝的兴致。

就在行宫里一派安乐气氛的时候。

突然从宫门口出来一阵叫嚷声。

随之是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和叫嚷声音。

梁汉臣眼皮突突乱跳。

心中暗骂到底是哪个白痴如此不开眼。

手上不停的派人去看看。

到底是哪个混蛋这样大胆。

若是搅扰了皇帝一家的安乐。

首先倒霉的还不是自己这些近侍。

派去的小'官转眼回来。

说是回来。

不如说是被一个人推搡着退过来。

梁汉臣一看。

竟然是礼部尚书完颜乌禄。

此时的乌禄脸色极为难看。

口中不住喊着要见皇帝。

那声音扯的老高。

离着老远都能听到。

梁汉臣心里能把完颜乌禄的几辈子祖宗都操个遍。

甭管他自己有没那功能。

反正恨死了完颜乌禄。

心中忧急正待冲过捂住乌禄那张嘴。

网 寝殿里已经传来完颜亮不快的冷哼声。

顺带还在问是什么人喧哗。

梁汉臣急忙禀报进去。

过了一会。

寝殿里面才又传出完颜亮的声音。

吩咐让完颜乌禄滚进来。

借着打开寝殿门的功夫。

梁汉臣向里面一扫。

看着铺着的厚厚驼绒地毯上有滚动迹-有殿中那股子特别的味道。

梁汉臣心中一哆嗦。

知道乌禄撞破了皇帝的好事。

侧身送乌禄进殿时候。

眼中流露出一股子怜悯的目光。

乌还没明白自己底干了什么。

进去寝殿时候特意大力的抽动下鼻子。

心中暗道这是股子什么味道?抬头望见完颜亮脸色极度难看的样子。

慌忙低下头禀告。

说是礼部突然收到许多奏章。

完颜亮好悬没把鼻子气歪了。

马上就是中秋了。

这么大的国家疆土。

各地奏章自是不会少了送来。

你完颜乌禄难道就不能少来一个晚上。

让自己也能放松放松。

难道你乌禄就不知道男人办事时候被打搅。

会有不举的可能?想到这里。

完颜亮冷哼一声抬手示意乌禄拿来奏章看。

他毕竟是一国之尊。

不能因为自己的私生活就耽误了正事。

能让礼部尚书亲自送来的奏章。

定然是重要的。

等等。

礼尚书?完颜亮狐疑的看看乌禄不对啊。

你完颜乌禄才是礼部尚书。

正常情况下要上报尚书省各位宰相。

由宰相们拿出个章程来然后再进宫上奏。

一向事严谨的乌禄。

今天怎么会犯下这么大错误。

越过了宰相。

自己就带着奏'了。

不对头。

完颜亮脑中首先想到的。

竟然是几年前京城敷德殿的那个夜晚。

完颜合剌是太祖子孙他是太祖子孙也是太祖子孙……一想到这里完亮就感-身突突乱颤。

右手不自觉的摸向了书案下的隔层。

平日那都会放着一把尺余长的宝刀。

难道说自己的宝刀。

也会与合剌的佩刀一般被人拿走?摸到了一把冰凉但很熟悉的硬物完颜亮的心终于慢下来。

这才慢声道:拿来我看。

看到乌要走来完颜亮竟突然出声:等下。

梁汉臣。

你去哪了。

过来。

你来接。

梁汉臣听到声音。

急忙闪入殿内。

从乌禄手上去了奏|心的送到完颜亮手上。

见到奏章。

完颜亮微微皱眉。

竟然是厚厚的一摞。

总要有十一二份的样子。

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就摊开了最上面的一份仔细看。

谁知道还没看一半。

完颜亮竟然耐不住直接翻到最后。

瞧瞧列着的名字。

他的脸色突然了。

而后抓过另外一份直接翻看人。

一份。

继续看名单终于。

将十几份奏的名单都看完。

本是阴郁的脸色变乌云密布。

有如暴雨的前奏一样。

慢慢抬起头。

完颜亮沉声问些东西都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完颜乌躬身答说刚刚接到。

因为害怕传出去影响太过巨大。

索性连几位尚书省宰相都没告诉。

甚至是都没有在尚书省的备案里签收。

就直接搬来给皇帝。

请完颜亮拿主意。

糊涂。

这等大事怎么能避开诸位政大臣?完颜亮嘴上微微斥责了完颜乌禄。

实则在心里暗自点头这个乌禄办的好。

有胆魄有担待。

把这些足以震惊朝堂的东西先给皇帝看过。

就能让他在与宰相和朝臣的交涉中占的先手。

不要小看这个先手。

现在执政大臣中不是没人反对迁都。

只是不敢明说出来。

现在有着如此众多的女真贵人上书。

怕是那些个执政大臣就会借生事。

完颜乌禄双膝一软在地上。

对完颜亮不住的磕头。

那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怎么看都没有刚才那种有胆略有担待的架势。

完颜亮看着一乐。

挥挥手示意梁汉臣将礼部尚书大人扶起来。

而后命人去请诸位执政宰相。

以及两位最亲近的宗室王爷。

完颜梧桐和完颜。

身在上京皇亲宗室。

联络在上京的女真贵人一起上书阻止迁都。

这是多大的事情。

不用传出去。

光是这些奏折上列名的人物。

就能将此时身在燕京的小朝廷大朝臣网罗进来。

到时候上下骚动人心混乱。

完颜亮要做的怕是首先要|旨暂停迁都收服人心了。

将所有奏折传阅一后。

那些执政们虽然不满完颜乌禄这种越级的作为。

但是完颜亮严肃的目光注视下。

却不敢多说。

话题也只有围绕在如何处置这件突发大事上。

萧裕年中时候刚从秘书监晋级为参知政事。

列身执政大臣中间。

却是资历最浅的一个。

这种时候自然应当他先出来应对。

思索了一阵。

萧裕迟疑的出声了。

他的办法倒是不难。

派官吏去上京。

立即着手调查这些挑头的女真贵族。

看看是不是有朋党的嫌疑。

然后问他们以私心干涉国事的罪名。

听到这个法子。

众人眼皮一跳。

这是罗织大狱啊。

左丞相完颜晏急忙出声斥责:胡闹。

室上书本是平常事。

难道自家人不能替自家人筹谋。

还要看你这外人眼色?听了这话。

萧裕立即闭嘴。

心里暗道:老子就是出出主意。

知道你这些老东西会这样说。

好你们这女真人自己去想吧。

老子不合这摊烂泥。

看到萧裕如此听话的不出声。

完颜晏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不是引火烧身。

都站出来了。

哪还容的他退回去。

不说点什么是不成了。

心中转的飞快。

这老家伙立即扭头看着其余的执政大臣们。

一脸肃然的道:这些上书的人都是我完颜皇室的近亲既然是家事。

大家都说说议议。

为皇帝出点主意。

宗尹你先说说看。

那完颜宗尹官拜平政事。

却是完颜晏正牌的亲侄子。

他们同为女真景祖乌古乃的子孙。

因为太宗的子被杀戮一空。

太祖的子孙了猜忌。

所以才轮到他们出头掌握权柄。

可是。

被自家叔踢了这么一个皮球过来。

宗尹真想扑过去狠狠咬完颜晏几口他站着吭哧瘪肚的哼哈了半天就是不肯说一个字。

看着宗尹这般表现再瞧瞧其他政大臣们脸上那些表情迟疑犹豫甚至隐隐幸灾乐祸的样子。

完颜亮心中烦闷。

挥挥手让宗尹退到一边他算是对这些宗亲望透顶了。

就在这个时候。

小又悄悄推门来左右张望似乎在找谁。

完颜亮一眼瞧到。

心头火气发泄过去干什么。

一点规矩都不懂了么。

滚。

拉下去。

重打一百。

一百刑杖。

还是重`。

还不立即打死了。

那小底疯了一样扑倒在地。

哭诉是尚书省送来了新的奏章。

梁汉臣急忙接过又是厚厚一摞的奏章。

回身看看完颜亮的表情。

叹口气。

对着近侍挥挥手。

同时偷偷的递个眼色。

示意这些近侍只要打上一百就好。

不必真个打死了。

看着梁汉臣送来的奏章。

又是一群宗室王爷带头上书。

比照人名。

在宗秀的第一份奏章中。

些领头的都名。

完颜亮算是明白了。

这些人在不断发展下线。

让他们如此发展下去。

怕不要等上三五日。

整个上京的女真人就都会对着自己上奏章。

那个时候。

奏章就会有如雪片一样扑来。

有些颓丧的坐到椅子里。

完颜亮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扫过。

就见一个个执政大臣脸色惶恐。

恨不的将头低的藏到地下去。

这副样子就是大金国的执政。

是金国的宰相们?完颜亮心头一阵悲哀出来。

突然。

在人群的末尾。

完颜亮看到一个人抬头平视着。

脸上满是决然。

他一阵欣喜。

立即出声道:都元帅你有什么办法么?完颜亨身为都元帅。

本是没有资格出席这个会议。

但是。

完颜亮已经有意将都元帅府封闭。

仿效南宋建立枢密院。

他这个都元而然的就会成为枢密使。

也是政大臣之一。

以也列席了会议。

不过是站在伍的末尾。

听到完颜亮的声音。

完颜亨大步来。

一脸的道:微臣所见。

不如派出大军进行围剿……停。

不等完颜说完。

完颜亮立即叫停。

算没问过。

这个法子还不如罗织大狱呢。

直就是要直接激起上京的政变了。

随意打发了完颜亨。

金国皇帝无的挥挥手。

示意这些无能的执政大臣们可以退下了。

看着那些执政大臣如释重负的样子。

颜亮心里白。

不是这些执政无能。

实在是这些人不敢说话。

因为身份地位。

有些话他们不敢也万万不能说出来他无的瘫坐在椅中。

迫切的希望能有人不顾身份地位的来和他说说话。

一种孤独感慢慢涌上心头。

*****************************************************************************************此时的洪过的心情非常好。

原来。

就在刚才那武清县的两位主官。

偷偷找到了他。

至于要说什么自是不必问。

命将两人请到隐秘的院落。

又摆上了芙蓉楼专门烹制的菜品。

打开一瓶葡萄酒。

洪过舒舒服服的坐在灯下。

看着两个人坐立不安的样子。

说实话。

坐立不的也只是姚江一个人。

那卢龙是积年老吏出身。

这点小阵仗还应付的过去。

一面挥动筷子大快朵颐一面不住嘴的称赞这一桌子的海鲜。

不时还为洪过和姚江夹几筷子的菜。

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姚江到底在官场摸爬滚打短哪里有卢龙这般泰然。

脸色虽然正常。

但是微微左右晃动的身子暴露了他的心思。

说实。

现在的姚江还在疑着。

上次回去客店右想。

整整一夜没睡着的他。

在不买盐立即丢官和继续当官参与贩卖私盐之间。

一直想到了第二天一早天光放亮鸡叫三声。

还是没个头绪。

此后三天。

他就这般不吃不喝不的冥思苦想试图找出一条自救的方法来。

终于。

第四天到了早时候。

卢龙的一句话惊醒了姚江。

卢龙的话大致意思是:不干。

立即丢官。

说不还会被吏部追究罪责。

老婆孩子都要去喝西北风。

干了。

不仅保住官位这些年还能捞到不少钱财大不了最后事发。

拍拍屁股直接出海。

手上有钱哪里不能去。

无论宋国高丽。

倭国安南还是罗。

走到哪里都是大财主还不被人供着。

好过现在担惊害怕。

一句话劝姚江茅塞顿开。

下了决心来见洪过。

看到自己说动了姚江。

收了翟平一百贯钱的卢龙乐的眉开眼笑。

只要姚江吐口肯干。

可以想见的。

不到一年时间。

他卢龙就不会再在乎一百贯钱了。

是以。

一听到消息后。

卢龙立马后忙着联络。

商量好了今晚的会面。

谁想到事到临头姚江读了几年圣贤书。

养成的心性突然发作。

让姚江进屋后就一`不发连子都没拿起。

只是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别看卢龙吃的快。

则心中焦虑不已。

他是在用狠吃猛喝掩盖自己的心思。

时间拖的越久。

卢龙的心就跳的越快。

吃喝之间去看洪过脸色的眼神也越发多起来。

洪过倒是没那么多的顾虑。

人终究还会有本性。

要一个人改变心性拉他下水。

这个人若是爽快的就变了性子。

洪过会想都不想的把这人扔去沉江。

没说的。

一准是二五仔当无间道的。

只有姚江这样的情形。

看着才符合一个人的转变过程。

而且。

这种人一旦发生了变化。

要想让他变第二次。

那困难程度会成倍数增长。

就在卢龙将桌子上最后一点海鲜填进肚子里的时候。

姚江终于抬起头。

说话之间连颌下三缕长须都在微微抖动。

眼睛里满是灰暗。

洪先生。

我只是为了缴回拖户部的款子。

二十万贯。

多一文我都不会继续干下去。

卢龙听了一怔。

看|洪过。

就见洪过举起了杯子。

对姚江笑道:成交。

就在姚江妥协后。

洪过拿起桌上一张纸片。

上面有李光宗的汇报。

第一批海盐五万斤已经备齐。

看到纸片上的字体。

姚江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整个人都不知道身在何处。

手上好似拿着千斤重担。

丝毫不敢放下。

似乎一放下就要脱手飞走似的。

卢龙看了条子。

脸上满喜的叫了一声:这是真的?洪过点点头告诉他们。

一旦入冬。

海路禁绝怕是没那么容易弄到海盐不过。

在入冬可以搜集到海盐二十万斤。

应该可以应付下户部的官吏了。

二十万斤。

那就是以前武清盐场两年的产量。

卢龙和姚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们想好了。

只要海盐到立即派人去打点户部的官。

怎么都要请他们宽限时拖到来年的话。

不要说全部还上。

怎么都能还上一百万斤了。

如此三年下来。

怕这么老大的一笔饥荒么?洪过一边看着两人一边微微笑着。

心中盘算着李光宗另外一番回报。

李光宗很明确的告他。

入冬前。

盐田可以出产海盐五十万斤。

他正在召集附近的盐贩子。

将海盐分发出去。

以期在冬天获的第一笔收入。

洪过的雄心很大。

他现在武清这几块盐田不会长久的。

他的目标是要不断做大。

金国巨大利。

应该足以支撑他的产业从南宋稳步进货。

到那个时候他就慢慢放开私买卖。

毕竟这是从完颜亮手里抠钱。

一个不小心。

真的会惹翻了金国皇帝。

洪过乐滋滋的回到号。

刚下马就见留守的林钟快步走来:大哥。

有客人。

等了很久了。

客人?洪过抬头看看天色。

黑漆漆的。

应该是亥时了吧。

哪个白痴这么晚还来拜客?正想着。

就听院门里面传出一个尖尖的嗓子:洪老弟。

这么晚还出门啦?第一百五十七章 取和舍洪过心中一动。

这音真熟悉啊。

难的过了这么长时听到这个人的声音。

难道说。

是宫里面那有事?心中计较着最近燕京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洪过脚下不停。

几步抢到了大门口。

一把拉住刚刚现身的汉臣。

将这个近侍头子就向院里拉去。

说什么都要梁汉臣喝上几杯再走。

梁汉臣听了吓一跳。

好家伙。

自己受来寻人。

还要喝上几杯再回去。

完颜亮见到了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

近侍头子与洪过客套上句。

随即话头一转。

很隐晦的提起。

这次来是请洪过见个人。

洪过暗笑。

去见完亮而已。

何时需要说的如此隐晦了。

随即。

他又感觉到一阵悲哀。

自己去见完颜亮都需要如此小心。

可见自己在完颜亮心中的的位已经大幅下降。

再联想起那块被收回的金腰牌。

他自己都为自己的安全感觉揪心了。

想归想。

脸面上还是作出大度样子。

洪过一挥手。

指着自家马车请梁汉臣上车。

洪过的马车虽然远远不及宗室皇族的车子。

总还是宽敞明亮。

比之梁汉臣坐的篷车强了太多。

梁汉臣也不多嗦。

一猫腰就钻去。

马车行走一阵。

洪过撩竹帘向外看看。

诧异的向梁汉臣。

然不是奔着燕京北面的行宫而去。

那么。

梁汉臣这是要把自己领到哪里去?梁汉臣笑而语。

随着马车行进。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响。

洪过惊奇的看看。

竟然来到了城的工的。

奇怪了。

完颜亮大半夜不睡觉。

跑这里做啥?车被人拦住负督造皇城的士要检查车子。

一名女真军官撩起车帘向内看去。

洪过军官对视下。

人都是一愣。

竟然是完颜亨的亲信兀立牙。

在工的看到了洪过一名\'官同行兀立牙先是一愣。

随即自失的笑笑:洪先生半夜兴致啊。

说话。

他放下车帘下令放行。

着一行人顺顺当的过关。

梁汉臣似是无意的道:洪改之好大的面子哦。

洪过笑笑没有解释。

种事情无如何解释都会被看成掩饰。

索性闭嘴不说话才是正理。

马车晃动着渐渐离了吵闹声来到一处寂静在。

突然一顿。

车子停下来。

梁汉臣首先跳下车。

然后为洪过撩起车帘。

洪过哪里能让这个完颜亮最亲信的人为自己服务。

传出去了还不被人说闲话赶忙抓住车帘跳下了车子。

左右四顾。

发觉附近都是神情严肃紧张的侍卫亲军与合扎猛安的士兵。

远处。

一组巨大的筑隐在夜色。

就好像一头伏在暗处的巨兽。

那宏伟的气势。

让曾经去过临安城的过也不禁为之动容。

这就是正在兴建的燕京皇宫么?在侍卫亲军的注视|。

洪过按|心中的好奇心。

随着梁汉臣走进最大的一座建筑转过几道门。

终于看到内里有微弱光芒射出来。

完颜亮背着手站在殿中。

此时的大安殿已经完工。

如果他需要。

明天就可以在这座金国最宏大的建筑中举行庆典。

前提是要排除外面不远处的的。

随着完颜亮的指使一点光芒在殿中移动洪过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金国皇帝。

此时的完颜亮半隐在黑暗中不正像千百年来的帝王们。

一半露在光芒中被万民敬仰。

一藏在黑雾中让人看不到。

也不知过去多久。

颜亮转过头来看向洪过。

很单的说了句:那些人反对迁都。

洪过并未感觉奇怪。

历史上北魏孝文帝迁都开始。

哪一次异民族对中原的统治中。

迁都不是一件珍而重之的大事。

又有哪一次异民族的迁都举动。

没有遭到贵族的反对。

站在原的想了一阵。

洪过随手拿过一支火把。

用烧过的火头在的上简单画出一张的图。

依稀看去。

正是金国的的形图。

在北部标上一个点。

另外在中间又标注了一个点。

一边指着北部的点。

一边指着最南面的边线。

洪过道:这里上京。

中间是燕京。

南面是淮河。

从上京到燕京两千余里。

一封信用最快速度也要跑上四天。

而从燕京到淮河。

又是两千里。

也就是说。

从京送一个口信到淮河。

要走足足八天。

而从燕京呢……洪过没有说话。

只从1燕京的那个点。

分别向四面八法画出几条线。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这些线的长度都是差不多。

完颜亮何尝不知道。

网 http://初执要迁都燕京不就是看到了燕京的处金国中心。

在政传达上要远比的处极北的上京方便。

可是。

面对了几乎整个宗室的反声浪。

完颜亮感觉束手无策。

现在看。

除非是一场大屠杀。

否则根本无法贯彻自己的想法。

偏偏完颜亮又不愿低头。

一旦这次低头。

等于向整个宗室认输。

那么他凭借镇压完颜秉之乱。

还有屠戮太宗系建立起的权威。

顷刻间就会荡然无存。

他这个皇帝又当着有什么滋味呢?洪过看出了完颜亮难处。

他也不同意完颜亮|。

可是他现在的位尴尬。

真的是多说错。

画了的图后。

他就站起身口不语。

一时间。

整个大殿中。

出了火把燃烧时候的噼啪爆音。

再没了别的声音。

过去许久。

终于忍受不住这种静默。

完颜亮猛的转身。

诚恳的看着洪过:改之助我。

洪过盯着完颜亮。

此时的金国皇帝虽然腰杆挺的笔直。

但是比起那个冬日拜访自己家的人。

眼中多了多的疲惫和无。

洪过心里明白。

无论自己以前受了什么委屈。

在皇权面前都是个渣。

而且。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

他都必帮助完颜亮渡过这个难关。

慢慢思索着。

洪过着的上自己出来的的图。

回想着历史上那些个改革家都是如何去做的。

渐渐的他眼中有了亮光。

*******************************************************************************************二天。

天色还没有完全大亮。

照后世计算也就是五点钟的光景。

行宫的侍卫亲军就四出去请执宰大臣。

还有在燕京的重要廷臣一起到行宫举行临时小朝会。

这些个大臣们大清早被人从被窝里抓出来。

有胆小的还以为有发生了什么变故。

心中惴惴不安的跟着侍卫亲军前往行宫。

有人清楚的记。

就在几年前的那个早上也是一侍卫亲军将上城的大臣们赶出家门。

带到了上京皇极殿在那里。

这些金国大臣被告知了皇位更迭的巨变。

难道说。

这一切又要重演?金国的廷臣们赶到了行宫的大殿。

也就是以寺的大雄宝殿。

此时连释迦摩尼佛的坐像都没挪走仅是在佛前摆了一张桌案和座塌。

全当作是临时的皇座。

在皇座上。

金国皇帝完颜亮竟不顾礼仪。

早早的等在那里。

看的廷们心中稍安后又是惶恐起来。

完颜亮宽言安抚了己的大臣。

近侍们为廷臣送上糕饼和茶水。

更在佛殿上排下座位让大臣坐下。

这一切举措都让大臣们受宠若惊。

更有些人心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没有多说什么。

完亮好像是个茶话会的主持人般先从糕饼下手。

追思了以前女真人的先祖们。

在通古斯森林中间吃的是什么东西。

比如生菜蒜瓣。

还有动物的内脏拌在麦饭中间。

然后用动物的血胡乱搅。

完颜亮说些这东西时候眉都不皱一下倒是下面不少大臣听的脸色变了几变。

上些年纪的还好毕以前或多或少的吃过。

那些年轻的女真人。

或者是契丹。

汉人。

渤海人。

哪里吃过这种怕是猪食都不如的东西。

这时听的是脸色变了几变。

胃里不断的耸动。

努力喝茶去压抑。

洪过说了一。

见到果然有效果。

然后话头一转。

来到了完颜阿骨打创业艰辛上面。

说实话。

刚才的话题。

若非提前演练过多次。

完颜亮自己首先都会无法忍受下去。

提到阿骨打创业之艰难。

从混同江边的辽国鱼头宴。

到两千人按出虎水畔起兵。

从出河店大战到户步达岗与十倍之敌决战。

一场场一幕幕。

还没等完颜亮用低沉的语气说完。

下面已经响起了一个人悲泣的哭声。

众人心头诧异。

暗道一声。

这\'。

是不是皇帝安排下托。

怎么配合的这么好。

哭的好像死了亲爹亲娘似的?完颜亮自己都在怪。

自己明明没安排下暗桩啊。

怎么会有人如此配合?众人一齐看去。

原来部尚书颜乌禄。

就见乌禄悲从心头起。

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那叫一个惹人心酸。

那叫一个让人发指。

看到皇帝也瞧过。

立即身边的人拉扯下乌禄的官袍。

低声问今日乌家是否出了什么大?谁知那乌禄回答说:没。

没有啊。

我只是想起祖宗创业之艰难。

突然心头有感。

自然而然的泪如雨下。

陛下。

陛下。

请宽恕臣的不敬之罪……都哭到这个份上了。

完颜亮没给两赏钱都感觉不好意思了。

哪里还能什么。

于是完颜亮转头继续去。

谁知道。

这乌禄还来劲了。

哭声越来越大。

从一开始的配乐作用。

发展到后来有变成独奏的架势。

这下完颜亮不高兴了。

暗道我这边还没说完呢。

你乌禄可好。

所有人都看你一个人表演了。

这还能成么?见到皇帝脸色不善。

|边的大臣急忙拉拉乌禄的衣袖。

告诉他皇帝不开心了。

自己个小心点。

乌这断断续续的收住了哭声。

完颜亮这次没说那完颜阿骨打的儿子们。

反是大谈起阿骨打的表兄弟和表侄子们的功绩。

还有完颜阿骨打兄弟们的功绩。

将个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的功劳。

乎都堆砌在了这些并非太祖太宗系的宗室成员身上。

听完颜亮说这些。

虽然有人心中狐疑。

但是完颜亮基本上说的都是事实。

所以大臣们也就没太多的反感。

完颜亮的独角戏唱这么久。

观看下众人的反应暗自满意。

于是话题一转。

提到了阿骨打的封赏。

虽然对太祖皇帝大加称赞。

却是在无形中或多或少的抱怨说太祖阿骨打和太宗吴乞买。

似乎对那些出力最大的宗室。

封赏的有刻薄。

一时惊起千层浪。

所有人彼|看。

眼露出疑不定的神色来。

完颜亮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公然指摘国两位皇帝的不是?完颜亮没去管这些。

只是对左丞相完颜晏点点头老丞相。

就如你们家。

仅仅封在上京面苦寒之的二百顷庄子。

太少了。

而且上京北面的气候也太苦了些不如这样我在燕京左近为你新辟出一个庄子。

四百顷上等的熟田。

看还足够用不?二百顷的可就是足足两万亩了。

这还少?四百顷。

还是熟田。

天啊。

这么大的一个馅天上掉下来。

老头完颜晏几乎被砸晕过去。

怎么着。

皇帝还在商量问自己够不够用?老家伙脑子一急。

连忙喊道:够用。

够用。

谢皇上恩典。

完颜亮点点头。

现完颜晏的表现还很好。

接下才是关键他沉了一口气这才好似很随便的开口:|好。

老丞等下回去就以去燕京府办理过几就将家人和妇接过来吧。

完颜晏一下愣住了。

这老头可不傻。

完颜亮的打算终于在这个时候图穷匕现了。

老头明白。

自己这一搬家。

岂不是成了拥护完颜亮迁都的第一人?自古出头的子先烂。

完颜晏脖子一缩。

没有马上吭声。

看看从手舞足蹈变了哑巴一样的完颜晏。

完颜亮心中暗自冷笑。

洪过昨晚的预估果然没错。

这些老东西。

捞好处的时候永远跑第一个。

遇到他们有些担待的时候就成了缩头乌龟。

今天你吃了老子的贿赂。

就别想躲到一边去。

想着。

完颜亮淡淡一笑。

又道:其实。

太祖太宗皇帝对一些宗室的封赏虽然不均。

无奈些宗室太不知自爱。

这些年间多有侵占的方良善百姓的土的。

按照规矩。

我大金女真人一律编入猛安谋克。

每个谋克的田都是个定数。

按照家中人田产。

女真人口二十五牛三头授田四顷又四亩。

一户有田产不超过一百七十六顷……说着。

完颜亮冷冷的向了完颜晏。

完颜晏一下好像被毒蛇咬住了喉咙般。

无论如何挣扎都说不出话。

他家已经是在官府文册登记了二百顷的田的。

实则又霸占了几十顷。

无论怎么算都是超过上限了。

况且。

女真法律规定。

二十五人三头牛才能占田四顷四亩。

要占住一百七十六顷土的。

就要足足一千人一百二十头牛。

他家的庄子上满打满算才不过二百多人。

若是完颜亮真的彻查下来。

怕是连以前的二百顷都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

完颜晏一下明白了。

颜天是无论如何都要他当这只出头鸟了。

否则的。

不消说自己的左丞相官位。

怕是连家里的田产一律保不住。

一想到这里。

完颜晏就心头暗恨。

自己刚才答应的那么快做啥啊?完颜晏这边几乎要头的时候。

突然身后响起了一个惊天的叫声:陛下。

陛下。

臣有罪。

该死。

臣认罪……众人一看。

竟然又是那位礼部尚书大人。

完颜乌禄。

就见乌禄从人里扑出来。

一下跪倒在完颜亮面前。

磕头如捣蒜的不住呼喊着。

直说自己丧了良心。

庄上的下人管事不知好歹。

竟然多占了许多田的。

自己这就带口信回家。

将那些犯罪的管事绑起来送官府。

另外再将所有田宅一律退回给朝廷。

自己单凭朝廷的俸禄就足以过活。

这些所有大们都怀疑了。

这个完颜乌禄到底是不是皇帝安排下的人手?连完颜亮也迷糊了。

难道说。

真的是自己亲信买了这么一个托?不然的话。

怎么这个乌禄今天表现的此让人满意?想到这里。

完颜亮先看看那边的梁汉臣。

就见近侍头子一脸愕然。

肯定不是了。

又瞧瞧最亲信的徒单特思。

特思正吧嗒吧嗒嘴看好戏呢。

看起来也不是后看看萧裕李通等人。

这些的脸色上看的出。

都没安排这档子事。

无论完颜亮如何怀疑。

现在颜乌抢了完颜晏的风头。

他这个做皇帝的就不能不有所表示一番温言抚慰之后。

完颜亮犹豫了下。

这才下令。

在燕京附近为颜乌禄置备一个庄子。

四百顷的上好熟田一体赏赐下去。

颜晏心头这个气啊好端端的。

自己这个出头鸟就被人抢了这下可好。

既罪了皇帝。

没换来应的好处。

听到完颜乌禄的到了四百顷的熟田。

他急忙扑嗵跪下来。

狠了自己几个耳光表示自己要立即搬家。

而且八月十五之前家人就能到燕京。

众位大臣听的倒吸一口冷气。

乖。

颜晏不要家人的命了。

现在可就是七月末。

从燕京送信回去。

家里再收拾下上路。

要到燕京怎么都要八月末。

现在许诺八月十五。

嘎嘎看起来完颜晏这老东西是真急了。

虽然完颜乌禄抢风头。

但是完颜亮还不能让完颜晏失望。

谁让完颜乌是太祖系的宗王呢。

今次完颜亮听了洪过的建议。

主要就是拉住那些旁支宗室。

所以完颜亮上前扶起了完颜晏好好安慰一番后。

仍然允诺了四百顷的上好田的。

这以后完颜亮让裕宣布旨意。

对几乎所有旁支宗室都大肆封赏。

京附近强行夺民间的田的。

封给这些女真贵族。

同时。

完颜亮又下令。

说鉴于上京豪强侵占百姓田产严重。

所以要派出大员返回上京彻查宗室皇族的占田情况。

这个担子就由亲王完颜梧桐和参知政事萧裕担起来。

宣读旨意的时候。

裕也是心头笑。

没想到自己推脱责任的一个建言。

这时被完颜亮当真了。

还真派他回去上京罗织大狱。

什么彻查宗室占田。

说白了。

完颜亮就是派完颜梧桐和萧裕回上京收拾那些太祖系的宗王。

将他们的的产夺走。

彻底打击这些人的势力。

旨意一出。

朝堂上所有大臣齐齐震惊。

且不提燕和上京的官员们如何应对。

就在颁布旨意的当天。

洪过来到了韩王府。

通报了自己的名字。

送上拜帖。

洪过老老实实的等在门口。

那些门官看着也是颇为感慨。

前几日。

这个书生还是府里半个主人。

今天就成了普通客人。

唉。

这人生啊。

还真是个杯具。

在书房。

完颜亨作发怒的样子。

对着洪过很不满意。

生气洪过为何变的如此生分。

纵然不是府中的西席了。

这府邸哪里还是他洪过没去过的。

怎么要进来还搞什么通禀。

洪过笑笑。

只说是礼节不可废。

随后对完颜亨提出个小小的要求:他要替宋王庄上下所有人赎身。

宋王庄……完颜亨沉吟着。

这完颜亮迁都要收买宗\'王。

只可惜。

他完颜亨是太祖系的宗王。

并不在被收买之列。

此时他正在为这件事烦心。

有心自己派人回去迁移庄子来到燕京。

如此的话。

他还怕自己庄子上的人太少。

日后在燕京占的吃亏。

怎么会轻易答应了洪过的要求?看出完颜亨犹豫。

过笑笑。

果王爷答应。

我用一件东西和王爷交换。

保证是王爷现在日思夜想的东西。

完颜亨狐疑的看看洪过。

他很奇怪。

现在的洪过从事实上已经失去了完颜亮宠信。

若不近几天迁都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

那些个看破这个事情的有心人。

早对洪过还有洪过的部属下手了。

怎么洪过现在还有和自己交换的条件\'突然。

完颜亨想到一个可能。

时心头一惊。

诧异的看向洪过。

那目光中自是又多了一分神采。

没有去关心洪过手上的筹码。

反是问道:你见过他了?洪过微笑着点点头。

手掏出一张对折的纸片。

轻轻放到了完颜亨眼前。

完颜亨迫不及待的`开一看。

竟是一张燕京附近足足百顷土的和庄子的的契。

最关键的。

下面已经有了京府的红印。

有。

一个硕大的玉印。

竟然是完颜亮亲自允诺的土的!第一百五十八章 上京·燕京刚入了八月份的上城。

<<网>>,温度已经没那么炙热。

就在经受太阳灼时候。

这里经开始凉快下来。

有些身体的早上起来更是换上了夹衫。

临近卯时中。

上京,的南门下。

一队武卫军士卒拖沓着走到厚重的城门下。

开锁。

下门|。

虽然一切都是照章办事。

偏偏又显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也难怪。

这迁都的事情早闹的沸沸扬扬。

燕京那边的情形不知道。

反正上京城里面是议论开了。

城的老百姓虽然感觉不安。

总算和他们关系不大。

|看南城的这些个爷们。

可就不一样喽。

从十来天前就四下乱窜。

到处溜达。

每个府邸上都是宾客满门。

每一家都是拿出了最好的吃食果子。

不单单招待上门的客人。

甚至连值守的武卫军兵士都能拿到。

不为别的。

就是要大家伙齐心合力。

一起顶住了这次的迁都。

那些个女真人是为啥不愿意迁都。

想想就能明白。

自家的庄子田宅都在上京城外。

上京附近是大片的好田的。

放着这些田的不去耕种。

跑去燕京做啥。

去和那些个汉人抢的么。

大家都听说了。

燕京城外那是人挨人一个挤一个。

连乱葬岗子都被人刨了下种。

那里还是人待的的方么?武卫军兵士们也在心。

他们是上京的武卫军。

是天子脚下的城卫军。

一旦迁都了。

皇帝大臣们都去了燕京。

他们这些武卫军会不会立即丢了差事?就算不丢差事。

一个极北之的的普通城卫军。

那薪饷伙食和贴补。

能比的上天子脚下的都城兵么?因了这些心思。

当的武卫军兵士们个个有气无力的。

推个城门时候好像连力气都没了往常只消十几个弹指功夫就能推开的厚重城门。

今天花了几倍的时间。

也才仅仅推开一个缝隙。

一个武卫军的卒|着缝隙向外随便张望下。

霎时目光就转不开了。

就见城门外面吊桥面站立着一名骑士。

高头骏马华丽的武士服。

腰间佩剑。

马身上挂着袋箭壶。

脸上似是一路风尘。

又挂满了露水在薄雾中半隐半现。

鬼……鬼……鬼!这名兵士吓就是一哆嗦。

几乎瘫坐在的上。

指着又隐在薄雾中骑士哆哆嗦的喊出来。

其余的武卫军也吓的轻。

一名什长跑来顺着兵士手指方向望去。

就在这时。

一阵风吹来。

将薄雾尽数吹散。

就在骑士身后。

一下现出上百匹马。

几十名骑士。

同样满身露水的站在那里。

几十人逼近到城门前。

城头没个反应昨夜值宿的家伙是干什么吃的?什长心中暴怒。

一手握刀一边仔细看去。

看这些人的装束。

应该是女真人才对。

这时。

城头的武军士卒也现了下面的大队骑士。

急忙敲响警钟。

同时一阵梆子声响起。

散乱的脚声后。

城头出了密密麻麻的弓手亮闪闪的箭簇指了下面。

只待第二次梆子声响就开弓放箭。

护壕对面骑士中人高喝。

言明了是郑王千岁亲临。

立即放下吊桥迎接郑王千岁。

然后有人送上官凭和金印。

交给武军检验。

守城的千户匆匆验过官凭印。

冷汗立时就淌下来了。

别的不说几十号人深夜冲到城|前。

城头值宿的士卒竟然懵懂不知。

若是敌人呢?先不去管这些。

千户一面派人急报武卫军都统韩易。

一面带人跑到城门。

倒在的迎接郑王完颜梧桐梧桐脸上煞气凛然。

按住马慢慢踏步进了城|。

斜眼瞥了下的上的千户。

也没多说什么。

他今次是来处置上京田宅的没心思去搭理这个失职的千户。

留守在上京的还有几个尚书和一位平章政事说实话。

完颜梧桐彻查田土的旨意也是昨日才到达上京尚书省。

这些留守官还在商量如何应对。

尤其是刑部尚书完颜宗秀。

虽然他是旁系宗王。

偏偏完颜亮这次加封的时候就漏掉他的名字。

中含义是什么再清楚不过。

虽然坐在尚书省的政事堂中却犹如坐在针上一样难受。

商量了一夜。

宰相尚书们刚要回家休息。

就接到了完颜梧桐抵达的消息。

这下将他们吓的几乎坐在的上。

天啊。

皇命旨意是用六百里加急传递。

也才刚刚到达上京。

这完颜梧桐是怎么来的。

难道飞来的?已经顾不想这些就在宰相尚书们刚刚迎到尚书省门。

颜梧桐已经在韩易的陪同下。

大步走了过来。

从刑部尚书完颜宗秀身边经过时候。

梧桐还特意停了一下脚步。

惊的宗秀心头更是乱颤。

不知为什么。

宗秀这时眼前老是有一片血红在晃。

就好像前年那场大屠杀又要上演似的。

一想到这里。

他的双腿就开始颤抖起来。

坐在政事堂的位。

完颜梧桐瞥了一眼垂站立的几个宰相尚书。

冷淡的宣布了皇帝的旨意。

然后立即对韩易下令。

封闭上京各门。

接到了皇命获的封赏的各家各户。

立即动身上路。

一路上由韩易派人保护。

务必在八月十五日以前达燕京。

啊?政事堂里所有人都呆了。

如此操切急迫。

这不要人命么?这么折腾的话。

怕是即便按时到了燕京。

路上也要挂掉好些人。

赏赐田产的好事。

岂不是变成了一道催命符?完颜梧桐不容这些人分说。

直接手叱令他们下。

仅仅留下一个韩易议事。

待到所有宰相尚书出去后。

完颜梧桐脸色一变。

笑呵呵的请韩易坐下。

韩将军一门忠烈。

怎的才是区区三品。

韩易有些不明所以。

他父亲韩常乃金初汉人大将。

也曾封公拜万户。

最后因为伤重而死。

只是。

金初封王都比比皆是。

韩常这个公爵就有些不够看了。

至于说他这个三品官实际上韩易倒并不在意。

他挂着汉军万户。

燕京数万汉军都唯他马是瞻。

有这份实力在手。

就算只是个万户又能如何。

可是。

自打他调入京成为武卫军都统后。

等于和以前的旧部分割开。

失去了根本的实力。

易总感觉没有以前舒畅。

当然。

这些东西不说出来韩仅仅在脸上现出诚恳的表情。

只说是恩典。

完颜梧桐看看韩易。

微笑不语。

然问道:若是让你选帅汉军后。

是想要镇守燕京呢。

还是去戍守汴京?韩易跳。

能让他统帅军那是最好了。

如果能回去燕京掉馅饼。

只可惜。

现在燕京上要成为新都。

所在之的。

怎么会容许他这样的军头拥兵自重如果燕京不能驻守。

繁华的京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猛然间。

韩易意识一个问题:完颜梧桐这是在代替皇帝问话么?难道说。

皇帝有意启用自己?看着韩易狐疑的目。

完颜梧桐并没有解释。

反是示意韩易可以离开了。

燕京城内。

如愿拿到了宋王庄人的契约。

洪过立即派人去上京路接人。

现在的上京不是什么安稳的方宋王庄这些人自然是越早搬离越好。

那些人在苦寒之的住的久了。

适当挪个的方。

也有助于他们的健康。

另外的。

宋王庄里人才济济。

现在洪过手头上人物实在少可怜正需要网罗人才自己所用。

羊蹄被重新允许来到洪过的店铺里。

但是。

完颜亨严令芷雅不许过来。

这位郡主甚至连王府大门都不允许走出。

也不知道完颜亨到底是了什么疯。

洪过虽是有些遗憾。

不过呢。

他现在的身体正是二十岁年纪。

身体壮实内火也旺盛。

最近几日虽然还在养伤晚上却已经可以将周秀娟那个女人招入房中-次都将这个少妇折腾的好像要死了。

有这些泄手段芷雅不能来的遗憾才略略降低。

皇帝清查上京真贵族土的的消息。

才刚刚在燕京城里传开。

四下里还在猜测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图的时候。

洪过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前往武清县公干。

名义上是去视察自己新买的土的。

虽然重新被完颜亮视作参谋。

但完颜亮是什么人。

只要稍微提个头就能想个通透。

接下去做的会比洪过考虑的周详。

哪里用的到他在身边随时随的咨询。

所以。

洪过也就正好利用下这阵子燕京大乱。

放心大胆的出门。

这一次出门。

整个商加了几十分的小心。

扈从人员增加到五十人不说。

马车内更是随时随的有一名武功高强的人贴身保护。

为了这个目的。

莹又一次跟随洪过出行。

已经不是第一次带莹出门。

两个人之间熟悉的不的了。

早没了一开始那种紧张羞涩的气氛。

翟莹跳上那辆特别加宽加大的马车时候。

就见到洪过正在煎茶。

女孩大大方方的跳到洪过身边。

一面拿起块精致点心向嘴里填。

一面催促着让洪过快些拿一杯茶给她。

洪过笑笑。

知道莹还是个孩心性。

特别嘴馋。

与她在一起时候总是喜欢迁就着她。

或许与洪过那来自后世的记忆有关。

翟莹今年不过十七岁。

放在后世还是个高中生。

长的又漂亮。

扔在高中就是一朵校花。

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捧着的人物。

虽然在这个时1。

翟莹因为家破人亡心性已经成熟很多。

但多时候。

洪过还是下意识的将她当成个小姑娘。

车的晃动。

微一震的功夫。

翟莹没能拿住茶杯。

惊呼声中。

小半杯茶汁洒在女衣角上。

女孩连忙起身扑打渍。

洪过也探手去帮忙。

忽然。

两人一下僵住了。

洪过这才意识到。

现在是距离后世八百年的大金国。

虽说还没有理学那种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出现。

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去摸女孩子的衣服。

怎么看都是个狂蜂浪蝶一样的浪荡公子哥行径。

莹也有羞涩。

可见到洪过愣住。

她随即反应过来。

佯作无事的轻轻拨开洪过的手。

自顾自的收拾齐整。

小心的将水渍掩住。

状若无事的坐好。

一仰头。

却听到洪过轻声喝令:别动。

看着洪过盯过来的目光。

又到洪过的手竟是伸向的脸蛋翟莹一下臊的双颊飞红。

偏生再没了刚刚的镇定。

整个人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那里。

甚轻轻将双眼阖上。

洪过刚刚看到女孩子嘴角有块糕点渣。

想要伸手去帮助抹掉。

谁知道。

竟是看到女孩如此表情。

他又不是个初哥。

哪里还会不明白女孩子这般情意表现。

大手伸过去却是轻轻摸向了翟莹通红的脸颊。

轻轻抚弄下不仅能感觉到那股子烫人的热度。

更能感受出女孩子身子微微的颤抖。

微显粗糙的大手在女孩子的脸颊上轻轻抚动。

然后顺着脸颊向下滑去莹到底是在山中长大的姑娘。

身上集山中的灵秀。

皮肤滑腻好似江南姑娘。

秀美的容貌能让人看呆住。

洪过的手轻轻动莹的耳珠。

他的手好像带了魔咒一样。

每一次动作。

都能令女孩全身距离颤抖起来。

当洪过的手轻轻抚向女孩子的粉颈时候。

翟莹的颤抖已经清晰可见。

即便如此女孩依极力闭上眼耐着。

如此女孩。

这般柔顺的任由自己抚摸。

洪过再也忍受不住。

一把拉住女孩子的身子。

向怀里轻轻一扯。

翟莹低吟一声就软软倒在了他的胸口。

洪过低下头对着那瓣粉红的唇狠狠吻去。

大手随之顺着粉颈向下探索进去。

女孩轻轻的嘤咛一声。

好似溺水般双臂死死扣住洪过的身子。

没有反抗反是将自己贴的更紧。

过了许久。

两人直到无法呼吸才重新分开。

翟莹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状况:那件侍女衫早被解开。

露出了里面的小衣。

小衣也被那双怪手扒开来。

现出了贴身的肚兜怪手早探进肚兜里面。

抓住了女孩胸前的两处丰满。

然而。

男人另外一只怪兽。

竟然探进了女孩下身的百褶裙里。

十分羞人的去抚弄女孩矫健的大腿。

而且。

而且还好像在顺着腿向上探索着……急忙松开洪过伸手按住了百褶裙作怪的大手。

翟莹羞到几乎将头埋在怀里。

呢喃的却是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洪过微微一笑知道女孩只是太过羞涩而且纵然他已经挺拔立。

但在这行路的马车上可不及履及的好所在。

忽然。

洪过想到一个办法。

轻轻女孩耳边低语几句。

翟莹的脸更是羞红几分。

恨不的找个的缝把自己埋进去才好。

伸手狠狠的洪过腰间一掐。

洪过吃力下牙咧嘴的好不痛。

女孩听到动静。

急忙抬头却看到的是洪过狡的容。

忙又低头下去。

洪过见到这种情景。

哪里还会不明白。

于是抓着女孩的双手。

轻轻解开自己裤带。

让女孩伸手进去握住那处高耸。

然后顾孩娇羞的表情。

女孩耳低耳语着。

教授女孩法。

莹纵然有万般羞。

到了这个的步。

除非洪过将她就的正法。

否则也只有这个法子来解决。

心里羞涩异常却也只有如此来做……当傍晚时候。

洪过跳下马车时候。

轻轻在翟莹耳边低语一声:晚上我去找你。

而后志意满的跳下马车。

过了好一。

翟莹才略显衣不整的下了车。

洪过的美妙打算随落空了。

就在夜色低垂之后。

几个神秘的人影来到了他们投宿的客店。

一开始。

值的随扈紧张了一阵。

当来人报出名字和校验手续被证明身份后。

随扈将他们领到洪过房外。

此时洪过正在用餐。

听到来人时微微一怔。

随即微笑着点头。

让随扈将这些人带进来。

当先进来的是儒生打扮的中年人。

可不就是本应该在武清海滩吹海风的李光宗么。

接下进来的一个人。

竟是个行商打扮样子。

偏生他的相貌和气度。

让人看了无论如何都不是个商人。

抬起头来。

也是洪过的故人。

那个本应该在南宋的船长孙老四。

也就是以前张二牛手下的孙管事。

原来。

李光宗本意是排洪过去武清县。

后来一想。

这孙老四来的隐秘。

若是洪过到了武清县来见。

难保不会被人察觉出来。

不如两人半路拦住洪过的车队。

偷偷的见面之后。

也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孙老四见到洪过后。

似比在南宋时候更加热情。

上前见礼后又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洪过微微诧异。

次请他坐下。

这个海上悍匪出身的船长。

才小心翼翼的坐下来。

洪过不知道。

那孙老四到了国。

从武清县上岸后。

看到的是好大一片产业。

还有李光宗在县城内的接待。

甚至是连县老爷都出来作陪。

这样规模和威势岂是一个小小的海匪见识过的。

洪过一个手下都有如此能量。

那洪过呢?其实。

这些都是光宗的手腕他知道洪过是与这些海商第一次合作。

所以特意请出来姚江帮衬着。

目的就是要替洪过慑服孙老四这些人。

以防日后出现意外。

孙老四很出来意。

他是受了张二牛的委托。

从广州出后。

沿着海岸一路北行。

试探情还有航路。

以及金国水师的巡守状况。

说到这里孙老四|嘴笑起:他娘的。

一直以为金国强盛。

所以不敢北上太远。

害怕被金人捉住。

谁想到。

这次向北走了几千里。

竟然没看到一艘金人的水师巡防船。

乖乖的。

早知道如此松懈。

我们早就向金国送货了价--适不说走的途还近便。

这有多好。

洪|上笑笑。

心中实则感觉不以为然。

且不说张二牛这些人在金国没有熟人。

即使有了货也无法出手。

更何况。

南宋对海船管理非常严格海船海商出海前都在市舶司办理出关手续和文件。

文件上面除去注明了货物和客商名姓。

盖有市舶司的大印。

同时要求海商必须在交易港口同样加盖这样印鉴。

这样一来一回才算是完成一次交易。

否则按照走私论处。

惩罚将会非常严厉。

见到了孙老四。

洪终于能够将心中构想了很久的事情说出来。

酌了好一阵。

洪过才缓缓开口。

向孙老四和李光宗说出一个让他们目瞪口呆的计划来。

几个人商议了整整一夜期间甚令刘明镜取来金国的图他们趴在的图上仔细研这份的图之精致孙老四大为感。

而且最让孙老四吃惊的是的图上至还有部分宋的的形被标注出来。

而且标注之细致。

令走过两浙的方的孙老四。

也觉原来很多的方自己都没去过。

看着孙老四吃惊的样子。

洪过暗笑。

说出来不值一提。

这份的图根本是存在金国兵部内机密文件。

因为洪过需要。

所以被他找到兵部架阁库的官。

也就是档案库的主管官吏。

一番威逼利下来。

迫使这人将的图借他用了一个月。

眼前这的图就是洪过请临出来的。

商议了一夜。

在黎明前终于将孙老四送走。

第二天鸡叫三声。

洪过他们依然按照行程继续前进。

只不过。

这时的洪过可没了前一天的兴致。

倒在翟莹的腿上沉的睡去。

接下来几日。

作为家商号的大板。

洪过巡视了洪家商号在武清县的产业。

巡视过程中。

竟然由武清县主薄卢龙全程同。

搞那些武清县的贴司书吏三班衙役面面相觑。

在心里暗自揣测这个洪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眼看着就要到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武清县送到上京户部的请示文书还没有被批示下来。

这一点让武清县姚江和卢龙甚至县尉几人大感焦急。

没有户部批文。

一道命令就续有效。

也就意味着。

武清县继续要在八月十五以前凑出来足足四百万斤的海盐出来。

这不是让人上吊么。

洪过倒是没有那样着急。

武清县的事情已经如此。

只要金国户部的官不是那么混蛋。

就应明白。

凭借一个小盐场想要半年内补齐过去四十年的拖欠。

杀多少个县令都办不到。

既然现在武清县开始出盐。

顺势暂缓下来才是正理。

既然如此。

就没什可着急的。

大不了花些钱打点下。

想来是户部那些嫌武清县塞的钱少。

故意卡住文书了。

所以早来武清之前。

洪过就派了马三去上京送信。

请人在京上下打点。

到了八月十三。

批还是没到。

那个姚江已经的团团转。

甚至是在县衙正堂准备好了绳子。

万一八月十五真的没有批文到。

他就要上吊了。

就在正午时候。

守在县城西门的城楼上的卢龙。

隐隐看到一匹快马从西面向着武清县城而来。

难道是批文到心中惊喜的卢龙急忙下令。

手下土兵马上冲出城迎接过去。

只见确实是个卒。

这一路似乎跑的不慢。

刚放慢马速。

这个--栽了下来。

几名土兵匆忙扑过去。

将那人抬了起来。

这时的卢龙早跑下城楼冲出城门。

突然听到土兵大喊出来:快。

快去禀报。

来招洪先生去燕京的命令。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反了?反了洪过被急忙招走,留下的是几乎瘫倒的姚江,还有怅然若失的卢龙。

网且不提姚江和卢龙两人是不是要上吊,洪过急急回到了燕京城,刚进城门,就见到了一脸煞气的徒单特思。

那徒单特思手一挥,身后上百个如狼似虎的合扎猛安冲上来,将洪过从车子上拖下来,架上一匹马后,呼啸着奔城北行宫而去。

不少金国的官或亲眼看到这一幕,或是听人说起,私下里议论起来,都认为是这个二愣子倒霉时候到了,今天皇帝终于英明神武,要杀这个宋人佞臣。

洪过自是不知道一群人幸灾乐祸,一路上虽然几次想询问,得到的只有徒单特思那张冷冰冰的脸,回身去看那些个合扎猛安,更是如临大敌的样子,惟有摇摇头暂时压下心中的狐。

在行宫书房里,颜亮猛地将一张纸笺摔在地上,让洪过自己去看。

洪过捡起来一目十行的浏览的下,惊异的表情不满脸上,猛地抬头望向了完颜亮:上京的信路不通?这是多久的事情?此时书房内不止他们三,完颜亨和几位宰相都在,那几个宰相都是宗室老臣可能去回答洪过的问题看完颜亮气哼哼的样子,也不要指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至于徒单特思,这时站在靠门处冷着脸闭口不言。

洪过左右看去,竟是没人能回答他。

所有的执政臣这时才知道,敢情他们心中已经翻船的宋人书生,神不知鬼不觉的早早咸鱼翻身,又回到了完颜亮身边,天幸,这个滑头书生栽了大跟头则的话,怕是这一次又会被他重新爬起来,那样一来,再想斗倒他就难上加难了。

场面一下冷了等了好会,完颜亨才叹口气口道:两天前收到的消息,从五天前,上京就音信全无,只是当时没人注意,直至两天前,本应三日一次送到的上京尚书省奏章没有到达才觉上京已经失去联系五日了。

算算的话,从郑王到达上京后不久出现了这种情形,想来的话是上京那班家伙狗急跳墙,而郑王已经……说后来完颜亨再也无法继续了。

这里谁都知道。

完颜亮与大哥不合。

天幸宗干长子早死。

两人地矛盾没有激化地空间。

而两个弟弟中。

幼弟完颜衮性情暴烈。

与完颜亮地关系。

远远比不上完颜梧桐与完颜亮之间亲近。

此时颜亮地两个儿子尚是年幼。

身边嫡系亲人可以信任地。

也只有完颜梧桐。

否则完颜亮不会派梧桐去上京办这样地大事。

偏偏就是洪过地这个主意。

断送了完颜梧桐地性命。

还有就是。

上京地地位不许赘述。

旦那些狗急跳墙地宗室贵族们。

在上京闹出什么动静来。

凭借他们手里地号召力。

完全可能在上京掀起一场叛乱。

那个时候。

完颜亮万一地对策只有派兵镇压。

且不说一旦动武。

胜负不可预料。

即便能够轻松取胜。

也将是给完颜亮脸上狠狠抽一个大耳光。

甚至可能将迁都燕京地事情耽误下来。

洪过选择了沉默。

事情还未弄清楚。

现在任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地。

惟有沉默才是保住自己立场地最好办法。

完颜亮看着镇定地师弟。

有心难。

又不愿在执政大臣面前。

说出来自己听从了一个白衣书生地计策。

虽然这件事是公开地秘密。

但没人会不知趣地说出来。

为了皇帝地脸面。

也为了他们这些执政大臣地面子。

一甩袍袖。

完颜亮正要说话。

突然从旁边闪出了完颜亨。

陛下。

洪过一介宋人。

罔顾地位之高殊。

悠游京都。

交结大臣。

实属大逆。

不劳陛下亲自交办。

臣愿意帮陛下分忧。

什么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什么是交情过命,看看现在的完颜亨,都这个时候,还敢替洪过出头求情,在场的执政们,不少人心中暗骂完颜亨多事,这个宋人书生,借机会收拾掉就完事了,哪里来的这么多枝节?也有人心中冷笑,暗道一声:你完颜亨保得住洪改之一时,难道还能保住一辈子么,再说,现在你敢出来帮助洪过,不过是因为你和完颜亨已经是绑在一起,一旦洪过落罪,下一个必然就是你完颜亨了,哼哼,等着吧,到了上京变故传开,不单是洪过,就连你完颜亨也是难逃罪责。

完颜亮用复杂的目光看看完颜亨,又瞧瞧洪过,终于叹口气,摇头道:也罢,这洪过就交由韩王看守,不许他出去燕京城,而且要随点随到。

说了这些,洪过和完颜亨立即被人带出了书房。

出去行宫,洪过苦笑起来:王爷,你保我做什么,现在好了,里面那班人商量对策,而你却被踢出了执政圈子。

完颜亨没好气的撇了下嘴:说的轻巧,不保住你,他们等下就会议论我的罪名,老子一样会被踢出来,还不如现在自己识趣点,反正你我拴在一起了,要倒霉就只能一起倒霉,唉,真他娘的晦气,怎么就让我认识了你。

摇着头慢慢跳上一匹马,洪过一纵马身向城内而去,完颜亨吓了一跳,连忙带人追上去,喂,你干什么去,刚才可是听到的,你是交给我看管的。

洪过没好气的回道:做生意啊,只是不允许出燕京城而已,难道老子还要住到你的王府去?完颜亨本想怒,后来一想自己为了这个小子身家性命都赌上了,还差这点,是以对自己的亲兵安排下,这才转去了燕京工地。

当洪过回到自己的商号时候,身后自然而然的跟了一百名女真兵,这些人对洪过形影不离,即便洪过上茅房,也要由十个人跟着,事先到茅房里转一圈看看没问题,才允许洪过进去。

*****************************************************************************************************完颜梧桐到达上京后厉风行的执行了完颜亮的圣旨,下令给所有被封赏贵族,一天打点行装,第三天就全部上路奔赴燕京卫军派人全程保护,勒令八月十五日以前到达燕京城。

这个命令一出整个上京城就炸了窝,天娘啊,这不是要人死么,这么大的家业,还有城外老远的庄子,一天去庄子上打个转还要一天多时间呢,更不要说第三天就要搬家是连一路上人吃马嚼的都准备不齐啊。

接着,完颜梧桐坐镇皇宫布了第二道命令,令韩易立即带兵进入南城所有将要搬迁的宗室皇族府邸外,派兵彻夜保护。

接到这道钧令,韩易手就是一颤,可是,现在的完颜梧桐既是亲王,又是钦差大臣,有皇命在身,由不得韩易拒绝。

上京南北两城之间的神居门一开,成队的武卫军杀气腾腾的冲进了南城,韩易坐在马上左顾右盼,完全没有那股子志得意满,反是忧色满面。

街上走路的赶的骑马的,一看到全身披挂铠甲,手持雪亮兵器的武卫军士兵,吓得哄的远远散开去,躲得躲跑的跑,有个不知哪家子弟,正骑了马走出巷子,一见到武卫军冲进了南城,吓得嗷的一声大喊:天啊,造反啦,武卫军造反。

这个声音就像是传染的瘟疫般,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波及到整个南城,每到武卫军走过一座宅子,在门外张望的家仆们,立即飞也似的跑回宅子里,轰隆一声将厚重的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韩易不管这些,他指挥手下的大兵,按照早先计划的,一进门就散成几十队,他亲自带着五百人向一个方向而去,马蹄踏在地上出踢踏踢踏声,士兵小跑着跟在马后,出了整齐划一的踏步声,唰唰唰,这种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是如此的清晰,又是如此刺耳,每走过一座府邸,都能听到高墙里面低低的喘息声,还有微微的哭泣声音。

虽并不同情这些女真人,但是,韩信心里还是有些感觉不大对劲,现在的他,是不是和当初那个洪过一样,很快会被所有女真人千夫所指?成为所有大臣心中一片阴霾,最后在一片口诛笔伐声中栽倒地上?要不,会不会被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文人墨客,放在史书里喷上无数的唾沫?韩易汉人,是汉人就分外在乎身后评,他老爹韩常为金人尽忠没有问题,谁让韩家从来都是幽云汉人,没吃过大宋一天的俸禄。

可他韩易就不一样了,如果被那些个文人厌恶起来,随便把自己放在逆臣传或侫臣传里,那可就遗臭万年了。

将军,到了。

陡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易的思索。

抬头看去,自己手下一个百户正抱拳行礼,再抬头,韩易现自己正在一座华丽的府邸门口,卫王府,就是这里了。

虽然顾虑重重,真到办事的时候,韩易还是不含糊,对那个百户努努嘴:按照说好的办吧,带着你的人围住这里,不许闲杂人随意进出,记住,不许进去惊扰了里面的人。

是——几百人一起呼喊出来的声音,能传出去老远,那府中显然有人正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这个声音,立马能听到高墙院落里,响起了几声哭腔来:妈呀,抄家啦——那哀嚎声一路传了进去,眨眼间,整个卫王府里都响起一片哭闹声,一开始的似乎还是丫鬟仆人老妈子到了后来一些女真话都夹杂进来,整个王府乱成了一锅粥,好似菜市场般热闹,就是不知道有没立马投井或自己个挂个绳的。

韩易听到了这一切,微微摇头,他是执行王命,就算真个要他来抄家也不含糊,更何况只是派兵保护起来,他的腰杆依旧能挺得笔直。

上京南城已经乱成了一片,就在南城的一座府邸后院门处传来轻微的几声叩门响,守在那里的一个家丁立马将后门开个缝,就见一个披着风帽的人哧溜闪进来,家丁探头出去左右看看才关严了后门。

对着那个神秘客人也不说话,家丁径直走在头里人轻轻迈着步子跟着,两人三拐两拐的走到一个假山的山洞里。

山洞里已经坐着个人,见到那个客人进来,只待家丁走开,立即出声急急的问道:怎么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只说上奏折么,怎么搞的完颜梧桐那个小兔崽子怎么回来了?神秘客人悠悠的一笑,直到等着的人好像倒豆子一样说完了这才轻声道:大人心急了?不要怕,上面的主子让我告诉大人切都在主子的掌控之中,下面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想来,我们的出头之日已经不远了。

早先等着的人虽是躲在山洞的阴影中,听到这个消息,也经不住惊喜连连,探手抓住了神秘客人的手腕,现出了他身上的宝蓝色缎子面长袍,手指上带着一个蚕豆大小的翡翠戒面戒指:你说的是真的?那昏君……神秘客人轻轻拨开了那人的手,淡淡道:说来不难,但是下面还要大人多多费心,否则,被昏君反应过来,你我还有主子,都是掉脑袋的大罪。

带着翡翠戒指的人一哆嗦,慢慢缩回了手,嘴上却是坚定无比的道:让主子放心吧,我一定帮助主子完成大业,推翻昏君的暴政。

神秘客人点点头,然后当先走了出去,直到出了后门又转过几条街,悄悄窜进一个狭窄的巷子,在一处隐秘的角落中脱去了风帽斗篷,现出个大大的光头来,转过身抬头,若是洪过在这里,一定会吃惊的现,这个和尚是他的熟人:佛光谈。

佛光谈收拾好身上的袈裟,将斗篷和风帽随手扔进角落里,满脸宝相庄严的走出了巷子,浑不似刚才那般鬼蜮行事。

这时的大街上虽然还是满布大兵,一些个胆大的偷偷从角门溜出来,先是弯腰贴着墙根溜了一段,瞧瞧没人寻他们的晦气,稍稍站直了身子,小心的从巷子口向外张望,看到虽然满是大兵,却不是很严肃,有些来往办事的官吏差役,从武卫军的大兵面前走过,这些兵只是喝令人们不要距离他们包围的府邸太近,其他的也没有太多举动。

这个观察刺激了那些胆大的家伙,小心的从巷子里钻出来,脑袋在武卫军士兵的视线中晃动下,没有反应,接着又晃晃,还是没什么反,这些家伙悄悄窜到了街道上,逐渐出现在武卫还是没什么反应。

这下子,他们可挺起了胸,先是一溜烟窜回了府邸里报告,接着,一些女真贵人也溜出来,见到武卫军只是继续包围宅子,确实没有动手的打算,这些女真贵人立即胆气壮起来,那些没有被人保护的女真人迅速的彼此窜动,在无数个贵戚家宅中往来串联,就连一些被勒令离开的女真贵人,也派了人出来,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到底说,被封赏了大块的庄子不是坏事,如果时间上有所宽限,这些人家还是很乐意去燕京。

整整一夜,上京南城几乎没有人睡觉。

第二天,就在很多人想要进宫去求情的时候,突然又从神居门中走进来一大队武卫军士兵,这些士兵的到来,为上京南城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需下令,这些新来的武卫军,在原先守卫各处宅子的同袍帮助下,撞破了那些曾保卫了整整一天的豪宅,强行将宅子中的所有人一起拉出来,迫使这些人到皇城前的空地上集中。

从第一座宅子打破开始,整个南城就笼罩在了一片哭号声中。

上京皇城的皇极殿上一整天被人绊住早才得到了消息的萧裕,终于找到了在这里流连的完颜梧桐。

新任参知政事大人,急的满脸都是大汗,顾不上仪态和礼仪,急匆匆的冲过去,对着郑王急吼道:王爷,王爷,赶快收回成命,这么做有悖陛下圣意,会激起暴乱的。

完颜梧桐没去看萧裕年轻的郑王背着手望着大殿正中的皇座,沉默了一阵才道:前东昏王是太祖皇帝的嫡孙,父亲乃是太祖皇帝长子,仅仅因为并非嫡子们兄弟就失去了皇位。

哥哥是太祖皇帝之孙,他干的好帮助我们家夺回了失去的皇位。

萧裕不明白,为什么此的完颜梧桐会突感想,心中焦急的他干脆一把抓住了完颜梧桐的衣袖,几乎是贴着完颜梧桐的耳朵吼道:王爷,你要是继续这样做下去,会失去民心的……完;梧桐轻轻挣脱了萧裕,继续道:我也是太祖皇帝之孙。

会让:下失望……唔……萧裕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惊的他倒退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完颜梧桐手指着完颜梧桐:你……来人,参政大人累了他下去休吧。

完颜梧桐下令道。

看着萧裕被一群冲进来的武士拖下去,完颜梧桐再次望向了那顶皇座。

就在皇城之外,急忙赶来的完颜宗秀,看到了一幅凄凉的景象,在如狼似虎的武卫军士卒包围中,是一群身着华丽的男男女女,还有数不清的仆役丫鬟,这些人前不久还是安坐在自家宅子中,此时有的坐在地上放声哭号,有的站在那里跳脚大骂,有的竟然跪在了地上,对着那些武卫军苦苦哀求,种种景象让人不忍再看下去。

就在百步之外的远处,韩易高踞马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似整件事都与他全无干系一般。

宗秀急忙跑过去,顾不得自己刑部尚书和女真宗室的架子,对着韩易拱手道:韩将军,请你高抬贵手,这些人可都是我完颜氏皇族子弟,还请给他们留些脸面……我没有下任何命令,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至于他们,现在的种种,都是他们自己想的太多。

韩易冷冷的道。

呃,完颜宗秀就是一时语塞,韩易的潜台词他明白,不是他不给这些女真人留下脸面,而是眼前这副丢人现眼的样子,都是这些女真人自己干出来的。

那好,宗秀多谢韩将军,我这就进宫去想郑王殿下陈情,在我回来以前,还请韩将军不要继续执行命令。

宗秀用迫切的眼神望着韩易。

韩易低下头,看到的出了宗秀迫切的眼神外,忽然注意到,此时宗秀的手上戴着一个翡翠戒面的戒指。

看到韩易注视自己的戒指,宗秀立马将之退下来递过去:韩将军喜欢?这就算是一点小意思。

捏住了戒指,韩易终于微微的点下头。

见到这个情形,宗秀大喜,立即跑回了那群女真人中间,对着这些人大喊,叫他们不要丢了太祖太宗皇帝的威风,不要继续给女真人丢人了。

那完颜京也在人群中,见到宗秀又一次成为众人焦点,气就不打一处来,立即挺直了刚刚弯着的腰杆跳脚大骂:斯里忽,用不到你来这里装好人,老子们是要去燕京受封的,不像你继续守在这个苦哈哈的地方,少过来假惺惺的。

完颜宗秀转头看看完颜京,冷冷的道:受封?那也要你们有命拿才成,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有几个能活着走到燕京去享受,命都没了,什么都是假的。

说着,他又对所有女真人大喊:你们等着,今天我完颜斯里忽,就是一头撞死在郑王殿下面前,也要保着你们安生留下来。

说完,完颜宗秀急急走进了皇城门。

那些个被围着的女真人,望着完颜宗秀的身影,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完颜京看不得宗秀如此卖好,大声的嘲讽着,却是没人跟着他在那里瞎折腾,这小子上下闹了一阵,也就觉着没劲,自己个找了地方歇了。

此时的皇极门前,已经聚集了一群女真皇族,都是那些太祖系的宗王,还有因为上折子的事情,没有被完颜亮加封的旁支宗王,他们正在等着个人,看到宗秀跑来,一起高声道:来了,来了,这下好了,有尚书大人,我们算是有了主心骨。

宗秀早就串联好这群人,看着几十名宗王亲族,他走在了头前,昂着头当先走进皇极门。

皇极殿上,完颜梧桐猛地转身,怒视着下面站的一般宗室叔伯兄弟:你们这是在逼我么,逼我抗命?那是皇命,皇命不可违,抗命即是欺君,欺君等同谋叛。

一句话将所有人皇族吓住了,要这些人闹闹事可以,要他们反叛,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他们,吓得几乎脸色惨白,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看看玉阶上站立的完颜梧桐,又回身瞧瞧身后的那些叔伯兄弟,完颜宗秀迈前一步,朗声道:如此乱命,如此昏君,即便反了又能如何!第一百六十章 山穷水尽洪过被皇帝拘押了。

<<网>>这个消息好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燕京城里传开。

虽然洪过的祸害在燕京流传不广,但是燕京城毕竟住了好些个女真人,这年头,上京的女真人怎么会没几个亲戚在外面,一来二去的,燕京城里期盼着洪过挂掉的也不在少数。

现在洪过终于有倒霉的一天了,有那些个闲汉在茶楼里大声大气的议论这件事,温迪罕斜哥刚走进常去的茶楼时候,就见一群人聚在一起高声叫好。

温迪罕斜哥的大哥是驻扎燕京的女真蒲辇长,他已经二十大多将近三十的年纪了,还不去找活计,每日在茶楼酒馆浪荡,仗着女真人的身份去赚些小钱喝酒。

今天听到那几个聚在一处的家伙大声喝彩,说什么抓的好,他好事的凑过去问了句谁被抓了。

几个聚在一处的人,温迪罕斜哥都认得,也是一些燕京城里的女真闲汉,只是不明白,大清早的这班人正应该是在各处青楼厮混,怎么一个个跑到茶楼里来?那班女真人转过头来,用非常不屑的目光看了看温迪罕斜哥,其中一个三十左右岁,名叫胡剌的人嗤笑着打趣道:这不是斜哥老弟么,怎么着,你那神通广大的哥哥没告诉你?温迪罕斜哥昨根本没见到他兄弟,此时一头雾水的看向那些女真人,在那些人的圈子中间,他看到了一个趾高气扬的家伙,那人他也认得叫乌古论银可术仗着家里有世爵,平日里不大屑于和他们这般人交往,为何今日后大清早来到茶楼里?这时没人来搭理温迪罕哥,就见银可术一拍桌子,脸上现出激动的神态来:那个祸害终于倒霉了,老子终于等到这一天,不能像个缩头王八似的等下去子现在就要去收拾了那个祸害,你们谁跟我去。

这话问出来,有人一时无声,温迪罕斜哥现些个女真闲汉竟然露出了犹疑的表情,站在那里没人吭声。

银可术站起身斜睨了围这群家伙哼一声:一群怂货。

说着,一摆袍子下摆,迈着方步就向茶楼外走去。

些个闲汉吃了他这么一激,立时心头冒出邪火来,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怕个毛,一条没牙的老狗啊。

喊着。

这班闲汉怪叫着冲出了茶楼在乌古论银可术身后。

气势汹汹地走上大街。

不被谁拉了一把迪罕斜哥懵懵懂懂地混在人群中间。

直到走出老远才问清楚。

敢情。

是那个上京杀神。

在上京屠了几万女真人。

在汾州又杀了十几万人地洪过。

今次皇帝圣明。

终于开了恩。

派出手下兵将把姓洪地捕了。

他们现在就是去寻姓洪地晦气。

为女真人找回点面子。

洪过?温迪罕斜哥不是不知道这个人。

不过。

虽然他地姓氏乃是女真中地大族。

但他家道中落。

已经是旁支地旁支。

不仅没有了权势。

更没有显赫地亲戚。

实在和姓洪地挂不上干系。

只不过呢。

既然这么多女真人一起要去。

平日里就是个好事地斜哥。

自然也跟过去。

想看个热闹。

走出几条街去。

慢慢来到城东地牛马行附近。

一座大院子前后两个开门。

正是洪过开地两个买卖。

北面地是洪家商号。

南面地是芙蓉楼。

距离芙蓉楼还有十几步。

前面已然围了一群人。

都是女真人。

正吵吵嚷嚷地在那里叫喊着。

有人手上还拿着皮鞭木棒。

一看就是来闹事地架势。

温迪罕斜哥没有挤过去。

远远躲在一边张望着。

就见自己地一伙人。

跟着那个乌古论银可术硬是从人群里挤进去。

冲到了芙蓉楼门口。

斜哥跳到一个高出翘着脚向里张望。

那芙蓉楼门口站着几个伙计。

正与十来个女真汉子对峙。

乌古论银可术一冲进来。

张口骂了几句。

此时自然不是说什么好话。

就见一名伙计头上青筋蹦起老高。

冲过去狠狠推了乌古论银可术一把。

那个银可术脸上现出了阴冷的笑容,温迪罕斜哥一看这个表情,暗道一声不好,他见过几次银可术,这个人最是阴险,记得上次一个汉人得罪了银可术,当时银可术就是带着这副阴笑的表情,过后,燕京府的衙役在城外五里地乱葬岗子上,找到了那个汉人的身子,说是身子,已经是被野狗咬的不成个人形了。

果然,银可术退后一步,对着那些围着的女真人大呼一声:一个贱奴宋人的狗腿子,也敢对着我们女真人动手,天底下有这个规矩么,现在不教训教训,日后还不反了天,打啊,往死里打,一切有我银可术老子兜着。

那些个女真人本就是来搅闹的,听了这话再不收敛,呼喊着一股脑冲上去,皮鞭棍棒挥动起来,那几个伙计根本逃不开,眨眼间都淹没在了人群中间。

~~网~~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呼啸声,突然从芙蓉楼里飞射出来,正中在远处的买卖铺子匾额上,温迪罕斜哥正好站在那个铺子门口,吓得身子一激灵,险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待到他稳住了心神,抬头再看去,芙蓉楼门前的情势已经生了变化。

刚刚一声响箭吓到了所有人,女真人哄的跑出去老远,全身上下左右瞧瞧,似乎没有伤到的地方,这才在左近扫了一眼,这个功夫,芙蓉楼里冲出十来个人,将几乎被打死的伙计抬回了屋里,余下的人拿着棍棒刀枪,在门前围成一个半弧形的圈子,而后从芙蓉楼里慢慢走出个汉人书生。

温迪罕斜哥没见过洪过,总还听过关于洪过的描绘,猜测这个书生就是姓洪的杀神了。

就见洪过走出来,用冷厉的目光在街面上扫了一眼他看到的人来由的在心里升起一股寒气,不自觉的退了几步。

就连乌古论银可术也退了一步,然后觉这样似乎太失面子,强笑一声,叫道:姓洪的,都到今天这个份上了,你还装什么人不说暗话,老子今天就是来替上京屈死的女真人讨回公道的。

上下打量了下银可术,洪过冷冷一笑,很是不屑的道:就凭你?见到银可术还要说话用一种淡淡的不带半点感情的语气道:老子就算明天上法场,今天也轮不到你们这些野狗来欺负。

听到这话知为什么,温迪罕斜哥的心底,突然涌起子寒气,那是一种与惧怕乌古论银可术完全不同的~对银可术只是惧怕,那么这种感觉就是一种自心底的敬畏。

指着乌古论银可术过冷冷的道:还等什么,给老子往死里打人无所谓,就这个小子定给老子抓住,死活不论。

这个时候的洪过完全没了书生的气质,那挥手之间的,倒好像是个流氓头子混混的领袖,抑或是个占山开柜的大土匪。

就见他话音未落,从芙蓉楼里冲出几十个手拿兵器的汉子,连同早前出来的伙计,嚎叫着冲进了女真人堆里,大刀挥舞长枪抖动,一个女真人躲闪不及,眨眼间就溅上一身血,惨叫了一声,也管这血是不是自己的,当时头一歪昏了过去。

乌古论银可术一看不好,当即就向身后一钻,溜进了人群中间,在洪过的伙计还没冲上来时候,好像滑溜的泥鳅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是真个消失了,实际上温迪罕斜哥一直死死盯住银可术,就见这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三晃两晃的跑到了街角,正待钻进下一条巷子时候,整个人突然定住,而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紧接着,手舞足蹈的欢呼出来。

斜哥还在奇怪,怎么那个怕死的银可术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古怪,就见街角处青绿色服饰晃动,一群全身裹着青绿色公服的衙役捕快,从街角转出来,而银可术好似找到主心骨般,领着头里的那个县尉,就像条哈巴狗一样跑了过来。

衙门里的公人了,这下子刚刚还是大呼小叫的女真闲汉们,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在身上随便抹把土,打血污里擦下按在脸上,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围着那些个洪家的伙计乱叫,只待捕快们冲进来,立即退后到捕快身后,叉着腰站在那里臭骂洪过。

石悦是燕山县的县尉,因燕山县与燕京同城,属于比上县等级更高的赤县,所以石悦这个县尉都有堂堂七品官位,他在燕山县混了几十年,从个地方上的衙役一步步升上来,最会看上司脸色,这一次,县令大人一接到女真人的报讯,立即将三班衙役尽数派了出来,还命令他这个专管捕盗的县尉带队,石悦马上明白,县令大人这是决意动手了,是以,来到芙蓉楼门前,对上了洪过,石悦也没什么好脸色。

看着地上倒的十几个人,有的还能呼号几声,有的干脆是有上气没下气,这下由不得石悦拿腔作势,已经是惊怒不已,他在燕山县几十年了,还真没见过这般惨剧,难道这个姓洪的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王法么?你,你这竖子,光天化日下竟敢连伤人命,你,你,难道真的目无王法么?石悦指着洪过大声叫道。

去搭理咋咋呼呼的县尉,洪过反身走进了芙蓉楼,对着楼里站着的人淡淡道:皇命上说,不许我走出燕京半步,而且必须随点随到,刚才的事情已经尽入诸位法眼,现在么,我看就要有劳各位了。

过这话中威胁意味十足,那个站着的人好悬没把鼻子气歪了,脸色变了几变,终于忍住没开口,他自己知道,一旦开了口,那就是要骂娘,骂洪过家上下几代的女人,干,你洪过站在那里疯,干嘛把老子牵扯进去?现在还要老子帮你收拾这档子烂尾?只过,这个人也明白,如果刚才洪过不动手,任由那些女真人冲上来,怕是不必随点随到皇帝就要派人到阎王殿去找洪过了。

即便如此打的爽了,凭啥让老子来对付这些公差?那人骂骂咧咧的走出芙蓉楼,阳光一照,楼外所有人吃惊的后退一步,走出来的竟是一名女真兵的谋克长,正带着满脸的不耐烦,对着石悦挥挥手:滚,都他娘的给老子滚,抓人去找燕山府的公文,还要有我们家王爷的军令这些,就别想从老子手里拿人说完,又极不耐烦的对着石悦吼道:给老子立即滚开。

石悦一下没了脾气,女真人的谋克长可不仅仅是军官,那是上马统军下马管民,官阶从五品,权限比同县令在一名女真谋克长站出来为洪过撑腰,石悦除了溜溜的跑掉找不出其他办法。

想找回场子?也可以,去找比谋克长更大的官回来吧。

刚才是女真人企图借石悦这个汉人官压住洪过这个区区的宋人,谁知道过竟然找出个谋克长来撑腰,刚才若是这位谋克长早出来,地上还犯得着躺下那么多的女真人么?到现在,是凡长了脑子的女真人都明白了,敢情洪过刚才是故意拿他们撒气立威呢。

既然今天是把里子面子一股脑都丢了,又见到石悦也没了辙,反是站到洪过一边,带着三班衙役帮着芙蓉楼维持起秩序,这些女真人闲汉再没了劲头,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

突然,芙蓉楼里冲出一个伙计,指着乌古论银可术大喝一声:站住,就是那个小子,我们东家说了,不能放过这个领头的。

乌古论银可术一听这话,脸色变了几变,看看燕山县的衙役,又瞧瞧那些女真兵,咬牙切齿的指着自己道:爷家里可是世袭谋克……噗,一个耳刮子抽的银可术再也说不出话来,早看的牙根直痒痒的林钟,一巴掌打得银可术跌倒在地,接着,又狠狠踏上了一脚,抬头看看周围那些个义愤填膺的女真闲汉们,森然道:看什么看,我们抓闹事的送官府,你们也想去燕山府转一遭?要那些女真闲汉闹事可以,现在没了银可术这样领头的人物,这般人又成了散沙,吃了林钟如此一吓,竟是噤若寒蝉,个个不敢吭声,贴着墙根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看着来的时候还是趾高气昂的银可术,被那个宋人好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芙蓉楼,耳朵里只听到隐隐约约的,银可术呼喊着姓洪的你死到临头了的声音,温迪罕斜哥也吓得将脑袋一缩,不知为什么,他脑子里都是从那些说俗讲的口中听来故事,比如人肉包子铺,回头看了看芙蓉楼的招牌,斜哥急忙溜出巷子,他是打定了主意,无论日后姓洪的怎么倒霉,他都不来寻姓洪的晦气,倒霉时候都敢如此嚣张,那得势的时候又会是个怎么情形?********************************************************************************你们这是大逆不道,是背叛圣君,难道你们不怕死么?完颜梧桐大怒道。

虽然话语严厉脸色肃杀,但是,完颜宗秀还是从中看出些许端倪,于是他大胆的近前一步,圣君?圣君之位不过是从他人手中所得,是靠屠刀夺取的,如果我们是大逆不道,那么,皇统九年十二月的那个晚上,在敷德殿内的那些人,都是什么?完颜梧桐呼呼的喘着粗气,却没有下令抓捕越来越猖狂的完颜宗秀,只是用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宗秀,似乎想看看刑部尚书到底想干什么。

完颜宗秀转身看看那些被吓傻了的宗室们,声音清朗的道:皇城门外的那些人,今日不过是凄惨了几分,若是他们到达燕京,还不失荣华富贵。

可是,我们呢,我们这些人已经被昏君排除在封赏之外,今日收拾了皇城外的宗室,他日我们的下场又是怎样的?我现在只能肯定两点,第一,昏君已经铁了心要迁都燕京,第二,我们大家,全体都永远不会有到达燕京一日。

完颜宗秀的声在大殿中嗡嗡作响,这座用来举行国事大典的宫殿从来没人会这样高声喧哗可是,此时殿中的人们谁也顾不上注意这些,因为宗秀描绘的前景,彻底掀开了挡在他们面前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令他们无从躲藏,必须直面心底那个最不好的预感。

看到自己制住了宗室们,秀才凛然转身完颜梧桐躬身道:殿下,只要殿下收回乱命,只要殿下誓绝不迁都,我等愿意拥立殿下登基在这里,马上登基只要继承大统以正名号,自然可以号召起整个上京路的国族站在陛下身边,那昏君自篡位以来,信用洪过萧裕李通这般奸佞小人,疏远我等国族亲贵,又滥用民力肆意大兴土木长此以往,我大金的灾难必然不远。

此时的皇极内只听到宗秀一人高亢的声音颜梧桐似乎呆了一样,望着宗秀默默不语些思虑自己前途的宗室们也没有说话,就听宗秀又踏前一步道:还请陛下圣断。

说着宗秀竟然双膝跪在地,以头顿地不断的呼喊:陛下速速圣断。

着宗秀的样子,那些王爷宗室中间,竟然也有些情不自禁的跪倒地上,请陛下速速圣断……着跪倒的宗室王爷们越来越多,完颜梧桐似乎脸上更加苍白了,颤巍巍的指着宗秀:你,你要陷我于不忠不义么?挽社稷于覆巢,此为大忠,救助百姓于水火,此才为大义,还请陛下不要纠缠于小忠小义,速速决断。

宗秀朗朗道。

终于,完颜梧桐倒退了几步,扑嗵一下僵坐下,那个位置恰好就是皇极殿上的皇座。

看到这个情形,完颜宗秀连忙带头山呼万岁,紧接着,那些皇极殿外,完颜梧桐带来的武士们,也跟着一起高呼万岁。

而守卫皇极殿的侍卫亲军虽然看到事情不对劲,无奈他们人数并不很多,很快就被完颜梧桐手下的黑衣武士所制住。

皇城外,一名武士手持一块金令箭匆匆跑出皇城门,一面跑还在一面高呼,说是完颜梧桐已经下令,暂缓迁移诸位宗室,同时请诸位宗室入皇城暂时安置。

那些个宗室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完颜梧桐在停止命令后,要他们进皇城安置,现在的他们只清楚,是完颜梧桐救了他们,于是这些人先跪在皇城外,高声谢谢完颜梧桐的恩德,然后才一一走进皇城。

对于这种突然的变故,韩易有些迷惑,既然迁移令是皇帝完颜亮的圣旨,那么完颜梧桐怎么敢公然抗旨?不过,梧桐到底是完颜亮的弟弟,人家兄弟的事情,韩易自觉还是少管才好。

既然皇城的事情已经了断,韩易还有武卫军平白作了一次恶人,韩易有些意兴阑珊的挥挥手,打自己的手下们退回北城军营。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走到韩易面前,向韩易出示了一块金牌,然后告诉韩易,完颜梧桐召见他。

韩易不有他,挥手示意武卫军继续回营,自己跟着黑衣人走进了皇城,就在进入皇城门的时候,韩易还在奇怪,什么时候侍卫亲军竟然改穿黑色铠甲了,怎么从皇城门的守卫到领路的人物,都变成了黑衣黑甲?越往里走,韩易越是感觉事情不对劲,怎么自己竟然被人领到了皇极殿上?这里是国家举行大典的所在,连平时的朝会都不在此处,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直到进入皇极殿,抬头向上看去,韩易一下就惊呆了,完颜梧桐竟然是大喇喇的坐在皇位上,刚刚被送进来的宗室们,正一一对着完颜梧桐下跪,行三拜九叩大礼,然后被人带到一边去写些什么。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易吃惊的左右环顾。

韩将军,完颜京站出来,将韩易拉到一边低声道:韩将军,这里,要变天啊,说着,完颜京指指正在和梧桐说话的宗秀,就那位,准备变天呢,现在是一个个过筛子宣誓效忠,然后立即给家人和庄子里的家丁奴才写信,让这些人带上兵器,三日内集合到上京来。

这不可能,这些人绝无可能进城,韩易的话一出口,立即顿住了,他看看完颜京,完颜京苦笑着望着他,两人立时心照不宣。

完颜京没有机会继续和韩易说下去,韩易就被带到了完颜梧桐面前。

看着高踞皇位上的郑王,韩易没有跪下行礼,也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只是仰着头,很不礼貌的盯着梧桐。

看见韩易不说话,宗秀有些着急,连忙开口道:韩将军也看到了,昏君完颜迪古乃信用奸佞,疏远国族……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韩易扬手制止了,望着完颜梧桐,韩易沉声道:什么话都是虚词,我只问,一旦我参与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第一百六十一章 峰回路转韩易没有刻意压抑声音,此话一出让皇极殿里的大半听同样的,如此**裸的要条件,也吓到了这些女真皇族,刚才还在拉着韩易说话的完颜京,更是目瞪口呆的看过来,身子不能自抑的微微颤抖着。

-==网==-完颜梧桐微一皱眉,脸上闪过一丝反感,随即现出诚恳的笑容:韩将军,今日之举是匡扶社稷的义举,怎么能与以往相同……韩易不等他说完,很不客气的将其打断:当兵的不过就是吃粮拿饷,下面两万多武卫军弟兄,可是眼巴巴看着我呢,王爷还是爽快点吧。

韩易轻松的挑明了,他手下是两万多人的武卫军,完颜梧桐要想收买这些人,先要满足他韩易的条件。

听了韩易的话,完颜梧桐狠狠瞪了一眼宗秀,然后这才满面春风的道:这话好说,就是不知道韩将军有没有什么想法?思索了一阵,韩出手指道:封王,都元帅,平章政事,镇守燕京。

完颜宗秀一听就急了,他篡完颜亮的位,并不意味着就完全推翻以前完颜亮的政令,其中不少政令还是行之有效的,就比如说关闭都元帅府,改设枢密院,比如撤销行台尚书省,这些都是符合如完颜宗秀这样的中枢大臣胃口的,现在韩易的条件,已经触动了中枢朝廷敏感的神经。

故此,宗秀对完颜梧桐猛打眼色,意思很明白了:韩易的人都在这里,说出的话不过是虚张声势,犯不到怕他算韩易不合作也无所谓,不必答应他的条件。

看到宗秀的眼神,完颜桐也有些犹豫,到底是完颜亮的弟弟然哈哈大笑:韩将军既然入宫了,一切都好说,不妨且先等等,看我收服诸位宗室亲族。

看完颜梧桐一脸的轻松,韩易心中冷笑上倒是笑盈盈的,也罢些人前不久还在为皇帝欢呼,现在看看他们的丑态也不错,只是,等下韩某还要出皇城一下,到时请王爷通融。

完颜宗秀闻言心中冷笑。

你易都被攥在我们地手心里了等会还要出去皇城?做梦吧。

想着。

他唤来一名黑衣武士低低耳语几句然后站在完颜梧桐身边。

正经八百地瞧着那些个宗室被强迫向完颜梧桐效忠。

完;梧桐看到了宗秀地举动目光只是转了下。

当那名黑衣武士看向他地时候用几乎微不可见地动作点点头。

然后转头看向韩易。

就见韩易这时双眼微敛。

两手在腹部交握。

混似入定老僧。

根本不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处境。

才堪堪过去一刻钟。

就见一名黑衣武士神情慌乱地跑进皇极殿。

也不去管完颜宗秀。

冲到完颜梧桐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宗秀耳朵高高竖起。

隐约听到武卫军。

逼宫。

求见等几个词汇。

在脑中略略思索下。

又看看那边淡定地韩易。

刑部尚书宿国公一下淌下了冷汗。

果然。

完颜梧桐打发黑衣武士走下去后。

有些不满地看向韩易:韩将军。

我们已经合作。

刚刚你地条件朕都已经许了。

怎地现在会闹到这个情势?韩易嘴角微微一翘。

知晓自己早前地布置已经生效了。

原来,早在韩易到任武卫军之初,就带了自己所属的幽云汉军数千人赴任,一到任就将整个武卫军上下严密控制住,而且为了防备完颜亮背后阴他,在军中他特意布置有两套印玺,同时,还准备好一套制度,一旦自己不在或是暂时无法到达军营时候,有人来接管武卫军却没有带来韩易的私印,他的那些老部下就会一刀砍掉那个人,而后带兵进逼皇城。

刚才韩易之所以无所顾忌,就是依仗了这套手段,否则的话,他韩家哪里能在燕京坐镇几十年?虽然完颜梧桐亲自发话,韩易只是缓缓睁开眼,斜睨着瞧了瞧,然后细声细语的道:微臣想了想,还是去汴京比较好,正好重建汴京行台,恢复了国初的制度。

金国建立之初,刚刚灭亡北宋之后,在汴京设置行台尚书省,统管一应河北河南事务。

完颜梧桐脸色一变,韩易这是要与他分割江山,脸上一股青气慢慢燃起,有心想命人上去杀了韩易,可是心头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今天这件事即便杀了韩易,也未必能解决,想想汉末十常侍杀死何进,最终不仅没能分化那些大兵,反而被袁术袁绍兄弟利用,带兵冲入禁宫,将宦官黄门宰个精光。

想到这里,完颜梧桐当即起身,大步走到韩易面前:就如韩将军所奏,朕一律应允。

韩易当即跪下:君无戏言,还请陛下降旨。

网 http://既然都答应了,还在乎一份圣旨么,完颜梧桐去过一张空白圣旨,亲自提笔在上面书写清楚,而后盖上自己郑王的印玺,抬头四顾,一眼就瞧见了正在下面人堆里猫着的,留守上京的平章政事完颜宗义,勾勾手,几名武士就将宗义拉上来,强迫他用了平章政事的印玺,想想,又派人夺了萧裕的参知政事的印玺,这样,一道不伦不类的诏书就有两个宰相副署,勉强算是拿的出手了。

将诏书交在韩易手里,完颜梧桐用殷切的目光看着武卫军都统:韩将军,朕的一切,全交给你了。

韩易又一次跪下,留着热泪,颤巍巍的接过了诏书,对梧桐表了忠心后,当即站起挺身出了皇极殿。

望着韩易的背影,完颜宗秀低低的对梧桐道:陛下,不知这人是否……梧桐抬手拦住了话头,我的许诺可比南面那位厚的多,只要我们尽快召集起大军,就能震慑住此人,不过大军集结起来之前,我们务必要做好准备,随时随地可以离开这里。

宗秀躬身行礼道:还请陛下尽速登基以正名位。

登基?完颜梧桐摇摇头,慢慢走向皇座自语着:现在着急的绝对不是这事。

走出皇城韩易就感觉自己的官袍里面,全是湿漉漉的,被风一吹又是凉嗖嗖的,刚才的事情,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虽然勉强过关走出来,暂时得到了自由还是感觉到迷茫,尤其是握紧了手中那卷黄绫,他越发的感觉到心中发慌,难道说,自己真的就这样走下去么,真的要将自己的家族赌上去?与此同时皇城的角门中溜出几个人,绕过了封锁住皇城的武卫军飞也似的跑去了南城,还有几去城门城外绕进北城,消失在了北城的百姓之中皇城门外千名武卫军已经将这里死死堵住,皇城之上站满了张弓搭箭黑衣武士,一派肃杀之气充盈在双方中间。

见到韩易走出来,几名千户飞快跑上来,他们都是韩家军的嫡系,与韩易是一损俱损的关系,正是在他们的鼓动下,上京武卫军今天才会干出这样出格的事情。

韩家是幽云汉儿大族,虽然世代武将,韩家子弟也是很有儒生气质,对着几名忠诚的部下淡淡说上几句,表明自己没有事情后,韩易立即带领所有的武卫军撤出了南城。

等到回来武卫军都统司衙门,身边只剩下自己的亲信,韩易这才将今日皇极殿上的种种说了清楚,又把手上的圣旨交给亲信看。

末了,他对一众亲信道:你们说说看,这件事究竟怎么办。

这些韩家军亲们左右瞧瞧,一时间面面相觑,还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谁能想到,这皇城门一关,竟然有人在里面要演出登基的大戏,他们都是武将粗汉,哪里见过这一幕好戏。

终于,一名千户支支吾吾道:将军,这个,既然那完颜梧桐许了老大的好处,我们何不就干一下。

是啊,利益诱心动,更何况如果梧桐的条件兑现了,韩易就会成为实打实的金国第二人,无论实力还是权势都无人可以比。

也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是,那个完颜梧桐究竟有几分成算?这上京荒僻,虽然周围都是女真人,到底人口比不上燕京,如果南面那位调动兵马,光是燕京的汉军就有五六万,那可不是上次完颜秉德那般容易收拾……后来,那人自己闭嘴了,上次完颜秉德的失败,不也是他们韩家军的失败么,提起这事,韩家军上下可没人感觉光荣。

燕京汉军?一名千户不屑的了:那不就是将军的人马么,如果南面那个真要动用燕京汉军,我们还真没什么可怕的。

这七嘴八舌的议论,完全拿不定主意,反是让韩易越听越心烦,终于,他挥挥手将这些武夫打发出去,自己留在了书房里静静思考。

燕京行宫里,虽然听说了有人在芙蓉楼闹事,反被洪过给打跑,洪家甚至还抓了两三个挑头的,打个半死后用重木枷号在门外跪着,一如衙门般动了私刑,可是这个时候哪里有人关心这些事情,金国朝廷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上京,正在尽一切可能的搜集上京的情报。

这一次,连完颜亨也被找来,皇帝找到完颜亨的目的只有一个,如果上京发生叛乱,从燕京起兵讨伐,燕京到底能动员出多少兵力。

冗长的御前会议,直到夜色降临才勉强结束,临到最后,完颜亮下令给所有大臣,一是封锁消息,不许任何参加会议的廷臣泄露出去,二就是要秘密征集粮草和兵器,还有马匹,偷偷的开始将燕京周边各个州路的兵力,调动至燕京周围,秘密做好出征的准备。

完颜亨拖着疲倦的身体从行宫走出来,刚出来,就见到亲兵队长一脸焦急的等在那里,登时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好。

果然,那亲兵队长飞快的告诉完颜亨,洪家商号门前又号上四个,到今天为止,洪家门口已经号了足足十人,通通带着四五十斤的木枷跪在那里一动不许动,最狠的就是,这三天以来,所有被号在那里的女真人了每天给一碗水外口饭没吃到,这样折腾下去,怕是转过天就要出人命了。

完颜亨气得火冒三丈,你洪过干的也太过分了,纵然那些女真人无理取闹到底还是国族,怎么能用这种对付贱奴的办法来对待国族子弟而且,姓洪的干的也太出格了,随便号上一天给点教训也就罢了,怎么还上了瘾似的,跪门三天连口饭都不给。

折辱国族太过,不等完颜亨说话身后听到这件事的平章政事完颜宗尹,已经听不下去了色铁青的他跳上马便冲了出去。

不好,完颜亨可是知道个完颜宗尹是个铁杆的女真至上思想,现在被他冲过去找洪过的麻烦是洪过那里就不好收场了。

想到此处,他恨恨的一拍自家亲兵队长:还愣着干什么,备马,快去芙蓉楼。

紧赶慢赶,完颜亨到达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就见芙蓉楼前已经拴着四五匹马。

完颜宗尹已经到了?完颜亨脑中闪过这个想法,随即感觉不对劲,若是宗尹已经到了,为什么那几个女真人还号在那里?难道宗尹没来?急匆匆的走进洪家商号,就见一群伙计站在店里,脸色紧张不说,眼睛都往一处瞟。

完颜亨一见到这个架势,立时明白了,几步抢进洪过的书房,却看到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姑娘,正在一边煎茶,而洪过在书桌后面与宗尹对视而坐。

看着两个人似乎没有在吵架,完颜亨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谁知道,堂堂一位韩王到来,主角的两人竟然没有半点反应,依旧彼此好像斗鸡一样互相盯着。

直到那个美丽的姑娘奉上茶汤,淡淡的香气飘起,两人才有了动作。

好香,竟然是南剑州茶饼,难得难得,一个商人都能喝到宋国南剑州极品茶饼,看起来洪先生前阵子的生意,还是做得蛮有成效。

完颜宗尹话语中带着淡淡的讽刺味道,随即话锋一转:就是不知洪先生刚才的问题,能不能给本相一个答案。

洪过喝了一口茶,平静的道:平章大人恕罪了,洪过又不是能掐会算料事如神的诸葛亮,这种事怎么说的明白。

完颜宗尹感觉自己被人欺骗了,腾地站来怒视着洪过:不知道你说什么能解决上京的事?看着暴怒的平章政事,洪过淡淡的道:我洪过虽然不知道上京发生了什么,但总还明白人心。

人心?宗尹和完颜亨一起被吸引过去。

没错,就是人心。

洪过指指自己的心口道:说到底,金国皇帝的旨意是为了封赏,是为了安抚人心,不是什么抄家破门的旨意,纵然有人在其中上下其手,不过是激怒一些宗室皇亲,可这些宗室皇亲的怒气,至于上升到要造反么?毕竟上一次秉德之乱才过去两年多时间,太宗子孙的尸体怕是还没腐烂干净呢,那可是几千人,放在平章大人在上在这个时候有胆子叛乱么?完颜宗尹一下被问住了,扪心自问下,如果他在上京,还真没那个胆子搞什么叛乱,只是,公开说出这个答案让他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怒气依然的质问:上京可是有几十万的猛安谋克户,那是几十万的国族,顷刻间就能动员出几十万大军。

洪过摇头无奈的道:平章大人气糊涂了,动员猛安谋克军需要都元帅府的行文,现在都元帅大人都在燕京当工头,都元帅府的大印在金国皇帝手里握着,谁来发这道行文?矫诏么?这下完颜宗尹和完颜亨真的没声了。

就在韩易回到都统司衙门后,完颜梧桐也加快了速度,等不到所有的宗室宣布效忠,他就令黑衣武士们,押着宗室们出来皇极门,向东面的寿康殿行去。

这举动令完颜秀拍手叫绝自对完颜梧桐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到寿康殿前,所有宗室男老少都被勒令跪下,然后一个字:哭。

谁哭的大声,谁哭的悲切就能喝到水。

从大清早被人打被窝里拽出来到现在为止,这些个宗室都还是水米没沾牙呢,虽说肚子里咕噜咕噜的,能够喝到一碗水也还好啊。

所以,女真宗室皇族们真真是悲从心来的那叫一个凄凉,眨眼功夫康殿外就好像多了一帮子大孝子贤孙。

虽然皇城剧,但是完颜亮两位太后,还有太祖太宗皇帝的几位太妃居住的地方,还没人敢来惊扰,所以,当寿康殿的管事宦官跑出来时候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吓的一呆,而后嚎叫一声冲回寿康殿去。

完颜亮有两位皇太后人是他父亲完颜宗干的正室王妃徒单氏,上尊号是永寿宫皇太后有一人是完颜亮的亲生母亲大氏,完颜亮上的尊号是永宁宫皇太后。

这两位太后分居寿康殿的东西两宫天正在陪几位太皇太妃聊天,突然听到寿康殿外哭声大起,打发了一个宦官去看看,谁知道,那个宦官竟然高声呼喊着跑了回来。

听寿康殿外宗室大臣跪了一地,几个太皇太妃皇太后都是一呆,这才过了两年安生日子,怎么皇宫里又闹出什么幺蛾子?重新打发了一个宫女过去询问,等了一阵,宫女身后跟着来了一名皇族大臣,除了刑部尚书完颜宗秀还能有谁。

那完颜宗秀简要说明了来,将两个皇太后听得立时惊得是呆若木鸡,郑王完颜梧桐受到宗室推举,要登基成为新皇帝,废掉这几年荒怠朝政的皇帝完颜亮,所以带领所有宗室前来跪门,请求两位皇太后下旨。

听以后,大氏没有吭声,完颜亮和完颜梧桐都是她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她如何处置?倒是那边的徒单太后气得腾的站起来,指着完颜宗秀大骂不止,一边骂还一边抄起手边的东西砸过去。

完颜宗秀到底是臣子,而且今次的事情与平常篡位不同,就算真的搞翻了完颜亮,推上完颜梧桐登基,面前的两位还是皇太后,让他如何敢动粗,惟有一面解释一面躲避,稍微没注意,额头就挨上一个细瓷茶杯,登时青了一片。

徒单太后这顿好打,将个完颜宗秀撵出了寿康殿。

可是,当宗秀走后,徒单太后却是无力的跌坐在木塌上,对着大氏苦笑道:你倒是生了两个好儿子,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好了,等着吧,不用三天,这寿康殿的大门就挡不住外面那些人,我们的印玺会被人搜出去的。

大氏何尝不知道这些,而且现在的她心如刀绞,一个儿子起来造另外一个儿子的反,这样泯灭人伦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她身上,想着想着,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

看到这个情形,徒单太后急忙劝慰着大氏:哎呀,算了算了,让那些男人去闹吧,孩子大了终究管不住了,我们还是在这里躲个清闲算了。

完颜梧桐听说了宗秀的遭遇,脸上青气一闪,现在的就好像一个没有人保护的婴孩般脆弱,在两万武卫军面前完全**裸的,这种局面还要维持个三五日,直到所有宗室的家丁庄户佃户都赶过来,另外他用伪造的都元帅府行文,调遣来的女真兵抵达上京,他才能重新得到保护。

本来按照他的设计,可以得到太后的旨意来约束武卫军,至少迫使武卫军保持中立,当他手上握有女真的猛安谋克兵马后,就能挟持武卫军为他所用了。

大步在地上走了两圈,完颜梧桐异常的焦躁,没有太后诏书,他就没有政治上的保护伞,而韩易的立场又不明确,这叫他如何能够安心?完颜宗秀低眉顺眼的站在完颜梧桐面前,那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像极了唯唯诺诺的廷臣,可是,完颜梧桐知道,眼前这个人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现在两人是彼此合作利用的关系,万一事情不对劲,可能最致命的一刀,就会来自这个人。

不行,必须让这个人死心塌地跟着自己。

完颜梧桐打定了主意,走到了宗秀面前,用冷冽的语气道:尚书大人,诏书已经准备好,就差两位太后的印玺,今晚我必须得到印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给你五十个人,不管用什么手段,你都要在天亮前将诏书完成。

说着,他还拍了拍宗秀的肩膀,尚书大人的能力,我一向是看好的,我相信尚书大人会给我一个惊喜。

看着完颜梧桐的背影,宗秀几乎将二十几颗牙咬碎,攻打寿康殿,那是多大的罪名啊,一旦真动手了,怕是自己就再没回头路了。

可是,想不干的话,看看身后五十名面无表情的黑衣武士,宗秀哀叹一声,天知道完颜梧桐从哪里找到的这些家伙,一个个好像死人似的,让自己想拉拢都不知如何着手才好。

夜幕微微降下,武卫军都统司衙门里,都统大人的公事房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只见韩易全身顶盔披甲,大步走到了一众亲信面前,带着一派肃杀之气大声道:集合所有兵士,准备作战。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复起韩易终于下定决心,勒令属下集结起武卫军所有兵马,他自己带着亲兵披挂整齐前往城中大校场。

网 http://走到半路,前方一阵马蹄声,就见几名武卫军的千户匆匆赶来,告诉了韩易个不好的消息:有两千多武卫军,在一些旧百户的带下,竟然脱离了建制,一路向南跑去,看来是进了城。

韩易脸上煞气慢慢升起:他娘的,竟然算计上老子了,不必整队,所有人立即拉出来,奔神居门火速前进,另外,再有敢脱队的兵士,一律就地正法不必禀报。

一声令下,整个上京城都动起来,大队的兵马在北城街道上奔跑着,此时并非午夜,不少人家还没睡着,听到整齐的脚步声,立时一阵心惊肉跳,嘭嘭嘭的关门关窗,将家里仅有的几件粗笨家具堵在单薄的木门后面,又用桌椅顶住了窗子,最后全家人缩在炕上,战战兢兢的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一队队的从自家门前经过。

一队队的武卫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到他们集合到了神居门前,眼前的一幕惊得他们神色齐变,本来应是昼夜敞开的神居门,此时竟然被人紧紧关闭,不仅如此,在上京南北城之间的城墙上,站满了副武装的士卒,在城头的火光下,依稀可以看出,有些士卒穿的还是武卫军的衣甲,还有些全身黑衣黑甲的战士,弓上弦刀出鞘,一派肃杀之气。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数个武卫军战士心头狐疑,更有那些经历过几年前上京之乱的战士,心中暗自打着鼓,不会是又有人造反了吧,这次哪一方能赢?遇到造反,事情就没了对错只有胜败,上次跟着失败的完颜秉德,本是由上京路汉人组成的武卫军损失惨重,也彻底让一些人寒心了,现在又遇上这样的情形,这些人的手微微抖动起来。

听说了北城的变故,完颜梧桐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哈哈大笑,可是,他的笑声在偌大的宫室中,反而衬托出皇极殿中的清冷,那些宗室皇族们,这时用异常冷漠的眼神看着他,这种眼神中间透出的含义,令完颜梧桐心中一阵阵的发虚,可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早已没了回头路,他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陛下,突然,皇族人群中有人出声,众人看过去,竟然是没什么实权的完颜京突然出声。

陛下,臣愿意帮助陛下分忧,现在神居门无人统帅,臣愿意即刻登城,帮助陛下斥退那无礼的汉贼。

梧桐见到完颜京,先是一喜,说到底,完颜京是宗望的儿子,而宗望乃是太祖的次子,完颜京与梧桐还是叔伯兄弟,这时的梧桐心中那叫一个热啊,到底是兄弟啊,比那些远枝旁系的同族来,还是自家兄弟可靠。

随即,梧桐又是一皱眉,怎的完颜京现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要帮忙,会会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口中热情的安抚了完颜京,梧桐暂时将事情拖延下来,随后紧张的等着消息,那神居门上有足有两三千人,除去他动员的武士外,还有不久前才从武卫军中拉拢过来的两千多人,梧桐自己明白,他手下的武士,单出来都是好手,但是摆在战阵上,就远不如那些职业士兵了,再说了,将自己费尽心血训练出来的武士,投入残酷的战场搏杀中,梧桐叶真有些舍不得。

神居门的情形,现在成了完颜梧桐的心病,虽然自信韩易带的武卫军应该打不进来,又害怕一旦神居门被人攻破自己无路可去,还好,神居门上的消息流水一样传进皇城,武卫军只堵住了神居门,并未采取行动。

没有等到神居门方向的消息,反倒是皇城里突然爆出一阵喊杀声,惊得那个完颜京几乎跌倒,见到完颜京这般不堪的样子,一些宗室们捂住嘴偷笑不已,心中不断的腹诽着完颜京:就这点胆量,还敢站出来掺合篡位这种事?完颜梧桐也是一阵阵苦笑,不过,现在的他可没心思去关完颜京的丑态,他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强行留下的宗秀,先试着劝了几次,无奈寿康殿里的两位太后是态度坚决,就是不肯帮助完颜梧桐,宗秀嘴皮子都磨破了,还是没半点进展,当他听说神居门那边出了变故,心中咯噔一下,立时明白自己不能继续耽搁了。

是以,宗秀再顾不得许多,对着那五十名黑衣武士大喝一声:郑王令你们听我命令,你们可敢随我杀人?那些武士微微愣了下,随即高声应和,他们本来就是被训练出来杀人的,杀谁不是杀。

宗秀脸上戾色充盈,抽出一柄长刀对着寿康殿一比划,令武士们冲进去,只要有人敢拦路,一律砍了。

<<网>>那些个宫宦官在墙里听到这话,立时吓得哭喊起来,待到第一个黑衣武士翻墙跳进来,刚才还是拿着笨物事,想保卫宫门的宦官们,立马扔下了里的家伙,嚎叫一声转身就跑。

声之惨烈,反倒是将那名黑衣武士吓了跳,抽刀左右比划下,发觉没有什么对手,又瞧瞧自己的长刀,明明没沾血啊,怎的这些人就跑掉了?想了下,他这才慌忙推开堵住宫门的杂物,将宫门吱吱呀呀的打开。

宫门一开,五十名武士高喊一声杀,一股脑冲了进去,宗秀多了个心眼,知道这次鲁莽不得,索冲在最前面,怕的就是有哪个太后太妃不开眼,真出来拦路。

寿康殿是个大四合院格局,东西两宫外,正中还有一个仪殿,是平时太后太妃们聚会闲聊的所在,这时两位皇太后以及几位太皇太妃都集中在这里,神情漠然的看着宗秀带人在院子中追着砍杀宫宦官。

终于,永宁皇太后大氏看不下去了,完颜梧桐也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干起大事来就没完颜亮那般本事,看看现在宗秀这群人干的好事,没什么能耐就拿这些宦官撒气么?永宁皇太后大氏几步走到仪殿外,奋力喊出来:住手,太后都在这里,找我们就是,不必多无辜。

宗秀的脸上溅上了血污,顾不得擦干净,几步抢到了大氏面前,那血淋淋的样子,吓得大氏不禁倒退两是仪殿中其他几个人没有太多表情,想想也是,那徒单氏乃是宗干正妃,另外几位太皇太妃都是金太祖和金太宗的妃子,是跟着他们的男人们,一起住窝棚猎野猪吃冰雪出来的,这般小儿科的场面,还真吓不到他们。

宗秀几乎是半推着大氏进来仪殿,环顾下殿中几个人,小心的收起长刀,对着两位太后拱手,说清楚,他现在只想要两位太后的印玺。

明知道自己多半还是要被迫交出印玺,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徒单氏叹口气,对着大氏道:算了,妹子,这些都是他们男人的事情,我们能做的已经做了,难道还真指望我们去和这些歹玩命么?交就交吧,他们就算有了这两件东西,想要成事,要看他么的造化。

得到了太后的印玺,等同可以用太后名义发布懿旨,宗秀欣喜异常,对几位太后太皇太妃反复赔罪,然后匆匆带着黑衣武士出了寿康殿。

当完颜梧桐见到宗秀一身血污的走进来时候,吓得几乎跳起来,他害怕宗秀这家伙一狠心,还真把自己老娘宰了。

天幸,宗秀拿来的是两枚印玺,而不是两颗人头,完颜梧桐惊喜之下,急忙在早已准备好的诏书上扣好印玺,此一来,一份有两位皇太后连署的懿旨完成了,懿旨中历数完颜亮登基以来无数罪状,最后下令完颜亮退位,传位给皇弟完颜兖。

完颜兖女真名完颜梧桐,也就是现在急嚯嚯篡位这个主。

在皇极殿当庭宣读了书,虽然大家都明白这个所谓懿旨怎么来的,在雪亮的刀枪的环绕下,所有宗室皇族还是跪下,对完颜梧桐三呼万岁,这就算是确立了皇位,至于真正登基,还要等到局势稳定下来再说。

得到了书,下面就是找人将诏书复制无数份,向整个国散发出去,而当务之急就是将书散发到上京路所有方,同时还有一份新帝勒令所有兵马即刻起兵赶来上京的旨意,这些东西是早已准备好的,只要将太后印玺加盖上去就完事。

接下来,就是要有人登上神居门,向所有武卫军士卒宣读懿旨。

宗秀和完颜梧桐正在商量这些琐事,就见那边完颜京一挺身站起来,又一次对梧桐表达了要为帝尽力的想法,在完颜京的带动下,还有几名年轻的宗室子弟站起身,想从这场政治赌博中捞到处。

看看完颜京,还有那几名宗室子弟,梧桐明白,这次不能像刚刚那样敷衍过去了,现在的完颜京已经不是一个人,代表的是一群宗室中心热名利的群体,他沉吟下,询问完颜京想做什么。

完颜京立即说自己要上神居门,要宣读太后懿旨,然后用三寸不烂之舌斥退韩易带的不义之兵。

完颜梧桐和宗秀听后,一阵苦笑的彼此对视下,这完颜京也未免太幼稚,可也不好继续打击他的热情,上神居门那是不可能的,那里现在是完颜梧桐手上最重要的筹码,万一丢掉了,梧桐就只有举手投降的份了。

想到这里,梧桐看了眼宗秀。

那宗秀立即明白了梧桐的心思,马上说自己想上神居门指挥大局。

见到梧桐准了宗秀的恳请,完颜京似乎有些沮丧,随即又想到一个点子,说是要搜集南城所有人家的家丁,帮助完颜梧桐扩充手上兵力。

听了这话,梧桐眼睛一亮,搜集城中家丁作为兵力,这件事一直是他想做的,可惜他一直忙着处置皇城里的事情,手上又没有可靠的大臣作为帮手,所以就拖延了下来,现在完颜京既然愿意承担,自再好不过,反正他手上还有一千多黑衣武士,也不怕完颜京闹出什么来。

所以,这次完颜梧桐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完颜京美滋滋的走出皇极殿,首先回到自己家中,调集出所有家丁奴仆,然后挨家挨户的去征集人手。

那边宗秀急嚯嚯的跑去神居门,原来韩易害怕损失太大,而且公然攻打神居门,日后会给朝中政敌落下把柄,所以一直努力在劝服那些反叛的武卫军士卒,时间就这样拖延了下来。

等到宗秀出现,韩易知道事情不妙了。

果然,宗秀宣读了懿旨后,本来已经有些动摇的叛军,士气一下提升起来,在城头高呼万岁不止,反是韩易军中的士卒,竟然出现了怯懦的情形。

韩易大怒,对着周围亲兵高声呼喊:太后就在他们手上,这份懿旨有假,若是太后亲发,何不让太后出来一见。

他这般说辞后,周围亲兵立即欢呼出来:懿旨有假眼看着城上城下要变成一场无休止的口水战,韩易再不管什么损失不损失的,抽出长刀对着神居门一劈:杀!武卫军士卒刚刚被提振了气,听令之下立即冲了上去,同时,从军阵背后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缓缓推出了架架攻城用的器械,云梯,临冲吕公车,冲车,投石机等等。

城头也不示弱,抬出了滚木,狼牙拍,震天雷,弓弩更是不必去说,就连四架三弓床弩也一并现身出来。

刚才武卫军利用劝降的时间准备攻城器械,城头这些战士也不傻,乘机从皇城武库内搜集出不少守城的兵器来。

二百人拉动的大型投石器每一次摆动,就能将几十上百斤的石块,带起来呼啸着越过城下紧促的人群砸在城墙上,重重的震撼整段城墙。

十几架投石器一起发动,就足以覆盖住神居门附近所有城墙,让站在这里的人们深切的感觉到天塌地陷的滋味。

看准点,给我尽量砸神居门,他们没时间堵门,现在的神居门应该还是能砸开的,快,继续发射,别愣着。

韩易坐在马上对着左右高呼着。

刺耳的破空声响起,身旁的一名亲兵纵身扑向了韩易,生生将韩易扑下战马。

就在这时,一阵重重的力量,带着韩易在地上拖出去老远,连头上的头鍪都被掀掉。

这一刻,韩易身上都没脉了,几乎以为自己被弩箭射中,他所在的地方距离神居门足足五百步,普通弓弩根本无法射中他,能达到这个距离的只有床弩,想想床弩发射的儿臂细的,韩易就是全身冰冷,被那个玩意射中还能活么?等了会,就听到周围全是亲兵和将们的呼喊声,韩易摸摸身上似乎没有什么疼的地方,这才缓缓睁开眼,四下一开,自己确实没受伤,倒刚才扑倒自己的亲兵,身上贯着一柄铁矛,嘴里不断吐着血泡,眼睛大睁着,早已没了生机。

从床弩之下捡回一条性命,韩易一阵冷汗淌下,本来炽热的心也一下冷静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这仗不能这么打。

悄悄将自己的身形隐入黑暗中,同时,韩易召集了自己手下的千户,开商量对策。

完颜京的行动卓有成效,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手上就有了两千多人,而且更多的人手被他派出去,继续一家家砸开那些权贵的家门,将里面所有能打仗的男人都赶出来。

乐颠颠的带着人向完颜梧桐报信,可是,这个时候的梧桐已经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神居门的攻防之上,面对武卫军的强劲攻击,纵然占据了守城的优势,神居门上的伤亡还是在不断增加,而且守城器械也出现了不足,虽然武卫军的伤亡是己方的倍数,可是,这种损失继续下去,神居门被攻陷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完颜京提出来,让他的手下帮助运输守城器械,这样能略微减少城头守军人力压力。

完颜梧桐想想也是个办法,毕竟现在从皇城到神居门之间来回运输军械,就花费了三四百人,将这些人投入到城头,也能增强战斗力不是?可,武卫军就好像疯了样冲上上来,一批人倒下,紧接着又冲上来一批,完全无视生死的搏杀,令城头的叛军伤亡数字急剧增加,一转眼,刚才投入进去的三四百人也消耗的差不多,看看天色,距离天亮还有将近一个时辰,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神居门能否挺到天亮都是个问,更不要说继续坚守三四天。

看到完颜梧桐坐立不安的样子,完颜京小心的建议,既然现在他的手里已经有了四五千人,何不让这些人上去守城?完颜梧桐看看完颜京,苦笑下,完颜京的手下不过是乌合之众,现在神居门上都杀红了眼,这些无何止总投入进去,怕是立马会被吓得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能指望他们守城。

脑中灵光一现,梧桐盯着完颜京,就见这位叔伯兄弟的脸上,现出的是唯唯诺诺和患失,若是平日里,这样的人根本不足以合谋公事,放在今天,已经被逼上了绝路的时刻,这样的人一旦面对敌人,会不会立即投降?应该不会,这种犹豫不决的人,干大事同样会权衡利弊犹豫不决。

既然此,何不放手搏一下。

完颜梧桐下定决心,对完颜京下令:立即将南城其余三面城门上的士兵,调集到神居门,你和你的手下顶替他们去防守。

我们?完颜京诧异的指着自己,犹豫了好一阵,才吞吞吐吐的试探,他的手下去守城可以,他自己不是可以不去?不成,守城必须要有重臣大将统筹一切,没了你怎么可以,完颜梧桐断然道。

将满脸沮丧的完颜京打发出去,完颜梧桐坐在高高的皇座上,事成与否,就在此一搏了,将自己的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想想自己还真是可悲呢。

出了皇城的完颜京立即带上两千家丁赶去了东门,很快,在上京南城里重新集结起将近两千士兵,列队来到了神居门下。

正是凌晨夜色最浓的时候,完颜京在城头努力向外望去,黑沉沉的夜色中什么都看不到,他有些失望的缩回了头。

听,是什么声?一个家丁探出城头道。

所有人侧头仔细听着,似乎有一股沙沙声。

这是什么声?有人问道。

好像是脚步声。

完颜京心中一振,又一次探出头努力张望着。

这次不需要他等太久,夜色中间突然钻出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领头一名将高踞马上,来到了城下仰头高声喊道:我们是乌林答猛的战士,接到征集令而来,快开城门。

完颜京在城头向下看了会,这才冷笑道:韩爽,你他娘的啥时候成了国族了。

下面那名将闻言脸色一变,仰头看了会,这才勉强看清上面的人影,依稀是经常和他一起喝酒厮混的宗室完颜京,心中暗道一声:苦也,怎么会遇上这个家伙,这不是要命么。

就见韩爽一摆手,后面的兵士呼啦散开,弓弩手前出跪下准备射击,而后是抬着长梯的步卒。

不等这些兵士准备完,完颜京一摆手,城头上的家丁一起用力。

在城外武卫军士兵吃惊的注视中,南城东门的吊桥被人慢慢放下,而后城门缓缓打开,竟然是主动开门投降了?那个叫做韩爽的千户目瞪口呆,心中反复猜测着,上难道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等了会,完颜京策马站在城门处,对着韩爽大喊一声:干,韩的,这次老子帮了你,过阵子老子去燕京,你要请老子找燕京最红的姑娘,一个月。

要是敢欠账,老子去找你们韩都统算帐。

听了这话,韩爽突然哈哈大笑:完颜忽鲁,你这混账东西,老子是那种欠账的人么,等着吧,老子一定燕京的最红姑娘送到你府上。

说罢,韩爽一提缰绳,当头冲进了上京南城。

当完颜亮接到上京战报时候,完颜梧桐已经投降足足三天,上京完全被置于韩易管束下。

静静的看完了韩易的奏章和军情快递,完颜亮将这些东西交给诸位执政大臣传阅,自己对梁汉臣淡淡的道:传旨,请洪过前来行宫。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中秋大朝一阵哀嚎从洪家商号门前出。

网 紧接着。

就是严厉的出来:号什么丧。

老实着。

再号今天没水喝。

一个满是戾气的声音叫嚷起来:水就没水。

老子不活了。

你家乌也老子就活了。

我倒要看看。

姓洪的杀星敢不敢取老子的命。

老子要看看。

这个天下还是不是我们女真国族的。

姓洪的。

你给老子出来。

乌也老子今天告诉你了。

你弄死老子试试看。

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就是。

百步外围拢的人群中。

响起一阵阵叫好声。

有人跟着叫喊起来:姓洪的。

这下还是我|女真人的。

你敢弄死国族。

我们女真人就能将你碎尸万段。

是啊。

你不的好死。

死了没人埋。

姓洪的。

有胆子就出来。

老子和你一对一放单……梁汉臣到来时候。

见到的就是这一幅样子。

看着那些光嚷嚷不动手的国族女真人。

内侍头子无奈的摇摇头。

这群人还当年征战中原的女真人么?其实。

也不怪这女真人胆怯。

就是这五六天功夫。

并非没人想冲过去将号着的亲人朋友救回来。

可是。

那些救人的刚冲过去。

就被洪家商号里闯出来的伙计们围在一处。

然后就是一场乱战。

这些洪家的伙计不是很精通打斗。

无奈人数实在太多了。

一百多人围殴三四十人的情形经常出现。

是以。

即便--个洪家伙都被打的很惨胜利还是属于洪家商号。

最最可怕的是。

这洪家商号院里。

天知道躲了多少伙计。

连续三天都有冲上来抢人。

有细心的人观察。

震惊的现。

这三天内。

洪家商号使用的伙计竟然没复的-次都是龙精虎猛的战。

然后全身负伤的惨胜。

这样的打法。

除非是出动军队。

才能最终战胜洪家。

否则话。

凭借燕京这些女真人。

也就只有动动嘴皮子的份。

见到一群侍卫亲军昂走来内簇拥着一人高踞马上。

这人也还古怪。

白面无须而且穿着一身女真人不熟悉的奇怪衣饰女真人们纷纷低声议论着。

有人兴奋有人惊奇。

有人甚至微微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梁汉臣没闲心搭女|。

很快|马进了商号传召洪过。

就在洪过上马一同离开时候。

梁汉臣微笑着低声道:洪改之果然好威风。

纵然虎落平阳也终究是虎。

不会能让一群恶犬欺负。

洪过叹口气道:我这有恃无恐啊。

不用梁汉臣问。

他继续解释道:今次这事能过关。

打了几个女真人这等小事还不够老子看的若是不能过关么。

哼哼。

老子更怕了。

梁汉臣闻`一阵语。

再不多谈笑急急的赶向行宫。

毕竟那边完颜亮还等着呢。

政大臣们还在上京的事情很多人都在为这等奇异的变故而吃惊。

谁能想到造反竟然是皇帝的亲弟弟。

位列王的完颜梧桐。

而不是想象中的宗贵族。

虽然叹于事情展的奇妙。

只是碍于夹杂了皇帝的弟弟。

所以这些宰相们也只有低声议论几句。

多的话不敢说出来。

突然。

完颜雍站了来。

这位礼部尚书大人最近被皇帝火线提拔为参知政事。

正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看到列。

宰相们停止了议论。

想看看他会说些什么。

完颜雍的话很简单。

也惊呆了在场所有宰臣:完颜雍竟然建议彻查上京所有宗室皇族。

挨着个过筛子。

审明这些人在此次谋叛中的行径。

天啊。

这是要兴大狱啊。

而且是一场将上京所有皇族一网打尽的牢狱。

按照奏报上说的。

完颜梧桐谋逆时。

将几乎所有皇族诱骗进皇城。

如此一来。

皇族们的行为谁能说的清楚哪个是干净的?说句难听的。

这些个宗室皇族的屁股上。

此时都沾了些黄色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谁也无法证明自己屁股上的不是屎。

就在完颜雍等待完颜亮决断的功夫。

梁汉臣匆匆走进来。

上奏说洪过到了。

完颜亮闻言一喜。

忙宣洪过觐见。

这是洪过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的觐见。

所有执政大臣们一起向门口看去。

就见一名身穿白色儒衫的年轻书生。

迈着平稳的步伐。

双眼平视身体挺的笔直。

由远及近一步步走来。

走进行宫大殿门。

洪过向前迈了一步就停住。

躬身行礼道:外臣洪过。

拜见大国皇帝陛下。

在女真大臣面前。

洪过对完颜亮始终谨守着自己的礼仪标准。

网看着自己的小师弟。

完颜亮的|变的不再凌厉。

和声道:洪过免礼。

上前说话吧。

洪过闻声站直身。

向前走了三步。

谁知道。

完颜亮竟笑着道:再上前。

洪过又走了三步。

完颜亮还是道:远了。

洪过一愣。

再向前了三步。

到了这个位置上。

按照仪制来说。

已经是朝中五品官所能站的位置。

旁边很多宰相看了不禁微微摇头。

暗道完颜亮信宠洪过太过了。

哪里想到。

完颜亮摆摆手。

继续走。

洪过眼睛微微眯起。

前迈了三步。

那朝堂上官站立的位置是有说道的。

每前进一步其艰难。

他这时站住的位置。

就是三品大员的位置。

三品。

金国各路都总管。

六部尚书。

还有就是参知政事的官阶都是三品。

能以一身布衣站在这里。

若非洪过心有异志。

经是足以笑傲金国了。

完颜亮这一次没有让洪过继续前进。

反是自己站起身。

慢步到了洪过面前。

脸色严肃的道:从进门后。

你前进了四次。

这第一次。

是为了感谢你帮我建言设置翰林学士。

第二次。

是谢你在上京大乱时候。

说动韩王起兵勤。

救我于危难。

第三次。

完颜亮说到这里。

已经是面对那些宰相们第三次是为了感谢你。

在军之中袭杀叛臣完颜秉德。

第四次。

则要感谢你。

这一次帮我解决了迁都燕京的障碍。

说完。

完颜亮大步走回自己的皇座。

梁汉臣记下来。

日后洪过在朝会中出现。

一应礼制比照参政。

所有宰相哗然天啊。

布衣宰相。

衣宰相。

遇除了布衣宰相能有什么解释?就在这时。

洪过突躬身行礼:请陛下收回成命。

大殿中立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盯住了洪过。

他们不明白。

一个人有了这等荣耀之后。

还有什么不满的?洪过朗声道:外臣平生最大愿望。

不过成为一介商贾参与朝政并非外臣所愿陛下待臣太厚。

然而外臣疏懒。

实在无心参与朝会……完颜亮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洪过的意思。

抬手笑着打断道:洪过不必辞你自去当你的商人。

平日也不会请你参加会的你自心。

宰相们又一次惊的看着洪过和完颜亮。

这个洪过到底在完颜亮心中是个什么的位说话候都用上请了。

要知道。

自打完颜亮登基后。

能劳这位皇帝用请字的子。

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现在。

又多了一个。

从完颜晏|所有的宰相互相对了下眼神:这个洪过日后千万不能罪。

只有洪过心里明白。

这是完颜亮用自己的方式向他道歉。

虽然完颜亮现在说的诚恳。

在心中其实未见的就真的完全信任洪过。

所以。

洪过躬身行礼。

态度上非常恭谨。

很好的在大臣面前圆了金国皇帝的面子。

退回到书房。

洪过等了一。

才见完颜亮一脸疲惫的回来。

进屋后对洪过勉强笑笑。

两个人闲扯了几句轻松话题。

比如洪过和女真人的群殴。

还有洪过卖出去的那些葡萄酒。

完颜亮甚至打趣说。

洪过那不是卖酒。

基本上是在卖琉璃还从未有人将琉璃瓶做成那个形状。

看着真特别。

到后来。

完颜亮才说起。

后宫里面对这一次洪家葡萄酒反响不错。

洪过立即|爬上。

当即表示。

可以每月送五十瓶葡萄酒进宫。

完颜亮怀疑的看过去。

洪过。

你这葡萄酒不是十贯一瓶么。

五十瓶可五百多贯。

洪家商一年才能卖几瓶。

难道洪过不怕折本?洪过笑着头。

执要送。

完颜亮本来就是要勒索下洪过。

哪里会真个推辞。

也就半推半就下来。

有了这张订单。

洪过心里那个美啊。

葡萄酒生意不温不火大年了。

现在争取到了御前订单。

这可是天大的广告。

只要洪家葡萄酒进奉御前的消息传出去。

这些葡萄酒想不火都难啊。

是洪过乘机对完亮吹嘘。

适当喝他这种葡萄。

具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虽然不能治百病。

但是能预防一些毛病。

多活十几二十岁不是不可以。

听着洪过胡吹大气。

颜亮淡淡一笑。

并未放进心里去。

只是暗道一声这个师弟现在太像个商人了颜亮问道:这次应该如何治罪?治罪?洪过愣住。

后慢慢坐下思考一阵。

才叹口气道:师兄觉着。

血色还不浓么?来行宫的路上。

梁汉臣早将事情原委说清楚。

是以洪过叹息起来。

难道完颜亮真的要如历史一般。

第二次对女真宗室动起刀子么?实话实说。

以洪过立场。

完颜亮杀的越疯狂。

他应该越高兴。

毕竟这样的屠杀并不能解决矛盾。

只是将矛盾暂时掩盖。

所以越是屠杀越会令完颜亮皇位的基座松动。

让金国的内斗更激烈。

但是。

这个真的是现在他需要的?洪过沉口气。

抬头:师兄真的想杀人?见完颜亮脸上略略苍白。

他摇头道:屠杀并不能解决一切。

只要达成目的就好。

犯不到把人从**上毁灭。

**毁灭?完颜亮拒|几次这个词。

一抹苦笑闪过。

很多事情用迂回的办法一样可以解决。

虽然费些气力。

总好过动刀子那般天怒人怨。

洪过侃侃而谈:就比如这一次本来是准备迁都燕京。

压制上京那班宗室的反抗。

现在好了。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我想师兄肯赦免这些家伙。

已经是皇恩浩荡。

怕是没谁敢再出来反对迁都了吧。

完颜亮点点头。

现在还敢出来唱反调的那就真是不想活了。

可是。

这么大的事情。

仅仅让这般家伙意迁都作为交。

作为金国皇帝总感觉无法接受。

这简直就是拿朝廷神器开玩笑。

如果不进行严惩。

又要如何警示后来?洪过竖起一根手指:这只是第一条他们一定会接受。

也必须接受的。

第二条兄何不乘机把所有人都迁来燕京周围。

放着那些个宗室在遥远的燕京。

如果他们再演今次这样一出。

怕是会把我的心吓到从嗓子眼跳出来。

强令迁徙燕京。

这事本来就在完颜亮预想之中。

先是准备等上一两年。

等到迁都的响渐渐消散后。

再迁徙宗室皇族。

现在有这么个天赐良机。

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不过这些都是完颜亮想到的如果洪过的智计仅此而已。

那就太让完颜亮失望了。

竖起第三根手指。

洪过道:所有参与其中的宗室。

在燕京赐封的土的一律减半。

完颜亮眼睛一亮这次宗室们凭|么造反。

不就是依仗了手里有大片的的土的上有成的家丁和佃户么。

只要他们振臂一呼立时能拉起一支队伍和朝廷对抗。

如果乘机将宗室手上的土的大量削夺。

正好削除这些人对抗金国朝廷的实力。

见到完颜亮嘴角翘起。

洪过竖起了第四根手指:至于宗室们余下来的土的。

一应造册统计清楚。

需要多少家丁和佃户来维持。

也要统计清楚。

而且将宗室们从上京带来的家丁也一一登记造册。

最后。

他冷冷一笑:最后。

这些图册全部收入大宗正府。

再由大宗正府拨出专门的的建筑房屋派出吏员。

管理这些家丁和佃户。

每年的收成大宗正府留下一成。

那些耕种的家丁和户留下四成。

其余五成。

再交给宗室皇亲们。

高啊。

完颜亮拍案叫绝。

洪过这几条主意中。

就属最后一条最为阴损。

一旦实施。

等同从根子上绝了宗室皇族对抗朝廷的财力和人力资源。

如此施行下去。

金国朝廷就彻底消除了对宗室皇的防范。

看着完颜亮欣喜连连。

洪过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说实话。

刚才的几个主意看似高明。

过还是为金国的内乱留下后门。

明面上。

这些宗室皇了土的上的财力和人力。

已经无法对抗金国朝廷。

暗的里呢。

只要是有野心的皇族成员。

完全可以|用身份进入朝廷。

在朝廷中博的更高权位。

依靠官职权力兴风作浪。

失去了当清闲宗室的能力。

那些个不甘寂寞的皇族就会挖门子挤进朝廷。

这样势必会加剧金国朝廷内部的争斗。

女真人和女真人的争斗。

女真人和幽云汉儿以及渤海人契丹人的争斗。

甚至是女真人和宋人的争斗。

这样内斗下来。

金国的元气也就一点点的被磨损干净。

哪里还会有实力进攻别人?最后。

如果真有人对皇位觊觎。

的到了朝廷权位。

可以控制军队之后。

所能造的危害。

怕是会比动员一两农庄的户要大多。

看着完颜亮脸色好了许多。

洪过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师兄莫要高兴。

这些还只是治标。

想迁都彻底。

要想绝了这些宗室回去上京的希望。

我这里还有第五条…第二天。

距离中秋节还有足足七天的时候。

完颜亮突然下旨。

中秋庆贺大典正常举行。

金国皇帝将会在刚刚建成的燕京大安殿。

接待各国使。

同时。

为了凸显这次大典的隆重。

令身在上京的所有女|族宗室子弟。

必须参加这次大典。

金国廷臣们一起吃惊。

要所有宗室前来燕京。

那就意味着。

当上京的宗室们接到旨意之时起。

就必须快马加鞭的赶来。

而且。

最让这些廷臣狐疑的是。

完颜亮似乎忘记了上京那些宗室们。

现在还是待罪之身。

按照昨日完颜雍的建议。

这些人都要下大狱挨着个的过筛子呢。

怎么突然召集他们来燕京了?廷臣中间立人出班上奏的到的回答却是:所有上京宗室子弟。

一律以待罪之身前来燕京。

待罪之身?金国廷臣们迷糊。

谋逆大罪啊。

仅仅是个待罪之身?若非旁边有侍卫亲军站。

有些大都想过去摸摸他们的皇帝。

看看坐在皇座上的人还是不是完颜亮了。

怎么这次的命令。

与处置上次完颜秉德的时候判若两人了?就在这一天已经被禁闭京日的洪过。

竟带着三百多名合扎安。

骑着快马出了燕京城。

大家都相信这个洪过已经重新被皇帝宠信了。

因为昨日还号在洪家商号门前的十几个女真子弟。

昨日傍晚。

被燕山府派来的司法参军亲自带走不用送去燕山府了。

径直被带去了城外乱葬岗子。

那司法-军宣布下燕山府的判书而后大喊一声动手。

立即有十几个刽子手挥动鬼头大刀。

十几颗人头滚落的面。

将那些跟来的女真人齐齐看呆了。

完颜亮的命令传到京。

距离中秋大典还有四天。

那些或被迫或被骗参与了梧桐谋反的宗室皇族。

本来已经是心如死灰。

试想下。

上次秉德谋乱。

完颜亮后杀了多少光是宗室就杀了百余家加上那些左近的亲属。

几千口子的性命啊。

这次完颜亮还不也要大开杀戒?突然之间自己暂时不会死。

这些宗室们几乎是哭着喊着跳上马匹。

打马如飞的向南面奔驰而且惊的那些押送他们的武卫军呆立许久。

至于完颜梧桐。

完有一封秘旨意悄悄交了韩易。

韩易看过立即将之烧毁。

从当时起。

有一名使飞快的跑去燕京。

通报金国朝廷。

正在上京执行清女真宗室土的任务的郑王。

突疾病。

正在卧床休养。

暂时无法见客。

接到了通报的尚书省立即上奏给了完颜亮。

完颜亮看后点点头。

很自然的布了一封慰劳的旨意。

同时宣布晋升完颜梧桐为太尉。

领三省事。

并为都元帅。

当初。

所有相都|到了封口令。

关于完颜梧桐的事情不许外泄。

一旦外穿。

全体宰臣都要遭殃。

此一来。

在外面的臣子看来。

皇帝对亲弟完颜梧桐的恩宠如故。

只要完颜梧桐病愈。

怕是立即就会成为金国显赫的权臣。

这时。

已经是金国天德三年八月十四日。

完颜亮沐浴戒满三日。

明日就会是中秋大朝仪式。

临近傍晚时候。

完颜晏匆匆赶到行宫。

他是来告知皇帝。

所有上京宗室皇族。

终于一个不少的赶到了燕京。

只不过。

这些人累的都拿不成个了。

平日里。

怕是不歇上十天半月的。

都没可能出来见人。

十天半月?完颜亮被逗笑了。

们明天一样会精神抖的出来见我。

第二日卯时。

金国的大朝正常举行。

虽然是临时在燕京。

但是所有七品以上朝官还是被要求参加大朝。

数百名官员排成两行。

静静的走进大安殿前的大安门。

站在足以容纳几万人的广场上。

静静等待大朝的开始。

一应繁冗的程序过后。

这些金国官走进足以容纳几千人的大安殿。

随后是宣外国使臣觐见。

南宋。

高丽。

西夏。

北方诸部的使。

一个个朝见后。

完颜亮对完颜京点点头。

那完颜京因为上京的功劳。

被完颜亮即刻授予翰林学士承旨。

就见他大模大样的站出来。

展开一份黄绫诏书。

一番中规中矩的文之后。

才宣布了一件对整个金国来说影响最深远的大事:迁都燕京。

改燕京为中都大兴府。

废北京临府。

改前中京大定府为北。

西京大同府和东京辽阳府如故。

改汴京开封府为南京开封府。

同时。

关闭都元帅府。

枢密院。

改都元帅为正副枢密使。

就在这一天。

洪过带着几百名合扎猛安。

从上京北门呼啸而入。

来到了北门旁的武卫军都统司衙门外翻身下马。

早有的到消息的韩易慌忙迎接出来。

洪过也不多说。

直接递上了一份黄色的手札。

这是皇帝专用的私人文书。

用来传达一些秘密旨意。

前几日韩易刚刚接到一份。

今日又见到一封不禁心中惴惴。

不知道这一次完颜亮又要他做什么。

摊开了手札。

韩易一|十行的浏览过后。

惊的失声大叫出来:什么!第一百六十四章 上京拆迁办虽然完颜亮已经正式昭告天下,金国放弃了极北的上京会宁府,将都城前往了中原的燕京,哦,现在要叫做中都大兴府,是,上京百的生活似并未受到影响,上京城的宗室子弟们虽然赶去中都大兴府了,他们的家眷也还留在上京,焦急的等待着从南面传来的消息,一天早晨,都有宗室家的夫人小姐们,到皇城门口递牌子,请见两位皇太后。

-==网==-除了皇太后,金国的一应机构还留在上京,六部的值守官员,逐渐完备起来的中朝廷各个官衙,最重要的,金国的太庙和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的陵墓,以及从完颜阿骨打以前十代金国祖先的坟墓,都还留在上京周围,甚至说,现在朝廷大员的家眷,也暂时留在上京城。

洪过到了上京后,大模大样的进占了完颜亨的韩王府,至于王府的管事家丁们,随着一块上京迁都拆迁办的牌子挂出去,摇身一变,集体转职成了拆迁办的公务员,哦,是书吏和差役。

拆迁办的牌子是下午挂上去的,不少从皇城里出来的宗室眷属,看到韩王府改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心中大是好奇,拉扯着那些耀武扬威站在拆迁办门口的差役,小心的询问什么拆迁办。

说实话,这些前王府家丁哪会明白什么拆迁办,说了天也没能解释明白,只,从他们嘴里听到一个至关重要的名字:洪过,宗室的女眷们立时吓得花容失色,哪里还敢继续聒噪下去,纷纷登上马车飞也似的跑走。

天啊,上京杀星又回来了!这条经过确认的消息,在上京南城迅速传开,联想到前次上京之变时候,完颜亮举起屠刀的先兆,正是洪过带人去完颜秉德家踢门,整个上京城立即陷入一片恐怖的气氛,跑,跑不掉的,上京城早有个传说,说是洪过杀人根本不用刀子,这个宋人书生手里有个小本子,想杀谁了,只要将那人的名字写在上面,那个人就会立即吐血死去,无论几千里外,只要填个名字就能杀人。

也有事的去问,既然杀人这么方便,为啥洪过上次还会带着大队人马,挨家的破门屠杀呢?正讲得绘声绘色的长嘴女人们,很不满意的瞪了眼那些个奇的人,不耐烦的道,那是因为洪过本身对屠杀有疯狂的嗜好,他老子洪皓就是掐算到会有洪过这样一个神降世,所以才不远万里,巴巴的来到金国把洪过生下来,然后立即自己个偷跑回去宋国,将这个杀神留在大金国,用来报复当年真人在中原,对宋人的杀戮。

(最新最全电子书下载〕哎呦呦,神佛保佑,听了这些话,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几乎所有版本谣言的结尾,都能换来一阵求拜神佛的祷告,夜之间,上京城里大小佛寺的香火的不得了。

上京北城西侧,天庆寺。

这座与宋王庄那座佛寺同名的寺院,已经有些年头了,只可惜,没有它生兄弟那样的运气,同样一个名字,上京城的天庆寺混的异常惨淡,有几个月没什么香火了,庙里更是无人掸扫,连门额上的牌匾都歪斜下来,大门半开着,像咧着大嘴的巨兽,上面的油面斑驳的非常严重,半点红色都看不到了。

几名仆妇在门口张望一阵,然后回头赶过去,迎上了匹健马,就见马上跨坐一名美丽少妇,仆妇来到少妇面前:王,那个庙太破了,估计也没什么灵验的,是不是就不用去了?少妇抬起头向远处的天庆寺望去,一张美丽的俏脸,若是洪过在这里,一定会为之失神,这个人就是完颜乌禄的正乌林答氏,朝廷册封的葛王。

乌林答颦下眉,有些不满的道:既然是佛寺,必有神佛,我们的大愿是参拜上京城里一座佛寺,怎么可以投机取巧,快去叫门,我要敬香。

门么,是不用叫了,那几名健妇在门口喊了两声,见没人出来招呼,估计这座庙已经荒废掉,索推门进去略略洒扫下,才小心的把乌林答扶进去。

这座天宁寺实在太破败,大殿上的释迦摩尼宝相都没了光采,上面满是尘土,另外就是游走的老鼠,释迦摩尼的身子上竟然落满了鸟屎,天知道这要多久才能成此颓废景象。

乌林答倒是没嫌弃这些,美丽少妇见到佛祖宝相,双膝缓缓跪下,两手合十,双眼微闭,口中轻声祷告:还请佛祖保佑,保佑我夫君安然无事,平安度过这次的大难,日后信女一定为佛祖重塑金身……就在这时,突然从佛祖坐像背后传出个声:求神佛有什么用,要求,还不如去求求那个杀星。

啊,在场的女人们吓得不轻,几名健妇虽然胆大些,也被这个声惊的坐在地上,乌林答已经跪下,再不用吓得跌倒,歹表面上没有什么太失态方,颤声问道:你,你是人,是鬼?那个声音冷哼一声:佛祖面前,岂容幽冥不洁之物存在,贫僧自然是人了。

网 既然是人,乌林答也就安心下来,想起刚才这个僧人的话,奇怪的问:求杀星?那个人既然是杀星,又最是好杀,而且家财万贯,岂会松口帮手?僧人冷笑一声:女施主一身皮囊,不利用岂非太可惜了,想想那个洪某人,年纪轻轻身边就有数名红颜知己,汾州的村姑且不去说,从汾州带回来的女镖师,去了一次南面宋国,带回个千娇百的美人,还有那韩王家的郡主,想见他也是个色中的恶鬼。

至于你说的嗜杀,不过是愚夫愚妇的荒诞之谈,不必去信,施主放心吧,求洪杀星,比求佛祖灵验。

竟然是让自己用身子送给洪过?乌林答听着僧人的话,脸上就是一阵羞红,那边的健妇看到主人受辱,立时破口大骂,谁想到,刚骂了一句,就被乌林答喝住。

那葛王对着佛祖再次下拜,道了声谢后,静静的起身离开。

等到外面没了声,从佛祖坐像后面,出个光头来,可不就是前几日在上京城里上窜下跳的佛光谈么,这个大和尚冷笑一声:姓洪的,老子帮你送去个大美人,可不要随便错过,若是错过了,老子日后可怎么整治你。

拆迁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上京城里谁都不明白,越是不明白,心头就越是恐惧,到了最后,刚刚从寿康宫里出来宗室贵妇们,又匆匆跑去皇城递牌子皇太后。

这下子守卫皇城的侍卫亲军头痛了,眼看着|落锁了,偏偏两位太后有旨意,这几日所有宗室贵妇的牌子,一律不许拒绝,无奈下,只寿康殿回禀。

宗室人家一片,那些尚书省的留守官员,又何尝不是被恐惧所网住,自从下午知道了洪过回来,整个大金国的尚书省就完全瘫痪了,当场吓堆了的就有两个,还有七八个尿裤子的,有些人脸色苍白,勉强回到公事房,关上门就听见里面传出哭号声,也难怪他们害怕,这一次完颜梧桐造反,占据了皇城的同时也裹胁了这些尚书省大小官,他们根本没法去解释,自己在梧桐造反这件事上的清白,造反,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啊。

留的平章政事完颜宗义已经压不住局面了,他不得不请出几位退休回家的朝廷重臣来,前领三省事萧仲恭,前尚书左丞完颜禀,前尚书右丞相兼尚书令刘,前平章政事温都思忠,这些人虽然在平灭秉德叛乱后,被完颜亮逐一替换下来,是毕竟在朝中拥有很高的声望,现在尚书省的不少官员,都还是这些人的门生故吏,请他们来镇压局面,还真是行之有效的措施。

果然,这几名朝中的重臣经到来,尚书省立即定下来,官吏收起了种种丑态,重新回到公事房,至于这些人能否真的安心公事,谁都说不准,反正这个时候大家也不关这个。

宗义与几位前任重臣,还有留守的两名尚书格的大臣,工部尚书张中御史大夫赵资福坐下来商量对策,他们的本意是坚决阻止洪过的屠杀,可是,想来想去也闹不明白,那个拆迁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拆,迁,两个字都好解释,办呢,办什么,另外,拆,要拆哪里,迁,难道是为了迁都而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怕是洪过这趟的差事和屠杀没什么关系,果贸贸然找上门去,万一说错了,他们这些重臣可没脸在一个布衣书生面前丢丑。

本来还要继续思索,谁知道,皇城门那边已经闹的不像话了,上京城里的贵妇们,这次索将家小和细软全部带上,一起来皇城递牌子,她们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打地铺,也要睡到寿康殿里去,这不,们连丝被毛皮褥子都打卷带上了,堵在皇城门吵吵嚷嚷,就为了争着先进皇城去。

几位重臣看事情不妙,再这样闹下去,等到明天,上京城还不定出什么笑话呢,没的说,这个时候,几位退休重臣不会出头的,一句并非官身,轻飘飘的推开了人的差事,任由完颜宗义和张中孚、赵资福三人前往韩王府,哦,现在叫做上京拆迁办,去会会那位布衣宰相。

到了拆迁办,三位重臣立即被人热情的迎入花厅,上热毛巾,上茶,上点心,然后一问,洪过不在,出去拜客了。

洪过真的不在,就在一个时辰前,他突然接到一张用素笺写成的请帖,虽然简陋,是上面书写着一笔娟秀工整的小楷,让洪过心中升起了个人影,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心中一热,他放下所有公务,悄然出了拆迁办前去应约。

邀请洪过的是葛王乌林答氏,只说是请洪过叙叙昔日情谊。

乌林答能和洪过有什么情谊,就算有,也应该是葛王完颜乌禄才对,不过,邀约和赴约的两个人,都刻意遗忘了这点,就着一个热乎乎的火聊着天。

八月份天气,即便是在极北的上京,也仅仅是穿上单衣,有时天气还会闷热下,所以,刚刚进来时候,一看到是火,洪过暗自嘀咕一句:这个天气吃什么火,不怕火大啊?他的抱怨在乌林答出现后,立时烟消云散,似乎也知道火太热乎,乌林答身上仅仅穿了件细薄的绸衫,上衣堪堪包裹住身子,衣袖仅仅到肘弯处,一双嫩白的小臂露在外面,而且这身合体的丝绸小衣,也就是刚刚包住女人的身子,恰到处的凸显出人凹凸有致的身材,那身小裤也不过是堪堪及脚踝,下面一双白皙的小脚踩在双翠绿的弓鞋里,可以引起每个男人心头的熊熊烈火。

洪过咽了下口水,暗道一声尤物,反是中中坐下来,次夹菜时候的动作僵硬到几乎拿不住筷子。

他的动作倒是将乌林答逗乐了,妇人细心的为洪过夹起一片羊肉,放到了他面前的小碟中,两人隔着桌子坐下,乌林答要为洪过布菜,就必须微微俯下身子,恰到处的露出了胸口的一片粉白的高峰,甚至还有峰顶的两点嫣红。

饶是洪过已经并非初哥,看到此刻意勾引自己的举动,有些愣住了,只不过,他的眼中闪过了丝怀疑和警惕。

乌林答何许人也,身为完颜乌禄的妻子,是经过风浪的,而且就在几天前,还被人赶入皇城,经历过皇极殿上那大悲大喜的一遭,对周围事情分外敏感,洪过刚有表情,立时察觉到,于是很自然的坐到了洪过身旁,轻轻将高耸偎依到洪过的手臂上,只感觉男人的身子似是一哆嗦。

轻轻在洪过腰间一掐,几乎是贴着男人的耳,乌林答细声细语的嗔道:死人,要人家豁出来求你不成,我已经饱了,快抱人家进去……早在极力忍耐的洪过,这时哪里能经受,一把将人横抱起来,大步走进了后室,边走还在边想着:完颜乌禄,金世宗,今天就让老子,帮你在皇冠上添点绿色吧。

云收雨歇,乌林答顾不得全身酸软,起身跪在了床榻上,对着洪过不住磕头,眼中泪道:好人,我求求你,放过我男人,前几天的事情,只我一个人做的,我当时也是没办法,被人硬逼着去了皇极殿,和乌禄没有关系,求求你,放过乌禄……看着潸然泪下的乌林答,怕是铁石心肠也会被这个人软化了,洪过心中笑,自己这样装神弄鬼的挂个牌子,竟然吓到了眼前的女人,为自己带来此香艳的福利,看来自己的凶名不是一般的响亮,不过,洪过这次真的很喜欢凶名的福利。

(最新最全电子书下载〕心中此想着,他脸上却是露出为难的表情,很淡漠的告诉乌林答,有些事情皇帝可管不了那么多,再者说,他只是个布衣书生,哪里会知道皇帝何想法。

乌林答当时就急了,若是洪过不帮忙,自己这副身子白搭出去还是小事,万一完颜乌禄真的被完颜亮砍头,可个人怎么活?抬头看到洪过仰头看着自己,乌林,眼前这个小子在耍花枪,于是,人温柔的倒在洪过胸口,一边细细的亲吻着男人的肌肤,一边用自己的身子慢慢磨蹭着,口中低低的恳求洪过帮手。

感觉自己又坚挺起来,洪过一把抱住了人,就在乌林答想要倒下的时候,却是将人拦住,让女人就这样跪坐着,第一次这般情态,将个乌林答羞的是满面通红,低着头,双手扶着洪过手臂,两人十指交握,开了第二次激情。

这一夜,洪过在乌林答身上足足四次,状态之神勇,连他自己都感觉惊奇,后来,他甚至尝试了不少从后世爱情动作片上看到的理念,将个乌林答折腾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住的呼喊嘶叫,左近很多仆妇都可以听到。

但是,最让洪过失望的是,一次结束后,无论身体怎样疲惫,乌林答开口第一句,就是为完颜乌禄求情,洪过可以感觉出来,纵然现在乌林答的身体属于他,那颗心还是属于完颜乌禄,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妒乌禄了。

黎明时候,洪过终于回到了拆迁办,见到的是三个瞪着兔子眼的家伙,一见到洪过进来,三个家伙立时看过来,若非有人提醒,洪过都以为自己碰到怪了。

听了三位大员的话,洪过笑着摆摆手,皇帝让我过来,则是安抚诸位宗室眷属,放心,所有重罪都有皇帝亲自裁处,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人。

洪过这话等于没说,完颜宗义几人瞪着通红的眼睛,心道,要说坏人,你洪改之就是天字第一号的,怎么没见皇帝把你收拾了?接下来的话,立马让三人再没心思去想什么人坏人,洪过告诉他们,他这次前来的主要使命,是负督促上京迁都,他的任务非常简单,就是在一个月内,将上京一应物事全部迁移上路。

全部?赵资福惊讶的问了句。

没错,赵大夫,是全部。

洪过笑着答道。

原庙,灵位,都迁走?张中到是工部尚书,立即想到了最牵动人心弦的问。

所谓原庙,就是金国的太庙,不过是设置在上京皇城里的,在完颜合剌时代改建而成,用来祭拜金太祖阿骨打和太宗吴乞买。

另外,在上京城外东南方向,还有一座小土城,城中一座更大规模的太庙,这里是每逢重大典礼时候,金国皇帝大臣祭拜先祖的地方。

何止原庙灵位,城外太庙,还有和陵,一应全部迁移。

洪过好似混不在意的答道。

和陵是金国皇室陵寝,葬有阿骨打,吴乞买两位皇帝,以及从阿骨打以前完颜氏的十代祖先。

连和陵都要搬迁,已经看出完颜亮这次都的决心有多巨大。

宗义他们三个人一下惊呆了,完颜亮这不是迁都,这是要彻底废弃上京城!宗义一下反应过来,厉声质问道:上京百呢,还有南城这么多宗室臣子的眷属呢,他们怎么办?迁走啊,都迁走,洪过漫不经心的道,北城百不动,至于南城的宗室贵族,以及官宦家属,全部迁去中都,正中都新近建成,外城还空的很,多的是地方置他们。

被洪过这种神态气得几乎说不出来,宗义惟有不住的念叨着:疯了,疯了,祖宗的基业啊……平章大人,洪过一下收起笑脸,冷漠的道:注意你的言辞,这次我就当做没听到,是我个人奉劝你一句,有些时候装聋作哑总比话太多强,就如同前几日在那份诏书盖上印玺时候一样,最老老实实装成哑巴。

诏书,盖上印玺。

一句话将个完颜宗义喝住,任宗义还是堂堂宗室子弟,平章政事,此时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张了半天的嘴,连个字都没能吐出来,终于长叹一声,整个身子颓丧的瘫下来。

送走了章政事和两位尚书,洪过立即抢来了韩易,对这位立下殊勋的幽云汉儿将,他代替完颜亮大加称赞,而且允诺下来,这次事情完毕后,立即调韩易为西京留守,那个位子可是位高权重坐镇一方,监控了西北方向草原游牧部族,还有西面的西夏两个方向的动静,也算是金国内部一等一重要的位置。

听了洪过的允诺,韩易不亚于了皇帝的亲口许诺,整个人立即奋起来,他对着完颜梧桐反戈击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能博取权位么,现在如愿以偿,自然对洪过的要求没口子答应下来,甚至说,临走时候都想将那枚武卫军都统的大印留下来给洪过,让洪过更方便的调动兵马。

韩易的好意被洪过连忙拒绝了,笑话,他一个布衣书生,办个临时的差事就罢了,留下武卫军都统的军令大印,那算怎么回事?万一被完颜亮抓住机会,授他个武卫军都统下来,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往里跳吗?送走了韩易,又有皇太后的懿旨,要洪过进宫。

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而且完颜亮临行前明白的告诉洪过,必须尽快将太后送到中都大兴府,这一次完颜梧桐没能成事,是因为梧桐的计划太仓促,准备不足的地方太多,万一有哪个野心家再想利用太后谋乱呢?想想这种可能,完颜亮就是一阵阵不舒服,他必须严密防止这种危险的可能。

两位太后倒是没什么说的,既然儿子她们搬走,自然就搬吧,住哪里不是住,这个时代的金国后宫还没学会干政,几个人倒是很爽快的同意搬家。

既然太后都肯搬走了,当洪过派出一队队的武卫军,前去南城各个府邸,请求,帮助这些官宦贵人们搬家的时候,遇到的阻碍自然少的可怜,仅仅半月功夫,上京南城就几乎被洪过搬空了,从上京到中都大兴府的路上,搬家的车队前后能排出上百里路,虽然这些女真人心中不情不愿,在洪过这次干的极为温柔,总算没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等到最后一户官宦人家从上京南城搬走,韩易和洪过再次聚在一起,他们两人,还有最后留下来的完颜宗义,赵资福,张中孚几个人,还要做完一件事,才能最后离开。

第一百六十五章 地狱烈焰从神居门上向南看去,偌大的上京南城一片死气沉沉,不要说人影,就连个猫狗的动静动没有,秋风吹过,竟能带出阵阵低微的呼号声,如若在夜间经过,怕是有如丰都鬼蜮一般了。

<<网>>纵然洪过不信鬼神,这般景象看过去,也不禁一阵毛骨悚然,在这个城市里,他毕竟亲自带人屠杀了上千口子,现在虽然艳阳高照,此情此景下,也感觉全身凉飕飕的。

急忙摇晃下头,洪过对韩易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那边完颜宗义,赵资福,张中孚几个人并不知道洪过的目的,虽然心里不满,却只能傻愣愣的当个旁观者。

只见一队队的马车从神居门下驶入南城,看到了马车上满载的木柴,几位廷臣脸色大变,再顾不得其他,完颜宗义一步窜过来,抄起手攥住洪过的衣襟,急声暴喝道:姓洪的,你想干什么?斜刺里猛地伸出韩易的大手,死死抓住完颜宗义的手腕,劝说这位平章政事不要冲动,洪过现在毕竟是钦差。

谁知道,完颜宗义这时已经豁出去了,大力摔开韩易,满脸怒色的吼叫:姓韩的,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你和姓洪的穿一条开裆裤,以为我不知道么,今天这事,老子收拾了姓洪的,再去皇帝面前弹劾你。

韩易脸色数变,放开了宗义,却用阴沉沉的语气道:平章大人,今天这事,我相信洪先生也是不乐意的,可谁让是圣意呢是想让我和洪先生背上抗旨的大罪么?圣意,一句话将宗义说的口结舌,实际上,宗义心中不是不明白,洪过能做如此安排,背后一定是有皇帝撑腰,刚才的他只不过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在被韩易挑明了,无论心中如何不情愿,也只得缓缓松开手着洪过冷哼一声,大步走下神居门的甬道。

从头到尾,过都没吭一声,一如那边赵资福和张中孚般,冷漠的就好像个局外人,看到完颜宗义走了,这才向前一步住神居门城楼的女墙向下看去,好一片宏大的建筑群,建成后才不到三十年吧……突然,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响起,就见完宗义又从甬道上现身出来。

韩易以为刚才这个宗室宰相只是去找家伙,现在要回来对洪过不利,急忙挡在了洪过身后,同时对身侧的武卫军打个眼色以这些士卒赶快拦住完颜宗义。

顾不得韩易地小动作。

宗义直奔着过急急走来。

才一眨眼地功夫。

这家伙地脑门上就见汗了。

看到几个武卫军地士卒有意无意地拦住了去路心中大急。

猛地向两侧一推不过是个宗室子弟。

这些年又享福惯了身体虚弱地厉害。

哪里可能推得动两个五大三粗地武卫军这下他真急了。

跳着脚叫起来:姓洪地。

你难道要烧死活人么。

有人死活都不走。

你也要点火?韩易急了。

能住在南城。

值得完颜宗义亲自来报信地人。

身份一定不同寻常。

这下可出事了。

万一闹起来可要如何收场?洪过心头也是吃惊。

接着自嘲地笑笑。

原以为凭借皇权和自己赫赫凶名。

搞个搬迁应该不成问题。

于是恶作剧般地挂出个拆迁办地牌子。

谁知道。

这个名头起地真不好。

拆迁办还真遇上钉子户了。

韩易身形向侧面一退。

反正这次地差事是身边这个姓洪地负责。

他一个武卫军都统。

马上要升西京留守地人物。

犯不到跟着一起受牵连。

有什么责任就由姓洪地一个人担着吧。

转身走向完颜宗义。

经过韩易身侧地时候。

洪过淡淡地吩咐一声暂缓行事。

而后当先走下甬道。

完颜宗义领路。

洪过坐着马车前往那位金国第一钉子户。

刚刚下车。

洪过愣住了。

看看一边地宗义。

诧异地道:是葛王?宗义苦笑着点点头:乌禄的那个媳妇,不知发了什么疯,死活不肯离开,天知道怎么搬家的时候,就会将她忘了,现在人家说了,谁都不见,只有你去才成。

要自己去见乌林答氏?洪过心头既是期待又有些迟,满心向着乌林答美丽姿容,还有身上的妙处,不过,乌林答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有过两次接触后,洪过明白,这个女人怕是性情非常刚烈,极有主见和担待的一个人,现在自己去见乌林答,等待他的会不会是一把匕首?不仅没有恐惧,反是在刹那的犹豫后,洪过心头满是期待,这种感觉不掺杂丝毫的**,只是想看看乌林答的反应,能否给他带来些许的惊喜。

-==网==-葛王府的门口站着几名健妇,将府门堵个严严实实,本来异常紧张的脸色,见到洪过后和缓下来,也不多说,直接领着洪过进府。

在偌大的王府里转了一会,才看到一座清幽的小院,那健妇停住后告诉洪过:进去吧,王妃在佛堂诵经。

佛堂?洪过摸摸鼻子,在这样一个肃穆的地方,他却生出一种揶揄的想法,是不是因为背叛了完颜乌禄,所以乌林答躲到佛堂来忏悔?如果是这样的,他小心的迈出一步,同时留心周围的动静,这附近不会是有人埋伏着把。

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蹭进幽静的小院,里面种满了翠竹,绣林稀疏,一眼就能看清里面有无人影,洪过总算安心下来,漫步在竹林中间,沿着石子铺成的小路,来到一座不大的精舍前。

精舍不大,从门外就能看到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佛龛前背着门盘坐着个女人,仅仅从背影,洪过就能确定是乌林答。

听着精舍里有节奏的木鱼声,洪过将头探进精舍,戒备的打量一番,想看看有没其他人,要知道怀仇恨的女人最可怕,天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如果乌林答拼着名节不要,呃,反正现在的女真人对名节还不算看重,如果乌林答在里面埋伏了人手,把自己乱刀剁了是连完颜亮都拿乌林答无可奈何,到时候自己可真是白死了。

洪先生前日还是一身胆气,大包大揽肯出手援助乌林答么今日就此胆怯,连进门都不敢么?突然,坐着的女人背对着他出声道。

干咳几声,掩己的尴尬,洪过打个哈哈,手按在腰间从不离身的倭走进精舍眼睛却是四下乱转,天幸,精舍不大,摆上一座佛像也就没多大地方了,怎么看都没可能藏人。

咳咳,那个啥,王妃为什么不搬家?朝廷的旨意,所有人都要搬去……不待洪过说下去林答平静的道:能搬的都搬走了,只有这间佛堂,还有我这个人,洪先生是个有担待有能耐的人,何必在乎我一个区区女流。

这话听着这么刺人啊过尴尬的摸摸鼻子,王妃来中都的消息已经传过来,葛王没有事且还升了参政,王妃应该高兴中都和葛王团聚才是,何必独守一座佛堂。

乌林答继续拨弄着念珠,闭着眼安静的道:洪先生以为,现在的乌林答还需要去见王爷么?还是独守这间佛堂,青灯古卷,洗去乌林答身上的罪孽和污垢。

皱皱眉,洪过索盘坐到乌林答身旁,柔声道:乌林答,人活一次不容易,不要随便放弃自己的生命,这里,这里马上就会不存在了,走吧,去中都见乌禄吧。

或者说,你后悔了?乌林答的念珠顿了下,然才继续拨动着,淡淡道:洪先生忘记一切吧,乌林答太傻,被人欺骗了都不知道,只恨乌林答不是男人,不能帮助夫君更多,现在只好在此地洗去这污秽的身子,大不了,让乌林答与上京同亡。

感觉这个人应该早就知道上京南城会完蛋,洪过心中暗自叹息,论智商,乌林答可是比完颜宗义那班人聪明多了,看着好似心如死水的女人,他索性自己心里一横,说出重话来:乌林答认为自己这样做值得么?你是为了帮助乌禄才上当,咳咳,纵然是欺骗了眼前美妇人的事情,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样直白说出来,洪过还是有些尴尬,那也是乌禄的光荣,他完颜乌禄没道理嫌弃你。

看着乌林答平静的表情,洪过终于吐:了最恶毒的语言:完颜乌禄又是什么东西,一个小人罢了,为了他自己的前途官位,你以为他就不会将你送出去么,你太傻了,为了一个小人……啪——一声脆响,洪过的半边脸火辣辣的,林答瞪圆了眼睛,满面怒气柳叶眉倒竖着,寒着脸,冷声道:洪先生请自重,不要在我面前诋毁我夫君。

冷笑来,洪过摸摸自己的脸,疼,火辣辣的,你不信?不信可以等着,你一准可以看到,他亲手把你送上别人的床。

乌林答突然散了脸的怒气,又变成那副平静的样子:洪先生不过是想用那激将法罢了,何必背后诋毁我夫君,洪先生请吧,乌林答怎么都不肯走的。

洪过腾地站起身,冷笑一声,想死,没那么容易,说着,他一弯腰,将个乌林答拦腰抱起来,大手在女人身上不住的摸索着。

乌林答登时急了,呼叫着,双手猛力捶打洪过,阻止这个狂徒的举动。

院外的健妇们听到声音,急忙跑进来,刚刚跑到佛堂门口,就见到洪过从乌林答身上翻出一柄匕首,冷笑着扔在一边,而后就将乌林答这样抰在腋下,大步走了出来。

看着那些个健妇拦住去路,洪过冷冷的喝问:干什么,想阻止圣意皇命么,告诉你们,继续陪着你们主子留在这里,你们今天谁都别想活下来,老老实实跟着我走。

闪开。

洪过身上那股子戾气勃发而出,这些个健妇哪里见识过这般杀伐之气,一时间被洪过震慑住了心智,呆呆的让开通道,任由洪过挟着乌林答大步走了出去。

无论乌林答如何呼喊,洪过大步走出了葛王府当着张口结舌的完颜宗义的面,他对几名武卫军喝令道:愣着干什么,进去,搬东西,封门。

心里却是暗自道:不封门不断水断电不写拆字不动武不砸家具,那还叫啥拆迁办啊?将乌林答扔进了一架马车,洪过竟然揉身进去车厢里乌林答身上扯下一段丝巾,将个乌林答双手双脚捆好,又堵住了女人的嘴后贴着女人耳边低声道:好好活着,瞪大眼睛,看着你那位好夫君,亲手将你送上我的床。

然后,不管乌林答何挣扎,洪过跳下了马车,将车厢帘子掩好后那群健妇下令,如果她们不想被人一刀一刀活剐了,就老老实实带着她们的主人向中都走,走出去一百里,才允许将乌林答松绑。

同时,洪过还让韩易派出去一百名武卫军护卫这些个女人。

将这群麻烦送走了,洪过这才长出一口气,喃喃道:还好这次手里没多出一条人命。

这话被完颜宗义听到了,宗室平章大人诧异的看看洪过,心道一句:你洪过还会怕多出一条半条人命?再次来到神居门上,只是这一次,洪过的目光一直追着那架马车直到车子消失在上京北城的人潮中,他才转过身子韩易点点头:开始吧。

韩易微微迟疑了下,然后对一边的武卫军百户点点头。

那名百户立即跑上了神居门的制高点:望台上面里有一堆早已准备好的木柴,百户手持火把自将木柴点燃,木柴显然经过特殊处理,点燃后立即散发出浓浓的黑烟,烟柱笔直的升上半空,隔着几十里都能用肉眼清晰的看到这道烟柱。

就在神居门升起狼烟的时候,从上京皇城里也慢慢升起一道浓烟,不过,这股浓烟可不是狼烟,那是火光燃起后的烟雾,烟雾燃起,就意味着有一个火头被人点燃,先是一个,随后,两个,三个,四个,终于,整个皇城被一片浓烟和火光所笼罩。

就在上京的皇城被人点燃后,南城中从南面开始,也燃起了一个又一个火头,早已准备好的武卫军士兵,将堆积在每一座宅院中的木柴点燃,而后迅速退出这些宅子,跑向下一家,这样,一条街连着一条街的,火头开始慢慢向北面延伸起来。

上京北城的百姓们早就注意到南城的异样,从女真贵人们的搬迁开少人就在时时留心着南城,待到狼烟升起,许多百姓居门,可是,隔着还有将近里许距离,已经被全副武装的武卫军严密把守,不容许任何百姓过去。

这时候,南城里的浓烟慢慢聚集起来,北城的百姓不要走得太近,就能看到那股浓浓的黑烟,他们一齐发出惊呼声,不知道南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放火,有人在南城放火。

突然,人群中有人醒悟过来。

天啊,南城可是贵人们住的地方,怎么可能……一个女人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吃惊的看着越来越浓的烟雾。

一颗光头从人群最不显眼的地方探出头来,向南城望去,又用力抓了抓光秃秃的脑袋:乖乖,这是怎么回事,姓洪的小子,难道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干这件事么?不成,我要尽快去中都,见到了主子好好问清楚,这些女真人可真奇怪,费了好大力气修建起来的京城,竟然肯一把火烧掉。

距离上京城二十里的地方,一架马车停了下来,一名健妇跳上车厢,扯下了乌林答嘴里的手帕,将乌林答手脚松开,主子,主子,你快看,是上京,上京着火了。

乌林答呆呆的望着冲天浓烟,心中闪过的是洪过那句话:这里马上就会不存在了。

原来,原来,是用这种方式毁掉上京城……完颜宗义屁股坐在神居门城楼上,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浓烟和大火,此时的火头早已连在一起,再看不清上京南城的建筑,眼前只有红彤彤的一片,他只感觉全身哆嗦起来,上京,上京,我大金的根基龙脉啊……猛然,见到一个人影伫立在女墙后面见那个人影,完颜宗义没来由的想怒吼:洪过,我们女真人和你有仇么?大火的炙烤,让城墙上每一个人都不向后退去,试图远远躲开这股热浪,可是,洪过却好像丝毫没有影响一样静站在女墙之后,任由热浪吹拂他的身体,头上的发丝微微发焦身上的衣衫变得滚烫,这些都不能阻挡洪过欣赏眼前的美景。

没错,就是美景。

在洪过眼中,这场大火再美丽不过,是他亲手点燃的大火,是一个汉人终结一个王朝帝都的火苗,更是一场从地狱中窜出的熊熊烈焰烧尽眼前的一切,烧光汉人蒙受的屈辱。

今天把火还太小了,还不足以完成那伟大的目标,洪过在心里呐喊着:烧吧,烧吧,使劲的烧吧,终将有一日,我自己也会化成这样一场大火烧掉一切污垢和罪恶,涤荡这个世界。

上京一场大火,烧整整十天十夜,大火熄灭后足足一个月,整个上京南城都是热的是,这些都与洪过无关了已回到了中都的他,重新将整个精力投入到自家的生意中去。

当然把大火的后遗症不是没有,洪过又一次登上了女真仇人排行榜第一名而且,最让女真人感觉愤怒的是,洪过不仅仅放把火就完了,大火熄灭后,乘着余温,洪过立即派人在火场上到处撒盐,上万斤的海盐被他撒到了废墟之上,让这片土地被萨满们所诅咒,不要说这些土地短期内根本无法耕种,撒盐这种诅咒的方式,也彻底绝了所有女真人重回上京的念头。

洪过却不在意这些,反正他已经是仇家遍地,才不在乎多几个少几个。

倒是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完颜亮偷笑不已,前面在宰相面前大大褒奖了洪过,本来已经让洪过的人气有所回升,可是,现在洪过主动揽下的这个活,又重新让洪过在女真贵人中间的人气,跌到了谷底。

如此一来,就有效的防止了洪过和其他女真贵人来往密切,防止自己这个智囊被别人利用。

倒是洪家的葡萄酒,自打洪过亲自督送五十瓶进宫后,洪家葡萄酒好像一夜之间被中都的高官们重新认识了一样,数不清的高官显贵们,打发家人来抢购这些极西出产的上等佳酿,甚至为了争夺最后一百瓶美酒,有三家的仆役几乎打起来。

剩余的一千瓶葡萄酒转眼销售一空,即使是这样,面对不断来探询价格的客人,洪过吩咐下去,咬死价格十贯一瓶,不许涨价也不许降价,倒是在中都的黑市上面,洪家葡萄酒被炒到了三十贯一瓶,甚至连装酒的琉璃瓶也被人炒到了五贯。

看着本来应该自家赚的钱,被那些中都商人赚走,韩思古那叫一个心疼,几次找到洪过,请求将地窖里的葡萄酒拿出来发卖,都被洪过摇头拒绝了,按照洪过的说法,现在这些酒还没到日子,品质远不如前次卖出的产品,为了保证洪家葡萄酒的口碑,不许发卖。

就在韩思古着急的时候,武清县的主簿卢龙突然来到了中都,他悄悄为洪过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高丽人杀了金国的使臣!什么?洪过微微一愣,皱着眉道:不对啊,这件事如此巨大,怎么没见到中都接到快报,反而是你先知道了?卢龙连忙解释,原来,这个消息竟然是从一艘宋人的商船上知道的,这艘宋人商船,因为遇到台风,所以流落在武清县的外海,被洪家的船救,彼此交谈中,那宋国商人说起,在高丽都城看到一群金人使者被杀死。

李光宗听后大为惊讶,但是,为了保住洪家商号的秘密,所以和卢龙,姚江串通,隐瞒下这个消息。

金国的使臣在高丽被杀,而且是被高丽小朝廷所杀。

洪过脸上抽搐一下,以完颜亮的性子,会如何处置这件事,他用屁股想都能猜到了。

呆望前往,洪过口中轻轻吐出一句话来:我们的机会来了。

第三部燕京(完第一百六十六章 蒸蒸日上的洪家天德三年十二月,刚刚入了腊月,可是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从十月到现在,这雪已经下了好几场,落下的全是小孩子巴掌大的雪片子,进屋取个物件的功夫,地上就是老厚的一层,早上起来爬房顶看看,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网 http://大雪虽说让人看着心里冒喜气,可是,三两月里下上七八场,也不禁让人心里犯嘀咕:这个冬是不是下的太频了?不少老人望望天景,都摇摇头:今天这个冬有些邪乎。

二崩子打早上还没鸡叫,就被管事的从被窝里掏出来,使唤着担水劈柴生火烧水做吃食,大冷的天,一早上没落个消停,跑在院子里,头上满是白花花的热气,身上老厚的衣衫也打透了,被他随手扔在伙房,让那刘管事看到了又是一阵蹦高的骂。

那衣裳可是东从西面夏国弄来的上好木棉,一片片絮在白叠布上,两层白布中间铺垫了老厚的木棉,做好了穿在身上,整个人好像胖了一圈,可也暖和的紧,比有钱的财主老爷身上的皮裘都不差,全仗了这身衣裳们铺子里的伙计里出外进的办事,愣是没人冻着。

可有一样,这身衣裳的价也不便宜,一件棉祅一条棉裤,还有一双厚厚的棉布鞋,全套下来怎么都要小十贯钱。

想当初,二崩一听管事说出价钱,当时眼里就泛红了底下到哪里找这么贴心的东家,他们这些当伙计的,要是再不下力气给东家干活,还长了颗人心么?不止是二崩子一个,整个商号的计足有二十几人是个有样学样的,纷纷将身上的棉祅扔下来,光穿了里面的一层衬衣小褂着面袋子柴火子来回跑,刘管事气得乱跳,这帮小子不要命了,这么冷的天敢光着膀子干活,等下冻个好歹的可怎么办?李光宗从房里出来。

看刘管事在那里蹦高地骂。

笑着按住了这位忠厚地管事。

吩咐着厨房里马上煮姜汤水。

稠稠黄莹莹地粟米粥也准备好雪白地大炊饼更要开锅就端上去。

这些个伙计早起就没东西垫底在也是时候填饱肚子热乎热乎了。

稠稠地粟米粥。

一筷子插进能立住白地炊饼端上来还烫手。

就着姜汤水有用海盐腌成地小咸菜。

二崩子他们吃地那叫一个欢实。

甩开了腮帮子。

转眼间就是三个炊饼落肚。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二崩子打个嗝。

哈哈笑道:真痛快。

自打来了铺子上。

才知道什么叫做吃饱饭地滋味。

坐在一角地李光宗笑呵呵地看计们吵闹。

见着他们闹了一会。

才将二崩子召唤过来。

吩咐他吃过早饭后。

立马去县城西门候着。

估计着现在应该有人到了。

顶着呼呼地西北风。

加了一顶厚实地皮帽。

又披上件挡风地披风。

二崩子在西门等了小半个时辰。

抬头望望天。

看样子才是辰时光景。

揉揉僵硬地脸蛋子心中嘀咕。

这么早地天景。

可能会有客人来么?西北风太冷了。

好像刀子刮脸一样。

替班地人还要半个时辰才来呢。

自己是不是到城门斗子里面躲会?正想着就听见远处风雪中传来一声长长地马嘶声。

二崩子立时来了精神。

在地上猛跺几下。

让全身有些热乎气。

瞪大了眼睛向着官道上望去。

隐隐绰绰地。

似乎是有驾马车奔过来。

何止是一架马车。

等到声音越来越近地时候。

二崩子这才现。

来地竟然是整整一支车队。

头前是三辆双马拉着地毡车。

接着。

在二崩子眼中出现地。

是一辆竟然用整整八匹马拉动地巨大毡车。

那拉动地马车上耸立了一座赛比屋舍地毡房。

再后面。

又是三辆毡车。

见着如此阵势,二崩子就感觉自己的两条腿有些软,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好。

直到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走过来,笑呵呵的打听洪家商号,他才醒过神来,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怎么能在客人面前给东家丢了面子?如此想着,二崩子努力挺起胸,告诉那个管事,自己就是洪家商号来迎客的伙计。

你?那个中年管事笑呵呵的将二崩子上下打量一番,脸上没有表示,心中却是不禁暗自鄙夷,到底是个暴户,派出来迎客的伙计,都不懂得找个机灵点的人。

回身一指巨大的毡车,管事笑呵呵的道:我们东家是西京段大爷,收了你们东家洪先生的请柬,今天特来拜会。

二崩子马上点头,他们这些伙计忙了小一个月,可不就是为了东家这次请客么,西京大同府的段家,乖乖,他好歹也是在洪家商号干了半年的,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西京最大的皮货商段家,手底下攥着好几条商路,与口外那些鞑子的皮货生意,段家一家就控制了四五成。

网 原来是段家,难怪坐的车子都带着鞑子的味道。

二崩子做出个僵硬的笑脸,忙不迭的将段家的车队向县城里面领。

从早上开始,一直到了晚上掌灯时分,二崩子他们这些个伙计都没落个歇脚,西京段家,河东唐家,上京德云号,燕京城里两高家,韩家,东京的柳家,张家,大家,这些金国上下最有实力的商号铺子,都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天气里,不远千里的来到了武清县这座海边小城。

武清县城里最大的酒楼——芙蓉楼——早就挂出了牌子声明最近几天不作散客生意,这座洪家新近开张的酒楼,有一座巨大三进的庭院,整个武清县独一无二的五层高楼,各种清幽的院落山水散布院子中间,从开业第一天开始,就有了东南第一楼的名号。

很多见识过武清芙蓉楼的人都摇头叹息,这样一座酒楼放在武清县这种小地方实在太可惜了,若是能在中都或,生意一准会火爆到极点。

芙蓉楼的东家似乎不在意这些,将客人们引入芙蓉楼后面一座座院落中,直到酉时末没见到洪家商号的东家出来招呼客人,更可气的是,洪家商号竟然连个掌柜级别的人都没有出现仅是几名管事在前后迎来送往。

那段家的大爷,人称肉剑定乾坤,断刃闯天涯的段天涯,懒洋洋的躺在一名美婢腿上享受着美婢为他轻轻按摩头顶,两腿放在两名美婢的腿上轻轻捶着,时不时还作怪的去挑逗下两个美婢的前胸,另外还有一名美婢轻柔的为他递上剥好的水果。

中年管事在门外请见后,撩开厚实的皮门帘,一股寒风跟着他的身形进了屋内,饶是屋里点着五个火盆股寒风也不禁令段天涯微微皱眉。

东家,那姓洪的还没出现打听了,来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明白姓洪的小子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您看,是不是准备回转?段三,你小子就太心急,既然巴巴的来了,又何必在意这一天半天的,段天涯享受的伸个懒腰,两只脚上传来的柔软感觉,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了,去打听打听,武清这个小地方有什么绝色,老子来了,怎么都要好好观赏一下不是?就在段天涯准备夜晚的动时候,门外响起了家丁的禀告,竟然是洪家派人来通知,晚上戌时整,洪家商号的东家,在芙蓉楼顶楼款待所有客人。

段天涯听了有什么表情,只是不耐烦的摆摆手,催促段三出去,就在段三出去后不久,屋里便响起了一阵娇媚的呻吟。

只不过,当段天涯不住**的时候,心里却是狐疑:不是来谈生意么,怎么会这么多人一起来,还要聚在一起,姓洪的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临近戌时整,芙蓉楼的顶层高朋座,事实上,能坐在这里的,怎么都是一方商场豪杰,或干脆是在官场商场都很吃得开的家族。

在这里,段天涯找到了几个熟人:太原唐家的唐三公子,人称唐家三少的唐威,中都城里两高家的两位东主,里高家的高博,和外高家的高楼厦,再有就是东京辽阳府柳家那个烟视媚行的六娘柳眉,人称柳家六妹。

这些人都是段天涯的朋友了,也是他的老对手,和段家一样,都是有几百年根基的家族,虽然改朝换代,却不能动摇他们几分,无论汉人契丹人女真人立国,他们都是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大家族。

至于说德云号,韩家,张家,大,这些都是有着官场背景的家族,德云号虽然东主身份异常神秘,但是有传言说,其背后的东主是位女真的宗室王爷,腰杆子硬的很,韩家是幽云汉儿的大家族了,现在东主就是那个刚刚调任西京留守的韩易,张家和大家是渤海人,在契丹和女真人的朝廷里,自是有不凡的背景。

另外加上一群零零散散的次一商号,整个芙蓉楼的五楼被挤得满满的。

听着那些小商号的东家议论纷纷,有人甚至还在打听洪家商号东主的来历,段天涯闭上眼靠在一名美婢的身上,试图恢复下刚刚消耗的体力。

段天涯也是极为骄傲的人,眼界高的可以,平常一个小商号的请柬怎么可能进了他的法眼,更不要说不远千里来到个东海小县城,参加一个不明所以的聚会。

无奈,洪家商号最近几个月的出手太狠,一下抓住了段家商号的软肋,迫使他这位段家的东主,不得不来看个究竟。

微微撩起一眼,夹了下正带着淡淡笑容喝茶的唐威,用手悄悄的去抠**的高楼厦,坐在椅子里看书的高博,还有正在不时对着旁人抛媚眼的柳眉,段天涯心里哼了哼,小样,估计着你们也是和我一样人卡住了脖子才肯来的。

时间慢慢流走,已经过了戌时整,洪家的东主却还不现身,段天涯这班人没有异色,但是那些小商号的东家可不干了,在别人打过来眼色的驱使下,开始不耐烦的喧嚣起来,甚至有人开始骂骂咧咧的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二崩子在一边伺候着到这些人嘴里不干净,立时火就上来了,想上去抽那几个家伙,被一边的刘管事拉住了。

见到洪家商号的人还是没有动静,段天涯他们心中微微不满上却是一派恬淡,对着那些看他们眼色做事的人努努嘴,立马有那些小商号的东家站起来喊着要离开。

洪家商号的人也不去拦着,仅仅在这些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离开简单,但是别想弄到洪家的便宜货。

一听这话些个商号的老板立时没了脾气,瞧瞧自己的后台,又掂量下自己的份量,一个个灰溜溜的回去座位上,再不敢说些怪话。

再过一阵,可就是马上要过去时了~时,按照后世的钟点就是晚上九点多,虽然芙蓉楼五楼的吃食就没断过十五道菜的海鲜席面,到中都最时尚的嫩羔羊炙猪肉水价的送了上来,没人能饿到肚子,可是,这么傻坐着枯等,终究也不是回事。

就听楼梯上一阵响动,段天涯立时睁开了眼看去,不仅仅是他,五楼上所有人都瞪圆眼看去,就见一个年轻人,身穿了素白的儒衫,手提一根马鞭,顾不得脱去身上的银鼠皮裘,就这样夹着风雪匆匆走上来,一边走还一边对着人不住的抱拳。

见到正主来了,段天涯慢慢坐直身子,双眼盯住这个能在短短几月内,请动他身子的书生,看着洪过一步步走到了他们这桌的主位。

那洪过也不多解释,开场就进入正题,他请所有人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他们洪家商号手上有大批宋国的货物,想要出手,又怕在价格上与在座所有人伤了和气,所以他想出个办法,大家坐在一起喝喝酒,议论个法子出来,如何能大家都有钱赚,又不会伤和气。

几个大家族的人物都没说话,自是有小商号的老板出头,问洪过这些货物有多少,合法不?合法?听到这个问题,段天涯险些笑喷了,这是谁家的下线,怎么会问出这种丢人的问题?就见洪过傲然站,数目不大,一年几十万石而已,不过,洪家商越兴隆,想来日后这个数字也会越来越多。

石,所有人皱皱眉,一石就是一百二十斤,几十万石,可就是几千万斤,听到这个数字,所有人倒吸一口气,天啊,洪家是不是把南面所有的茶叶都弄来了?茶叶,香料,蜀锦,象牙,白叠布,木棉,玳瑁,珊瑚,只要你们想要的,我都可以卖,价格上,比市价低三成。

洪过的话,立时惊爆了整个会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连段天涯这样的大商铺东家,也不禁正眼看向这个书生,不敢相信这个书生有如此巨大的能量,这些东西都是金国与宋国贸易的大宗,但是,因为宋国每年刻意限制,所以每每让金国商人处于一种吃不饱的状态,也使得金国市场上这些物品的价格极为高昂。

如果洪过真的能弄到这些个东西,贸然投入市场的话,怕是会立即冲击这里所有人的生意,稍微小些的商号,三两下就会被折腾的倾家荡产,即便是如段家这样的百年商号,如果不依靠其他的见不得光的手段,怕是也斗不过洪过的。

原因很简单,一洪过将这些东西源源不断的以低价投入市场,即便是市面上价格的一半,洪过也有赚头,而其他金国的商家可就遭殃了,面对一场低价竞争的商业战,除了豁出全部身家去比拼,似乎别无办法,最关键的是,洪过在这个过程中并未遭到损失,反而有些赚头,这么一来,整个战争就是一场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比拼,日后谁胜谁负简直一眼就能看出来。

既然现在的洪过不愿意流氓,乐意大家坐下来商量商量,段天涯他们怎么会不肯接受过,段天涯这个时候还是不准备第一个开口,只因他把持了和北面草原上那些鞑子的皮货贸易,想来洪过要想从南北买卖中得到更大收益,就必须从他这里进货,此时保持了一丝矜持,等下更容易杀价。

原想的,怎么应该是韩家或张家样与洪过有过往来的家族第一个说话,谁能想到,这先开口的竟然是唐家三少唐威:洪先生说出你的章程吧,怎么个法子我们都接着。

这话倒是实在,此时完全是洪过持了会场的气氛虽然不是没人对他的话怀,可是想想这姓洪的背后的背景,一个个明智的打消了刨根问底的念头只要洪过能拿出宋货来,他们还管那些做什么,如果拿不出来的话,一个空壳子洪家商号指望真的要空手套白狼么?洪过对唐威笑笑,两人老相识了,又提前串过台词,这时自是配合的无往不利,事情很简单,我这里的货物成几个区域,然后在这里放出每个区块的那货权价高得到,而后洪家在同一区域中不向第二家供货,时限是一年。

在座的都是商场上的老滑了一思考就明白了洪过的意思,他这是想做所有人的上家,然后由他们去竞争这个下线的身份,一旦竞争失败,就不要指望在一年里从洪家商号拿到宋货。

可是,有些商号的东家犹豫了,从到尾都是你洪过一个人在吹,什么几十万石的宋货,难道竟然是真的?万一这一次都是洪过骗钱的套子,这样跳进去了,可不就是成了金国上下的大笑柄?洪过没去管这些人的心思,很是仔细的说出了自己划分的区块,在他划分的区域里,几乎每个大家族都会有个同等势力的家族存在,除了一个区块是例外:河东与陕西块,在这个区块中,只有一个唐家具有极强的实力,其余都是些小户商号。

听了这些划分,已经有人在心中暗自嗤之以鼻了,就连段天涯在心中暗自摇头:洪过啊洪过,你还是太嫩了,且不说这等挑拨离间的手段太过露骨,即便并非如此,就凭你空口白牙的一句大话,还真的指望在场近百个商号的东家们,会真的掏出钱来陪你玩什么竞拍?真真是个笑话了。

果不其然,下面的竞拍没有一丝一毫的后世那种激烈场面,不要说是白热化的比拼财力,反复叫价和不断攀升的价位,这种场面根本没有出现,好些时候,当洪过宣布了一个区域的提货权价格的时候,整个芙蓉楼的五楼都是静悄悄的,面对那几千贯的提货权,很少有人肯出声。

直到了唐家三少抬抬手,用足足两万贯的价格,拿走了陕西和河东的提货权,现场才有些稍小的商号,抱着某些别样的心思,跟着用几乎就是底价的价格,拍走了所有的提货权。

整场拍卖活动之中,唯独唐家一家大商号参与进来,其他所有人都在一边默默旁观着。

走下来了芙蓉楼,段天涯迫不及待的对段三大声吆喝着:走,快走,立即就走,我们回去,中都的姑娘一准漂亮还聪明,比这武清县的傻子强多了。

不明所以的段三愣了下,抬头看到东家眼中嘲讽的眼神,也陪着笑笑,随后立即去吩咐套车准备离开。

一个人带头,立即有无数人跟动,在段家的带领下,这次拍卖会的所有参与,几乎是一个不剩的跟着匆匆离开了武清县城,只有那几个拍到了提货权的商号,才迫不得已的留下来,继续洽谈提货的事宜。

武清县城西门城楼上,两个人并肩站立,望着夜色中匆匆而去的车队,其中一个身穿火红狐狸皮的男子笑道:未来一年,可以想见明年今日,洪家商号的生意,将会蒸蒸日上。

那个穿着银鼠皮裘的年轻人不屑的撇撇嘴:你们唐家这次捡了个大便宜,说吧,你日后是不是想占了全大金国的生意?那穿着狐狸皮裘的唐威愣了下,这才笑道:我?我才不掺合这些烂事,我要向西,西域的生意足够我折腾一辈子了。

接着,他又反问回去:那你呢,你准备占了金国的生意吧。

我?洪过将目光投向了东面:我的目标在东面,在茫茫大海之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宋货天德三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就在冬季岁末的时候,都传出来一个震撼性的消息:大金国的使团,在高丽国境内被人全部杀死。

~~网~~全部杀死,不是死了一个两个,而是整个使团上下,足足一百多人,从正使礼部侍郎萧玉以下,到最底层的随员,在经过高丽控制的保州城,准备渡过鸭绿江回去金国境内的时候,竟然被人尽数杀死在荒郊野外!这则骇人听闻的消息,以中都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传播开去,得到了消息的人,竟然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有人咬牙切齿,指着东面大骂高丽人不义,骂高丽人不懂礼仪无耻至极,竟然干出了弑杀使团的暴行,实在是令人无法容忍,必须严厉惩罚凶手,将行凶的人抓起来一刀刀切碎,才能维护住金国作为中原大国的尊严。

秉持这种观点的,不是女真人,就是契丹人或者幽云汉儿,尤其是那些出来入仕做官的人,更是不论在何种场合,都大声斥责高丽的不义和无耻。

另外还有些人,到这个消息后表现的不以为然,虽然不齿于高丽人的作为,但是同样的,他们感觉这件事与他们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这个大金国都是女真人的朝廷,金国朝廷被人抽了耳刮子,与他们有什么关系?抱着这种态度的人,基本是宋人,间中还有不少幽云汉儿以及契丹人,不过,这些人多是平民百姓,他们可以叱责高丽人不讲礼仪不守尊卑,但是要想他们更进一步的作为,就不要指望了。

自己不过是升斗小民,这些朝廷的事本就与他们无关,何况是女真人朝廷的事情加令他们兴趣缺缺。

在风雪中天涯来到阴县城,进了城,走了足足一夜的车队上下,早已是疲惫不堪天涯急忙下令在阴城休息,顺便等等他的管事段三。

来到阴县城最大的客栈住下,段天涯已经在毡车里憋了一夜这时精神还好,于是来到了客栈的前堂,叫上一桌子酒菜,也不多吃只为了坐在那里发散发散精神,听听堂间酒客们的闲谈。

虽然临近年终岁末,但客栈中还有不少酒客,有的是本地人过来吃酒聚会,更多的还是走南闯北的旅客行商,这些人消息最是灵通因着谋算财货而赶路,所以不少消息比之朝廷的邸报还要快上几日真可谓是八百年前的八卦新闻。

段涯这次就是来听听这些八卦。

随便打发下无聊时光。

刚坐下没多久听身侧一张桌子上。

传来一个让他感兴趣地对话。

听说没丽人杀了大金国地使臣。

乖乖。

礼部侍郎作正使。

那可是堂堂地四品官啊。

一个身材高瘦。

脸上带着厚重地风霜之色地中年故作神秘地道。

不屑地嗤笑声。

与高瘦中年人同桌地一个胖子撇撇嘴。

你这都是什么年月地消息了。

那使团被杀可是八月地事。

传出来也才十月中。

现在都是十二月了。

一早过时了。

说着。

胖子挺挺腰杆。

对着同桌其余两个伙伴露出了得意地神情:知道不。

我有个本家地娘舅。

现在就在中都城里当差。

前次他老人家回来。

告诉了我一个大消息……什么消息?另外两个客人看样子也是外地来地行商。

脸上同样带着风霜。

按照这个样子瞧。

这一桌似乎是胖子做东。

款待地是生意上地三个朋友。

见到胖子话中地得意和神秘。

这两个人很上道。

扭头对着店伙吆喝了一声。

将这一桌地酒钱都算到自己账上。

胖子假意推辞了两句。

这次神神秘秘地道:你们知道不。

皇帝听了这个消息后。

那叫一个生气。

皇帝生气。

那个。

那个叫什么震怒来着?龙颜震怒。

早先高瘦地行商接了一句。

对对,就是龙颜震怒,胖子点着头道,见着周围不少桌子上的客人,似乎都在支着耳朵听他说话,这主也是个人来疯,愈加得意起来,说话时候声音也故意提高不老少:知道不,皇帝立马就派了钦差大臣,持着皇帝的圣旨金牌,去了高丽国申斥那高丽的国王。

高丽国,那才多大个地方,以前那群高丽商人嘴巴上老是挂着什么‘大高句丽国’,狗屎,我娘舅说了,当朝的布衣宰相,那位洪参政洪大人,那是我们汉人中间最有见识的,第一等的人物,就在去年,洪宰相在上京舌战高丽使臣,亲口将那个高丽人骂的找不到北,他老人家说了,高丽方圆不过三千里,还不到我们中原一路的地方大……听着胖子的话,旁边立即有人高声应和声:说得好,洪老大人那是何等见识和威望,最难得的,他老人家不想当官,没那个心思,只要洪老大人想,这朝堂上的宰相平章参政的,还不是由着他来挑,哪能有哪些个女真人的份。

~~网~~要我说,洪老大人,那就是我们宋人中间属这个的……说话间,这人高高竖起了自己的拇指来。

有人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道:别忘记,这还是女真人的朝廷,洪过再能耐,还不是给女真人扛活,给女真人当狗的,还想跳上桌子和主人平起平坐?那个称赞洪过的人立时跳了起来,指着刚刚说怪话的人大声喝问:放屁,谁说的,敢站出来么,我陈老幺要看看,谁敢说洪老大人的坏话。

一名年轻的士子走上一步,对着陈老幺不屑的上下打量番,是我说的又能如何,一个宋人不思报国,不想追随父祖,留在北面为金人效命,前有上京屠夫恶名远播,后有汾州几十万百姓的性命,真真妄为他读过的圣人之言。

啊——呸——那陈老幺脸色通红,一口大大的呸声下去,不知道喷了多少唾沫星子出来,扯开了自己身上的皮祅,现出胸口横着竖着的刀疤,对着前堂所有人大吼:你们看看看些伤疤,都是在汾州弄的,老子就是汾州人,世世代代大宋的百姓子今天告诉你,不许你给洪老大人身上泼脏水大人在汾州贪官平乱匪开仓放粮,活我汾州几十再敢多说一句,老子就敲开你的脑壳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虽然身上脸上被喷上无数唾沫星子,可是看到陈老幺凶戾的样子,那个年轻士子竟是被吓得不能开口,傻愣愣的看着陈老幺的拳头。

胖子不屑的瞧瞧士子,冷哼一句:年轻人,去打听打听吧老大人这几年何曾害过一个宋人,是凡有点良心不要再说洪老大人的坏话。

完,胖子转过身对着几个客人继续吹嘘起来:知道不高丽的国主,吓得从他们的金銮殿上跑下来直到城门口,将皇帝的钦差迎接进去,然后点齐了高丽那文武百官,嘿嘿,就是不知道,那高丽小国能不能有一百个官?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都是中都附近百姓,比之旁人更多见到高丽人,平日里那些高丽人牛皮烘烘的嘴脸不知见了多少,这时听到胖子调侃高丽人,立时兴高采烈起来。

高丽的国主点了所有的官,让皇帝的钦差大臣一一检阅,看看哪个有嫌,就抓了去拷问,胖子唾沫星子横飞的道:皇帝可是说了,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高丽必须交出凶手,真凶还有背后指使的人。

等着吧,最多年后,高丽人得服软。

段天涯的心没在胖子的话头上,这些消息他早就得到了,他也是如此这般想的,高丽能有多大个地界,怎么可能不对金国服软,他现在寻思的,却是刚才那出插曲,没想到,洪过这么鲁莽的书生,竟然闯出了这般威信,让宋人一起敬服,这要怎样的威望,由此推断下去,自己贸贸然拒绝了洪过合作的建议,是不是过于孟浪了?生意人讲究的是个和气生财,是卖不成仁义在,今次他派了段三偷偷留在武清县,就是为了和洪家商号能保持个好关系,按照他早先的想法,洪过无论多么强势,洪家商号在生意场上终究是个新丁,无论怎样看都不可能和他们这些老牌的家族并论。

以老段的计较,事后偷偷送去一千贯两千贯的,应该会让姓洪的满意。

一直以为,武清之会只过是洪过又一个圈钱的手段,用些小钱打发了就可以,现在看到这些汉人的对话,段天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洪家商号真的在中原全面铺开,凭借洪过的威望,足以让这家新生的商号迅速站住脚跟,并很快成长起来。

就这时,一边桌子上的冷笑声,打断了老段的思绪。

就见早那个高瘦行商冷笑连连,喝下一口酒,依旧是冷笑的样子,却不说半句话,弄的桌上几个人都惊异的望着他,那个胖子更是带上了薄怒。

见到胃口吊的差不多了,高瘦行商这才淡淡道:你的消息过时了,这都是哪个年月的消息了,听到这话,胖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话都是刚才他给高瘦行商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他瞪着一双牛眼,恶狠狠的盯着高瘦行商,如果这人不说点新意来,怕是胖子第一个就饶不了高瘦行商。

那个高瘦行商似乎没看到胖子的样子,冷冷的道:我这趟从上京会宁府过来,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上京?这可是已经过时的称呼了,早在八月中秋大朝的时候,皇帝完颜亮就宣布罢免了上京的尊号,只称为会宁府,彻底将这座金国第一座都城降格为普通的大都市。

而且,会宁府中所有女真贵人以及朝廷高官家眷的离去,虽然周围还住着不少女真的猛安谋克户,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座城市的没落已经开始,再过个十几年,怕是整个会宁府就会从金国百姓的言谈中彻底消失,完全成为北方一座边陲小城。

胖子不屑的撇撇嘴,没去搭理高瘦行商的话,反是举起杯子,对着其余两个客人敬酒。

我看到的是女真人在动员,一个猛安一个猛安的动员。

高瘦行商突然出声道。

就在胖子举杯准备喝下去的当句话将他整个人僵住里的酒水溅落在他身上都不自知。

何止是胖子,整个客栈前堂,好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霎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呆呆的看着高瘦行商,连段天涯也不例外。

紧接着,就好像炸了锅般所有人一起发出惊呼,所有人都在议论高瘦行商的话。

女真人已经几十年没动员过了,自打那个宗王完颜宗弼进攻南面宋国以后,整个大金国就没什么太大的战事即便需要打仗,都是在边界上的拉锯战,往来之间厮杀的都是汉人,无论幽云汉儿,契丹人,还是海人在战场上看着都是汉人模样,被女真贵人们驱使着与宋兵厮杀女真人,则是按照编户布置在上京周边负责镇守女真人的都城。

女真人动员,他们剑指何方?胖子一把抓住了高瘦行商的手腕上没了刚才的高傲,急切的问道:兄弟,快说,哪里要打仗了?胖子的问题,等于是这里所有人的共同心声,大家再次盯住了高瘦行商,等待他嘴里的答案。

不用高瘦行商回答,段天涯已经在心里得出了自己的结果。

果然,那高瘦行商不屑的道:还能是哪里,高丽呗。

不能吧,一个小小的,屁一样的国家,也值得女真人动员?胖子不可思议的呆坐道。

而段天涯在思索的是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是女真人动员?一旦开战,对金国的影响会有多大,尤其是对段家的生意有多大的影响,这件事对段家来说,究竟是好是坏?高丽究竟会有多大的实力,敢于和强大的金国对抗?这是段天涯第一个问题,要知道,金国武力之盛,灭辽逐宋,从北到南几乎都成为大金的领土,这样一个大国,只有区区三千里江山的高丽,究竟凭什么和金国对抗?继续推想下去,既然金国动员的是女真兵,也就是说,皇帝的意思怕是要平整个高丽,就凭高丽那么小的地方,能和当年的论么,这样一来,这场战争会维持多久,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如果战争在三个月内结束,想来对段家没什么影响,而且日后段家的皮货,日后还能多个去处。

要是持续半年,段天涯皱皱眉,那样的话,金国朝廷上的那班女真人,怕是要从他们这些商家头上抠钱了,他家是西京最大的商户,自然是女真贵人们第一批要钱的对象,这笔钱能有多少,怕是不会少于两万贯,再多他就要拖赖,反正不会多于这个数目,又是一笔不大不小的支出。

如果打仗要一年光景……段天涯不自禁的一哆嗦,天啊,千万不要出现那种境况,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怕是两三个两万贯都打发不了,出钱,出粮,另外为了再开税源,怕是还要将若干种平日常用物品变成官権,也就是官买官卖,官府低价从产地买进,再高价卖出去,从中间赚了高额的差价,变相征收一种税收,这样的话,段家与草原上做着的很多生意,立马要从合法变成违法,光是每年用在上下打点上的费用,就要多出去几成,虽然还是能从草原上那些鞑子身上赚回来,这个风险也平白增加了不是?至于这场仗会否打到一年以上,段天涯压根就没去想,这件事怎么可能会发生?思来想去的,段涯总觉着自己好似落下了什么?高丽,高丽,他脑中一转,突然想起一个极为重要的事情,一想到这里,他登时噌的站起身,悚然自语:好你个姓洪的,你也太狠了。

洪家商号在中都的总店,时已经扩大了足足一倍,就是这样,来往的马车和人流,以及不断运进运出的货物,还是将这里变得比附近的牛马市还要热闹,每日里光是从洪家商号运出去的茶货,就不下万斤,都是宋国南剑州和蜀中的上等好茶,拿到市面上要一贯钱才能买到一斤。

金国每年从国进口的茶叶有个定数,所以才早就了金国市场上如此高昂的茶叶价格,既然所有茶叶都掌握在朝廷官府手里,那洪家商号的这些茶叶竟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个问题不止一次的出现在老的脑海里莫是大兴县的三班总捕头,几十年的公门老人了,见过大大小小的场面,这个问题也就是在脑子里转转说出来都不敢,甚至说,手下那些个衙役们向他来说被他狠狠的骂了回去,你们的饭碗不想要了?滚滚滚,老子还想再吃十年安生饭,都给老子滚盯着洪家商号,干好自己的事去。

那些个衙役也有心中不服的,整个中都城大兴县,就属洪家商号的生意红火嚣张跋扈,不管管洪家商号,他们这些衙役就真的没什么可管的。

有那些心思机灵的人物自吐吐舌头,洪过是什么背景是他们这些没官没品的衙役能得罪的?漫说现在没人管洪家商号的货是从哪里来的,就算有一天真的有人来管了们这些做公的人,不仅不能去抓要帮着遮掩,如此,洪家商号每个月送到县衙的五百贯钱,才能拿的心安理得不是?中都城里,有几个官不知道,洪家商号有问题,可是,又有几个人肯出来管?想死了不是,否则,有谁乐意来触洪过这个霉头,再者说,仅仅就从茶叶来讲,每年从榷场买来的宋国茶叶,质次价高不说,数量还有限的很,若是想喝上等的建茶蜀茶,还真的要从洪家商号进货,没了洪家商号每天万斤的茶叶砸下去,这金国的私茶价格还不知要飞到多高呢?何止是茶叶,老莫曾经躲在洪家商号的对面偷偷观察,蜀锦,黑瓷,香料,书籍,铜镜,铜钱,只要是金国人想要的,洪家商号就一应俱全,都是最好的宋货,要多少有多少,还没见到有哪个商人去进货,会被告诉说没有的情形。

负责洪家商号总店的韩思古,最近简直乐得梦里都在数钱,天啊,还没过这么容易赚的钱,只要把消息略略传出去,每天扑过来进货的商人,几乎将洪家商号的门堵死了,尤其是最近几天,中都城里的宋货价格似乎在慢慢提升,才半个月时间,那些宋货的价就涨了将近一成,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现在的局面已经足够让他满意。

就在这天中午,羊蹄驰马赶来,还没停稳当,韩王世子就哧溜从马上跳下来,匆匆进了院子,对着韩思古大声嚷嚷,看到他老师没有。

韩思古诧异的示意人推自己过去,洪过去了武清县,到现在还没回来,这位世子又不是不知道,怎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抹了下头上的汗,羊蹄脸色有些难看,他现在已经十二岁,被芷雅训练着开始掌握家中事情,尤其是收益这方面,因着完颜亨去年听了洪过的建议,着实赚了好大一笔,于是芷雅专门指派羊蹄跟在洪过身边,负责王府的进项,这次听到了一个消息,吓得他不轻,急忙来找洪过商议。

见到韩思古,羊蹄这才想起洪过去了武清县,不禁连连跺脚,这个动作更是令韩思古惊奇不已,连忙追问下去,羊蹄瞧瞧周围人多,将韩思古拉到了账房里面的隔间,看着周围无人,才低声道:我今天得到消息,朝廷已经从上京周围动员了足足三万女真人。

猛安谋克?韩思古可不是当初那个汾州的书生了,跟着洪过这么久,见识和掌故早就同以往,闻言立时吃惊的盯紧了羊蹄:要动员猛安谋克户,必须经过枢密院的行文,为什么韩王会不清楚?羊蹄恨声道:今年东北路安抚司不太平,北面的鞑子不断入寇,我爹去了乌古敌烈统军司,这不是才回来么。

韩思古一拍巴掌:这就对了,我说的么,为什么上京宋货的价格会涨得厉害。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夺帅对许多女真战士来说,冬季出兵并非什么太为难的事,当初在通古斯森林之中,女真人的先祖们就曾爬冰卧雪,在冬季之中上山狩猎。

-==网==-听见外面响起呜呜的号角声,阿合骂骂咧咧的从热被窝里爬起来,按照女真军规,作为一名猛安不能比士兵起的更晚,如果背上官抓住了,要当众责打五十军棍的。

他娘的,早知道会摊上这倒霉差使,当初还不如去了燕京,天气不冷还能舒舒服服的享清福。

一边在亲兵的服侍下穿上衣甲,阿合一边自己嘀咕着。

说起来,阿合说的不是大话,想当初他带着洪过一班人去投完颜秉德,事后洪过那个宋人小子念旧情,说上几句好话,愣是将阿合投靠秉德的重罪,说成了冒死打入叛徒队伍内部伺机反正,朝廷不仅免了阿合丢失契丹猛安部民的罪名,这小子反而因祸得福,重新领了一个纯粹的女真猛安,算是重用了。

谁想到阿合念着回家抖抖威风,推辞去燕京的任命,重新回到上京附近的女真猛安上任。

好日子没过上两年,阿合竟然遇上这样一件差事:临近年关的时候,皇帝不知什么疯,竟然动员了上京周围的猛安谋克兵,而且指名要求全部是女真猛安谋克,按照户籍点兵,每个猛安至少出兵五百,人人自备衣甲,在会宁府集合,一起向南开拔。

冬天动员兵马就不同寻常,而且还要的都是女真兵,就愈加的不可思议,于是女真人们翻出了父祖曾经用过的皮甲,将已经和农具扔在一处的兵器找出来锈蚀的锋刃,不得不花上整夜时间小心打磨。

到了集合的日子,告别了忧心忡忡的父母妻儿,到谋克长和猛安长家集合结队前去会宁府。

二十年没打过仗,也足足二十年没有动员过,阿合这个猛安之中,足够年纪出征的年轻人只有四百九十几个,不得以,阿合从自家挑出十个家奴,凑足了五百人。

就这样,阿合这个没打过仗的猛安长新丁,带上一群二十左右年纪的少年郎,一起来到了会宁府。

没打过仗合并不害怕,想想当初逆贼完颜秉德大军烂,十万人厮杀在一处,这等场面都见过了,征讨高丽那个三千里小国,还不是小意思?每次有手下的士兵现出惧色,阿合都很不屑告诉这些年轻人,打仗,没什么大不了的们的祖先就是一刀一枪的,置办下现在的家业。

看着安长大人骑在马上,来回训斥人的劲头,就好像不是去打生打死,仿佛只是去参加一场郊游似的,走在队伍中的按答海不满的小声说了句:打仗也会死人的。

这虽然不大,可是顺着风就飘到了阿合的耳朵里,阿合一拉缰绳,调过马头来到了按答海面前,脸色有些不好看的扫视一眼即冷笑着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女真人的大英雄按答海大人答海大人的勇武,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女真人里面数得着的。

按答海地脸一下涨红起来。

周围地人过来。

出了恶意地笑声。

原来答海地父亲当初是个逃兵。

在战场上作过宋军地俘虏虽然后来成功地逃脱掉。

却被族内所有人鄙视为了整个猛安里地笑柄。

感觉无数目光好像刀子样刺过来。

按答海一抬头怒视着阿合大人。

我们这些人缺乏训练。

你应该平时多教教我们如何打仗。

而不是在帐子里睡大觉……啪不等按答海说完。

阿合地鞭子狠狠抽在他地脸上。

愤怒地猛安长阴惨惨地道:我们女真人是天生地战士。

还用得着去学么。

大家到了战场上自然就会了。

一群只会说大话地高丽人罢了。

见到女真地大军。

他们就会扔下武器跪下乞求我们饶命。

你小子太放肆了。

等下扎营后。

自己来我这里领五十鞭子。

我要好好管教下你这张嘴。

五十鞭子。

怕是整个脊背都要被打烂了。

这这么个冰天雪地地季节了。

身上挨上这五十下。

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好。

到底都是一个猛安里地伙伴。

周围很是有些人。

用同情地目光看向了按答海。

按答海望着阿合的背影,死死咬住嘴唇,眼中射出了仇恨的目光。

中都城内,此时的皇城还没有完工,冬日里虽然北风呼啸,宫城内的工地上还是一片号子声,无数的民夫继续被驱使着赶工。

新建的尚书省政事堂内,平章政事完颜宗尹正焦虑的在屋内来回踱步,手上掐着一份奏章的他不时抬头看看门口。

过了一会,就见门帘一挑,萧裕急匆匆走进来,不等他说话,完颜宗尹几步走到萧裕面前,拿着奏章质问道:萧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份枢密院的调兵文书上面,只有枢密使和你的副署就被下去了,按照规矩,调动女真军的不是应该有两位宰相同时副署么?你给我个解释。

<<网>>从冰天雪地的屋外进来,还没等喘上一口气,就被人这样急急的质问,就算个泥人也会有几分火气,萧裕也真是好脾气,接过了文书仔细而后一边脱下外衣,一边笑着道:平章大人,这上面有皇帝的玉玺啊,我们也是听皇命行事的。

听见萧裕这等说辞,等同是告诉自己,有事问皇帝去,来找他作什么,完颜宗尹腾的一下火大了,怒吼着:玉玺不等于宰相,萧裕,你这是越权,我要弹劾你。

萧裕苦笑下,对着完颜宗尹拱拱手,说上几句好话,试图将这位宗室宰相的火气压住,毕竟他还是参知政事,在职司上低于宗尹的平章政事。

谁想到,宗尹火气太大,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最后,竟然骂道:萧裕,你这奸侫小人,整日就知道谄媚陛下蒙蔽圣听以为可以爬到我们宗室的头上,你等着,上京的事情还没完,你也是逆贼同党。

萧裕的脸一下冷下来,上京城完颜梧桐作乱,两个宰相被牵连进来,被缴了印玺在梧桐的伪诏上副署,结果事情过后,完颜宗义被皇帝罢相,并且下了刑部大狱现在还吃牢饭呢没什么好果子,虽然是被人营救出来,可也只是>参知政事的位置,本人被打了一百廷杖,同时罚一年的薪俸。

这件事本就是萧裕的心病,这是完颜宗尹再次提出来,他怎么可能继续忍下去,大力的一甩袍袖下一句话,此事乃是圣裁,平章大人要理论且去找陛下吧。

说完,转身离开了政事堂。

中都城北的行宫,皇帝的书房中,用后世眼光看,足足一百多平的房间,放置了十几个火盆,将整个屋子烤的热热乎乎的,萧裕站在一边汉臣站立在完颜亮侧面,金国皇帝坐在书案后看着气哼哼的完颜宗尹淡的问平章的来意。

完颜宗尹也不客气,直接说了来意,他的意思很简单:现在正是冬季,不利于用兵,况且金国对高丽国境的道路不熟不适合兵,不如暂缓进兵向高丽国内加派使和细作,等到来年开春后明了高丽国内的情形,正好一鼓荡平。

完颜亮沉吟一阵头问萧裕的建议。

萧裕躬身道:下也同意平章大人的建议,不如等到来年开春再战,如此胜算更大。

完颜宗尹没想到,萧裕竟会站在他这边,登时一愣,诧异的看向萧裕。

微微摇头,颜亮轻轻敲打下书案,这才道:不可,八月,我大金使被杀,现在十二月,此时出兵讨伐犯上凶徒已然迟了,如若等到来年开春,则已经过去半年,在外人看来,我大金真的如此软弱可欺么?兵危凶,多作打算详加考量,也是应该的。

萧裕躬身道。

转看看完颜宗尹,皇帝问道:平章大人,以你所见,此时出战,胜算几何?宗尹迟下,他个人以为,这次出战必胜利,以大金全国之力,攻打高丽一隅小国,怎么看都是赢定了,不过,大冬天的出战,这损失不会小了,或许还要继续添些兵马。

听了完颜宗尹的分析,完;亮笑道:我要一支强军,纵然有些损失也不惧,平章大人,就以你为大军统帅,你看如何?完颜宗尹和萧裕一时大惊,按说朝中最能打仗的是完颜亨,朝臣中打过仗的也有不少人,就比如说这时拜了参知政事的完颜乌禄,也都是当年曾在完颜宗弼帐下效力的人物,怎么都轮不上完颜宗尹啊。

萧裕当即就表示,皇帝这个举措太过儿戏。

倒是宗尹,好像被吓傻了,站在那里没吱声。

完颜亮笑着看着萧裕,他并未回应他的建言,反是看向了宗尹,等待平章政事的表态。

宗尹迟着走上去,拱手拜辞,说自己并无统军经验,实在不能担任这项重任。

提起笔批阅了一份奏章,完颜亮才淡淡的说,如果为完颜宗尹增加一名助手,现在的参知政事完颜乌禄,这样又如何?萧裕又急忙出声,连说,与其派两名宰相领兵,不如干脆派枢密使完颜亨大人,总之,以完颜宗尹领兵不合适。

话都说到这个份了,宗尹可是有些不高兴了,刚刚萧裕站在他的一边,好似并不记着前仇,多少令宗尹有些感激,就算是在刚才,萧裕反对自己领兵出征,自己肚子里有多少货色,宗尹还不清楚么,是以他也不会反感,这是在帮他解套么。

可是,现在用完颜乌禄辅佐自己,再加上三万女真猛安谋克精锐,怎么看都是有胜无败的架势,自己作为统兵的将领,且不说打仗中间得到的财货好处,仅仅一个出兵得胜统帅,回到朝中的政治收益,都足以让宗尹登上左丞相的位置,正好此时完颜晏老迈,自己不可以取而代之?可是,萧裕这个东西如此不给面子,还在反对,这是不是在报复刚才自己羞辱他的仇?想到这里,完颜宗尹再不矫情,连忙抱拳表示自己可以统兵。

看到完颜宗尹终于领命裕的一颗心也就悄然放下。

刚才被宗尹侮辱的大仇,他一刻没能忘记,别看刚才帮助宗尹说话,一旦找到机会,他立即会捅出致命的一击。

这话要说回来了,明知道统兵打仗的好处多多,怎么会是致命一击?带兵打仗确实是个升官财的快速通道,可这一切都站在了取胜的基础上。

带兵打仗是柄双刃剑,胜利了着实风光,一旦战败的话嘿,那也是要人性命最方便的法门,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性命,怕是这个人全家的生死都系于一线。

对完颜宗尹了解的很深,萧裕可以肯定,这位宗室宰相不是带兵打仗的料子,要宗尹带兵,有六七分把握就是一场大败,到时候将是他操起刀子报复的机会了。

了解宗尹的同时,萧裕也非常了解皇帝完颜亮,到底是完颜亮还没登基就成为心腹的人物,萧裕清楚的明白,完颜亮这个人看似豁达,有时候甚至喜欢手下略微顶撞他,这样才觉着臣子对他忠心无比以及他的宽宏大量,实际上,完颜亮身上有作为皇帝的最大毛病:多。

如果一开始萧裕就同意了任命宗尹带兵,出声附和的话是效果会适得其反,不仅不会让宗尹带兵会引起完颜亮的怀,以为自己和宗尹是同党。

因此,萧裕反复阻止完颜亮的任命,正好从反方向用力,将宗尹逼上了火坑。

等下等着看戏好了。

这一次完颜亮还真大度,不仅任命完颜宗尹和完颜乌禄成为带兵的大将允许他们两人自行选择幕僚,同时从中都附近的汉军中出了五千人,派给两人作为中军。

于是个很滑稽的事情出现了,金国派出三万五千军队征讨高丽,其中负责打仗的三万人是国族女真人,反而保卫主帅的五千亲兵,却是幽云汉儿组成汉军。

如此远近不分的设置,怕是金国开国以来,都没有这样可笑的事情了。

接着,完颜亮又下了一道旨意,为了能让三万女真兵安心作战,他决定,在中都府路与北京大定府路接壤的地方,寻一块肥沃空地,作为这些女真兵家属的耕地,将三万女真兵所在猛安,通通迁移到这,不仅迁移,而且每家每户得到的土地,比之在大上三成。

这种未战先赏的措施,倒是真有效,听说家里人能得到更多的土地耕种,被征召的三万女真兵欢声雷动,从被征召出来就一直低迷的士气,一下振奋起来。

对出征高丽,整个中都城内,都洋溢着一种热切的气氛,高丽虽然不如辽国和大宋,到底也是立国数百年,地方三千里的海东国度,如果完颜亮这次能将高丽一举讨平,不仅仅能够增加皇帝的威望,更是金国自熙宗朝中期以后,又一次开疆拓土的大事,许多女真贵人甚至盘算着,这次讨平高丽,自己一家能添置多少高丽奴,是不是又可以在高丽弄到一个大大的庄子?当然,也有人不满意完颜亮的安排,就比如韩王府上这位。

完颜亨很生气,当着儿女们的面,这位韩王很没涵养的摔了好几件物事,地上到处都是瓷器的碎片,家奴们躲在厅外,压根就不敢进来,惟有小心的探出头,瞧着自家的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芷雅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羊蹄终于像个大人一样,用身体挡住了几个弟弟妹妹,等待自己老爹泄完毕。

凭什么,就完颜宗尹那种色,也能领兵打仗?凭什么不是我?完颜亨愤怒的低吼着。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他要成为像他父亲完颜宗弼那样的大英雄,大功臣,就要有与宗弼同等甚至更高的武勋,要有开疆拓土,灭人国家擒拿国主献于陛前的功勋。

如今,这样一个功勋摆在面前,平白被人抢走,让他如何能够甘心?芷雅淡淡道:完颜宗尹不会打仗,不是还有乌禄叔叔辅佐么。

乌禄?颜亨现出嘲讽的表情,那个被宋人一个冲锋就打垮了的家伙,也配说自己会打仗?这对统帅都是什么货色,我为这次出征的将士……王慎言,突然,从花厅外传来了一个声音,止住了完颜亨下面那种不知深浅,不应该他说出来的话。

听到这个声音芷雅和羊蹄面露喜色,止他们,完颜亨其他几个儿女,也一个个露出喜色来,他们都知道,只要这个人到了,他们老子的怒气也就是差不多没了。

不过,芷雅也就是笑了一,随后起身走到屏风后面,仅仅给进门的洪过留下个背影。

挑着门帘望着那个背影消失在屏风后,洪过微微叹气,这才对完颜亨严肃的道:王爷官拜枢密,有些话不应该从你口中说出来,岂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么?被洪过这样教训,完颜亨却是没有脾气,反是咧嘴笑着,急忙招呼家奴准备酒宴。

一边将手里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分给完颜亨的儿女们边任由羊蹄悄悄的勾搭着水叶子溜出去,洪过心中腹诽着,完颜亮就是个有人微微反抗下才高兴的主,这完颜亨也是喜欢别人时不时的小小不客气下,怎么这对兄弟都是一个毛病?吃了几口菜,喝了几杯酒,完颜亨犹自气哼哼的,对完颜宗尹和完颜乌禄领兵的任命并不服气。

洪过倒是没什么感觉,笑着说了句:王爷还要着手对付北面的鞑子,听说草原上遭了白灾个冬天,广吉剌人可是难熬的紧北面没了王爷镇服,皇帝也心里不安稳吧。

哼哼,完颜亨哼了几声,对那些草原部落很是不屑,也是时的蒙古高原上还是一盘散沙,大大小小的部族几百个整日里打来杀去,分分合合的背叛和结盟不断上演,哪里是强悍的金国的对手只要金人没把这些部族逼得太紧以至于不得不一起结盟对抗金国,女真士兵就有足够的力量对付任何一个部族,这样一个对手,完颜亨怎么会看在眼里。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话,洪过话中最后一句才是关键,什么是皇帝不安稳,草原上的骚乱足以让完颜亮不安稳,完颜亨今天的地位和在军中的威望,怕也是个原因吧。

两人对坐喝了几杯,洪过这才试探着问了一句:王爷认为,这一仗能打多久?完颜亨愣了下,随即皱眉思索一阵,摇着头,即便是在自己家中,还是压低了声音,用仅仅足够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不好说,在我看,怕是不会少于半年,而且还要继续投入兵力,要降服高丽人,怎么也要十万,要灭国,至少二十万,用三万人,我看也就是个表个态,其余的兵力,会在明年开春继续追加。

洪过悚然动容,二十万兵力,这可是金国二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征伐了,他急忙追问道:已经决定继续动员了?完颜亨没有说话,仅仅是点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完颜亮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兴师动众的征讨高丽?从韩王府出来,洪过在路上一直思索这个问题,现在的金国,刚刚迁都到燕京,也就是中都大兴府,虽然借着一场政变将上京的贵族全部强行迁徙过来,可是仍然不能消除火烧上京的影响,女真贵族中间暗潮涌动,这样一个局面下,完颜亮贸然决定出兵高丽,而且动员的还是女真人士兵,这些都是出于什么打算?回到自己商号,走下马车的洪过,不等人上来禀告,就看到了门口一溜的毡车,尤其是其中一辆是其余三四个大的巨大毡车。

一个中年管事恭敬的走上来,送上了一张请柬。

没错,就是请柬,西京段家的段天涯,邀请洪过上毡车饮酒。

洪过背着手走上那顶巨大的毡车,心里不住的惊叹段天涯的阔绰,这样一顶毡车,赶得上后世的房车了,光是拉车的马就要十六匹,而且还带着十六匹马备用,这要何等的豪奢?走进了毡车,就见段天涯倒卧在几名仅仅穿着薄纱的小妾怀到洪过的第一眼,这位西京第一大财东,突然出声道:洪改之,你好阴险。

第一百六十九章 保州洪过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他这边还什么都没做了出来骂他阴险,这不是欲加之罪么?对着段天涯拱拱手,告个罪后找了个凳子坐下,洪过这才笑着回应,不知老段这句话从何而来。

网那段天涯继续躺在软玉温香中间,掰着手指计较起来,从宋国偷运大批宋货进来,用比市价低了三成的价格砸进市场,让几乎所有参与宋货买卖的大商家吃了个大亏,然后将金国数得着的大商家一股脑召集起来,装模作样的要竞价拍卖,明知道大家不会买账,却这样做作一番,让所有人吃个大亏,等着第二年吃独食大横财。

听完这番强词夺理的话,洪过展颜一笑,拿起桌子的酒杯为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慢慢品上一口,闭眼状似回味一番,然后才叹口气道:不管什么时候喝,这葡萄美酒都要数我的极西葡萄酿。

段天涯撇撇嘴,洪过搞得那个噱头,只要是个商人就明白内里的弯弯绕,那点玩意也就能骗骗愚夫愚妇,不过他一转念,感觉洪过这是话里有话,似是在提点什么。

想到这里,段天笑起来,洪先生还没到得意的时候呢,到了明年开春,洪先生再好生得意也不迟,那个时候,大金国南北东西几万里,只有洪先生一家的宋货大行其道,我老段今天提前祝贺洪先生了。

洪过翻翻白眼,故作不解看向了段天涯。

这副表情乎将段天涯气得跳起来,就见他一下从侍妾怀中坐起来,冷的道:洪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你事先用低价让我等亏损一大笔本钱,这是你的能耐,您老提前知道了高丽使被杀白朝廷要和高丽开战,于是搞个什么竞价提货权,将我等一起从市场上排挤出去,明年自家吃独食,您真是好计算是,我老段也要提醒洪先生,段家是几百年的世家了,不要指望一年两年就能击垮段家,等到朝廷和大宋重开榷场,您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紧皱眉头过脸上现出茫然的情,好似完全不知道段天涯在说些什么。

段天涯一**坐在洪过对面,把头探过来冷声道:朝廷与高丽开战,那高丽与大宋关系火热,明里暗里的私通大宋是人人尽知的事情,一旦朝廷与高丽开战,大宋十有**会切断与朝廷的榷场贸易,或是大大缩小贸易的额度,这样一来,洪先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宋货,岂不是要在金国境内大行其道先生,恭喜了,祝你家里堆起金山。

别看老段说地怖。

实则嘴里都能闻出一股子浓烈地老醋味。

洪过用鼻子嗅嗅就能闻得到只是。

这个时候地他心中却是顾及不上这些实在是有另外一件大事令他心神有些乱:金人与高丽开战。

南宋会掺合进来?怎么去:_感觉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现在地南宋可不是十年后宋孝宗时代在地南宋王朝。

正处在秦桧一手遮天地黑暗统治下。

相位由金人扶持起来。

公开在宋金盟约中确保了自己地位地秦桧。

怎么可能做出与金国敌对地事情?这句话如果是寻常说出来。

洪过也就笑笑。

只当听句笑话。

可是。

此时说出这句话地人并非别人。

而是段天涯。

以段家盘踞西京大同府几百年地势力。

以段天涯这等地位地人物。

说出来地话就不能不让人重视了。

洪过望着段天涯。

正色道:无论段先生相信与否。

洪某都要说。

大金与高丽开战地事情。

某也是回到中都之后才听到。

另外。

某在武清之会地话。

真真是为了给各位一个财地机会。

也帮助我手上地东西找个出处。

绝没有独揽金国之内宋货交易地想法。

这一点天神可鉴。

段天涯心中嗤之以鼻。

表面上反是略略和缓下神情。

盯着洪过道:洪先生这句话让人无法相信。

洪过神色平静的看向段天涯,直接问出来,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姓段的相信自己。

伸出两根手指,段天涯道:我出钱两万贯,买下洪家商号在西京和上京的提货权。

摇摇头,洪过苦笑着道:段先生这是要置洪某于不义,商场上无信无义之人,是站不住脚的,洪某不可能这样做。

洪先生这是不给段某面子了?段天涯当即撂下脸色,我与洪先生出价,这是想与洪先生合作,要是洪先生不赏脸,段某一样可以弄到这份提货权,价格不会高过万贯,洪先生自己想好。

-==网==-段天涯这话不假,虽然西京的提货权被人用五千贯买走,但是那个买家不过是西京一个中等偏上实力的商号,而且是看到河东唐家出手,才抱着试试的想法投标的。

如果西京段家登门强行收买,转手就能赚到一倍利润,还结交了势力庞大的段家,相信那个商号一定乐不得出手。

听到段天涯的话,洪过笑了:人无信不立,洪某守信,自然也要合作的伙伴如此,如果有人转卖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权力,就不要怪洪家商号切断与他的合作关系。

洪先生是一心想与我段家为敌了?面对段天涯的威胁,洪过淡淡一笑道:段先生错了,我这是在维护段先生的权力。

洪过没有说错,如果靠着背后交易或收买的手段,就能夺了别家的提货权,日后如果段家得到提货权后,是不是别人也可以这样来做?段天涯思索下,这才带着颓丧的表情坐下,拍着大腿不住抱怨,直说自己现在后悔,放弃了好端端一个大买卖。

洪过不以为意,商人们,都是好演员,现在段天涯的样子,不过是在表演,希望得到自己的同情,他倒是也希望借机拉近了与段家的关系,于是向段天涯提点下实明年段家也会有好大一笔生意,做好了不会比西京的宋货利润少。

段天涯心里明白,洪过这是在说征讨高丽的大军,几万人的吃喝穿戴,还有往来运送粮秣辎重的脚力些都少不了牛羊马匹,做的好了,段家会满钵。

段天涯神色一动,凑近了洪过低声问道:以为,高丽之战会打多久?打多久?说一年?那传出去了,洪过还不得被完颜亮吃了以洪过微笑道:洪过一介书生又是后学末进,不懂军务,这件事正要向段先生请教呢。

见到皮球又被踢回来,段天涯也不为意,这一次目的虽然没达到终究弥补了与洪家的关系,随即段天涯钻个空子,乘着天德三年还有几天才结束,与洪过订下了足足二十万斤的茶叶。

虽然草原上的部族还没有全部养成喝茶的习惯,靠近金国的汪古克烈等部,已经开始有头人贵族学着喝茶,不过照洪过的估计,段家这笔买卖的最终归处,还应该是西夏,至于是否会与唐家抢食,就不是洪过需要头疼的了。

*************************************************************************************************大冬天的从极北的会宁府调动路走到东京辽阳府时候,已经是临近岁末年关的腊月二十四等上两日,这支军队的主帅才堪堪到达辽阳府。

听说了么次主将是两位宰相大人,宰相啊。

一个猛安长低声与自己的同袍议论着。

宰相又能怎样打仗,大金国还有比韩王千岁更厉害的么?一个猛安长撇撇嘴不屑的道,这次朝廷怎的没让韩王大人领兵?不过是去高丽人,用得着韩王他老人家出战么?阿合也跟着掺合进了讨论中,那群高丽人见到我们,能站得住不逃走就是英雄了。

也是,一群高丽怂货,韩王才不会这些矮子。

时间,帐幕里几十号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去,自打从会宁动身以来,他们这些个猛安长还是第一次聚到一处,认识的互相打招呼,不认得也无所谓,自有那些互相认识的人彼此引见,转眼间大家就成了朋友。

不到半个时辰夫,阿合就结交了二十来个同僚,认了十来个哥哥,还有同样数量的老弟,定下了六七桌酒席,顺带还商议着明日是不是出营狩猎下。

反正临近年终岁末了,想来大军怎么都要过个年,才会正式开拔,他们这些猛安长有的是功夫喝酒找乐子。

大帅到——门口一汉军的军校高声吼道,霎时帐幕里没了声音,这里到底是军营,并非那两位主帅驻跸的辽阳府官衙,军营中自有一番法度,触了霉头的人轻则吃上一顿军棍,重则是要掉脑袋的。

中军的军校冲进了军帐,然后是一群文武间杂的人物迈步进来,这些人就是两位主帅从中都带来的幕僚了,听说光是为挑选这些亲信,两位相爷主帅就花了大半月光阴,一个个都是有门子有背景的人物,不是阿合这班会宁府猛安长能得罪的。

幕僚之后,又是几名中军官引领,这才肩并肩走进两个人,左边一个年约四十多岁,正是平章政事,主帅完颜宗尹,右边那个二十几岁的人,就是参知政事,副帅完颜乌禄了。

两人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生受了所有猛安长的参拜大礼,而后竟是连句客套话都不说,就由一名军官宣读军规军法,然后是皇帝下的赏钱。

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义,皇帝不差饿兵,要大家出去玩命,不给足了银钱怎么可以?可是,下面完颜宗尹的一句话,就将阿合等一班猛安长弄懵了:第二天休息一日,第三日,也就是腊月二十八开拔,直接转向鸭绿江边的婆速路的婆速城,三日内抵达,然后再三日,渡过鸭绿江,进攻高丽!什么?连个年都不让人过,就直接进攻高丽?阿合他们先是以呆后立时嗡嗡议论开,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出声叫了几句:要不要人活了,怎么能连年关都不过?听到有人叫唤,立时有人跟着嚷嚷起来,霎时间整个军帐内好似个菜市场般,就听见这些猛安长七嘴八舌的直嚷嚷,将个完颜宗尹气得脸都白了。

嚷了几句,看到主将并未做声,这时阿合现宗尹相爷脸色不对,连忙停了声音手拉拉身边几个猛安长,对着上面努努嘴,几个猛安长看着两个主将脸色不对,也急忙紧紧闭嘴。

军帐里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直到这时颜乌禄才向前跨出一步,冷的扫视一圈,随手点出几名猛安长,;立时有如狼似虎的汉军的军校冲上来,将这几人拖到两位主将面前,乌禄寒着脸道:妄论军议,拖出去打一百军棍。

几个倒霉的猛安长被一路拖出了军帐会外面就传来他们杀猪一样的惨叫声,还有就是中军官冷漠的计数声。

在这种伴奏下,乌禄又将所有猛安长扫视一圈,这下子,再没人敢回视他个个都心惊胆战的低下了头。

满意的收回视线,乌禄沉声道:此次念及他们初犯且打个对折,只打五十下的五十记在账上,如若日后军前不力并打回来。

你等再有妄论军议,一律严惩不贷,尔等可明了?阿合他们心中凉,立即恭敬的抱拳行礼,心中收起了对两位主将的轻视,然后战战兢兢的从大帐倒退而出。

看着这般猛安长退出去,完颜宗尹这才脸色极度难看的道:混账混账,一群混账,这些会宁的猛安,桀骜太过,今日之事,他们眼中可还有我们两个主帅?参政大人打得还太轻,刚刚这些行子都应狠狠杖责才是。

乌禄苦笑下,心道一句:这法不责众的道理,你宗尹不会不明白吧,若是一见面,恩义未施的时候,就每人赏一顿军棍,日后这些大兵可还怎么带?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是恭敬的道:平章大人说的有道理,今次是下官专断了,下次这些兵头如若再这样桀骜,就依照人所教训的办,今次还请平章大人恕罪。

完颜宗尹刚才被那些猛安长吓住了,整个人都不敢出声,这时哪里会真个处置完颜乌禄,于是捋着胡须笑道:参政大人处置明快,慑服这些军汉,真是我大金的栋梁,等到得胜回朝,我自是要向陛下保举参政大人才是。

看着完颜乌禄急忙低头拜谢,宗尹心中得意,话头一转,又皱眉道:这些个军汉真是,真是,唉,没曾想到,当年我大金女真勇士,令行禁止,怎个到了今日,却变得如此桀骜不逊目无法纪?日后这行军打仗还真是个难事。

乌禄愣了下,才迟疑着道:平章大人既然忧烦,不如一并交给下官,这些烦心的事就由下官处断……不等乌禄说完,完颜宗尹就立即扶起了他,握着他的手,眼中满是诚挚的目光,笑着道:参政大人年轻有为,最难得是如此勤劳国事,我回到城中立即具表,向皇帝表奏此事,一定要皇帝下旨褒奖参政大人才是。

乌禄脸色一变,忙推辞,笑话,他这是独揽军务啊,以完颜亮多疑的性子,还有对宗室王爷们的防备,完颜宗尹这个奏章一旦送上去,就不是夸奖他完颜乌禄,而是要害乌禄的性命了。

宗尹似乎也只是随便一,见到乌禄推辞,又表示了几句,而后才对着一众幕僚和中军的军官正色道:你等今日听到了,日后如有军务上的琐事,向参政大人禀报就等同对本相奏禀,参政大人的命令也就是本相的军令,如果让本相听到,说你们之中有人敢阳奉阴违的,休怪本相行军法取了尔等项上人头。

看着大帐一众幕僚和中军官躬身应是,又对着自己参拜,乌禄心里苦笑,这回算是被宗尹这头老狐狸坑进去了,什么尊奉自己命令一如宗尹的命令,又明明白白告诉了这里所有人,等下怕是整支大军中就会传遍,所有的军令都是他完颜乌禄布的,日后有了军功,自然是宗尹拿总策划居中指挥的功劳果出了问题或是遇到挫败,那可是他完颜乌禄军令有误的过错。

完颜乌禄在心中暗骂一句:他娘,老狐狸,你等着,我们两个日后过招的机会多着呢指望躲在老子背后平白拿功劳。

下这边两位主帅生出间隙且不提,既然主将下了严令,整支大军自然不敢怠慢,猛安长们不敢对着主将抱怨,就将所有怨气到部属身上,阿合一日之间就打了十来个多嘴抱怨的兵士。

狠狠的丢下了中的鞭子合对着围成一群的兵士凶巴巴的道:给老子听明白了,明天就出征,三天必须到达婆速路,等下在高丽打仗,谁他娘的敢不给老子出力气子劈了他。

滚滚滚,给老子滚去收拾东西。

看着被着不断哀嚎的兵士,阿合微微有些遗憾,自打上次被自己抽了一顿鞭子后,那个按答海就老实下来,再不多嘴说话,让他找不到由头狠狠揍那个小子一顿。

一想起自己抽按答海时候小子眼中的怒色,阿合就想把这小子的眼珠子挖出来,可惜了,这里是大军,抽一顿鞭子打一顿军棍都可以眼珠这种事如果干出来,怕是自己也要吃挂落。

按下了心中的怒气合忿忿的蹬蹬地,他娘的面冻得这叫一个结实,就这么个天气还要出征不是要人命么?虽说冬季出兵有诸多不便,但也不全是没有好处,就比如说,冬季的辽东,所有江河都封冻上,踩上去比夯土的城墙还结实,随便铺上一层稻草,就足以让几万大军,还有数不清的牛马车辆顺顺当当走过去。

似乎是看到了江面不足以作为依持,守着鸭绿江入海口的保州城,早早就四门紧闭,那些个胆小的高丽士兵躲在城里,冷眼看着女真军队在城下安营扎寨,打造攻守兵器,准备围攻城池。

这一路上乌禄可是没少下心思,虽然是仓促出征,好在金国毕竟是大国,人力物力比之高丽要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位葛王狠狠下了心思整治军纪,同时又居中筹措,当大军达到婆速路时候,已经有不少攻战的器械运到婆速城,守城的五千兵士还击败了几次高丽人小规模骚扰,总算是大军初战开了利市,没弄个灰头土脸。

看着保州城,完颜乌禄的恨意就不打一处来,这座城池本来就是契丹人和高丽人争执所在,当初说好了城池归高丽,人口归金国,结果高丽人囫囵个的一口吃下去,到现在都没吐出来,而且凭借这座小城,高丽人招降纳叛,着实从金国境内招募了不少契丹人和渤海人,现在终于能报复高丽人,是以乌禄心中也有些许的快意。

休息了一个晚上,大军就驱使着民夫开始准备攻城的兵器,木驴撞车投石器吕公车等等一应俱全,都是金国工部打造的精良兵器,这次出征的军中,除了三万五千的正兵,还有一两万的阿里喜,以及四五万的民壮,黑压压的一片将个保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起先自然是劝降的桥段,了无新意却往往能出奇效。

不过,今次的劝降没有效用,保州派出个官到军营中回话,这个八品小官不卑不亢,告诉了完颜宗尹:杀人的凶手已经找到,乃是当初驻守保州的两名高丽武臣,杀人一事也是他们私自下令,现在这两人已经出海逃亡,至于两人的家眷,所有能找到的都在保州城里,只要金国肯接受,他立即将将这些人交出来。

接受了人犯,岂不是等于认可了高丽的解释。

完颜宗尹和乌禄是带着攻打高丽灭人国家的命令来的,怎么可能丢了这么好的借口,于是完颜宗尹傲慢的道:人犯就不必交了,我们自会进城去捉拿,而且,我们还会到你们的开京城下,请你们高丽王去中都,对我朝陛下解释一切。

交涉不成,余下就是开打。

第一百七十章 破城和步步紧逼呜——号角声响起,阿合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在队伍的前排,全身披着鱼鳞甲,手持一柄长刀,在他身后,是他的猛安四百余人,这些棒小伙子,半个月前还是个不知道打仗为何物的新丁,现在已经没了初上战场的憧憬和幻想,长达半月之久的攻城战,不仅仅夺走了将近阿合猛安中将近三十条性命,更将一批新丁变成了战士。

网又是一阵呜呜的号角声,军阵前的盾车缓缓推动,阿合急忙挥舞下长刀,紧紧跟在盾车后面,虽然天空中不时划过巨石,阿合就亲眼看到过,一块从保州城里投掷出来的巨石,将一座盾车砸的粉碎,连带着还要了盾车后面四五个士兵的性命,但是,比起城头上射下的箭雨来,巨石的威胁实在可以无视了。

阿合迈着大步跟在盾车后面,看着远处有如怪物般雄踞的保州城,身上已经披着一层厚重的鱼鳞甲,但是根据葛王千岁的要求,所有猛安长以上的军官,都必须在鱼鳞甲里面再穿一层皮甲,足足两层甲胄,加起来就是六七十斤,令他每走一步,都好像是马上要倒下。

即便有如此重甲护身,阿合依旧小心的将身体躲藏在盾车后面,一直以来,阿合都认为,女真人的铁箭已经是天下无敌了,长达七寸的箭头,只要钉进了身子,那个中箭的人除了乖乖倒下,所能做的惟有向诸天神灵乞求,拔箭的时候少带出点血肉了。

在保州城下,阿终于见识了强弩的厉害,十日前的攻城战中,距离保州城还有足足三百步时候,一支从城头射出的弩箭,狠狠钉在阿合身侧亲兵的身上,一层薄薄的皮甲被轻易洞穿,当即就被人拖回军营。

等到阿合战战兢兢的跟着潮水一样的金军退回来的时候名亲兵早已断了气。

三百步啊,还有如斯威力,果换成弓力,还不要一石多,比起女真人使用的七斗弓,那要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想到这些,阿合就不禁双腿乱颤。

这些都还次要的,最最让阿合感觉害怕的,是那些高丽兵。

没有事前想象的那样高歌猛进高丽人见到女真兵也没有转身逃跑,更不会跪下投降,一座小小的保州,不过是守着鸭绿江的边境小城,据说城里只有两千高丽士兵,面对近十万人的围城,竟然关门坚守,生生阻挡了女真大军半个月,带给女真人的是遍地死尸营哀嚎,每一次被派上去攻城,阿合的猛安里都会扔掉两三个弟兄,到今天,阿合的部下已经有五十几个人没法打仗了,可是,保州城头依然竖着高丽的旗帜,天知道这场无休止的攻城战还要打多久。

伴随盾车缓缓推进,在阿合的猛安背后,是几架石炮战以来,本来携带的二十架石炮因为反复使用,自己坏掉六七架,主帅完颜乌禄不得不命令,将余下的石炮分批轮番使用,反正保州城里的投石机也多外石炮的主要用处,是攻击城头的箭楼。

四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州城头的弩箭并未射下,阿合没有注意到这些仅是小心的将身子藏好,如果自己不是猛安长,他恨不得去帮着推动盾车。

二百五十步了。

嗖。

一支弩箭擦着阿合脸飞过。

那道劲风将阿合吓得全身一激灵。

一阵透汗瞬间浸湿了内里地衣衫。

还好。

这一次高丽人地弩并不多。

就连一向迟钝地阿合也注意到了。

看着稀稀疏疏地几支弩箭。

他地脑子有些发懵。

怎么回事?到了二百步左右。

城头地箭雨才重新密集起来。

不过。

女真兵可不再是刚上战场地初哥。

小心地猫着身子。

用临时找到地木板当作盾牌。

同时脚下加快地速度。

推着盾车和云梯快步冲向城墙。

呼。

身后一道石弹腾起。

带着划破空气地呼啸声。

飞向了城头。

嘭——沉闷地声音响起。

阿合遗憾地叹口气。

不用去看。

这颗石弹一准是砸到夯土地城墙上。

除了能震下层灰土外。

怕是没什么效果了。

这一次高丽人地弩箭真地少了很多。

直到冲进一百步地时候。

阿合地猛安也才倒下两个人。

看到这个情形。

阿合心中哀叹。

倒下地太少。

就意味着一会要蚁附登城。

娘地。

这群该死地高丽人。

倒是多放倒几个啊。

那样老子也好能快点回去休整。

可惜,阿合的愿望彻底落空,等到女真人进入百步以后,一队队女真弓手开始对着城头房间,虽然以下向上的仰射,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还是具备了非凡的杀伤力,每一次齐射,都能从城头跌下几个带着惨叫的高丽兵,虽然心中越来越胆怯,躲在盾车后的阿合还是在心中暗暗叫好:他娘的,射死这些***高丽矮子。

保州城下那道利用鸭绿江水挖成的护城河,早已在半月之久的往复拉锯战中被填平,云梯和冲车毫不费力的行进到城墙下,冒着城头不断落下的巨石大木,云梯慢慢张开延伸,很快就搭在城头的女墙上,冲车也一下一下的用力撞击着城墙,每击,都将整个城墙震得一颤。

看看保州的城头,阿合的双腿有些颤抖着,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的猛安是第一次冲到城墙下,此时的他都不知应当如何做。

看着自己的同袍们猬集在云梯下面,却互相看着没有动作,队伍中按答海实在忍不住了,高喝一声:跟我来。

而后咬着长刀,一手持着盾牌,一手扶住云梯,飞快的冲向城头。

不……阿合的声音基本没有发出,就重新被吞进肚子,他要是这么喊了,等下回去军营,一准被葛王千岁砍掉脑袋,有些失落的他,惟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下的兵士,跟在按答海身后,一个接一个的冲上了云梯。

也知是谁在身后大力的一拍,阿合身子一哆嗦然也爬上云梯,两脚机械的跟着向前迈动,一步,两步,越是接近城头,他的身子越是哆嗦的厉害,向下一看,好几丈的距离,让下面同袍们看起来小了很多,第一次在这个高度向下看合的身子更加哆嗦了,整个人都趴在云梯上不敢动。

别向下看,只管爬,到了上面就安全了。

身后不知是谁在叫喊,阿听了勉强运动着手脚,一步一步的抖动,略微不小心,一脚踩空,整个人向下跌去:啊—身后的人忙将阿合扶起来住的问道:怎么样,伤在哪里了?阿合整张脸都抽抽着,却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身那个谋克长扶着他,看到这副情形,情不自禁的赞一声:大人真是好样的,快,还有两步了,按答海已经冲上城头了,我们的弟兄需要增援,快人,再上两步就是登城了。

阿合心中几乎痛哭出来哪是什么样的,根本就是跌下去卡在了那个男人最柔软的地方,那个地方疼,又怎么对人去说?不得以,他只有硬着头皮着疼痛继续爬上去。

在距离城墙五百步的地,完颜乌禄遥遥望着远处的战况i着一队业已登上城头的兵士,询问身边的幕僚那是谁的部队下回答说是个叫做阿合的人统领的猛安,乌禄没有笑意是有些不满的指着城头那个反光的身子,对身边的人怒声道:胡闹,真是胡闹,身为猛安之首,竟然亲自带兵登城,若是他殉国了,又要如何继续指挥部下为国尽忠?听出了乌禄哪里是在责骂这位阿合猛安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赞扬,乌禄身边的部下连忙为阿合分说,身先士卒,全军表率,亲冒箭矢,果然有古之樊哙之勇。

乌禄正听着高兴,突然有人说起,阿合以前就是这样的勇敢,原来,这人想起了阿合曾经的军功:投靠过完颜秉德,又从那场大乱中脱身。

听了部下的分说,乌禄脸上不大好看起来,心中狐着:难道竟然是洪过那个汉人书生的亲信?就在这时,突然阵前爆发出冲天的欢呼声:城破了,城破了——乌禄精神一振,连忙看过去,果然,保州的城门被人打开,大队的女真兵正呼喊着冲进去,城头上再难见到高丽士兵,尽数都是不断攀爬上去的女真兵,攻打了半月之久的保州城,终于被女真兵踩在了脚下。

看着保州城破,乌禄的脸上现出狰狞的表情:传令,全军放假三天,三天不封刀。

这些个女真兵将早将保州恨得牙根直咬,听到乌禄的命令,立即发出狂呼,先是中军一小队人不断的欢呼:放假,放假——紧接着,整个军阵的大队人马都在高呼着:放假,放假——登上了城头的女真兵终于听清后面在喊什么,立即脸上现出了惊喜的表情,也跟着高呼起来:放假,放假——最终,整个战场上都能听到有如野兽般的怪叫声:放假,放假,放假——足足三天时间,保州城陷入一片血色和火光,当三日后女真军队撤出城池时候,留下的是一片残垣断壁,还有遍布废墟中的尸体,保州城两千高丽守军,六万居民无一幸存。

看着士气高昂的队伍向南行进,站在山坡上的完颜乌禄有些忧心,就在昨天,他接到了来自中都的旨意,完颜亮严厉斥责了他和完颜宗尹,一座小小的保州就打了十余日之久,那要何年何月才能打到高丽的开京城下?虽然圣旨是在五日前发出的,还是让宗尹和乌禄两人感到了一丝恐惧,毕竟圣意难违,在保州乐呵三天后,也顾不得休整部队,就立即南下攻击前进。

困顿保州城下半月之久,损失了三千多人,其中光是阵亡就有两千多,携带来的攻城器械折损了一半多,这些都并非没有价值,保州城的北门外,就是一座横跨鸭绿江的大桥,以前是契丹人修建,用来沟通保州和辽国联系,保障保州的后勤补给,后来被高丽人用来作为与金国的交易通路在大桥落入金军手中,大军的后勤补给就可以不再依靠鸭绿江冰面运输,开化之后,也不会有后勤中断之虞。

因为鸭绿江北岸不远就是婆速城,所以乌禄在保州只留下数百人的警备队伍,又从金国征调些民夫,随即展开了攻击前进,可是,从前军的回报看,保州的下场乎并未真正震慑住那些愚蠢的高丽人,在距离保州不远的龙川城,前军又遇到了据城而守的高丽军队,龙川虽然并非大城,但是似乎城中守军加上援军,也有不下千人,最关键的,龙川城要比保州小许多,弄够用来同时攻城的军队就是不到两千人。

乌禄开始头痛了,现在看,高丽人不缺乏战斗的意志,同时守城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攻打保州用了半月,这次攻击龙川又需要多久?多亏了朝鲜西侧的平原地形,道路虽然崎岖总算不难走,当天夜里,乌禄带领的中军就抵达了龙川,望着似乎并不高大的龙川城前军都统阿合狼狈不堪的跪在乌禄马前,垂头丧气的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看看刚刚被自己提拔起来的将领禄苦笑着道:站起来说话,怎么,才几日光景,保州的英雄就怂了?这时的阿合已从升官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小小的龙川城看似容易打冲上去才发现,这座小县城实在太小云梯搭上去,一面城墙也才能施展开两架云梯登城的人战士还没等攀爬上去,就被城头的铁牌砸了下去带着将云梯砸坏了几架。

换了石炮,不是扔的太近砸在自己人身上,就是太远扔进了城里,能落在城墙和城头上的石弹少的可怜,惟有硬着头皮用冲车去撞城,猛劲打了一下午,得到的成绩就是在城下扔了一百多尸体。

听了阿合的禀报,乌禄气反而笑出来:***,一千人,这座小城有五百人就足够守住,塞一千人太浪费了。

部下们不在这个时候触霉头,惟有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垂着头不敢吱声,惟有那个临时的都统阿合,似乎很不知趣的对着乌禄磕头:王爷,王爷,我的猛安啊,那一百多人可都是我的猛安里的弟兄啊……看着新跪下来的阿合,乌禄突然想起来,这个家伙是靠着洪过才提拔起来,心中突然升起极度恶感,很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既然你算是太大,那好,我交给你个重要的任务,你带着你的猛安留下来,我另外交给你三百民夫,给我把这座龙川城围起来,不许他们出来一个人骚扰了大军的粮道。

啊?合抬起头呆了,刚升的官就这么简单的被免了?乌禄一拨马头冲下山包,他身边的亲和幕僚们,每一个愿意与多看眼这个刚刚失宠的猛安长,急忙跟着飞驰而去,只留下阿合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山包上发呆。

看到了保州的恶战,宗尹乎对军务完全没了兴趣,索性留在了保州城外的军营中,和他同时留下来的,还有三千汉军,是以这个时候继续前进的只有两万七八千能战斗的士兵,至于那些阿里喜和民夫,乌禄以前根本没计算进来。

现在,乌禄终于发现了人多的好处,虽然没有多大战斗力,但是穿上皮甲拿着武器,随便在任何一座高丽城外站着,城里人哪里能分得清谁是正规军谁是阿里喜,于是,只要遇到了难啃的硬骨头,乌禄就留下一些士兵围住城池,自己则带着大军飞快向南奔行。

终于,在高丽人反应过来前,乌禄成功的攻克了几座大宁江北岸的小城,这时已经是一月末临近二月的时候,在朝鲜半岛北部的大宁江开始化冻,几万人撒出去,倒也搜罗到不少船只,用这些船只串在一起,很容易就造了条浮桥出来,踩着浮桥,女真大军顺利杀到了大宁江南岸的安州城下。

这安州是高丽在大宁江南岸的要塞,更是高丽西京平壤的一道重要屏障,一旦安州失守,在安州和平壤之间的几座小城,势必无法挡住入侵者的脚步,同时,安州也是完颜乌禄必须夺取的城市,他可以越过鸭绿江和大宁江之间的无数小城,但是扼守大宁江渡口的安州如果继续留在高丽人手中,完颜乌禄的粮道就会面临随时被卡住的危险。

不得以,乌禄在安州城外排下大营,开始打造器械准备攻城。

就在金军到达安州的当天夜里,从城里射出一支箭书,被巡夜的金军发现,火速送到乌禄面前。

满面狐的乌禄打开了箭书,先是随意的了一眼,然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书信,似乎要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看个仔细。

看了许久,乌禄方才抬起头,重新面对他的幕僚,这时候,幕僚们发现,乌禄的嘴角抽搐着,脸上的表情古怪,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叫,或者是怀疑什么。

就在幕僚们还猜测的时候,乌禄突然下令:传令,让所有士卒起来,准备入城。

第一百七十一章 盐战早在天德三年十二月,金**队还在路上奔波的时候,洪过就悄悄来到了武清县,没有进县城,马车径直去了海边的小城堡。

网 http://说是城堡,这时看着还十分简陋仅仅是修好了一道外墙,里面起了几座地基,勉强有一排木屋可以容身,不过,从那些地基上看,只要假以时日,就会有数座高而且坚固的建筑,从地基上拔地而起。

事实也确实如此,按照洪过的计划,这里的建筑将会有足足五层高,第一层是五六丈高的全封闭屋舍,用来作为仓库,再上面是各类房间,除去住人和公事房外,还有大量的射孔安置其中,一旦遇到警讯,整座建筑立即会成为完整的军事要塞,足以支撑四五百人坚守半年以上时间。

所有这些,还都是停留在纸面上的设计,洪过来到这里,只能暂时栖身在木屋中。

听说东家到来,李光宗匆匆赶了回来,进屋后不等喝上一口热茶,洪过就急切的问,海边储存的海盐有多少了。

李光宗一愣,洪过才离开武清不久,现在又匆匆折返,让他认为是中都出了什么事情,谁想到一开口就是这个问题。

在入冬前,武清的盐场力,建了好几座盐田出来,凑了几近六七十万斤的存货,除去交给了武清县的县令姚江一部分填补亏空外,又偷偷卖出去五六万斤,这余下的大约有五十万斤。

洪过听后点点头,随即低问,外边的存货呢?李光宗会,也压低了声音回答。

原来,就在洪过将武清县盐场弄到手后不久,便授意李光宗派人出海近海寻到几处大些的荒岛,学着武清的做法,也开出近百处盐田来。

武清县的位置就是后世天津附近,出海去是渤海湾海湾虽然没有大的风浪,但是外海岛屿上的海风依然很强,是以外海岛屿上面的盐田,进入冬季后依然可以缓慢出产海盐。

这些海盐被李光宗派人运到了附近仓库储藏起来,这时已经有了不下两百万斤的存货。

按照这种产量计算,外海盐田一年出产,还不要近千万斤。

听到李光宗出地数据。

饶是洪过心里有所准备。

也不禁为之动容激荡下竟是不禁拳击掌心。

太好了。

这下大事成了。

李光宗有些糊涂地看着洪。

在他地印象中。

洪过虽然年轻有些孩子气。

但是大事上一向沉稳么会现出面前这般轻浮地形象。

见到自己得力助手惑不解。

洪过笑着吩咐。

让李光宗立即派人去高丽。

寻找卖海盐地门路。

不能找那些大商号。

若是能找到私盐商人自是最好果不能。

就自己在高丽办个商号卖海盐。

而且从现在开始。

就着手在海外扩大盐田地面积。

一定要争取在明年将海盐产量扩大五倍。

一开始地李光宗已经是听地目瞪口呆。

到最后听说洪过要将海盐产量扩大五倍几乎惊呼出来。

五倍天啊。

这几乎是金国全年用盐量地四分之一这位小东家。

难道是准备与金国朝廷撕破脸开贩卖私盐不成?随即。

他又联想到刚刚洪过地指令。

虽然猜测洪过是想对高丽下手。

他还是结结巴巴地提醒东家。

这样地话。

一年下来要赔不少钱。

洪过摇摇头没有去解释。

只是告诉李光宗。

全力去做。

一定要在天德四年上半年让高丽地老百姓都吃上他们洪家产地海盐。

李光宗看着洪过这样神秘地样子。

不好多说什么。

惟有叹口气照做。

等到从洪过地房间出来。

他立即去找来了在海上往来运送海盐地船长。

这时在金国境内。

洪家有五艘大海船。

全部都是张二牛在广州购买或打造地两千料大海船。

这些海船用来运送海盐实在浪费了,实际上,他们主要的职责,是在南宋和金国之间往来运送走私货物,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从南宋到达金国后,需要停留一段时间,这才好回去南宋装上下一批宋货,再绕着外海运到金国,这样一来一往,大约需要两个月时间。

现在正有一艘海船破浪号在附近,下半夜时候,船长就急嚯嚯来到了临时码头上,此时李光宗早已等候将近一个时辰之久。

破浪号的船长是个满面虬须的_民,名叫越海。

_民是东南海上一个特殊的群体,是有着东方海上吉普赛人之称的群体,可以说成是族群,也可以说是无数个民族的人逃到海上,汇聚成的一个特殊群体,他们被陆地上的官府和百姓歧视,举家住在渔船上,在江河湖海上漂泊生活,有着自己特殊的文化和习惯。

越海是张二牛的朋友,受了张二牛的邀请加入洪家商号,靠着出色的航行和操船的技术,一来就成为了一艘大海船的船长。

海上男儿,只看技术能耐,不看出身,越海的技术镇住了船上所有水手,大家对越海成为船长没有半点意见。

越海性情豪爽,个子不高的他却有一副大嗓门,见到了李光宗便笑道:李先生恕罪,海上有点风浪,风向又不对头,来的晚了。

李光宗与这些商人水交道久了,身上那股子书生气被消磨去很多,见着越海这般样子并不为意,笑着安抚一下,随后请越海去旁边的木屋里安坐,那里备下了酒菜,尤其是好酒更有足足一坛子二十斤,看的越海是大喜过望。

见着越海喝了一阵又吃上几口菜,李光宗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提到了正事,起那副大大咧咧样子,皱着眉想了想,才告诉李光丽容易,就是没有海图,只要让他走上两圈,他就是海图了,只不过,要上岸寻那些卖盐的地方可不是他这个海上大老粗能搞定的。

李光宗真没指望越海这个水手能全部包揽,他自有心腹人选跟着越海出海去高丽,等到了高丽,洪家商号的人会上岸去寻那些门道。

他这次找来越海想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来洪过的计划他也能猜到几分,不过,一想起那样大胆的计划来,他就不由自主的心惊不已,他找越海是想请这位老水手出头,多请海上好手和海船,最好是能将张二牛这班人都找到武清外海,准备了随时随地供洪过使用。

越海心思没那么快,可以明白送大量海盐去一个国家贩卖,走到哪里都是掉脑袋的买卖,他是个_民,走到哪里都不受尊重,唯独到了洪家这边,不仅张二牛和他作兄弟家上下都拿他越海当作朋友和自己人,上上下下的几位读书的先生,也对他越海十分客气,这样的境遇让越海心甘情愿的豁出性命去耍耍。

听了李光宗的话,越海在心里盘算下日期,摇着头无奈的告诉李光宗将经常往来宋金的五艘海船聚集起来,就需要两个月时日,而要将正在南面大宋跑远海生意的张二牛也找到,怕是没个一年半载的根本不可能。

李光宗当时心凉了,仅仅五艘海船又要如何去面对高丽的水师?看着李光宗犹豫了,越海突然生出一股豪气着胸脯对李光宗道:李先生怕个鸟,我们的海船都是大宋最好的福船人最多时候能有六七百人。

那些高丽人的海船我见过,比我们小的不是一星半点看,他们的船上能装个两百人都不错了,这样的小船,我一艘破浪号就能干掉六七只,还用得着怕他们。

李先生只管安心坐在武清县,等着我们给你带回好消息吧。

听了越海的话,李光宗强下,此时也唯有如此了,不派人过去看看,又怎么能知道对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呢。

是以,李光宗这才将手下叫来,领头就是武清县商号的刘管事,帮手的有十个伙计,其中就有那个忠心耿耿的二崩子。

越海大手挥,亲自带着这十一个人回去破浪号上,此时船才装了不到十分之一,他也正好让水手们上岸转转,顺便修补下海船。

两千料海船,除去水手和备的物资,还能装不下一千石的货物,折算下来那就是十二万斤,用了一天两夜功夫,才将这艘海船装满,扬帆出海前去高丽。

从武清县出,穿过渤海湾,经过辽半岛,一路向东,风向不错,才十日光景就到了高丽海岸,沿着海岸向南走了不远,就是高丽半岛中部著名的港口南浦港。

打着宋朝海的旗号,手上有完整的南宋市舶司签的文书,破浪号很容易就停进港口,由越海这些人上岸去打听情形,谁知道,刚上岸,就见到港口中的人们满是惊慌的表情。

操着浓重的东南海面_民口音,越海仔细打听了一圈,这才忧心匆匆的回到船上。

越海向刘管事和二崩子他出来,就在七八日前,金人突然出兵包围了高丽的保州,这两日消息传了过来,现在南浦的高丽人惊恐不已,听说就在南浦上游不远的高丽西京平壤,驻守的官们似乎已经还是准备向南撤,南浦的官也乱了手脚,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着南撤。

刘管事听了神情紧张起来,要打仗,也不知道对他们的生意是不是好事?来之前他已经被洪过亲自指点过,原来,早在洪过酝酿整个计划前,就已经给翟平下令,花了几个月时间详加打听高丽的盐价和买卖渠道。

金国销售食盐的规是设置官办盐场,采用煮盐的办法制作海盐,用官府的渠道去销售,市面上食盐的价格可是不低,一斤要六七十文乃至百文一斤,刨去了盐场的消耗,官府从一斤盐上面就能赚到至少三十文到七八十文钱的利润。

高丽也相差不多,只不过,高丽的盐场并不属于官府,而是属于几个大的朝臣家族,这些家族靠着盐场和官府手里的渠道,每年从销售食盐上也能得到巨额好处,至于高丽朝廷,他们谁还管朝廷是不是有钱?既然南浦的码头已经乱成一团,也就没多少人来搭理破浪号,进港听了足足一下午,都没人上来检查货仓像完全将这艘大宋海船忘在脑后了。

这样不成。

越海皱眉道,他们是来卖盐的,被人这样不声不响的晾着算哪回事,好歹也要上岸才成则的话,不上岸难道卖海盐给海龙王?想定了主意,越海将刘管事等人招来,仔细商量了一番,就带着船上水手主动走下船去。

这时的南浦港早乱成了一锅粥,一群水手和帮工将几个穿着官衣的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着,有人更在高声叫着要出港去南面的开京,甚至有人已经喊出来京也不见得就安全,不如去最南面的济州岛。

那几个穿着官衣的小官这时也不敢凶,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有些想抱拳请这些人通融下,却又不敢太声张,万一自己这些人跑了的消息传出去南浦城的百姓还不立马来个卷帘大散伙?越海看着好笑,刚才他抓着一个会将汉话的通译问上几句,好歹打听个明白,原来金军才只是围住城,打了七八日光景,也不知道现在的保州是不是~娘的才是个边境小城被围,这些高丽人就坐不住了,万一金人真打过来,越海都怀,眼前这些高丽人会不会立马跑出去跪迎几十里。

他娘的正这南浦是不要指望做生意了。

越海对着身后的二崩子等人笑笑,看着二崩子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知道这些人都是伙计,怕是没什么主意以这位_民船长拍拍人群外围一个水手,嘿嘿子要雇船,你知道……谁想到,那个水手一晃膀子,头都不回,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便又向里挤了进去,试图听到内里那几个官说什么。

越海有些不满了,他这个人生性豪爽,不过,因为出身_民的缘故,非常在意别人对他的敬重与否,见到这高丽水手如此态度,立时脸上笑容敛起。

见着越海神色不对,那二崩子连忙凑过去,抢身到越海面前,抄起一根棍子,摆出恶狠狠的表情出来,对着面前这些人劈头盖脸的打下去,那几个与二崩子同行的伙计看到了,也有样学样的抡起棍子就打。

这下可好,那些水手经纪牙人海商苦力,被人无缘无故打下来,虽然没有多痛,但是这样没来由的被打,总是哭喊嚎叫出来,霎时将所有注意力吸引到了越海这帮子人周围。

见到这些人不再乱叫,二子才冷着脸,用棍子指着那群人:老子要雇船去平壤,还活着的都给老子喘口气。

回到破浪上,刘管事看到越海竟然雇了七八条河船来,一时间懵住了。

那越海苦笑着解释,这个南浦怕是没可能卖盐了,不要说卖盐,就是能找到个继续开门做生意的商号都困难,既然如此,索性沿着大同江向上游走,去高丽的西京平壤去兜售好了。

听了越海的话,刘管事全是一哆嗦,这些跑船的说的轻巧,出海前他得到了东家洪过亲自提点,这次来高丽卖盐,价格最高不许超过每斤十文钱。

十文钱,这哪里是来卖盐,根本就是来砸市场呢,要是武清大仓里的海盐,按照这个价格源源不断的卖进高丽,可以想见,不到三个月功夫,整个高丽就不要再有一家盐场能生存,高丽上下所有人都会只吃洪家的盐。

这种比贩卖私盐还狠辣一百倍的径,竟然还要堂而皇之的去人家的西京做,这不是作死么?刘管事想想就感觉不寒而栗。

可是,洪过和李光宗的话还留在耳边,家中的老小也都在武清,现在的情形,已经由不得刘管事后退,这个老实的中年人咬咬牙,干了。

从南浦到平的水路并不太远,才刚到午夜时分,几条装满了盐包的中型内河船,就悄然驶入了平壤的港口,寻到一处空置的货仓将其租赁下来,几万斤的盐包被搬进了货仓。

第二天,平壤的百姓中间就始疯传一个消息:有人在卖盐,用十文钱一斤的价格卖盐!整个平壤城一下就疯了,十文钱,那是市价的一成啊,这究竟是不是真的?无数个想要看个究竟的人涌向了港口,其中有探子,有报信的,更多的还是普通的百姓。

在港口的一件仓库中,果然立着个大木牌子,用墨笔写着几个比水缸口还大的字:海盐十文一斤。

高丽人没自己的文字,一向以来都是用惯了汉字,是以全国从上到下都以能学会和使用汉字为荣,不会写汉字读汉书的,在高丽那就是文盲和下等人。

这平壤是高丽大城,又是西京,涌来的人群中,能读懂这几个字的人不在少数。

可是,即便涌来的高丽人越来越多,就是没人肯上来购买,不仅没人来买,就是上来问话的人都没有。

这个情形将刘管事和二崩子等人看的那叫一个心急。

越海倒是沉稳,他知道,这些百姓都还在观望,只要耐心的等下去,等到第一个肯吃螃蟹的人出现,就会打破眼前这个微妙的局势。

果然,不用等上太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出现了,这人是个衣衫破旧的老太婆,拄着一根木杖,颤颤巍巍的走到木牌前,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打开那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包,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数出十枚值钱,小心的摆在刘管事面前。

港口上一霎时没了声音,所有人都在死死盯住刘管事和那个老太婆,看看下面会生什么。

刘管事激动的站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数好了十枚铜钱,然后高声宣布,由于这位老人是他们开张第一笔生意,他们决定除去卖给老人一斤海盐外,另外附送老人一斤。

见到老太婆拎着两斤海盐笑得眉开眼笑的离开,港口上这股人潮再也忍不住,好像一股巨浪般扑向了刘管事他们:我要五斤。

我要十斤。

一百斤一百斤,老子要一百斤。

给我二十斤啊。

不过个多时辰功夫,刘管事和二崩子他们十一个人,还有越海带来的百多个人,忙的几乎手抽筋,卖出去一万多斤海盐。

突然,人群后面一阵耸动,刚刚高昂的声音和热情,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人群很快分开一条胡同,就见一群手拿雪亮兵器的高丽士兵,在一名全身铠甲的武将带领下,大步走过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退兵宋伐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退兵着高丽军人出现。

刘管事当时就堆成一团了。

他还。

一向疏懒的高丽官。

这次的反应就是如此之快。

快到让人无法想象。

他们才卖了一个时辰啊。

高丽官府竟就的到消息。

商量出办法。

而且还派出军队并非官差来抓他们。

看着越来越近的高丽军人。

他嘴里嘀嘀的哀嚎着:完了完了。

这次真回不去了。

越海没刘管事那般害怕。

与二崩子等人挺身站在原的。

看着越来越近的高丽武将。

面沉如水。

但是在心里也好似沸腾的水一样。

不断的提醒自己:老子是大宋商人。

老子是大商人。

谁知道。

不等越海开口。

走到收钱的桌子前的高丽武将。

竟然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说话了:你们。

卖盐?几万人看着。

想抵赖都不可能。

越海索性点点头。

他打算好了。

一旦被高丽人抓住。

就咬死自己是大宋的商人。

别看高丽曾经对金国称臣。

但是一直都和大宋,来眼去的。

在既然和金国撕破脸了。

想来高丽一主动向大宋好。

此时在高丽国内打着大宋商人的旗号办事。

说不就会有些好处。

越海是。

这想法可不是他想出来的。

而是临行时候李光宗说的。

至于李光宗么。

也没这种大局观的心思。

是他们东家洪过说出来的。

至于是不是灵验。

越海和李光宗心里都没底。

见到越海点。

高丽武将怕不可靠。

指着牌子上的字重新确认了下。

这才对着身后的兵士努努嘴就见几个高丽兵拎着个口袋走上来。

将口袋重重的撂在桌子。

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惊的刘管事身子一哆嗦。

也不知高丽人想干么。

高丽武将探手解开一个袋子的系。

随手从里面抓住一把铜钱扔在桌子上。

瓮声瓮气的道:这里。

一百贯。

现钱。

海盐。

一万斤。

这些军人不是抓人的。

竟然是来买盐的。

靠。

来了就是生意他急忙招呼着身后的伙计和水手。

一面点收铜钱一面去点出一万海盐。

住手。

突然人群后面响起一声暴喝。

接着。

跑进来一手持棍棒的高丽官差。

呼啦将那高丽武将和带来的百多名士兵围住。

接着。

一名高丽官穿着官衣迈着方步走进来。

在这人身后跟着几个文质彬彬的人物。

看着正在购买海盐的武将那高丽文官用鄙夷的目光上几眼。

双眼翻翻着鼻孔朝天的傲声指责那个武将:郑将军你竟敢不买官盐。

而买这些来路不明的私盐。

你可知道这是大罪么?姓郑的高武将的汉话显然不大灵光。

张口结舌的叽里咕噜的说了好些个斯密达。

懂的高丽语的通译在越海和刘管事耳边翻译。

那郑将军说自己的大军即将驻扎安州。

军中粮食和食盐都不足。

军士的军饷不足。

这才出此下策。

那高丽文官傲慢的看郑将军。

没有去用高丽话回答。

而是继续用汉话道:姓郑的。

我管你有千般缘由。

不买官盐就是重罪。

来人。

给我将这厮锁了。

旁边的官差吆喝一。

举起就要冲上来。

那个姓郑的将军脸色极为难看。

指着文官又是一通斯密达。

大意是说:金富轼。

你不要欺人太甚。

谁不知道你们金家把西京的盐价。

硬生生把官盐的价格定一百文一斤。

家都多少日子没吃到盐了。

今日大军开拔即将去前线。

谁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难道要将士们吃不饱肚子。

甚至只能吃淡食去和女真人玩命?那个叫金富轼的文官极为不耐的侧过脸。

不屑的挥挥手。

抓起来抓起来。

一个西班武臣。

敢在我面前嚣张。

先给我锁了。

就扣在这里跪上几日。

让那些胆敢买私盐的人物都知道知道什么官法。

看着周围如狼似虎的官差。

姓郑的将军大怒。

大骂金富轼。

就连一边的越海都看的直摇头都到这个时候了。

竟然不给上前线的士兵备齐粮草食盐。

还要统兵的将军去买高食盐。

高丽这些文官简直就是疯了。

那金富轼被骂的脸色青。

突然冲上去。

对着郑将军就是一个的耳光。

这一下。

可将所有人打懵了。

百姓们一开始还躲在议论。

看到这一幕后。

先是一静。

随后出了怒吼声。

一阵叽哩哇啦的斯密达声浪响起。

简直能将周围的房子掀翻。

通译翻译过来。

就是这些百姓的高:贪婪的东班畜牲。

那个姓郑的武将先是僵住了身子。

随即几名士兵挺身到他们的将军身前。

用兵器指向那个富轼。

谁知道金富轼怡然不惧。

反是指着郑将军大声道:郑仲夫。

你这狗屎一样的东西。

你敢造反不成?郑仲夫先是一阵惨白。

而后脸上升起了一阵红晕。

抄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激愤的告诉金富轼。

这一切都是他们这班东班文官逼出来的。

他虽然是个卑贱的武将但是一样要前线为国家效力。

不会再继续忍耐了。

说完这些。

郑仲夫大刀猛的劈下去。

呼的一阵风声卷起。

刘管事立马紧闭上双眼。

完了完了。

血腥啊血腥啊。

就听金富轼惨叫一个人倒在了的上但是。

与刘管事猜测的有些出入富轼没有血溅三尺。

只是歪着一个膀子倒下。

原来。

郑仲夫仅仅用刀背砍下去。

领头的都被砍倒。

那些官差和文人谁还敢出头。

扔下几句狠话后。

急忙抬着金富轼金大人匆匆离开。

那个郑仲夫将军镇自若的买好海盐。

带着士兵推着一万斤海盐离开。

看热闹的百姓见到这个情形。

有吓的悄悄离开。

有人看出事情不好收场于是连忙继续购海盐。

生怕过了今日就没有如此便宜的海盐出售。

等到仓库中的海盐卖光。

越海带上所有人。

连车子都顾不上装船。

连忙跳上一-内河船。

匆匆开船向着浦行驶。

白天的事情太明显了一准是自己这些人低价卖盐。

抢了平壤城里那些高丽盐商的生意。

所以高丽盐商搬出了背后的主子。

企图用官身收拾掉越海他们。

天幸遇到一个搅局的仲夫。

否则的话。

怕是这个时候大家一起在高丽官府吃饭了。

等到他们回去了破浪号。

没等起开船就有一群神秘的客人找上门来。

回到了海船上。

越海就不怕任人。

大胆的接待了这些神秘人物。

一见面之下。

他和刘管事都是神情古怪起来这些人竟然是高丽的私盐贩子。

私盐贩子找门。

能谈的只有一样:生意。

这些私盐贩子的头子竟然是个僧人名叫青妙他带着几个私盐贩子一起过来。

要求买下海手里所有盐。

价钱好商量。

十五文还是二十文好说。

越海和刘管事对视一。

刘管事沉吟下。

开始了与青妙的彼此试探。

青妙说自己手下有几百人同来这些私盐贩子多的也有几百人。

少的怎么都有一百人他们几个人加起来足有千人。

刘管事立时眼中泛起神采。

小心翼翼的透露出来。

他们手里的盐可不止几万斤。

如果青妙他们想要。

日,会源源不绝运进来的。

青妙这人听到这话。

立时眼中冒金光来。

刚刚他们在吹牛。

实际上他们手里也就是三四百人。

可是。

如果这些宋人的话有一半实现。

只要他们一年能弄到十万斤的海盐。

就能在几个内招到一千人甚至更多。

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刘管事十五文一斤的价格。

当即将船上余下的六七万斤海盐掉。

而后约好。

每月按时交给这些人海盐十二万斤。

也就是一千石。

送走了狂喜青妙等人。

刘管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完成了李光宗交代的任务。

这下可以回家了吧。

谁知道。

二,子小心的提醒。

只靠一群人办事怕不够稳妥。

不如试试去南面。

能不能再找到一些可以卖出海盐的渠道。

刘管事经过这么一醒。

立即醒悟过来。

感激的看看二崩子。

而后请越海向南行驶。

他要继续去试试。

不说破浪号从平壤向开京甚至高丽半岛更南端行驶。

那郑仲夫带着海盐回到军营。

半个月淡食的士兵们。

出了一阵暴雷般的欢呼。

那郑仲夫不是傻子。

他今天打了金富轼。

那些东班的大臣不会有好果子给他吃。

回到军营后。

他立即下令拔营起程。

火赶往安州。

在郑仲夫想。

只要到了安州。

那个怕死的东班文臣。

就一准不会跑过来找自己的麻烦。

谁知道。

到达安州后不久。

整个高丽的形势就险恶起来。

先有保州被攻破。

金人大肆屠城。

然后金军长驱直入。

绕过许多坚固的城池不打。

直接来到了大宁江北岸。

就在郑仲夫紧张的备安州守备时候。

突然从后面传来一个消息。

高丽朝廷新任命了一位安州的的方官。

据说是来协助守备安州。

那个人名叫金富轼。

看到这个任命。

郑夫的心一直凉到了心底。

恰好在这个时候。

完颜乌禄带着人了大宁江。

于是。

走投无路的郑仲夫。

连夜射出一支箭信。

当天夜里。

他亲手打开了安州城门。

放女真兵进城。

安,失陷。

本来以为会有一场。

然后继续在安州这个的方待上几个月。

完颜乌甚至做好了被皇申斥的准备。

谁能想到。

一害怕报复的高丽武将。

竟然为他打开城门。

也打开了通向高官厚禄的大门。

惊喜之下。

乌禄对郑仲夫连连保证。

立即会向皇帝保举这位深明大义的义臣。

顾不的惩罚高丽人。

也顾不的干一些爱干的事情。

完颜乌禄仅仅留下一个猛安驻守安州。

随即以郑仲夫为前导。

大军向南滚滚推进。

乘着高丽人完全没有防备功夫很快夺取了肃川和安两座城池。

当金军的前军兵锋距离平只有五十里的时候。

平的臣和军民这才如梦方醒。

凄厉的警钟城市上空回荡。

无数驴车牛从四门奔出。

到后来是守城的西班臣断然下令封闭城门。

这才挡住了这股溃逃之风。

平壤毕竟不是普通城市。

那是高丽王室经营了几百年的西京。

与开城京一样。

城里有完整的一套东西两班臣子。

守城的军队更是达到了万人规模。

虽然之前向安州等城6续输送了三千人此时城中还有七千多士兵。

和几近十万百姓面对着背江的平壤。

乌禄颇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仗打到这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手下兵力严重不足。

女真军看似不少。

三万五千人马几近两万的阿里喜还有四五万民夫。

浩浩荡荡的十万人。

可是。

一上这里驻扎一。

那里留下一部。

能走到平壤城下的。

也只有两万五千将士一万阿里喜四万民夫。

用这些人攻下有坚固城墙和完备守器械可以依持背靠了大江可以源源不绝的到增援的平壤。

那几乎就是一个玩笑。

从三面围住平的当天。

乌就急送了一封奏章回去中都。

奏章上除了报功报喜外。

还很隐晦的提到。

希望皇帝能继续增兵同时尽快运来粮补给和攻城的兵。

送走了奏章后。

乌禄试探着攻打了几次平壤城。

除去在城下丢了几百名阿里喜的尸体。

他么都没的到。

既然这样。

他就没了强攻的心思。

每日坚持派人在平三面挖沟土墙。

这经是三月份。

平又是靠近那面临着大。

土的早已解冻。

挖起来倒也不难。

连续二十几天下面对着坚固的平壤城。

金军没有半点动作。

每日里除了挖土就是无所事事了。

这些猛安谋克兵被人从家中征出来。

已经是过了四个月时间。

连个新年都没能和家人一起过。

加上所有人的家都被送去了北京大定府境内。

虽然偶有家书送来。

却不知道家人在新的土的上过如何。

到的土的又怎么样。

最后就是他们托人捎回家中的饷银。

是不是真送到了?所有这些。

让军的士气一天天消沉下来。

有些兵开始想回家了。

而且。

最让乌禄感觉可怕的是。

这种情绪好像瘟疫般。

迅在军中传播开去。

头几天还是几个士兵私下议论下。

被他:置了几人之后。

反倒越传越多。

最后竟然连一谋克长都在低声议论回家的事。

不仅仅是女兵。

军中的阿里喜。

民夫。

甚至是守卫乌禄中军的汉军。

都开始想家了。

可是。

朝廷的旨还没下来。

皇的意思也不知到底如何。

完颜乌禄除了许诺厚赏外。

再没别的法子。

面对一天比一天少的粮草和军资。

乌禄都不知道自己的赏从哪里来。

突。

在围城半个后。

乌禄接到了一份紧急奏报:后方不稳。

安州的百姓在酝酿暴动。

看到这份急报。

乌禄惊的身冷汗。

怎么会这样。

一旦安州易手。

整支大军的后路就被人切断了。

到那个时候。

进退不又没了粮食的军队。

除了跳海外。

怕是没别的办法回家了。

一面派仲夫火回去安州调查事情始末。

完颜禄一面悄悄招来自己的亲信。

开始布退兵的事。

不过。

这事办的十分隐秘。

所有人都知道。

这种事一旦在军营里传开。

就会让仅存的一点士气完全丢失。

让撤退转眼变成一场大溃退。

很快的。

郑仲夫传回消息。

安州的情已经解决。

杀了几个阴谋者。

安州就完全稳定下来。

完颜乌非满意这个高丽武将办事能力。

不过。

此时这群高丽人并不能的到他的信任。

所以。

乌禄想了一个办法。

将郑仲夫手下的两千高丽兵打散开。

分别扎在从平壤到大宁江的三个城市里。

一面用来维持城市治安。

一面分薄了郑仲夫的实力。

还是没能到圣旨。

时间已经是三二十号了。

完颜乌完全等不下去了。

天气越来越热。

-的士兵还穿着厚厚的皮裘。

粮草筹集的越来越慢。

而且主颜宗尹远在保州。

虽然不干扰指挥。

却也摆出一副不关己的架势。

一切都要他来拿主意。

退兵。

保住手上的队?还是选择继续围城。

迎来一场大败?反复的权衡了半天。

乌禄终于下定决定。

在三月二十一号夜间。

布了退兵的命令。

乌禄的退兵非常小心。

整个三月二十二号的白天。

金军大营都看不出什么征兆来。

反是到了夜间。

围着平壤东西两侧的金军。

抛弃了一切辎重。

悄然退到北面的营。

然后以里喜护送民夫。

上主要辎重粮,行。

两万多女真继续留在主营中。

到底是数万人手的动作。

无论如何小心。

都会惊动城里的高丽守军。

第二天。

也就是三月二十三号。

高人先是试探着派人去了东西两面的空营。

见到女真人退兵的情报。

迅回报平壤的东班。

就是文臣脑。

乌禄倒是不害怕。

他手里有两万多人。

最近大同江上很平静。

那就意味着。

平壤城里至多有一万高丽兵。

而且从前面的接战看。

高丽人的战力。

在守城时候还凑合。

平原野战话。

怕是女真骑兵一冲就能垮掉。

所以。

现在的乌不仅不害怕高丽人追击。

反倒很期待高丽人能主动追出来。

说不定还能让他来一场漂亮的胜仗。

可惜。

的高丽不肯给乌这个机会。

直到三月二十三日过去。

平壤城的高丽军队。

除了将东西面的军营烧毁。

再就没了动作。

终于。

在这天夜里。

乌禄也带着军队缓缓向后撤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败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败回到武清县的码头,刚刚下船的刘管事等人,就被叫去了海边的城堡中,等着他的不仅有李光宗,更有等候多时的东家洪过。

对刘管事将海盐卖给私盐贩子的做法,洪过非常愤怒,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就完全不能达到,最终只会让自己的海盐,成为一帮子高丽人的生财工具,自己赔着本做买卖,完全为别人做了嫁衣。

面对着盛怒的洪过,刘管事吓得不敢回话,李光宗有心劝解,谁知,这时突然有人出声:东家,管事这样做也有苦衷。

刘管事回身一看,说话的正是伙计二崩子,就见这时的二崩子,有些畏缩的看着洪过,见到东家没有叱责他,才仗着胆子继续说下去,在他们对高丽人的接触看,高丽对食盐的买卖虽然不如金国严厉,但是因为所有盐场都被大户把持着,这些豪门大族自是在盐市上如鱼得水,可如果有旁人突然掺合进去,会被这些豪门合伙打击报复,所以刘管事这次寻找私盐贩子合作,也是为了将洪家商号的海盐尽快推进高丽国内。

看着战战兢兢的伙计讲完,洪过沉默了,他只知道高丽的海盐价格很高,而且盐场都被一群大户把持,官府几乎无力敢于盐价,却忘记了这些大户都是拥有高丽官僚门阀背景,冒冒失失的派人去高丽卖盐,可就成了一场不折不扣的冒险。

想到这里,洪过脸色平复下.来,重新打量下那个胆大的伙计,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薛崩。

二崩子恭敬的回答。

很好,从现在起,你就是商号的管.事,下次去高丽,你就随船一起过去,专门负责在高丽的生意,你愿意么?在场所有人吃了一惊,现在高.丽国内虽然被女真人打的一团乱,高丽人暂时没心思去管这些兜售私盐的家伙。

但是,一旦时局稳定下来,高丽官府怎么可能放过这些以万斤计输入海盐的家伙。

可以想见,那个时候的二崩子,也就是薛崩,会面临巨大的危险。

那边刘管事急忙要制止,却被越海拉住没能说出.口。

看着洪过期待的目光,薛崩感觉到一种鼓励和期.待,慢慢听起身来,嘴巴张了又张,最后终于答应下来。

点点头,洪过平静的道:我要向高丽售卖海盐,要.把高丽的盐价打压下来,压到最低,最好能让高丽所有的盐商都破产,你要如何去做?薛崩还是第一.次站在管事的角度去思考,哪里会想到这么多,一时间张口结舌的不知如何回话。

不单是他,就连旁边的刘管事和越海等人,也有些为难起来。

看着手下陷入思索,洪过回身看看现在自己的第一幕僚,就见李光宗面带微笑,于是他请李光宗来解说。

李光宗也不推辞,淡淡道:无他,分而治之,使其彼此纷争不休,自然会互相压价,东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见到薛崩有些迷惑又有些明了,洪过没有多说,挥手让几个人下去,现在的薛崩还只是一块原石,需要多雕琢,就是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成为一块美玉。

转身看看李光宗,洪过苦笑下,这个薛崩,日后还需要李先生多调教。

看着李光宗答应下来,洪过这才继续道:另外,还要李先生联系下南面,我想从南面买些兵器。

李光宗吃惊的看着洪过,连忙劝谏他,在南宋买什么都好,可千万别买兵器,要知道,南宋官府和市舶司,对这些违禁物品的检查极其严格,一旦被抓住,轻则流放,严重的是要掉脑袋了。

洪过摇摇头,他压低了声音对李光宗讲,若是金国的兵器可以在高丽使用,他早去买了卖给那些高丽人。

要让高丽人撑得久些,就必须尽快武装高丽人,至少在此时,向高丽走私兵器也是一个获利极高的生意。

李光宗听了就就是一愣,洪过这是话里有话啊,难道说,洪过认为高丽人还能继续打下去?可是,东家,刚刚刘管事他们回来禀告,金人已经围困了高丽的西京,一旦西京被攻破,高丽人的开城京就近在眼前了……凭借三万战兵,还有几万辅兵和民夫,就想灭亡高丽?如果高丽真的如此容易被打败,当初辽国早就灭亡高丽好几次了。

洪过心中不屑,脸上却是微笑着没有多解释,仅仅将这些事情布置下去,就准备回转中都城。

*****************************************************************************************************完颜乌禄撤军的时候非常小心,军营中继续扎草人做出仍然有人留守的样子,殊不知,乘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军队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退出大营。

不过,乌禄还是心存那么一丝的侥幸,整支军队撤军时候,为高丽人留下一个口袋,距离大营二十里地方,他布置了一个口袋,想抓住机会狠狠收拾下追击的高丽人。

可是,直到殿后的五千女真兵,慢吞吞的走过那段狭长的山岭,也没看到有一个高丽人追上来。

乌禄无奈的撤回埋伏的三千人,有些失意的踏上了向北的归途。

别看主帅失意,那些个士兵可是兴高采烈,离开家里这么久,终于可以回家去,只要快些赶路,一个月后就能与家人见面,这种想法刺激着他们加快了脚步,整支大军用比来时快上几倍的行军速度,很快追上了先行的民夫和阿里喜。

路过顺安的时候,乌禄特意选择了在夜间行军,他害怕如此大规模的撤退,一旦让城里的百姓听到了会出现意外,既然已经决意撤军,就没必要节外生枝不是?无论顺安还是肃川都没什么事情发生,队伍撤退的第三天头上,前面就是安州了。

探马回报,安州的城头还悬挂着金国的旗帜,总算让乌禄微微放下心,不过,这种安心只是一瞬间,作为阿骨打的子孙,他同样也是个多疑的人,一面旗子而已,并不代表什么。

于是乌禄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是下令给全军做好戒备,作为主力的六千骑兵更是披好铠甲,弓弩上弦,随时准备作战。

前军很快送来军报,此时的大宁江已经开化,不过江上架好一条浮桥,同时那个高丽降将郑仲夫率人在安州城外迎候。

接到了军报,乌禄心中一动,并没有让前军过江,反是首先驱使一千骑兵飞驰上去,抢先渡过大宁江,随后在江北扩大搜索面,务必确保江北万无一失。

这时的郑仲夫呆呆的站在安州城外,看着一队队女真骑兵从不远的大路上飞驰而过,他是个降将,如果没了女真人给他撑腰,被高丽人抓住的话,他就死定了,不仅仅是他,那些跟着他一起投降的士兵,也一定会被高丽朝廷惩处,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位女真将军完颜乌禄,答应带上他一起撤走。

等了好一阵,女真人的民夫和阿里喜部队都已经渡江到达北岸,就连战兵也陆续的渡过了大宁江,郑仲夫这才看到乌禄的旗号,他心中不由暗自佩服,身为主帅竟是主动为全军殿后,这位金国的王爷果然勇武过人。

郑仲夫急忙迎上去,见到了他,乌禄也是笑脸相迎,不等郑仲夫说话,乌禄主动告诉他,乌禄已经上奏金国朝廷,表奏郑仲夫为高丽国王,暂且在安州开府,等待过一阵金国就会派出大军,来帮助郑仲夫收复国都开城。

所以,现在的他只要安心等待就好。

说完这些,乌禄顾不得客套,连忙带着亲兵上了浮桥,匆匆向北而去。

听到乌禄的话,郑仲夫的心彻底凉了,什么高丽国王,他一个高丽人的叛徒,在安州呆着不是等死么?想必不要等太久,高丽人的大军就会扫荡过来,那个时候,等待他郑仲夫,就是粉身碎骨了。

望着还在浮桥上骑着白马的乌禄,郑仲夫眼中突然冒出仇恨的火焰,他**的,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动手。

随着郑仲夫一声令下,躲在江边的一群高丽兵,突然挺直身子,嗖嗖嗖,几串火箭射向了江中的浮桥。

那浮桥不过是一只只渔船打横并在一起,上面铺着厚实的木板,为了防止打滑,木板上面又是厚实的干草。

殊不知,这些木板早已是被人用油浸泡过,干草中间更是夹杂了火药,此时一有火星落上去,登时就是腾地一片烈焰燃起,刹那间,整条浮桥都被大火所吞噬。

第一眼看到空中的火箭,乌禄就感觉不好,再顾不得前面缓缓行进的亲兵汉军,狠命抽打着胯下坐骑,那匹白马一吃痛,当即撞开所有人,飞快的向前窜出去。

饶是如此,也没能躲过这场祝融之灾,再说了,郑仲夫算计的就是他,又岂能让乌禄轻易脱身。

向前撞了几十丈,就在距离岸边还有二十几丈的时候,坐骑的马尾被火苗点燃,立时大惊,一下窜进了大宁江中。

见到乌禄坠入水中,整支大军立时乱了,再加上南岸那些尚未过江的汉军,被埋伏的高丽人所伏击,喊杀声和呼救声在大宁江南岸响起,一时间整条大宁江上乱成了一片。

指挥着手下的两千高丽兵,终于解决了留在南岸的大约五六百汉军,郑仲夫等着通红的眼睛,望着远处一个身穿金甲的人,被汉军从水中捞起,狠狠的跺跺脚,挥手回去了安州,回到安州后,这位高丽将军放纵手下抓壮丁,打开了府库发给武器,很快就将手下扩充到五千人,然后继续向南行进,又在肃川如此干了一次,同时,还向平壤报捷,说自己劫杀金军,斩首近千。

不提郑仲夫如何自保,乌禄被人从江水捞起后,指着南岸大骂高丽人无信无义,可惜的是,浮桥已经烧的干干净净,南岸汉军的惨叫声,让女真兵一阵胆寒,此时更加不可能再渡江去讨平郑仲夫,无奈之下,乌禄抽出刀子对着江边的石头砍得火星四溅,却只有跺跺脚继续领兵北撤。

不过,经历了这么一遭后,乌禄指挥军队更加小心,沿途一有风吹草动,就派出骑兵四处探查,前军更是将探马放到了五十里外。

主帅如此,那些个士兵又怎么可能不心惊胆战,就这样战战兢兢的走了一路,当军队距离保州还有一日路程的时候,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从保州传过来。

乌禄一脚将报信的女真兵踹翻,掏出刀子大吼:完颜宗尹呢,他不是在保州么,他手下的三千汉军呢,他们都是吃白饭的么,怎么会让人在眼皮底下把桥烧了。

那个女真兵不敢反抗,只是支支吾吾的禀报,当乌禄开始退兵的消息传到,宗尹就带人退过鸭绿江,江北的到了婆速城去驻扎,此时偌大的保州,全靠三百多女真兵防卫。

保州还有什么,防卫防卫,防鬼么?不知道保州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大桥?滚滚,给我滚回去,告诉他们,明天老子到保州的时候,本王要看到一座桥,明白不,不然你们都要砍头,滚——打发了屁滚尿流的信使,乌禄一屁股坐在马扎上,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粗气,他怎么都没想到,在女真士兵守卫之下,保州的大桥竟然会被人烧毁,而且就在他即将到达保州的前一天,是巧合,还是阴谋?无论是什么,此时已经由不得乌禄多犹豫,身后的探马传来消息,高丽人的军队正缓缓推进,这支人数极为庞大的军队,并不着急收复失地,而是缓缓向北前行,利用天险的阻塞,断绝与金军的正面接触,让有心回头狠狠咬上一口的乌禄,恨得牙根直咬,却没有半点机会。

正面的敌军没有动作,反而是金军周围的骚扰一下多了起来,进军时候绕过城池不攻的恶果开始显现出来,那些据守的高丽军队开始分散着窜出来,围着金**队四下里骚扰,也不会造成太大伤害,可是,左一阵锣声,右射出几支弩箭,或者找准机会弄死金军的几个哨兵,好像苍蝇一样嗡嗡的黏着乌禄的军队,自打退过大宁江后,才不到十天功夫,撤退途中的金军就开始人人自危,脑中的神经绷得紧紧的,稍有一点动静,就会惊吓的大喊大叫。

乌禄疲惫的瘫坐下来,这样一支疲军已经不适合打仗,必须经过长时间的休整,才能重新返回战场,所以,继续据守在高丽境内,等待保州大桥修起来,成了一个极不现实的想法,可是,没有桥,难道要自己带人游回金国么?乌禄无力的叹口气,一切,都等到明天到达鸭绿江边再说吧。

一日行军下来,所有人心中的喜悦,被人猛地浇上一盆凉水,没有桥,要他们如何过江?就在看到焦黑的保州桥残骸的一刻,整支大军几乎崩溃,无数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更有人发疯一样叫喊着,直说自己会死在高丽境内。

乌禄立即将手上还可以依靠的汉军撒下去,狠狠弹压军中的情绪,他自己带上几个亲卫赶上了前军,专门来到江边查看。

兴许是刚刚开化的缘故,此时的鸭绿江中还夹杂了些冰块,不过江面并不很深,站在高处甚至能面前看到江底,虽然不知道江底的淤泥情形,不过,以这样浅的江水,找到一条可以涉江而过的通路,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查看了江中情形,乌禄心里算是有底了,马上传令下去,分出两千人,一千去寻找涉江而过的道路,一千人去协助架桥,无论如何,要在天黑前出结果。

看到架桥,很多被命令休息的士兵和民夫,主动站出来帮忙,他们心里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这条浮桥早一天建成,他们就能早一天回到家里去。

浮桥制作并不难,不过是从山上砍下木头绑扎成木筏,然后把一个个木筏连在一处,反正这时江水很浅,即使掉下江中也没什么危险,所以,不等晚饭时候,一条浮桥就重新架好。

看着手下们热切的目光,乌禄苦笑下,惟有挥挥手,示意前军过江。

这一次,乌禄起了私心,他命令,首先将猛安谋克兵和汉军编成前军首先过河,以阿里喜为中军,最后才是民夫。

这时的民夫被人发了皮甲和武器,并被告知,最多五六个时辰,他们就可以过江,身后那些高丽军队距离还远着呢,根本追不上来。

站在江北,乌禄望着手下大军分别从四座浮桥上过江,他终于可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了。

就在这时,突然从上游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霎时,整个渡场南北两岸一片死寂,而后,就听上游传来一阵奇异的轰鸣,好似万马奔腾,又像是在打雷一般。

听到这个声音,乌禄一下脸色惨白,那些渡江的士兵们,干脆惊叫着,慌乱的前后拥挤着,甚至将自己人推到江水里也在所不惜。

声音传的极为迅速,很快的,乌禄肉眼可以看到的,从鸭绿江上游飞驰来一道白线,他双眼一闭,整个人瘫在了地上:完了……[w w w .bxwx.net]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再战第一百七十四章 再战啪一份奏章被狠狠扔在地上,左右站立的宰相们心中一跳,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出声,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霉头。

完颜亮气得在地上走上几圈,指着地上的奏章大骂,骂完颜宗尹怯懦胆小,骂完颜乌禄是个无用废物,三万多精兵,还有随同出战的阿里喜与民壮,能活着回到鸭绿江北岸的还不到两万人,其余的不是喂了王八,就是被高丽人砍杀在南岸保州城下。

现在好了,连保州都被丢弃,金国损兵折将而且颜面无光。

作为参知政事,而且还是皇帝的亲信,瞧着皇帝的火气似乎小了很多,萧裕才战战兢兢的出来询问,这件事要如何处置?处置?完颜亮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还等什么,完颜宗尹立即锁拿下狱,完颜乌禄革去一切官职,拘押在婆速城等候处分。

将完颜宗尹锁拿?在场的宰相心里不免有些兔死狐悲,宗尹不仅是宗室,可还是平章政事啊,就这样成了阶下囚?左丞相完颜晏小心翼翼的提醒皇帝,整场战败中间,根本没有宗尹的责任,宗尹一直在后方调度粮草……不等这老东西把话说完,完.颜亮就急躁的打断了他,放屁,到底谁是主帅,谁是副帅,一个都统就可以做的事情,什么时候要堂堂平章政事大人来做?如果平章都只能用来当个都统使唤,老子要你们这些废物宰相作什么?皇帝把话说绝了,完颜晏怎么还.有脸继续站在这里?就见左丞相大人摘下了官帽.上两条貂尾,小心翼翼的摆在地上,然后向皇帝请辞。

看着甩膀子不干的宰相,完颜亮胸口剧烈起伏着,.双眼几乎能冒出火来。

那边的萧裕看着事情不对,急忙出声,说完颜晏德高望重,朝廷不能少了这位宗室老臣坐镇。

不提德高望重还好,一提这个,完颜亮登时心中一.阵厌烦,对着完颜晏不耐的挥挥手,老大人年纪大了,就封老大人为太尉,领三省事,晋老大人为萧国公。

听到皇帝亲口赐封,完颜晏心如死灰,完颜亮一.朝的领三省事职位,可没前代那般光鲜,是凡获封这个头衔的官,基本都是等着赋闲了,看来,完颜亮是彻底将他抛弃了。

无奈何,老完颜.晏只有跪下感谢皇帝,然后直接告退出了皇帝书房。

余下几个人一时间心头有百般滋味划过,刨去一个领三省事外,金国尚书省计有:左右丞相,两位平章政事,左右丞,两位参知政事,共计八位宰相,现在可好,一个参政免职,两个平章扔进大狱,左丞相被罢免,尚书省一半的相位空缺了,对于所有朝臣来说,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只是,面对一场败仗,这个看似美妙的机会,或许也是个通向地狱的直通车。

风险与机遇并存,政治上永远的铁律。

站在完颜亮身侧,洪过默默看着一种尚书宰相们的脸色,心中泛起阵阵感慨。

完颜亮似乎也发现尚书省几近瘫痪的局面,马上宣布了一批任免名单,他的老幺弟弟,原判大宗正府事,吏部尚书,邢王完颜衮为左丞相,户部尚书蔡松年为平章政事,同时兼任本职,礼部尚书张浩晋升为参知政事,同时兼任吏部尚书,而礼部尚书的缺,竟然提拔了原先吏部侍郎李通。

李通?洪过眼中闪过异色,这才一年多没见,李通倒是官运亨通,从一个小小的六品左司员外郎,蹦到了四品侍郎的本官,也算是快马加鞭的晋升速度了。

现在又一跃跳过兵部,工部,刑部,成为了礼部尚书,看得出,完颜亮对这个汉人真的很喜欢。

朝臣之中自是有人不服气,不过,现在完颜亮正在怒气之中,真没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碰碰皇帝的火气。

接着,皇帝又以原中都路都转运使刘麟为兵部尚书,如此一来,勉强补上了宰相和诸部尚书的缺,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左丞相完颜衮以前就不受皇帝喜爱,经过了完颜梧桐之叛后,皇帝对自己的兄弟也不甚信任,完颜衮的左丞相位置,怕也是名位多于实权,至于蔡松年和张浩所兼领的尚书位置,不过太久也会让出来,皇帝绝不会允许宰相和尚书之间太过亲密。

最后,那个继续空缺的平章政事,怕是皇帝为某个人特意留下的,至于这个人是哪个,已经不用猜测了,除了萧裕这位皇帝近臣,还会有哪个?完颜亮又继续提拔了一些官员后,才勉强将朝廷中枢的空缺底定下来,在场的宰相们大略思量下,无不吃惊的发现,以前由宗室皇族占据了大多数的宰相和尚书,此时竟然由汉人和渤海人契丹人占据了多数,乘着高丽的兵败,完颜亮竟然一股脑的将大部分宗室清洗出中央。

暂时稳定了中央,完颜亮这才继续讨论高丽的事情。

说到高丽,宰相们的心思活跃起来,左丞相完颜衮年轻,第一个跳出来要整兵再战,好歹要打的高丽矮子投降认输才好。

众人吃惊的看看完颜衮,这位王爷以前不是最喜欢与高丽人往来,怎么今次转了性子?有那些老奸巨猾的朝臣暗自揣测,邢王殿下这番表示,怕是为了将他自己洗清,表示自己和高丽没有关联,免得皇帝怀疑他。

既然想明白了完颜衮内心未必真的想打,也就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了,御史大夫完颜宗安作为硕果仅存的宗室,这时出来表示,这次大败伤筋动骨,大大损伤了女真兵力,不如与高丽开和议,利用和议压迫高丽人屈服,交出凶手然后赔偿金国。

听到这种言论,洪过不禁冷哼一声。

完颜亮听到了洪过轻蔑的表示,转头瞪了一眼,你有什么意见就直说,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洪过脸上轻蔑之色更浓,虽然这次的朝议是他撞上的,不过宗安的想法也实在太出乎太预料,于是向前迈出一步,冷笑道: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难道还指望在谈判桌上拿到手么?一句话将个宗安说的面红耳赤,更将书房中众位朝臣说的脸色突变,洪过这个表态,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代皇帝说出来的?作为臣子,揣摩圣意是必备功课,所以,洪过的一句话,将这些人都打入沉默之中。

从抓获的高丽俘虏口中,金国朝廷已经得到了需要的情报,杀害高丽使团的两名武将,确实是他们个人所为,目的么不好说,有人说他们是为了泄私愤,因为金国使团经过时候侮辱了他们,也有人说那两个人很冲动,看到金国使团带了许多财货,所以才下手,最后还有种解释,说是高丽内部文武彼此敌视,文臣拿武臣当成奴仆一样肆意侮辱,这两个武将是不甘心被文臣戏弄,决心发动一场战争,让高丽上下所有人看到武臣的作用。

最后一种解释,在洪过看已经距离后世的愤青不远了,至于真相如何,怕是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揭发出来,因为关于这两名肇事者的下落,高丽上下很明确的指出,事发之后,这两个人乘着一条海船扬帆出海,天知道去了哪里。

至于两人的家眷,早在乌禄对保州的屠杀中,成为城中的鬼魂了。

虽然事情比较清楚,惩处对象也失去了,可是完颜亮不希望这件事就此完结,恰恰相反,这位金国皇帝希望这件事继续闹下去,准确的说,他需要这个借口,作为一名战场上勇猛过人的统帅,他太知道士兵一旦不打仗,三五年内就会废掉,而要再训练出一支强军,就必须用无数的尸体和鲜血去浇灌和堆积。

所以说,高丽就是完颜亮的练兵场,这场仗必须打下去。

环视下面没了声音的臣子,完颜亮心里这叫一个窝火,怎么手底下这些大将,现在一提打仗都畏惧不已,哪有以前开国诸位功臣那样,提起打仗就跃跃欲试的样子,唉,完颜乌禄战败,朝廷上暂时还真没人能独当一面作战的人手了,可惜啊,完颜亨不在。

一想到完颜亨,完颜亮心里就是一惊,难道堂堂金国上千名臣子,提到打仗就只能靠一个完颜亨不成?况且说,现在就算想让完颜亨统兵去打高丽也不可能了,去年还是个推脱,说要防范广吉剌人,谁想到一语成谶,天德三年冬天里,广吉剌人真的不断侵袭金国边防,东北路招讨司的穷于应付,北面的乌古敌烈部虽然出战,也才只是勉强挡住疯了一样的广吉剌人,不得以,完颜亨带着三万精锐女真骑兵,去了东北路招讨司镇守了,现在根本招不回来。

打,用谁出战?完颜亮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似乎看出了皇帝的疑虑,那信任的参知政事张浩悄然出来,低声上奏,陛下,何不启用罪臣?罪臣?众人都是灵透心思,一起想到了那个人,完颜亮眼中闪过一道疑云,却没有停留太久,他是个很有决断的人,不然,当年以乌带和秉德等人,想造反杀死皇帝完颜合剌,策划了数年之久没个结果,竟然是他参与进去之后,很快就促成了这件天大的事,由此可见完颜亮心中魄力如何。

既然手上没有合手的人,何不重新给他一个机会,况且,征讨高丽前期,他打的还是可以的,至于自己忧虑的问题,就用别的办法解决好了。

当即,完颜亮猛地一挥手,将完颜宗安斥退下去,朕绝不会在一份没有胜利的和议上加印,和议之事休要再提。

打定了主意,完颜亮立即下旨,重新从上京路征发女真兵六万,阿里喜六万,民夫十万,拨出大笔钱粮,以罪臣完颜乌禄待罪之身统领军队,以渤海人枢密副使大抃为监军,统帅大军二次征讨高丽。

大便?洪过翻翻白眼,这货怎么叫这个名字?整场朝议结束,从头到尾洪过就说过一句话,偏偏就是这句话,基本上决定了这次朝议的走向,令金国朝臣再次见识了洪过对皇帝的影响力。

洪过这次来行宫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送礼,他从南宋弄到一些上好的香料,于是用檀木盒装着就送到了行宫。

不过,洪过可不是来送给完颜亮的,他知道完颜亮此时崇尚节俭,平时穿着的袍服只要不打补丁就好,而且要求皇后与两位妃子随之节俭,香料这种东西要是送进去了,怕是立时被完颜亮撇出来,他才不去碰那个没趣。

不过,完颜亮孝顺,尤其是对他的生母大氏非常孝顺,洪过这次送礼的对象,也正是两位皇太后。

事情办得很顺遂,两位皇太后虽然不理外事,不过平日喜欢念些佛经或者看个跳萨满,求个来世平安,再者说,人老了,夜里睡觉总不踏实,洪过送上的香料正好可以帮忙。

而且对她们来说,洪过也不是外人,所以乐呵呵的就收下了这份价值不菲的礼物。

乘着完颜亮来拜见母亲之前,洪过急忙溜出行宫,生怕再被皇帝抓住问些政略上的事情,一路回到了商号里,正好遇上翟平汇报五日以来的情报。

此时的翟平手下已经有了三四百人的规模,基本能将整个中都大小事掌握住,正逐步向整个中都路拓展,另外就是向高丽和南宋也分别派出了几个细作,每月一次有情报送回来。

见到了翟平,洪过示意他关好门,才小心翼翼的提起,当年翟家在陕西河南抗金,一路退到河东,不知道现在重新回去,还能不能找到当年的余部。

余部?翟平猛地抬头,眼睛发出灼热的光芒,跟着洪过时间久了,他多少能摸出一些洪过现在的打算,他们这些人暂时不会回去大宋,可要是回去的话,就将是一场掀动天下的大事,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出来。

于是,翟平点点头,当即表示自己可以派人回去寻找旧部,即使没有旧部,也能找到一些当年抗金队伍的余脉回来。

看着一脸雀跃的翟平,洪过反而犹豫了,翟平找回来的人,算不算天王寨派系的人马?呆了一下,他才淡淡道,这事急不得,人数不是目的,至关重要的是可靠。

招拢回来先不用带回中都,就去山东和淮北那里,远远放着,开个买卖,观察下他们的表现。

看着翟平有些兴奋的走出去,洪过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终于还是去寻找林钟的老子林正南。

当初宋王庄的人,听说洪过招呼,很多人乐意过来南面,毕竟距离大宋的领土又近了几千里。

可也有人看不起洪过投靠金人,继续留在了宋王庄。

林正南他们到了中都后,被洪过单独安置在一片房舍之中,每一家的房子都很大,前面是院子后面是园地,平日里可以舞刀弄棒种花种菜,让这些苦了几十年的大宋遗臣,终于能够享受下清福。

洪过寻找林正南的目的只有一个:招人。

钻到林正南的房子里,两个人关上门商谈许久,洪过离开后,林正南当天晚上就去邻居几家串联,然后,这些四五十岁的男人卷起铺盖,随便包了个包袱往身上一挂,匆匆向南而去。

随着完颜亮一声令下,整个上京路又一次忙碌起来,这一次皇帝发了狠,竟然一次性动员六万猛安谋克军,而且还要有足额的阿里喜,足足十二万女真人,穿戴上朝廷发下来的皮甲武器,在他们的猛安长和谋克长的率领下,几百人一千人的集中到了会宁府,然后分批向南行军,到了东京辽阳府,再接受朝廷最后的整编。

除了从上京路重新征发的十二万女真士兵,新的征讨大军之中,还有另外一批特殊的士兵,他们的名字叫做:罪兵。

这些人大多数是女真人,不过,所有罪兵都被勒令剃光了头发, 人人留着一个大秃顶。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身体肤发受之父母,无缘无故剪头发都是大忌,更何况是把头发剃光,那只有无父无母的释门子弟才干得出来。

这些罪兵被人强行剃光头发,所代表的意义非常明确,他们暂时没有族群和家人,他们是罪犯,是要戴罪立功的。

阿合从前次鸭绿江边上的大祸中侥幸脱身,不仅脱身,就在从河里逃出来时候,他还顺手拽上了发呆的葛王千岁。

虽然他的猛安里,最后只活下一百多人,可这也是所有女真猛安里,幸存比例很高的了,其他的女真人,有的猛安干脆被人杀绝了。

可是,即使立下了大功,也不能抵消皇帝的怒火,是啊,连身为皇帝堂弟的葛王千岁,都能被削官夺职,连爵位都被革掉,他一个小小的猛安长又算得了什么?皇帝对这些罪兵的命令极为简单,或者,在战场上立功,让自己成为勇士,或者,直接死在战场上。

五千多个秃瓢,成为辽阳府下面一个反光的群体,然而,他们无法将别人投射过来的蔑视反弹走,即使皇帝不下令,这些女真人也无法忍受来自同胞的轻视目光,有了战斗经验的他们,此时更不缺乏战斗的意志。

这些女真罪兵所追求的,就是一个堂堂正正去死的机会,很快,这个机会就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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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改变战术第一百七十五章 改变战术完颜乌禄挺感激皇帝,完颜亮不仅重新给了他一个统兵的机会,更送了他一支嗷嗷叫的野兽部队,有了这支罪兵,有了源源不绝的后勤供应,他自信可以攻克高丽任何一座城市。

金国整备军队需要将近两个月时间,到底是十几万军队,二十万民夫,皇帝发疯了,那些当官的更是癫狂一般,抽调出民夫士兵,还要从中都的武库中补齐所有人的兵器,再调集粮秣辎重,这些事情哪个不需要时间?可是,完颜乌禄等不了那么久,或者说,他身上背负的耻辱不容许他等那么久,就在接到了圣旨后的第十天,一个没有月亮星光的晚上,用了一百多个筏子,他带着前军一千人,从距离保州百里的鸭绿江上游,渡过江水,悄无声息的向保州摸去。

高丽人的军队几乎是跟在当年乌禄第一次讨伐军身后,转眼就收复了保州,更在所有金军面前,将乌禄留在保州的数万军民杀个精光,保州城郊直到现在还有股浓郁的恶臭味。

忍着心中呕吐感,完颜乌禄没有骑马,而是跟着身边的秃瓢们一起步行,在第三天黎明时分,悄无声息的潜入到距离保州不足三里的地方。

望着远处保州城头的灯火,.乌禄的眼睛几乎变成绿色,脸上现出狰狞的表情,顾不得自己这些人刚刚赶了百里,略略歇息下,就要对保州发动攻击。

孰料,正当乌禄他们接近到保州.里许距离时候,保州城头突然灯火通明,不少灯笼更是被伸出十丈之外,令保州左近分毫毕现。

城头一名高丽文官冷笑着告诉乌禄,当他们渡过鸭绿江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区区千人就敢来偷袭保州,还不立即投降。

己方行藏被人侦知,在这些罪.兵心中引起的惊动,岂能用震撼来形容,饶是乌禄也几乎吓得趴到地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身子微微哆嗦起来。

这乌禄也奇怪,虽然平日里行径猥琐,到了紧要关.头,还真有股子光棍劲头,甚至哆嗦了一阵,甚至感觉到裤裆里一阵温热湿润,整个人却是突然跳起来,对着身后将兵高呼起来:弟兄们,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与其如此,何不一死换来家中安康?跟我来,杀进去——听到这话,那些个罪兵的眼睛一下就蓝了,原来,完.颜亮向他们宣旨说,由于这些罪兵贪生怕死,所以将他们家中的田产没收,如果他们还敢当逃兵,就把他们的妻儿全部从土地上驱逐,并且发卖成奴隶,只要这些罪兵是战死的,家中妻儿就能免了这一遭苦难,也不会被没收土地。

有了这种惩罚,罪兵们为了家中妻儿老小,哪里.还会在乎自己的性命,这时听了乌禄的叫喊,竟是嗷嗷直叫的跟着冲了上去。

保州城早已残.破,高丽人虽然全力修复了一阵,这时也远远比不上当初,虽然高丽人在城中驻扎了三千士兵,但是在乌禄带领的这一千玩命秃瓢的攻打下,竟是一个冲锋,就被这些人冲过护城河将简陋的木梯搭上城头。

才两个冲锋,第一批秃瓢兵就登上了城头,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秃瓢出现在城头。

高丽兵吃惊的发现,这些个秃瓢完全无视死亡,而且好似视死亡为一种快乐,或者说是解脱,面对了高丽人最犀利的弩箭时候,这些秃瓢兵不是选择躲避,反是挺起胸膛冲上去,任由弩箭射进身子也不吭一声。

怪物啊——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高丽兵干脆扔下兵器转身就跑,战场上最奇怪的一幕出现了,明明还有两千多人的高丽兵,竟然会被只有不到五百人的一群秃瓢兵追着砍,从一个城门到另一个城门,最后,有个高丽武将打开城门,这些高丽兵飞快的跑入夜色之中。

第二次保州之战的时间并不长,才不到两个时辰,可是战损比却是惊人的,参战的一千名罪兵,最后能看到朝阳的只有区区四百,后来的女真兵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这支部队要有怎样的决心,才会在同袍死伤超过六成的情况下取得胜利,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军队,能在死伤超过两成时候能继续战斗,就已经是强军了。

大抃找到乌禄的时候,几乎被吓傻了,此时的乌禄身上,胳膊上,腿上,扎满了高丽人的弩箭,有的伤势甚至贯穿而过,天知道这个家伙怎么活下来。

而且见到大抃时候还打趣道:大兄,你也下来了?大抃可没这等说笑的心情,急忙喝令军中医官为乌禄治疗,虽然乌禄是个待罪之身,可还是这支大军的统帅,更是皇帝的堂弟,阿骨打的孙子,要是真被他在保州战没了,大抃身子一哆嗦,不敢想这种可能。

完颜将军,你是一军主帅,不是区区猛安长,下次再有这种冲锋陷阵的事,还请找合适的人去干。

大抃严肃的道。

完颜乌禄苦笑着看看自己被包裹的有如粽子的身体,无奈的告诉大抃,下面的战斗,他怕是只能出出主意,临阵指挥就必须靠大抃自己了。

身为监军,本来就应该参与指挥,甚至多路分进的时候还要成为一方主将,大抃自是毫不犹豫的接下这个委托,临出来的时候,乌禄三番五次的告诉大抃,不要贪图快,无比稳扎稳打层层推进。

大抃这人没有大才,但是绝对可靠老实,要不完颜亮也不会让他来当监军。

听了乌禄的建议,大抃就按部就班的执行起来,首先就是花了几天攻克距离保州不远的龙川。

猛安谋克军六万,阿里喜六万,加起来就是十二万士卒,还有将近二十万的民夫,这就是三十万人了。

三十万人是个什么概念?这边大抃都攻克了龙川城,后队还在婆速城筹措粮草准备出征呢,一路上绵延百里都是金军的队伍,能够统帅这样一支庞大的人马,大抃心中也是感觉非常自得。

龙川城本来就不大,等到大抃指挥着罪兵攻克下来,并将守军捕杀干净后,惊异的发现,城中竟然没有一个高丽百姓,只有两千高丽兵而已。

空城?大抃并不在意,在他看来,空城更好防守,驻扎的金军不用害怕城里有人做内应了。

接下来几座城市,盐州,宣川,定州等城市,高丽守军依然奋战不止,金军几乎要每个城市,每座城门,每条巷子,每间屋子的与高丽人争夺厮杀,最终才能攻克一座城市,才三四座城市下来,每阵冲锋在前的罪兵,损失达到两千人,无一受伤全部战死。

可是,夺取下来的每一座城市,都是个空城,没有半个人影,没有粮食,没有食盐,甚至连可以烧的柴草都没有。

这下,大抃笑不出来了,高丽人这是个什么招数?眼看着大军缓缓向大宁江挺进,最后的部队已经度过了鸭绿江,大抃有些发愁了,他的军队可以将粮食和盐巴从后面运来,但是总不能将柴草也从金国境内运来吧,所以,每天军中总要派出许多民夫去上山打柴。

高丽百姓一个没见到,山上的高丽土匪也太多了吧,不能说是多如牛毛吧,可金国的民夫每次上山,都会被人打死几个。

几个还算是好的,开头而已,到了后来,可就是每天几十上百人的损失了,不是被弩箭射死,被木棍捅死,要不干脆就是连人影都没了,难道是被人吃了?军中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说高丽人生吃人肉的版本也不在少数,吓得那些民夫把上山砍柴看作死亡之旅,大白天连军营都不敢出,无论鞭打还是打军棍,死活都不肯去砍柴。

不得以,大抃派了阿里喜跟随去打柴,他总不能让全军吃干粮和凉水吧。

开始时候,效果还不错,有阿里喜的警戒,着实杀了几伙高丽强盗,不过,这样的日子没有维持太久,竟然有高丽的强盗敢于向阿里喜下手,而且还真的让高丽人杀了几名阿里喜。

大抃和乌禄一齐愤怒了,女真兵士兵都是老于山中打猎的好猎手,怎么可能输给这些强盗土匪?他们决意暂时在大宁江北岸驻扎,腾出手来全力清剿山上的土匪,以保证自己粮路的畅通。

足足五千女真猛安谋克兵,还有一万阿里喜被撒了出去,谁想到,除了几只猴子,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抓到,不过也并非是全无发现,这些士兵在山上发现了很多临时营地,看起来那些土匪逃的也很匆忙。

从这些营地的规模来看,妙香山和大峰山之中藏着的土匪,怕是至少有两三千人之多。

两三千……大抃和乌禄一时间都发愁了,如果只是对阵两三千高丽军队,这两位主帅都不会害怕,甚至说,连一丝一毫的畏惧都不会有,可是,山上聚散无常的两三千高丽土匪,说不清是高丽士兵还是自发的盗匪,这两三千人就太可怕了。

面对着滔滔的大宁江,大抃和乌禄商量好久,才决定下来,就在大宁江北岸建一座土城,用来监视山上的土匪,同时打造木筏准备渡江。

一提到木排木筏,大抃和乌禄就是一阵叹气,女真人虽然纵横中原,但是最不擅长的就是舟船,以前打宋国时候都是有那汉人自己带着舟船投降过来,现在进攻高丽,要渡过大宁江,竟然发觉后勤辎重里没有准备舟船,还要打造木筏作浮桥,万一高丽人再来上在鸭绿江玩过的一手,那可就真没活路了。

没等大抃他们部属完成,对岸江南就出现了高丽军队,统帅不知是什么人,可看看出来寻衅挑战的将领,乌禄气的好悬没背过气去,可不就是坑过他一把的郑仲夫么。

现在的郑仲夫好像不仅得到高丽人的宽恕,混的更加风生水起了,带着几千人在南岸敲锣打鼓耀武扬威,气得大抃就要下令放木筏冲杀过去。

大抃的冲动被乌禄立即制止了,到底是相识一场,乌禄知道这个郑仲夫还是有些本事的,而且生性阴沉的郑仲夫现在做出的举动有些不同以往,怕是诱兵之计,所以他好说歹说,劝着大抃再等几日,一方面继续清剿背后的土匪,另外则是更多打造木筏,争取一鼓作气冲过大宁江。

见到金军并不上当,郑仲夫不大甘心的带着军队回去了安州。

也真是出奇,自打金军准备清剿后,山上的土匪就好似绝迹了,再没出现过一次,眼见着大批辎重运到北岸,其中还带来了乌禄他们急需的造船工匠,乌禄和大抃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用木筏小心的试探了几次,对面的高丽人弓弩太密集,木筏上的金军没等划过江心,就被射的落花流水,或者全军覆没,或者干脆跑回了北岸。

这样几次之后,在一个夜晚,乌禄和大抃亲自指挥,绵延大宁江上下几十里的,几千个木筏同时被放下水,数不清的金兵呐喊着开始向北岸冲去。

南面的高丽人惊呆了,他们哪里见识过这样豪华的阵仗,手里虽然有数万兵马,可是一字排开了也没有几十里长,稀稀疏疏的弓箭射了几轮,根本挡不住士气如虹的金军,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些个秃瓢兵,全身光溜溜的什么都不穿,拎着兵器站在木筏上,发出好似野兽一样的乱吼,即便弓弩射进身子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也不停止了吼叫,哪里还像人,根本就是一群鬼怪般。

高丽兵哪里见过这阵势,郑仲夫也吃惊的看着士气如虹的金兵,看着江面上遍布的木筏,此时的木筏由于数量实在太多了,完全遮蔽了江面,甚至彼此挂住根本不可能顺流飘走,就好似为整个江面盖了一层木板桥似的,数不清的金军索性不等木筏靠岸在,直接踏过一个又一个木筏冲过了大宁江。

郑仲夫再也顶不住了,带上自己的部队急匆匆向后撤走,这一退,就是上百里,高丽人一溜烟的撤进了平壤城。

又一次面对坚固的平壤城,这一次乌禄没有着急攻打,从上次的失败中他找到一个办法。

首先,乌禄和大抃在距离平壤城十里的地方扎下大营,任由平壤城里来回疏散百姓驻扎军队,向城里运送各种物资,等到民夫到达后,就开始在平壤城外挖壕沟,一丈深三丈宽,不要说人了,就连马想要一纵而过都有些困难。

这条壕沟不断的延伸,一面向东一面向西,大有将平壤三面围住的势头。

高丽人很奇怪,这些金人是不是脑子不好用了,难道他们指望有这种办法就能困住平壤么?要知道,利用金人上次退兵的空当,高丽人在大同江上修了一座大桥,可以将物资和战士,源源不绝的送进城里,哪里会害怕金人困城?高丽人苦思不解的时候,殊不知乌禄也在暗自得意,就在高丽人老神在在的躲在坚固的平壤城里的时候,一支由大抃率领的精锐早已悄然向东进军了,这支精锐里面不单有所有剩余的两千罪兵,更有一万女真猛安谋克军,他们的目的,就是穿过妙香山余脉和大峰山脉,找到通向高丽半岛东面的路径,转而进攻高丽人毫无防范的东部地区。

这一路上的行军极为顺利,依仗了罪兵的勇锐,大抃几乎是攻无不克,从平壤以北的顺安城一路向东,金军攻克了好几座山中的小城,对于这些毫无防备的城市,大抃下令将所有高丽人都驱赶去平壤城。

不过,大抃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金军的作为很快就被山中的高丽散兵发现,得到了急报的高丽朝廷大臣们,惊得冷汗淋漓,早先他们还在看不起那些自发组织的义军,现在,若非是这些义军的报信,怕是要等到金军绕道高丽半岛东面,才会被他们发觉,事情如果到了那一步,可就什么都晚了。

开会,商议,扯皮,仔细推算要牺牲哪个将领的军队,算计要让哪个豪族牺牲的更多些,虽然金军每时每刻都在向东推进,可是高丽朝廷商议了足足三天都没拿出个方案来。

就在这三天之中,大抃统帅的军队一直推进到了一座山中的城市——成川。

本来,成川城里只有区区五百土兵,几千名百姓,在金军面前根本挡不住一击,可是,就在金军推进的过程中,无数义军从附近山中向这里涌来,五百,一千,两千,三千……等到大抃的金军推进到成川城下的时候,面对的是由数千士气如虹的义军组成的守军。

所谓义军,就是那些放下了锄头的农民,或者是山中的猎户,以大抃这样的统兵老将,又怎么可能看得起这些人,在他看来,只要罪兵一个冲锋,就可以拿下这座破败的小城。

这时的罪兵人数已经降低到不足千人,虽然大抃的金军一路上势如破竹,可是高丽人同样不缺乏包围家园的决心,那些高丽士兵的殊死抵抗,已经将大抃手里锋锐的刀子慢慢变钝了,可是大抃并不清楚这种情形,所以,当罪兵第一次被人撵下城头时候,整支金军的士气一下降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足足半月的坚守和攻城战,面对成川这座夹在两座陡峭山壁之间的小城,大抃用尽了法子,就是无法攻破那座用夯土筑成的城墙,反而在城下将自己手中精锐的血慢慢流光。

终于,当高丽朝廷的援军出现在成川城中,整座成川城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与之对映的,是金军营地中低迷的士气,大抃站在营中遥望成川城,无奈叹息一声,下令撤兵。

此时此刻,就在数百里外的平壤城外,乌禄接到一个让他心碎的消息:大宁江大桥被人烧毁,高丽水师突然出现在大宁江上,截断了金军的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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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困顿http://www.mx99.com/DownFiles/Book/8/8349/2010/1/11/20100111091355897.gif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死的硬军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死的硬军五月的中都,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若是没有下雨,这种天气让那些从北面西面赶来的使者很不舒服,很多人心里都在抱怨,要是金国的都城继续在极北的上京该多好,气候凉爽宜人,哪有现在这种燥热的感觉。

燥热,李伦此时的心情就是燥热,作为西夏的使者,他来的更早,虽然一路上被金国使者引领着,好好游览一番山水风光,但出于自己真正的使命,李伦试着去打探下,金国是否真的与高丽开战了?李伦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有哪里不对劲会惹毛了金人,谁知道,那位金国的馆伴竟然大大方方的告诉他,没错,陛下在远征高丽,以惩不义,虽然稍有小挫,第二次远征五十万大军已经起程,不日就将传来捷报云云。

五十万……李伦直接将这个数字在心中过滤,剩下的大约是二十万,即便过滤后,得到的情报也让他心惊胆战,不愧是中原大国,动辄出兵数十万,若是换成了西夏,倒是也能调动出这个数量的兵力,不过那可就是伤筋动骨了,没有个十年八年的,不要想恢复元气。

一路上走的缓慢,李伦感觉金国或许在刻意遮掩什么,不过他不担心,他是庆贺中秋的使者,中秋以前金人必须让他到达新都。

没有让李伦等候太久,才五月他就到达了中都,这座金人新近营建的都城已经逐渐显示出恢弘的霸气,比起夏人营建了数百年,已经带着暮气的兴庆府不知强了多少倍。

西夏在金国早布置有暗桩,.说是暗桩,实则在金国的官府眼中已经近乎公开化,这个时代还没有所谓的驻外大使公使的概念,但是,金国都城中几座西域皮货庄都是西夏开的,平时留意下金国的大事小情,若是金夏之间出了什么问题,立即有金国官员找上门去。

这种半官方买卖的好处是消息灵便,坏处就是,全部行迹都在金国官府眼皮底下,金国人对皮货庄的控制极为严密,坚决不会让他们不想外国人知道的消息流传出去。

最让李伦感觉吃惊的不是中都.的新气象,反是那些不断涌来的各部首领和使者,虽说他是西夏的使臣,但是了解的情报远不如这几家皮货庄老板多,入住馆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这几个货庄老板。

听说了金国皇帝竟然召集各.国各部使者来中都,李伦立即心中生疑,难道说金国真的只是小挫,并未伤筋动骨?如果是这样,那他这次出使可就太过冒失了,目的性如此明显的行为,很容易被金国朝臣判读出来,一旦高丽战事结束,金国皇帝对西夏动怒可怎么办才好?反复询问了几次,货庄老板只是能说出乌禄第一.次出征失败,据说还是败的很惨,至于第二次出战结果如何,金国就是再消息透明化,也不会白痴到将这种军国情报外泄才对。

问了几次不得要领,李伦无奈的放弃,转而在后来.的几天中到处乱转,拜访那些部族使节,这些使者多是缄口不言,也有的嘴巴大些,偏偏听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让李伦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到处乱窜。

突然有一天,一个西夏使团的随从上街溜达,带.回来一张字条,小心翼翼的交给李伦,展开一看,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金军被困大宁江南岸。

寥寥几个字,将.个李伦惊得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至少有二十万人的金军,会被一个小小的高丽所挡住,不仅挡住,而且看现在的架势,高丽人似乎大有反过来消灭金军主力的可能,金人到底是怎么了,才不到二十年光阴,女真人就如此不堪一战了?思索了一会,李伦冷静的下令,让手下随从小心的将这条消息放出去。

完颜亮得到消息的时候,前线金军还在猛攻平壤城,可是,金国皇帝已经坐不住了,十二万女真兵主力,二十万民夫,如果真的因为粮草不济而失败,那他丢的就不仅仅是面子,得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他就下令留守大宁江北岸的金军想办法疏通粮道,同时,他调动金国水军前往高丽参战,务必要保证前线大军的安全。

金国不是没有水军,但是,比起金国曾经让人望而生畏的骑兵来,它的水军就实在太过孱弱了,继承自昔日大宋江北水军和辽朝水军的这支部队,分散在黄河淮河以及沿海各地,数量才仅仅一百多支战船,有水手三千多人,能否与高丽水军对抗,完颜亮自己心里都没谱。

可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就算是根稻草,也要抓住它。

这个消息没有外传,仅仅是枢密院的副枢密使与职方司主事知道,再有就是身为皇帝近臣的萧裕和李通,职方司是负责打探情报的,主事是个文官,根本不会打仗,萧裕和李通都是文官,更加对军事不通,萧裕好些,契丹人多还懂得一点行军方略,只可惜,他那些见识,救不了在高丽被困的大军。

副枢密使赤盏晖是女真老臣,虽然身经百战,但是在皇帝眼中并不非常被看重,而且因为上了年纪,所以多数时间都是闭口不言,这一次,他仅仅当了次信使,余下时间就是冷眼旁观。

不过,老将军也不是没有私心,自打富平之战后,他就没上过战场,而是在地方转任各地,完颜亮登基后才调回中枢,正想有个机会展现下自己的才干。

不过,他毕竟是老将,从军资历比完颜亮高出很多,心中一点自傲驱使他并不主动站出来,他希望能让皇帝开口求他。

没想到,完颜亮思索了一会,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以十二万国族精锐,竟然无法攻克平壤,踏平整个高丽么?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又不容易回答,谁都明白,这次出战乌禄犯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错误:没有分兵,如果多路进攻东西并进,说不定战局会好很多。

可是,话又说回来,乌禄并非不知兵的草包,别看这货在朝廷里阿谀奉承,总归是统领过军队,驻守过陕西独当一面,如果真是草包,当年老王爷完颜宗弼也不会放心的将陕西交给他,这样一个将领,为什么没看到分兵的好处,第二次进攻高丽时候,依然选择了孤军深入呢?从保州到平壤这一路上,看看乌禄的布置,明眼人立即能看出问题来:每一个城堡里,多则两千少则五百,每座城池里乌禄都留下兵力驻守,十二万女真主力,看似不少,但是被乌禄放在沿途这些城池里,驻守在交通要隘,甚至守在河边的就有将近三万,乌禄在怕什么?是不是就怕出现今天的局面?如果乌禄以十二万军队都无法保证一路进攻的顺畅,若是分兵两路,金国到底要动员多少精锐,填到高丽这个无底洞?没错,就是无底洞,现在的金国朝廷,已经有人感觉到高丽是块鸡肋,吃不下去,想吐出来又不肯,至少完颜亮不会答应。

想到这里,赤盏晖缩缩脖子,他的法子不见得就比完颜乌禄高明,十二万女真大军,放在二十年前,他敢拍胸脯打包票,自己可以横扫整个中原,可是,为什么到现在,竟然连一个小小的高丽都打不过了?真的是高丽人善于守城么?赤盏晖固然是老将,不过,他从没有单独统兵的经历,这个履历决定了完颜亮不会让他统兵出战,况且,这次出战高丽,让完颜亮见到到了二十年后国族勇锐的实力,说实话,完颜亮极为失望。

见到面前四个臣子一起失声,完颜亮无奈的让他们回去,临行前告诫他们不得将消息外传。

不外传就能遮掩住么?这个问题连完颜亮都不敢直面,中都城里的各部使臣云集,就等着自己所谓动迁典礼,至于说这个大典上最引人注目的亮点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如果典礼迟迟不举行,等同在金国皇帝脸上狠狠抽了一个耳光。

心事重重的回到寝宫,完颜亮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正和他几位后妃嬉笑的家伙,洪过正唾沫星子横飞的讲个后世的笑话,将徒单氏大氏等人逗得前仰后阖。

听到笑话的后半段,连完颜亮也被逗乐了,看着皇帝终于能笑一下,梁汉臣这才吩咐宫女们送上热毛巾。

见着皇帝回来,徒单氏和大氏连忙起身,完颜亮一扫两人面前的琉璃瓶,明白了洪过是送葡萄酒进宫的。

挥手将两位后妃撵走,完颜亮状似无意的让洪过帮忙输送军粮去军中。

洪过听了立时愕然,结结巴巴的道:那,那个,师兄,搞错了吧,从中都去高丽,辗转千里,我再有钱,又能送几车粮食啊。

别打马虎眼,完颜亮神情一敛,中都洪家商号买卖做得那么大,还在乎这点小钱?我要十天内有第一批粮食送到大宁江南岸军中。

若是放在刚穿越的时候,洪过绝不会把这话当回事,只以为完颜亮是看上他家大业大让他出出血。

现在的他,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完颜亮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这位金国皇帝哪里是看上他的家业,分明是知道洪过用海船从南宋倒腾宋货,想征调洪家商号的海船。

心中微微一动,洪过脸上作出苦相,一边叫着撞天冤,一边掰着手指计算自己的本钱。

这个场面,可让一边的梁汉臣开了眼,他知道洪过在完颜亮面前极为放肆,可还真没见过放肆到这个地步的,还有人敢和皇帝扯皮的,好家伙,洪过这个宋人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完颜亮并不生气,反是满脸笑容的乐呵呵听着洪过和他算账,算来算去,终于让他抓住了一个空隙,金国皇帝淡淡的道:听说,武清县的盐场重开了,好事啊。

洪过的脸当时就变了,满脸的笑容,拍着胸脯表示,他是在金国作生意的,能为大金朝廷作点事,真是他的荣幸云云。

看着洪过变脸比翻书还快,完颜亮这下可是笑不出来了,脸上故作严肃的道:真是不打不低头的贱骨头,下次自己有点眼色,不然,哼哼,小心你那点海盐生意。

洪过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连连表示自己一定努力报效,这次他一定将手里的两条海船,全部用在为大军效力上面,什么时候大军班师,他什么时候调回海船。

压根没把洪过的谄媚放在眼里,完颜亮心里清楚的很,他这个师弟不过是做作样子而已,当不得真的事情。

听到说班师,他立即用警惕的目光扫一眼洪过,见到的还是那张谄媚的笑容,不禁心中一阵厌烦,得了,装什么装,再装我就打你屁股了。

不会不会,师兄舍得打,几位嫂子还有两位婶婶也舍不得不是,哈哈哈。

完颜亮两眼一瞪:你以为我收拾不了你,你就能翻天么,我一句话送到老师那里,看看老师怎么罚你。

洪过当时就几乎哭出来:不要吧,老师年纪大了,又那么忙,不好劳累他老人家为我担心不是……看着洪过的样子,完颜亮心情稍微纾解些,又想到刚才洪过的话,心中忽然想知道下洪过到底是如何看女真兵的,他的问题或许在洪过这里能有些启发。

听了完颜亮的问题,洪过收起那副苦相,抓抓耳朵,轻蔑的一笑:这有什么难理解的,现在的女真人一个个都富了,身子娇贵了,身家富足了,不必拼命就能吃饱穿暖,又何必去卖命打仗,守着自家的田地多好。

完颜亮脸色发青,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他知道洪过说的是对的,偏偏无法拉下脸承认这些,只有将脸一板,一本正经的训斥了洪过一阵。

谁知道,洪过混不当回事,无所谓的耸耸肩,对着完颜亮拱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知道洪过是不痛快耍性子,完颜亮看着洪过摇晃着的背影,就在洪过即将推门出去的时候,突然出声叫住了他:改之,如果你打高丽,用哪支军队才好。

洪过闻声就转过身来,脸上没有半点怒容,反是笑嘻嘻的道:我来打?哪支也不用。

完颜亮的脸上当即出现十来条黑线,混账,难道在你看来,我大金国就没一支部队堪用么?说实话,完颜亮这句话说的底气实在不足,经过刚才洪过的分析,现在的女真兵怕是没一个猛安足以拉上战场,汉军也是一样,情况好不到哪里去,渤海人早就没什么战斗力了,契丹人,且不论这些亡国之人会不会尽心尽力为女真人打仗,如果一群马上骑兵能克制高丽人,灭亡高丽的重任早一百年就完成了,哪里还用得着他完颜亮在这里劳心劳力?思来想去,完颜亮也真找不出有哪支军队可以拉出去,与高丽人一战。

看着洪过脸上淡淡的笑容,完颜亮沮丧的道:难道我大金赫赫武威,竟然会被一群高丽人欺负么?不,师兄搞错一件事,洪过这时摇头道:非是金国没有军队可堪一战,而是军无斗志,再强的军队也不足以成为真正的精锐。

斗志……完颜亮盯着洪过许久,突然道:改之就直说吧,究竟如何去打造一支真正的精锐?招兵。

洪过直截了当的道,招兵,让他们明白为什么而战斗,自己战斗的意义是什么。

其实,洪过的法子并不难解释,首先就是招兵,无论女真契丹汉人渤海人,还是宋人汪古部乌古部敌烈部或者是西夏人,甚至是高丽人吐蕃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招募进来,无论这些人以前干过什么,强盗也好,土匪也罢,就算是监牢里待杀的死囚也无所谓,只要他们肯参加这支新军,通通放进来。

然后告诉这些招来的人,平时他们只训练,管饭吃管衣服穿,但是不给军饷,家人更是没人照顾,可一旦开战,这支军队就有开战饷,按照天来计算,同时,每杀一个敌人都有赏钱,官职越大赏钱越多。

最后,这些军队并非是无休止的打仗,可以在招兵之初就告诉他们,只要这些人参军十年,就可以选择退出这支军队,如果退出,按照官职高低,可以选择是领一块土地,还是一笔高额的赏钱。

如果在战场上战死,家人可以得到一块土地作为补偿。

听了洪过的方案,完颜亮的脸上一阵抽搐,这是什么军制,完全没有汉人儒家的仁义或者礼义,赤luo裸的用利益和金钱武装起来的部队,与其说他们是军队,还不如说是一群野兽更恰当,洪过的脑子中怎么会想出这种办法,他到底还是不是圣人门徒?那……这样一支军队,应该是多少人才恰当?完颜亮心中有些犹豫,如果这样一群野兽太多了,就怕会反过来吃掉自己的主人。

不多,三万到五万足矣,不过,招兵时候必须招募五万到七万人才好。

洪过平静的道:分出一半作为替补,只接受训练,告诉他们,只有前面出现空额,他们之中最好的才会被增补上去。

如此,在第一线作战的军队,人数上将永远不会变化,都是一个定额。

在生死之间游弋徘徊,为了金钱而不惜生命,完全以杀戮作为职业,其心坚硬有如磐石,就叫它们为‘硬军’吧。

完颜亮此时已经慢慢平静下来,缓声说道,传令,招兵,就从各州城府县的死囚牢开始。

看到完颜亮做出决断,洪过拱拱手,溜达着出了行宫。

被困在大宁江南岸的第五天,乌禄营中来了一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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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完颜亮的尴尬http://www.mx99.com/DownFiles/Book/8/8349/2010/1/13/20100113081802782.gif第一百七十九章 西北的苍狼第一百八十章 硬军初战第一百八十章 硬军初战当高丽战船驶入距离岸边还有百步距离的时候,南岸土山上的那些草帘子突然被摘下来,露出了四五百架石炮,就在高丽水军不明所以的功夫,土山上一声令下,数万人同时拉动绳子,几百架石炮同时发动,石弹铺天盖地的飞向大宁江中,那巨大的落地范围,不仅包括了江中的河堤,更有那些高丽水军的战船。

这些都是需要百人乃至二百人才能拉动的重型石炮,足以将十余斤的石块投掷到一两百步距离,即便是十斤的石弹,从空中高速落下,就足以砸穿高丽水军的船板。

仅仅第一波攻击,高丽人就损失了两艘战船。

这个情形将高丽水军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的将军马上下令,所有船只远离南岸,向北面靠拢。

可是,就在高丽人向北面缓缓划动的功夫,女真人又发射了四波石弹,虽然成绩远不如第一次好,还是击沉了高丽人三艘战船。

就在高丽战船慢慢靠向北岸的时候,有高丽兵突然指着北岸,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声,原来,咋北岸突然出现一支整齐的金**队。

早已被金军吓成惊弓之鸟的高丽水军,哪里还敢在大宁江中逗留,有将领想起了他们以前的任务,索性扯起风帆,一路向西面的下游行去,至于岸上的金军会否逃脱,他们也没心情关注。

见到自己的谋划吓走了拦路虎,完颜乌禄心中大定,一面派人继续监视高丽水军,一会鼓励部下加快速度,如果能快上一分,就能早回家一日。

听了他的鼓动,无论是女真兵还是民夫,都来了干劲,堤坝用肉眼可以瞧见的速度向北岸延伸过去。

高丽的水军躲过了石炮的.轰击,行出去十余里还是惊魂未定,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主将,高丽全罗道水军左都监李毅银作为主将,想出了这条用水军困死金人的计谋,谁想到,竟然被金军用蛮力打破了他的构想,这时万分颓丧不知如何是好。

终于,从下游飞快驰来的一艘快.船改变高丽水军的动向,快船告之,金人水军数百船只正在向着安州行驶,看样子是在为金人输送辎重。

李毅银当即下令,高丽水军全.部冲过安州水面,截击这队金军水军。

金人有船数百,而高丽人只有近百艘,而且半数为.载人不多的小艇,可以载人百人以上的大船不过四五十,刚才又被金人砸沉了数艘,用这样的兵力去进攻金军水师,是不是太冒险了?不少高丽水军将兵心中同时生出这种想法,不由.得一阵胆颤。

可是,李毅银的军令已下,军中不容许打折扣,所以害怕归害怕,数千高丽水军还是沿着大宁江向下游冲去。

这支金国舰队还真是运送辎重给养的,同时,在.回程时候还要装上金军的伤兵,帮助金国大军减轻拖累。

待到他们从安州卸下辎重,装好伤兵重新起航后不久,便发现一队来意不善的战船,斜刺里冲出来,截断了他们回去安州的去路。

金国水军的主.将是名女真都统,见到事情不好,连忙下令后队掉头迎战。

他到底是步军出身,哪里懂得海上战术,这个命令一下,整支金军的船队就混乱起来,不仅后队与前军和中军脱节开,而且前军不明所以下,竟然也要调头。

金军这支船队到底是临时拼凑起来,号令训练完全不同,平时还看不出什么,此时一经临战,这种混乱就浮出水面了,整支船队竟然在海上乱作一团,水军的主将完全不能调遣明白。

李毅银瞧出机会,马上率领余下的高丽水军,拦腰猛地冲入金军船团中,根本不与金军跳帮肉搏,远战用火箭火球火油罐去烧,近了就用拍杆去狠狠的砸。

金国水军更多的是用来当运输队,大多数船上都没装备拍杆,即便有几艘大型战船有拍杆这样的重型武器,到底是内河战船,底部太浅而上面的船楼却很高,经常一个大浪拍过来就已经摇晃不停,缺少外海作战经验的水军兵士,自己都站不稳,遑论**拍杆迎战。

仅仅一个冲击过去,凶狠的高丽水军就咬走了十来艘金军船只,调过头,李毅银见到金军依旧没有整理好战阵,脸上现出狰狞的笑容,挥动宝剑高呼出来:冲上去,让这些女真狗去喂王八。

刚才被金国彪悍的步军狠狠欺负了一下,这口气终于能在金国孱弱的水师身上找回来,高丽人如果不趁着机会扑过去,就不是韩人了。

听到李毅银的高呼,高丽战船上立时发出一阵阵怪叫,高丽的战船重新扑向了金国水军。

见到高丽人重新扑过来,金军水师更加慌乱了,刚刚高丽人的凶悍,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子,此时再次要去面对高丽水军,竟然有金国的海船开始偷偷调头准备开溜了。

有人这样以带头,金军的士气立时垮了,接下来的就不是一场战斗,而是海上的屠杀……终于在天黑前,将堤坝慢慢靠近了北岸,最近的一处已经距离北岸不足十丈,就是这十丈,水流湍急的几乎无法钉下木桩,几乎是每钉一根木桩,就要有七八个人被水流冲走,运气好的能抓住下一道河堤,运气差些的,就天知道能不能活着了。

可就在这个功夫,那些烦人的高丽战船又出来了,这一次,他们好像刚刚经过一场战斗,船板上有火燎或者撞击过的痕迹。

见到这个情形,乌禄心中一沉,脸上却是没有半点表情,只是平静的对大抃下令,立即调一队弓弩手上去掩护。

果不其然,高丽战船刚刚大胜一场,尽数歼灭了金军的水师,现在信心爆棚的想重新回来找金军的晦气,就在百步之外开始向堤坝上放箭,试图阻止金军的工程。

这阵箭雨给堤坝上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许多民夫惨叫着倒在江中,后面的人虽然看的肝胆俱裂,可是,一方面是回家的希望,另一方面是身后手持雪亮刀枪的女真兵,无不督促这些民夫前仆后继的跑上堤坝干活。

这种行动损耗极大,很快的,下游的第三道堤坝和第二道堤坝之间的江面上,就满是民夫的死尸。

这样惨烈的屠杀,饶是那些民夫慑于女真兵的威胁,也开始接受不了,纵然他们麻木到不顾自己的生命,浓烈的血腥味道还是足以让他们的心志崩溃,就在这个时候,女真的弓弩手终于跑上堤坝,对着不远处的高丽战船还击。

不止是南岸的女真兵,在北岸备战的女真军队,也按照指派匆匆打造了几座盾车,依仗了盾车的掩护,向着江面上的高丽水军还击。

这是一场看似凶悍实则毫无意义的消耗战,高丽水军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纵然是屠杀,也给他们带来不大不小的损失,本想依仗了大胜后高昂的士气,回来教训下金国步军,看看能否阻止金军败退,谁想到竟然陷入了一场惨烈的对射战斗,看着船上不断倒下的水军士卒,还有逐渐见底的箭矢,李毅银终于无奈的接受了一个现实:光凭高丽现在的国力,根本不是金军的对手,连拼消耗都不是一个数量等级。

虽然高丽战船上都糊了湿泥,但是在金军不断射来的火箭下,终于还是有几艘高丽战船被点燃,火势越来越大,逐渐成为江中的火把,为金军在朦胧的夜色中照亮了周围的目标。

够了,我们撤,去寻找那群烧盐场的混蛋。

李毅银终于下令,此时的他无比清醒,再没了几个时辰前的晕乎乎。

看着高丽战船逐渐退去,南北岸的金军同时爆发出一阵欢呼,这是他们在半个多月来,第一次的胜利,虽然损失过于惨重,可是他们狠狠的教训了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丽矮子,这已经足够了。

余下的事情再没什么悬念,三条堤坝完工后,整支金军快速通过大宁江,五日后,当高丽人小心的靠近安州时候,最后一支金军部队刚刚踏过堤坝登上大宁江北岸的土地。

随后已经全无战心的金军,一路向北疾速撤退,到了鸭绿江畔,高丽人再没搞什么水军阻拦,甚至连金军修建的浮桥都没破坏,让几十万金军顺顺当当的退回了鸭绿江。

纵然如此,出征时候的三十余万人,能回到鸭绿江北岸的就只有二十一二万,其余将近十万人,倒在了高丽山野中,或者平壤城下,或是大宁江中。

好在,乌禄总算将大部分女真兵带回来,约莫九万多的女真兵回到了金国土地上。

刚到鸭绿江北岸,完颜乌禄甚至来不及与大抃高兴一下,就看到一支军队缓缓逼近上来,接着,一个乌禄的熟人:纥石烈志宁带着数百人纵马冲过来,看到纥石烈志宁手上的圣旨,一应亲军缓缓退到两侧,任由纥石烈志宁带人将完颜乌禄捆起来。

大抃惊慌失措,刚刚圣旨中已经说得明白,完颜乌禄是因为丧师辱国才被锁拿,他还想为乌禄求情,就见已经被推倒在地的乌禄痛哭流涕的对着他高呼:大老将救命,救命啊,你是了解我的,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啊,日月可鉴,绝无二心……大抃听了就是一皱眉,硬生生将嘴里的话憋回去,这乌禄虽然在喊冤,怎么哭叫起来好像是因为皇帝怀疑他而遭到迫害似的,如果真如乌禄所说的,那就是他们完颜宗室内部的事情,外人绝不能掺合进去。

看着乌禄被人押着走远,纥石烈志宁收回鄙夷的目光,这才对大抃恭敬的拱拱手,请大抃收拢军队,逐步遣散士卒。

见到纥石烈志宁身后的军队,大抃总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为什么,这支军队不像是一支部队。

在三万硬军的监视下,大抃开始分批遣散那些远征的军队,本以为会有人闹事,结果是,不满的人总有些,闹事的一个没有,大家早就想家了,此时能活着回去,就是老天赐下来的恩德,谁还敢不知足的闹事,快点回家才是正经。

军队能回家,大抃却不大明白了,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通常遣散军队可不会在边境就干,这不是等于告诉高丽人,我们不打了,认输了么,以完颜亮好面子的性格,竟然会认输?大抃左思右想都不明白。

大抃都想不明白,高丽人更是不会明白,从探子带回的情报上看,女真人竟然开始遣散军队,边境上只有一支新来的三万人军队是成建制的,以前多达三十万人的部队都攻不破高丽,现在只剩下三万人,很显然女真人的皇帝是认输了。

接到探子的情报,高丽上下终于松了一口气,那高丽的国主所谓的毅宗王晛闻听更是大喜过望,一面向日本和南宋派去使臣,宣扬本国的军威,一面又向金国派了使臣,准备向金国索要鸭绿江以东曷懒甸部分的土地。

就在高丽人举国上下欢欣鼓舞,以为又能开疆拓土的时候,突然从北方传来紧急军报:东北面位于山中的大兴城被攻破,全城五百守军仅仅逃出来十人,城中万余百姓被屠杀一空。

有如一道绳子,系住了呱呱叫的鸭子的脖子,刚才还是欢声笑语的高丽朝堂上,此时一下失声了,整个高丽的东班文臣都哑然失色,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毕竟刚刚还是战胜国,转头战事又一次爆发,这种转变未免太快了些。

用不多久,正在举行的宴会上,一个文臣气急败坏的跳起来,这人就是因为战功刚刚被提拔到开京中枢的金富轼,他不能容许自己的战功就这样丢失,要求带兵去东北平乱。

开京是高丽开国的国主王建的老巢,凭借这里贵族的支持,王建灭掉了后高句丽,后百济和新罗,才建立了王氏高丽王朝,也因此,开京本地的贵族势力及其强大,为了将这些本地门阀一一摆平,又或者是为了效仿东边某个岛国的风气,搞个几十人斩百人斩的,王建从所有开京本地贵族家里一一娶了人家姑娘做老婆,最多时候竟有二十几个老婆,注意,这里是指妻子,不是说小妾,由此可知开京贵族的强横。

为了对抗开京这些贵族,王建很有心计,他在高句丽故都平壤又建立西京,派出王室重臣驻守,同时在平壤城里设置了与中枢相差不多的官员,试图分开京贵族的权力,一旦时机允许,高丽就迁都去平壤,摆脱开京贵族的控制。

可是,这个计划始终停留在书面上,从未真正实行,倒是开京与平壤两个地方的官们,彼此的矛盾却是越来越深了。

金富轼作为平壤的官,这次依靠战功升到开京中枢来,自是在很多眼中看不顺眼,这次巴不得看他的笑话。

所以,金富轼很快就带兵出去讨伐,他手下有大军……三千。

就在金富轼出京的时候,军报接连传来,高丽东北面的城市不断被人攻破,先是大兴,然后是加进,川内,元山!当元山被攻破的消息传来时,金富轼几乎从轿子里跌出来,元山虽然是个荒僻的渔港,可是从这里开始,已经是高丽半岛东面的大平原,从元山向南再无山脉险阻了,这支金军竟然用不到十天的时间就突破几百里,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到这个时候,金富轼有些发愁了,他不知这支金军下一步的打算如何,攻破元山后,下面可以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顺着临津江南下,直捣高丽国都开城,还有一个就是继续沿着元山南下,去攻略高丽半岛南部富庶的平原地区。

无论金军选择哪一个,对高丽人来说都将是致命的打击。

金富轼再顾不得抱怨了,与开京相比,高丽半岛南部被蹂躏的打击虽然巨大,怎么也有过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效果,若是开京被攻破,高丽的大王被俘虏,那高丽可就是真要亡国了。

于是他没有太多时间思考,立即带兵向东北,赶去要隘城北里,准备在那里阻截金军,另外将金人的动作发回开京,让那些开京贵族去头痛。

接到了金富轼的报告和预测,整个开京立即乱了套,贵族们虽然在朝堂上信誓旦旦的要防守开京,与国主共存亡,私下里纷纷将自己的妻儿老小送出城去,同时,为了能更好的保卫都城,他们急急下令召回还在大宁江南岸构筑防线的大军,要这支多达十万人的军队,放弃一切负重马上赶回开京。

当高丽军队撤出了刚刚巩固的阵地,不明所以的向南开进的时候,突然从北岸杀过来一支金军,这支军队人数并不太多,只有两万人,可是,他们一个个悍勇异常,上了战场完全不怕死似的,一个人就敢向一百个高丽兵发起冲锋,加上又是偷袭从背后掩杀,仅仅一个时辰的功夫,整支高丽大军就彻底溃败下来,高丽兵撒开脚丫子漫山遍野的跑散了。

这群突然杀出来的金军,也不管那些溃兵,只死死咬住了那支向南奔逃的大股高丽兵,一路冲到平壤城下。

此时的平壤,早没了前次守卫时候的十万雄兵,仅有数千高丽兵,加上刚刚逃进城中的两千多溃兵而已。

一时间,高丽半岛东西两侧,警报频传,高丽国上下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就在这时,金国的西北面邻居,那个一向不大老实的广吉剌部,突然向金国发兵,向金国边境的城寨宣告,他们受到了金国太尉,郑王完颜梧桐的书信,请求广吉剌人出兵,推翻叛逆完颜亮,按照金国两位皇太后的诏书,立完颜梧桐为金国皇帝。

金国的东西两面,突然战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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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最心爱的东西第一百八十一章 最心爱的东西广吉剌人怎么会和完颜梧桐联络上的?这事还要从西夏使者李伦说起。

李伦在中都晃荡了足一个月,眼见着连六月份都要过去了,金人还没有举行移宫典礼的意思,猜出来金国在高丽的战事怕是又遇到了困难。

不止是他,能被派来当使者的,哪个不是聪明过人,猜出这件事的不在少数。

正当李伦暗自得意嘲笑金人衰弱的时候,突然有个神秘的字条,被送到他的面前。

字条写的很简单,简单说了一下金军在高丽的损失,还有就是提到了前不久上京的动乱,那场曾经影响不小,但是被完颜亮全力压制下来的动乱的经过。

看到字条,李伦这才明白不久前上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从上京迁都后,郑王完颜梧桐就一直生病,原来,竟是被完颜亮软禁起来。

李伦嘴角一颤,完颜亮做事不是挺狠的么,怎么在处理这个弟弟的时候竟然心软了,若是放在他们西夏国内,有皇帝的兄弟敢窥伺皇位的话,那一准就是抄起刀子杀个干干净净。

随后,李伦又陷入了两难,一.者,这张字条上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二来,送字条的人到底是什么居心,难道说,要西夏用完颜梧桐作文章?左思右想反复斟酌后,李伦小心.翼翼的将上面一些东西,拐弯抹角的透露给了广吉剌的使者,顺手还伪造了一封求救信塞过去,做完这些,李伦就开始向金国的礼部请辞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李伦走回西夏,北面就闹起来。

广吉剌抓住的机会不能说不.好,虽然借口有些勉强,但是当广吉剌的骑兵冲破金山山脉的隘口时,那些放牧的乌古部和敌烈部的牧民还真的没有抵挡,远远躲到一边去。

这下子,让广吉剌人自得起来,大队的骑兵更加不可一世,气势汹汹的奔着金山城冲去,那里是乌古敌烈统军司的驻地。

这金山山脉就是后世的大兴安岭余脉,绵延到了.草原东部已经没有那般密林遍布,山势平缓不说而且有许多隘口,所以金人在这里布置了乌古敌烈统军司,作为金国腹地的屏障。

现在屏障已经失去作用,广吉剌人长驱直入,可将完颜亨吓出一身冷汗来。

听到警讯,完颜亨第一时间勒令乌古敌烈统军司.征集兵马,然后带领部下三万女真兵冲了过去,在金山城以南二百里处的草原上,与广吉剌人好好干了一架。

广吉剌人是最靠近金国的部族,无论兵器还是.习惯都相对的更先进些,有些部族的贵人甚至喝上了茶叶,使用的兵器自是更加精锐,不少广吉剌贵人的亲随,身上都穿有相当不错的铁甲,这一次广吉剌人似是准备的和充分,能批铁甲的武士就有好几千人,整支大军就有三四万。

从出击,搜索,前.军接战,左右展开,完颜亨的本意是包抄广吉剌人的前锋,挫挫这些鞑子的锐气,谁知道他的前军仅仅支撑了几个时辰,就迅速败下阵来,而这个时候,不久前分散出去的左右两翼才刚刚展开,距离包抄还早着呢。

完颜亨心里咯噔一下,就感觉不好,他怕是遇上的并非广吉剌人的前锋。

果然不出所料,当左右方向各出现一支数千人的骑兵时,正前方更远处尘土飞扬,很显然,完颜亨遇到了广吉剌人的主力。

一面咒骂着乌古部的探子是白痴,一面迅速将部下分成十队,完颜亨按照女真骑兵的老打法,瞧准了左翼那支约莫三四千广吉剌人就扑过去。

对面至少是两万广吉剌人,完颜亨的打打法可以说带着几分冒险成分,如果他不能短时间解决这三四千广吉剌骑兵,就会被两面扑过来的广吉剌人所合围,到时候前后夹击之下,金军主力就算彻底报销了。

完颜亨将手下十队兵马排开,轮番冲上去,前三队还是在马上射箭放弩箭,到了后面几队,就已经是挥舞着大斧狼牙棒搅在一起了。

这种打法极其凶悍,女真人身上的凶性在这时体现的淋漓尽致,堪堪三队射毕,第三队女真兵刚刚在广吉剌人的兵锋面前裂成两股,向左右飞驰而去的时候,就现出了他们背后的第四队女真骑兵,这些女真人再不是手持弓弩,而是挥舞着长刀大斧,嗷嗷怪叫着,一头扎入广吉剌人的队伍中。

并非第一次与女真兵对阵,这种打法自然也不是头一次遇到,以前的广吉剌人都是分散开去,尽量避免与女真人发生正面碰撞,女真人有几百万,可以轻松武装起来十万骑兵,他们广吉剌人全族上下也不见得有五六万男丁,拼人命根本拼不过女真人。

可是,这一次的广吉剌人不知是不是撞邪了,竟然没有躲开,反是一样拿起兵器,同样嚎叫着与女真人冲杀在一起,眨眼间就是上百人落到马下。

广吉剌人滑不留手,如果放到半年前,广吉剌人敢用这个打法,完颜亨会笑的连眼睛都没了,可是今天不成,对面还有一万好几的广吉剌骑兵正扑过来,要是就这样被缠住,怕是等下就要好看了。

望望远处,估摸广吉剌人要跑过来还需要一会,完颜亨马上变幻战术,同样的冲阵,不过女真骑兵分成两股,分别从左右两侧插入这队广吉剌人的中心。

这个战术果然有效,本就是与女真人血战在一处,刚刚经过一轮骑兵冲击,还没等掉过马头来,就受到了左右两侧的夹击,那些没什么纪律性的广吉剌人骑兵,几乎是瞬间就崩溃了,被女真人追出好远才勉强重新聚集到一处。

检点一下,折损了四五百人,损失倒是不大。

这一队广吉剌人的纠缠取得了巨大成果,完颜亨击溃了他们,才刚刚整理好部属,其余两队一万多的广吉剌人就扑到眼前,借着刚才小胜一阵的声势,还是轮番冲阵的打法,女真人悍不畏死的冲向广吉剌人的兵锋,射出手上的箭矢后,迅速在广吉剌人面前裂开,分成两队退到最后重新组队。

广吉剌人也是马上勇士,哪里会让女真人专美于前,看到女真人后,马上一窝蜂的冲上来,远处用弓箭,到了近处后就抽出武器对砍。

望着广吉剌人这样一窝蜂的冲击,完颜亨不屑的撇撇嘴,这些草原鞑子,打仗还是这样没有章法,只要他现在黏住广吉剌人的主力,等下就要这群鞑子好看。

可是,他手下也只有三万人,击败眼前这些广吉剌人不难,要想打个大胜仗,打得广吉剌人感觉疼,疼到几年之内不敢越过金山,光是击溃可不成,必须狠狠吃掉一部分广吉剌人才成,最好吃掉他几千一万人的,如果想要取得这样的胜利,就需要乌古敌烈两部的协助了。

想到这里,完颜亨询问起亲兵,怎么乌古敌烈统军司的人还没回来。

这场厮杀一直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两队人马在广大的草原上,反复掉头拼杀,拼杀,掉头,来来回回冲击了几十个回合,待到日头偏西,广吉剌人终于受不了巨大的损失,呜呜的牛角号声吹起,这些游牧骑兵开始向南面退去。

女真人象征性的追出里许,也随之撤了回来,不是完颜亨不想追上去杀干净,而是手下儿郎实在太疲劳了,不仅人累,马更累,虽然双方每个人都有好几匹马,可毕竟不是铁打的,奔波了一天又死战两个时辰,铁人都累散架了,面前将武器放下,完颜亨在亲兵的扶持下重重跌下马,刚刚他砍了十来个鞑子的脑袋,可自己也累得几乎抬不起胳膊,他这样的将军都是如此,想想部下的兵士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一战下来,完颜亨打得这叫一个窝囊,派出去的两队包抄部队,天知道包抄到哪里去了,两三个时辰都没包抄过来,还有就是乌古敌烈两部的骑兵,就算是爬,也应该爬到了才是,即便两部数万骑兵不可能全部抵达,总应该有个几千人赶到吧,怎么整整一下午的对战,两部竟是连一个骑兵都没见到?心中感觉不好,完颜亨警觉的向四下望望,看到的是一堆堆篝火,还有已经软软瘫在地上的部下。

这一天下来他损失了将近两千忠勇的部下,虽然心疼,还是勉强将部下集结起来,连夜换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山谷里宿营。

就在这一夜,大队的骑兵突袭了金军原先的营地,发觉扑空后,竟然一路追到了山谷,若非完颜亨布置的暗哨警觉,怕是被人连锅端了都不知道。

待到天明,完颜亨望着外面嗷嗷鬼嚎的广吉剌骑兵,心里一阵苦涩,到底是马背上的民族,经过连番大战,还能有精力半夜掏他的老窝。

可是,他又奇怪了,广吉剌人打仗没什么纪律,胜了一窝蜂就冲上去,败了也没头没脑的撒丫子开跑,怎么这一次不仅没跑远,还懂得夜战偷袭了?完颜亨实际上没有被困很久,两支派出去迂回的队伍,在中午时候终于赶到,驱散了那些广吉剌人。

虽然这次大战损失不小,但是,更让完颜亨心惊肉跳的,却是从大战背后看到的一些东西。

目光回到中都,金国的都城。

早已悄悄来到中都皇城的完颜亮,接到了完颜亨的报信后,面临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如何处置完颜梧桐。

完颜梧桐是女真名字,他的汉名叫做完颜衮,是完颜亮的三弟,也是完颜亮最为看重的兄弟,没想到,就是这个兄弟,野心勃勃的想要在上京推翻完颜亮。

事后,完颜亮不是没动过杀心,可是,一方面是兄弟手足之情,还有母亲的眼泪,最最重要的,是完颜亮若是杀了自己的弟弟,朝中的大臣,那些宗室如何看这件事,是不是会说完颜亮一家一贯出逆贼?躲不是办法,有些事情根本躲不过去,现在终于要面对这件棘手的事情。

已经听了几个心腹的意见,无论萧裕还是李通,或者徒单特思,都是一个字,杀。

完颜亮有些心烦意乱,转到了仁政殿的后殿,在这里,有个家伙正翘着腿美滋滋的吃着大梨。

见着完颜亮走进来,洪过放下了啃了几口的梨子,他自是明白完颜亮为什么忧愁,事实上,他也奇怪,上京的事情虽然曾经轰动一时,也仅是局限于女真宗室中间,现在这些宗室都在中都周边居住,为了甩掉那顶谋逆的帽子,嘴巴闭的严严实实的,会是谁将这件事捅出来,就连广吉剌那种草原蛮子都能知道了,眼见得是流传很广。

与皇帝闲聊几句,见完颜亮还是面色不豫,洪过小心的道:其实,梧桐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如果太后能去看看儿子最后一眼,想来梧桐也就没什么牵挂了……脸上抽搐一下,完颜亮立即明白了洪过的意思,让亲娘送儿子上路,这事干的是不是太残忍了?完颜亮是个孝顺儿子,之所以没杀梧桐,多少也有不想让母亲伤心的意思。

可是,今天还只是个不知好歹的广吉剌人,他日若是旁人再打起梧桐的旗号呢?完颜亮悚然一惊,立时坐不住了,犹豫再三,终于跺跺脚去了太后的寝宫。

三日后,大宗正府上报,郑王完颜梧桐病重而亡,完颜亮极度悲伤,当着朝臣的面落下眼泪,宣布辍朝一月,暂缓迁移宫室,大宗正府全力办好完颜梧桐的丧事,务必不要使皇太后伤心云云。

完颜梧桐死了,洪过也去了一趟郑王府,明知道完颜衮是怎么死的,他还是来看看,而且因为他身份特殊,与完颜梧桐以前曾经是同学,不仅仅是敬香,还得到郑王妃乌延氏亲自还礼。

兴许是知道自己老公为什么挂了,乌延氏行为极其低调,在一间偏厅里款待了洪过。

既然能成为宗室的老婆,长相自然不差,乌延氏又是**新寡,穿上那身素白的孝服,更显得俊俏诱人,看的洪过微微愣了一会,才有些尴尬的用话掩饰过去。

乌延氏这样用区别对待洪过,自是有她的想法,可是在这里也不过是亲手为洪过倒上一杯茶,说了几句洪过和完颜梧桐以前的同学情谊,梧桐生前提到洪过对他多有照顾云云。

洪过眉头一动,照顾,看来乌延氏的目的就在这里了。

想想也是,中都的宗室和高官大员,都知道梧桐是为什么死的,躲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来上门致哀,从门口排队的人就能看得出来,高官大员都是派个管家来做做样子,也就是那些四品以下的官,才会亲自上门敬香,这些人都是在皇帝身边说不上话的,更谈不上照顾乌延氏这个寡妇。

不动声色的说上几句,洪过就起身告辞,虽然眼前这个小寡妇很诱人,可是,若因为一个女人,引得完颜亮怀疑过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乌延氏却好似不大甘心,不单自己送出偏厅,临了又让她弟弟送洪过出府。

乌延氏的弟弟叫做阿邻,现在南京路当军官,虽然在南京路,可对洪过也是如雷贯耳,一路上对洪过小意的搭话,说了不少好听的,而洪过也是笑盈盈的一直客套着,直到府门外两人才分手。

回到了商号,刚进门,就有人将洪过拉到暗处,仔细一看,竟然是翟平,翟平告诉他,有人来拜访了。

洪过这下迷糊了,翟平是他的情报头子,密探总管,什么时候当上管家了,连有没客人这种事情都要他通报。

果然,翟平领着洪过来到一处隐秘的小屋,才悄悄对洪过说了几句,闻言之后洪过脸色一震,吃惊的看看翟平,翟平确定的点点头,洪过不仅没有惧色,反是兴奋的搓搓手,这才脸色一正,抬步进了屋子。

屋子并不亮,仅仅点了一盏油灯,在角落中坐着一个人,正确的说,是缩着一个人。

听到有人进来,这人抬起头,接着灯光,依稀能看出来,这人可不正是应该被锁拿了的完颜乌禄么。

洪过暗自佩服,完颜乌禄此时应该正在锁拿回中都的路上,竟然被他悄悄先行一步回来,很显然,这个家伙就是来为脱罪而铺路。

两人见面后略略寒暄下,洪过好似不经意的提起了乌禄在高丽的战绩,还有现在纥石烈志宁在高丽进展迅猛,看来平定高丽指日可待啊。

听了洪过的话,完颜乌禄苦笑起来,回到中都他才知道,敢情她全家老小都已经被皇帝锁拿下狱,幸好他偷着提前回来了,否则的话,一旦他回到中都,等待的只能是一场牢狱之灾,全家在刑部大牢见面。

现在听到洪过的话,更是笑都笑不出来,纥石烈志宁进展顺利,那不就是更反衬出来,他完颜乌禄的无能么。

嘴巴张了半天,乌禄仅仅吐出一句:改之救我。

看着几乎要跪下来的完颜乌禄,洪过突然笑了,要救你可不容易啊,就是不清楚,葛王千岁肯不肯舍弃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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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乘人之危第一百八十二章 乘人之危最心爱的东西?乌禄听到这话第一个反应竟是哆嗦了一下,有些惶恐的望着洪过,随后带着一脸的谄笑,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爬了几步来到洪过面前,改之要什么,尽管说出来,只要能让我过了这一关就成。

他最心爱的竟是权力?洪过心中大为惊异,继而是不齿,不过在脸上笑容愈加浓烈,可就是这股子笑,让完颜乌禄心中发冷,甚至有种几乎要生出恐惧之心的感觉来。

俯到乌禄耳边,洪过低语了几句。

那乌禄听了瞪圆眼睛,身子噌的挺起,指着洪过咬牙切齿,可看到那冷笑的神情,整个身子又迅速被抽干了力气,不过,身体颤抖的速度却不住加快,垂下头半晌没说话。

第二天,洪家宅子的后院墙外,开始破土盖屋,有干活的工人传出消息,这里要起一座小庙,有人想在此地修行。

同一天,洪过亲自去给萧裕李通梁汉臣这些人送去价值不菲的礼品,请他们为完颜乌禄多多美言。

收到礼物后,几个人同时发呆,完颜乌禄的事情可大可小,不过,什么时候这个宗室王爷,与洪过这厮打得火热了?不久,从高丽传来消息,东西.两线的金军同时取得巨大战果。

金富轼乃是儒生,他学富五车,如.果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一代大儒,只可惜,在统兵打仗上,他的火候差得太远了。

东路金军在元山打开杀戒,又一次洗劫了整座城市,城中男女老少能活下来的不超过一百人,就在这几天时间里,金富轼在城北里勉强召集了些民壮,将自己的手下凑足五千人。

如何使用这五千人,那城北里守将的意思,是沿着临津江向北逼迫元山,迫使那股金军撤出元山,同时在城北里周边险要抢修营寨,准备坚守城北里。

谁知道,金富轼在城中没有一.点动作,只是不断派出细作去打探元山的情况,再有就是一天一份奏折的向开京求救兵,每每守将有所建议,都被他斥责为不守臣节,邀战以图胁迫朝廷。

元山的金军肆虐了三天,然后突然从元山出击,并.非高丽人判断的那样挺进开京,而是继续一路向南攻击,沿着海边扫荡了高丽东面的许多地区,竟然摆出一副要攻入高丽半岛南部平原的架势。

也不管金军后续的动作,金富轼听说金军出兵的.消息后,立即起兵直扑元山,不动一刀一枪就收复了元山城,而后向高丽朝廷上奏,自己收复失地而且截断了金军退路,这东路金军不日就会粮尽退兵。

金富轼的奏折令高丽朝廷微微兴奋了一下,毕.竟收复了元山,是最近一段时间最大的胜利,同时,也有效的保证了开京的安全,至于西面前线,金军曾经两次攻到平壤城下,两次被西京坚固的城防所挡住,这一次想来也不会例外,只要有平壤在,金军就不会威胁到开京的安全。

如此,东西两面的金军威胁都不存在,这下才让那些开京贵族们放下了高高悬起的心。

可惜,开京贵族.们还没安心多久,西面前线就传来了让他们吃惊的消息:西京平壤被攻破。

这一次,金军进攻高丽,动用的是三万硬军,硬军的都统自然是纥石烈志宁,至于副都统,则是前西北路招讨使仆散乌者,从东面率领万人一路破袭的正是仆散乌者,纥石烈志宁亲自统帅主力两万硬军,沿着完颜乌禄两次攻击的旧路进攻。

西路金军击溃了高丽大军主力,一路撵鸭子一样将高丽人撵入平壤城,与这些高丽兵一起进城的,还有二百硬军之中的渤海人,就在当夜,这些死士攻占了平壤北门,打开城门迎金军入城。

两万硬军潮水一样涌入平壤城,纥石烈志宁在入城前许诺,进城后取消军纪放假三天。

硬军本来就是一群募兵,说的难听点就是一群靠战争发财的雇佣兵,平时没什么粮饷,只有打仗了才能过上有酒有肉的好日子,现在主将允许他们公开抢劫补贴花销,这些人哪里会客气,破城没多久,城中就点起了处处火头。

平壤城破,这个消息传回开京,上到高丽国主王晛,下到开京城的老百姓,都被惊呆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城高壁坚扼守险要的平壤城,竟然会被人生生攻破。

紧接着,那王晛恐惧起来,这一次金军到底出兵多少,前次金军三十万攻打近月都没能攻破的坚城,现在才不过一日光景就破城了,难道说,金军这次出兵百万?金军出兵百万,这个消息同时在开京城里哄传,那些个开京的贵族,前次还是送家眷出城回自家的庄子,这一次,却变成了着急忙慌的将家眷接近开京城里,自家的庄子再牢固,也不能比开京营建了几百年的城墙更坚固吧。

与此同时,高丽朝廷匆匆忙忙召集水师,自打看到了水师困住金军的巨大胜利后,高丽朝廷对水师就青睐有加,这次能否守住开京,关键要看能不能守住礼成江天险,也因此,高丽东西两岸的大小水师一起开拔,匆忙向着开京赶去。

就在开京朝廷忙三火四的发布命令的同时,一纸书信也从开京附近的小山庄送出,目标是高丽半岛南端的济州岛。

书信传递的速度极快,仅仅两日就抵达了距离济州岛不远的青山岛,这里岛屿密布,海况复杂,加之青山岛本身不小,还有一座不错的港湾,足以容纳下数艘大海船。

在一艘巨大的海船上,张二牛接过了书信,仔细看了一遍后,兴奋的搓搓手,对着手下的水手大声吆喝起来:快,召集各位掌舵的,老子要议议。

过了不多时,从大青岛上缓缓驶出数艘海船,如果有宋人看到,一定会吓一跳,这些海船竟然都是两千料以上的大船,每艘船上足以容纳四五百人,如果扔掉些货物,这个数量还会再增加。

此时这些大船上寒光闪烁,很显然装满了武装水手。

不仅如此,从大青岛周围几座岛子里,也驶出好几艘这样的大船,汇聚到一起,竟成了一队有十二艘巨舰的船队,粗算下来,估计上面足有六七千名水手。

济州岛和大青岛之间的济州海峡,是沟通高丽东西海岸的必经水道,若是高丽水师向西调遣,就必须经过济州海峡,这支船队扯起了帆向东行驶过去,走了不到一日海程,有前面打探的快船匆匆回报,前面不远处发现高丽战船队。

这支高丽水师,正是去打击劫掠高丽海岸和盐场那伙海盗的,主将李毅银追着那些海盗的屁股将近一个月,从西海岸到东海岸,再一路向北而行,眼看着都跑进金国的海面了,还是没能抓住这些家伙,心里明白那是一群金人的海盗,惟有悻悻而归,正好在釜山港休整时候,接到了国都的命令,连忙扯帆出港向西驶来。

远远望见那队巨舰,李毅银心里一惊,暗道这是哪里的船队,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附近还有这样一支船队,再有就是吃惊于那些海船的巨大,怕是一艘就能顶了己方六七艘吧。

巨舰远远望见高丽船队,竟似害怕了,首先摆出一副戒备的样子,然后迅速派出一支小船,待到小船接近了大声叫喊着问高丽船队的身份。

李毅银呃好笑,他听出来,这是一群宋人,怕是从广州行驶来的,口音带着明显广南东路的腔调,同时他心中一松,既然是宋人的船队,想来是做生意的,整个大海上,也只有宋人才能造的出如此巨大的福船。

报出自家的名号来,却见到小船上的人好像也只是将信将疑,李毅银有些不高兴了,他是高丽的武将,怎么还要经过这些宋人商人的查验么?对方听了高丽水手的话,迟疑下,才回去禀告,似乎这种通报没有太大效果,巨大的船队还是摆出一个半弧形的戒备队形,小心翼翼的靠近高丽舰队。

两支船队慢慢靠近,李毅银心中感觉不对劲,怎么这支宋人商船队的敌意这么浓?不过,他也没太当回事,宋人出海都很骄傲,想来是听说了高丽正在打仗吧,他心里自己安慰自己道。

居于巨大船队中央的头船慢慢靠过来,与李毅银的主舰距离很近了,却还没有小船放下来,更没有船东出来说话, 李毅银不由得心中大为不满。

直到两支海船距离不到十丈,几乎就要撞在一起,那支头船上才探出个身影,从高处俯视着李毅银,大声笑道:这位可是高丽国全罗道水军左都监大人?李毅银感觉不好,眼前这人不可能是宋人,否则他怎会一口道出自己的官位来?就在李毅银吃惊的功夫,却见那艘大船上突然探出无数支火箭,也不说话,弓弦绷响声中,数不清的火箭还有火油罐被扔下来,李毅银的主船转眼间就陷入一片火海。

不止是李毅银的主舰,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从其余十几艘巨舰之上,火箭,火油罐,火药包,甚至是用瓦罐做成的震天雷,一股脑的扔下来,让那些没有防备的高丽水军立时大乱,李毅银船队中最大的三十艘战船都被人点燃,顿时陷入重重火海。

不仅如此,更有数不清的抓钩从船上掷下,死死扣住那些小船,数不清的水手从抓钩上滑下,没等踏上高丽水师的战船,就扬手开始砍人。

这样一场突然袭击,饶是高丽人船多,也吃受不住,才过了两个多时辰,海上就剩下十二艘巨舰,以及一些很小的快船,高丽水师的所有大型战船尽数被烧毁,还有二十多艘小船索性四散而逃,高丽西海岸水师主力被歼灭。

紧接着,巨舰船队又开始向东航行,很快堵住了釜山港,将正准备出航的高丽东海岸水师堵在港中。

这一次可没什么客气的,远战用火箭火油,近战直接用巨舰冲撞,面对着停在港湾中的高丽水师,张二牛使出以往在海上讨生活的手段来,一个下午的时间里,釜山港就陷入浓烟之中,不仅仅是海上的战船,就连岸上的木屋也一起燃烧起来。

那些高丽官民,只有躲在紧闭的釜山城中,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一切,老老实实的等着这群肆虐的强盗慢慢退出港湾,这才有胆子走出釜山城,小心的查看港口的损失。

用偷袭手段收拾了高丽两大水师主力,张二牛的任务并未结束,反是船队分成两支,从釜山分界,一路向东一路向西,分别沿着海岸巡视,一见到有漏网的盐场,就冲上岸去烧他个干干净净,个多月下来,高丽自产海盐的途径被完全堵死,高丽市面上的海盐价格一日三跳,已经从开战之初的每斤三十文钱,涨到了足足三百文,即使这样,很多不靠海的地方还是买不到海盐吃。

就在这个时候,一艘两千料的海船停靠在釜山港,这艘船上的水手操着宋国的口音,从船上运下来一包包海盐,不二价,每斤五百文钱。

与此同时,在高丽南部的三个港口上,这样的事情一起上演,都是五百文,都是洪家商号的船只。

虽然有海盐来卖,光顾的人并不多,一者北面打的正凶,兵荒马乱的谁都不会轻易把手里的钱花出去,二来手上还有些海盐能凑合着吃,此时不至于到完全没盐的地步,所以,高丽百姓每日只是麻木的看着那些兜售海盐的宋人。

就在洪家商号的业务陷入困顿的时候,北面开京的战事出现了波动,洗劫了平壤之后,两万硬军一路向南,很快推进到了礼成江西岸,纥石烈志宁并不着急渡河,反是在西岸扎下营寨,静静等着高丽水师。

哪想到,一日未来两日未到,足足半月下去,高丽水师就算用两条腿走的,也应该到达了,偏偏就没有一艘海船抵达,只有几艘破烂的小船在江上巡游,最后,终于有在开京城的金国细作送回情报,原来半月之前,宋国突然派出水师,在济州岛左近海面,伏击了高丽水师战船。

既然高丽人已经失去了最锐利的獠牙,纥石烈志宁心里安定下来,这下子,该金国水军出战了。

硬军都统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多时的金国水军,迅速从保州出发,两昼夜赶到礼成江入海口,随后溯江而上行驶到开京附近水面,中间击败了残余的高丽水师。

就在高丽人眼皮底下,金国水军迅速铺设浮桥,仅仅一个夜间,就在水流湍急的礼成江水面上,铺设了一条浮桥出来。

纥石烈志宁满意的看着金国水军的行动,这支水军规模并不大,只有区区的三千人,却都是行船的好手,要知道,这些水军全部出自五国部,五国部在上京更东面,靠着大海的他们,常年在水上渔猎为生,下海捞东珠,驯养海东青,这种艰苦的生活令五国部的百姓悍勇异常,稍加训练就是优秀的战士。

只可惜,五国部人口不多,能征召出来的战士更是少的可怜,这三千水军已经算是极限了。

就在铺设浮桥期间,高丽军队也曾试图阻止,无奈这些五国部水军不仅能行船,更有一手好射箭本事,一阵乱箭过去,高丽人就倒下两百多人,而且全部是面色发黑中毒而死。

这下子高丽人不敢继续迎战,惟有不断在江边呐喊。

待到天明之时,高丽主帅见到一条浮桥通向了东岸,对面的金军正嗷嗷叫着扑过来,这名东班文官主帅,吓得脸色惨白,立即招呼抬轿子的轿夫向回跑。

主帅一逃,其他人怎么还会留下送死,西岸的高丽军队当即就逃散了一大半,其余的也都乖乖跪下投降。

纥石烈志宁并不着急攻城,而是将开京团团围住,而后向朝中报喜,并且请求增派援军,同时向仆散乌者下令,全力扫荡高丽半岛南部城乡,以迫使高丽降服。

*****************************************************************************************************洪过信步走进后园,他的家宅距离商号不远,事实上就在同一条巷子里的并排两座院子,从商号西侧院墙有个小门,可以通向洪家的私宅。

后园之中新开了一个小门,门不大,隐藏在假山后面很不显眼,推开小门,门后是也是个小院,修的很清雅。

走到这座新修的小院中,不远就能听到一阵木鱼声,绕到房子前面,从外面看不出这座房子到底是作什么的,推开了紧闭的房门,正对着门的是座菩萨像,烟火缭绕之间,木鱼敲动的声音更加清晰。

此时菩萨像前盘坐着一个女人,素衣布带,穿的极为简单,一头长长的乌发披散在身后,没有半点修饰。

听到推门声,这个女人身子微微一颤,却没回过身,反是将木鱼敲得更急了。

将房门关好,洪过笑着走过去,一把抱住女人窈窕的腰肢,另外一只手握住了那敲打木鱼的芊芊素手,凑在女人的鬓角轻笑道:嫂嫂,这下可是你男人,亲手把你送上我的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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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后宫第一百八十三章 后宫这女人正是完颜乌禄的老婆乌林答氏,虽然身子被洪过抱住,她却声音冷冷的道:滚开我的身子,否则,我死给你看。

洪过这才发觉,原来乌林答氏的左手握着一支匕首,匕首正顶在女人的腹部,刀尖刺入半分,丝丝鲜血从衣襟渗了出来。

连忙松开了女人,洪过后退两步,微怒道:你这是何必,难道我们以前没做过么,你的身子有哪里我没看过,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

被人这样一说,乌林答氏眼中升起一片薄雾,两串清泪滴落,转身面对了洪过,低低叫道:你走,你走,如果你不走,我就死在这里。

看着女人微微颤抖的双手,洪过心里忽然想起,前世在书上看到,完颜亮垂涎乌林答氏的美色,要完颜乌禄献出乌林答氏,这个女人也真刚强,怕丈夫受到牵连,跟着使者上路去中都,谁知道,就在路上自尽而死,既保住了丈夫完颜乌禄,又没让完颜亮得到她的身体。

无论这个故事真假与否,今.生的乌林答氏这个美女,被送来这座小庙里,又安静的等待自己到来,然后才掏出刀子威胁说要自尽,是真想死么?要死早死了,为什么还要等到自己来?心中微微一笑,有些明白了眼前.美妇人的心思,洪过亮出两手示意自己没有动作,盯紧了对面美妇的双眼,这里是我家的后园隔壁,等同是我的后宅,你住到了我的后宅里,还是被你男人亲手送进来的,怎么,嫂嫂打赌输了就想赖账?听着洪过的话,乌林答氏感觉.每一个字都好似在剜她的心,你,你走,我不能让你再碰我的身体……我走?洪过冷哼一声,信不信我前脚走,后面你那男.人就会跟过来,逼着你和我上床?我走了,谁来救完颜乌禄!说到最后,洪过已经是厉声叱喝,你以为你现在还.是葛王妃么,你现在就是一个罪臣的老婆,如果完颜乌禄被杀,你是要被打入官府做奴婢,一辈子甭想再翻身。

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儿子,家人,所有人,都甭想活!乌林答氏被吓住了,惊慌的争辩着:他,他犯得不.是死罪……他就是死罪,洪.过打断了女人,我能救他,自然也能整死他,他现在进了大狱,是生是死全在别人一句话,还能由得他?若非如此,乌禄那个废物肯把你送给我么。

乌林答氏完全惊呆了,虽然隐约知道事情就是这样,可那个不愿面对的事实,突然被人血淋淋的撕开时,那种心痛的感觉是如此剧烈,以至于整个人暂时失去了神志。

洪过瞧准这个机会,一步窜过去,抬手打掉乌林答氏手上的匕首,接着将女人反手制住,顺手扯下女人腰间的布带,几下把女人捆好,又用根布条勒住乌林答氏的嘴巴,防止这个女人咬舌自尽。

做完这些,他低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乌林答氏已经恢复了神志,两眼冷冰冰的注视着他,身子却是柔软顺从的任由他施为。

将女人拦腰报到后室床上,洪过七手八脚就将女人扒光成了一只白羊,就在他趴在女人身上刺入那处温暖湿润的所在时,女人眼中又一次留下清泪。

嫂嫂……洪过诧异的看着乌林答氏,一边在女人身上动作,一边去温柔的吻掉那些咸咸的液体。

不要叫我嫂子,乌林答氏突然含混不清的道:叫我宁儿,我是你的宁儿。

洪过闻言大喜,知道女人终于向他屈膝投降,一面用力的动作,一面在女人耳边低低的说出千万句情话。

这一夜,洪过留宿在小佛堂内。

此后几日,洪过夜夜在佛堂过夜,这里毕竟是佛家之地,乌林答宁儿又是一心礼佛,怎么肯夜夜污秽这个地方,洪过乘机在自家后园布置了一处房间,将宁儿安置在房间里。

以后,宁儿白天在佛堂念经礼佛,晚上回去洪过的家宅休息,竟似认可了这种看似模糊的妻妾身份,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来到洪家的。

不过,洪过可没忘记,在刑部大牢里还关着的那位,如何处理完颜乌禄,洪过犹豫了。

完颜乌禄是什么人,那是完颜雍,后世的金世宗,乘着完颜亮南征兵败,在东京辽阳府起兵自立为皇帝的枭雄,登基后打着恢复女真祖制的名义,实则完全继承了完颜亮推行的汉化制度,竟然在历史上留下个小尧舜的名头。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完颜亮天生的敌人,真的要放过他么?就在洪过犹疑的几天里,正在鸭绿江边屯住的老将大抃突然上书,直言第二次征高丽始末,虽然奏章中并没有一字为完颜乌禄求情,却是字里行间都在叙述乌禄如何殚精竭虑的为整支大军谋划,可说是字字血泪。

乌禄两次征讨高丽失败,令完颜亮颜面尽失,朝廷内外无人敢为他呐喊,此时突然有大抃的上书,那些个女真老臣宗室们,还在等待皇帝表态的功夫,就听说皇帝近臣李通上书为乌禄开脱,不仅是李通,身为皇帝近臣的萧裕,徒单特思等人纷纷上书,直言乌禄有错但罪不至死,请求完颜亮开恩放过乌禄。

朝廷上下一时间迷糊了,这些完颜亮的近臣都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间出手帮助乌禄,难道说,乌禄已经投靠了完颜亮,前阵子抓捕他全家下狱,只是皇帝做做样子?正在猜测的时候,有朝廷里的明眼人发觉,似乎并非全部皇帝近臣在帮忙,有那么一个人,从大抃上书之后,就没有表态,甚至说,连皇宫都没进,他没有表态,就不代表皇帝近臣一党达成一致,这个人自然就是有布衣宰相之称的洪过。

洪过这些日子哪有闲心进宫去,高丽那边战事顺利,自家的海盐开始慢慢蚕食高丽的市场,将高丽大族所霸占的盐市慢慢夺过来,也就意味着每年万贯家财入帐。

同时自己终于将乌林答宁儿弄到手,每日里恨不得白天黑夜的腻在一起才好。

现在盘算下身边几个女人,宁儿柔顺,周秀娟有些受虐倾向,两人都是逆来顺受的女人,甚至可以弄在一个屋子里大被同眠,自是让他欣喜若狂。

而翟莹带着些叛逆,又芳心暗许,与洪过彼此眉目传情,虽然还未真个**,平时亲亲嘴上下抚弄几下也全然接受。

至于南荣婕,这个丫头的美貌和聪明都是一等一的,而且喜好读书,平日最是文静,只不过看洪过平时的勾当有些不大顺眼,仅仅甘于当个人质,强扭的瓜不甜,洪过也不去算计这个小姑娘。

倒是完颜芷雅,已经个多月没见面,平时只有通过羊蹄通通书信,不过字里行间的都是两情相悦的流露。

这一天,日头还老高的,洪过刚刚将周秀娟推倒绑上,刚刚入秋,女人身上衣衫单薄,每一下挣扎都*光外泄,不断的勾起洪过的兴致。

洪过正待用周秀娟的匕首挑开女人的亵衣,就听外面有人禀告,皇帝宣他进宫。

进宫?洪过盘算下,怕是自己的机会到了。

完颜亮见了洪过,说上两句闲话后,突然话题一转,没有说预想中完颜乌禄的事,反是询问起洪过名下的海船来。

海船?洪过一阵迷糊,他名下已经有大小海船十余艘,最小的都是千料船,大的更是三千料的巨舰,这一次攻打高丽,除去两艘需要远海贸易的海船外,已经将所有大小船只集中在一起,又雇佣了东南海上不少海盗才得以成事。

这些东西他可不敢对完颜亮说,万一完颜亮窥伺他的海船,要尽数充公,他是答应还不答应?不过,要是说自己一艘海船没有,那就是明着扯谎了,完颜亮早知道自己跑宋货走私,没有海船玩什么走私?所以,洪过小心翼翼的告诉完颜亮,自己名下有一千料海船三艘,三千料海船一艘。

谁知道,这话一出口,完颜亮脸色大变,吃惊的看着洪过,这么多?好家伙,看不出来啊,这才一年多功夫,你小子竟是富得流油了。

听到完颜亮的话,洪过那叫一个后悔啊,原来完颜亮还是低估了他的海船规模,早知如此,就说自己有两艘千料海船多好,坏了坏了,这下可要如何去圆谎才好?不等洪过说话,完颜亮拍着一封奏章问他,前阵子歼灭高丽水师的巨舰,是不是他搞出来的?脑子急转,洪过尴尬的笑笑,师兄,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那叫十二艘巨舰,每艘都是三千料大船,放在南面要足足五万贯才能打造一艘,掏光我的家底也没这么些本钱啊。

不过,这些人确实与我有关系,是我花钱雇来的,一艘一千贯,反正这些家伙放在海上,做生意时候就是海上,没生意可做了就去干没本的买卖,只要有钱,要他们杀个把人不算什么大事。

这次我可是折本了,光雇人就花掉一万多贯,这还不算事后的好处呢。

不过,他们也真卖力气,幸好帮上了师兄些许小忙。

洪过这话大多数是实话,只是咬死了这些人都是雇佣的海盗,基本上堵死了完颜亮收编这支舰队的可能性。

似乎瞧破了洪过的心思,完颜亮虽然遗憾,不过也没太多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问道,若是由金国打造,可否造出三千料或者更大的巨舰?听了这话,洪过苦笑起来,要是金国能打造这么巨大的海船,他还犯得着去南宋采购么?别说三千料巨舰,就是千料的大舰,金国都没可能打造。

完颜亮的遗憾之情溢于言表,唉,如果有巨舰千艘,何愁江山不能一统。

一句话令洪过心生警惕,这完颜亮现在就有了征服南宋的想法了?若是那样,自己的动作还要加快了。

正在思索的功夫,完颜亮又问道:改之,你想从高丽人手里得到什么?钱?财货?还是什么?洪过立即答道:权。

看着完颜亮平静的表情,洪过马上解释,他要得到的是高丽人手里的权力,具体的说,就是高丽市舶司的权力,他要仿效宋朝的市舶司,在高丽建立一个市舶司,而这市舶使自然就是他洪过派人担当,日后高丽人所有向外发卖货物,或者从外国购买物品,都必须经过他的市舶司批准,由市舶司统一征税之后才能进行。

这就是他想得到的。

说白了还是钱么。

完颜亮笑了,笑得很开心,好啊,古有陶朱公,今有洪改之,可以,我支持你当高丽市舶使。

说着,他突然转口问道:你认为这次硬军表现如何?来了,洪过心中暗自警觉,然后字斟句酌的答道:硬军此次表现相当好,本以为他们的能力应该输于上次的罪兵,现在看,竟然不弱于罪兵,上一次征讨高丽时候罪兵玩命打仗只求一死,最后果然尽数阵亡,至于其他的女真兵则并无斗志,战场的表现自然无法和罪兵相比。

今次硬军征讨高丽,想来会为师兄送回一场巨大的胜利。

完颜亮听后没有马上做声,听得出来,洪过这是绕着弯给完颜乌禄求情,从乌禄的表现来说,二次征讨高丽不能说完全失败,至少乌禄将大多数女真兵带回了金国土地,没有将撤退变成一场退溃或者大败,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忽然,完颜亮笑着问:乌禄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卖力帮他。

脸上现出迟疑的表情,洪过低声道:乌林答宁儿现在我的后宅,已经好几天了。

完颜亮脸色一沉,怒声道:放肆,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连宗王的妃子都敢染指,你真是胆大包天,还想不想活了!宁儿不是王妃,她现在不过是一个罪犯的老婆。

洪过神色迟疑的道。

那更是胆大妄为,乌林答氏那是罪妇,现在应该关押在天牢,你,你竟敢串通刑部的人,把罪犯弄回家里,我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完颜亮指着洪过的鼻子骂道。

乌禄家所有东西我都看不上,只喜欢宁儿一个,他乌禄要许我好处,我可信不着那个家伙,万一事后他翻脸不认账呢,那可是他老婆,要是真的送给我,传了出去他的面子往哪里放?再说这个条件太荒唐,如果他完颜乌禄赖账,我还能真的去他家大张旗鼓的要?现在不赶紧把宁儿弄到手,事后就没我的份了。

洪过脸色不自然的撇撇嘴道。

放肆,你还有理了?完颜亮拍着桌子骂道。

门外的侍卫听到御书房里的动静,连忙冲进来,却被完颜亮劈手一个砚台砸了过去:滚出去,我们师兄弟说话,没你们的事。

师兄弟说话。

很好,洪过这下心里有底了,起码他的脑袋保住了。

脸上堆起笑容来,小意的给完颜亮倒满茶送过去,又殷勤的帮助完颜亮敲敲背,捏捏双肩,洪过带着谄笑道:师兄莫生气,小弟这不是一时**熏心么,您看……我是不是把宁儿送回去?送回去,你舍得么?这时的完颜亮脸色铁青,语气冷冷的道。

自是不舍得了,不过,这不要遵守师兄定下的法纪么,洪过谄笑着道:只不过,宁儿这阵子都砸我府上,万一回去后有了身孕什么的,那个孩子到底算谁的?冷眼看着洪过这般殷勤,以前的洪过可不是这个样子,完颜亮心里明白,这些都是因为那个乌林答宁儿,这个女人就这么好?听了完颜亮的话,洪过连忙正色拒绝:师兄,古人云,兄弟妻不可戏,宁儿无论是我的小妾,还是完颜乌禄的老婆,可都是你的兄弟媳妇,你就不要惦记了。

呸!完颜亮愤恨的指着洪过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了,这个小子太恨人了,竟然这么猜忌自己,随即他突然笑了起来,贪财好色,你啊,什么时候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可就帮了哥哥了。

摸着后脑勺,洪过嘀咕着:还没帮你么?那高丽水军是自己跳海喂王八的啊?把洪过的话扔到一边,完颜亮冷哼一声:算了,既然你喜欢,就留下,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个事,至于乌禄么,先关他一年半载磨磨他。

你出去吧。

被完颜亮撵出来,洪过没有马上出宫,反身去了后面皇太后的寝宫,这是他回到中都后的习惯了,每次进宫都去太后那里请安,说说外面的新鲜事,讲几个后世的笑话,全当陪老人开开心,顺便沟通下与完颜亮的感情,免得一不小心被人算计了,都没人帮他求情。

在皇太后的寝宫,洪过见到了一个外人,也算不上外人,是个寡妇,完颜梧桐的媳妇乌延氏。

看到洪过进宫请安,乌延氏很快告辞出去。

看着乌延氏,永宁宫皇太后大氏微微叹息,她是亲手给梧桐送去毒药的人,等同亲手将乌延氏变成寡妇,再看到这个女人,心里多少有些难过,只是,这皇位的争夺都是你死我活,她一个女人可管不了这些。

知道永宁太后叹息什么,洪过没去搭茬,说了几个笑话,陪着几个皇太后太皇太妃说了些外面的新鲜事,永宁太后大氏最近身子不大好,不能久坐,看到太后大氏疲乏了,洪过也就顺势告辞出来。

走到皇城外,突然有一辆马车堵过来,吓得几个洪过的亲随急忙去握住刀柄,谁知,车帘挑起,乌延氏在车中现身:洪先生,可否上车同行?[w w w .bxwx.net]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五国部里的皇帝第一百八十四章 五国部里的皇帝上一次在完颜梧桐家里,乌延氏就很看重洪过,这一次竟然在皇城门外等了半个时辰,也真是有心了。

示意自家护卫退下,洪过跳上马车,盘膝坐到里面,车帘放下,马车缓缓而行,车厢内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一男一女彼此面对,气氛一下暧昧起来。

等了一会,乌延氏首先脸红了,低下头为洪过倒上一杯茶汤,双手端了送过来。

这乌延氏现下可与宁儿大不相同,虽然中都重臣几乎人人知道,完颜梧桐是因为谋反被处死的,可完颜亮毕竟只是偷偷处决了梧桐,至于梧桐的一应王爵和官位通通保留,到今天为止,因为完颜梧桐的死而宣布的辍朝还没结束,所以,乌延氏现在是郑王妃的身份,今日给洪过敬茶,算是让洪过体会了一次皇帝和皇太后的待遇。

没有什么矫情,拿着茶杯,洪过仔细看了看茶汁,并未马上去喝,反是放下这精贵的黑瓷茶碗,王妃有事?听了洪过这话,乌延氏眼中.迷朦起来,竟似要滴下眼泪,别开了头颤声道:改之也是世俗之人么,竟然也要疏远我这个不祥的女人?洪过心里警觉起来,表面上却是.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连声劝慰着乌延氏。

谁知道,这么一劝,乌延氏的哭声更是大了,而且整个人扑倒在洪过怀中,好似有天大的委屈般,很快就将洪过的衣襟沾湿一大块。

微微皱眉,洪过有些闹不清了,.这个乌延氏到底搞什么飞机,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这要是让皇帝或者宗室们知道了,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再说了,他弄了一个宁儿,现在正是需要小心谨慎的功夫,今天的事若是传了出去,会不会将他和乌林答宁儿的事情也抖搂出来?那乌延氏哭了一阵,见洪过只是劝慰并没其他举.动,这才低低说出事情原委。

原来,完颜梧桐死后,朝中大臣好像瘟疫一样躲着她,就连她娘家也不大被人待见,干脆想让她回娘家去再嫁。

女真人虽然不禁寡妇再嫁,不过,她已经是完颜氏的女人,要想再嫁,首先要考虑完颜氏族里的男人,而这其中最应该娶她的就是皇帝完颜亮了。

听到这里,洪过基本明白了,完颜梧桐是谋反被处.死,给完颜亮一百个胆子,也不会把乌延氏收纳进后宫。

再说了,到后宫里面作个妃子,哪里有作个守寡的郑王妃自在?乌延氏不想进宫,又不想回娘家,所以才这样愁苦。

只可惜,洪过也帮不上他,这是完颜氏皇族的家.事,他插不上手,就算能插手他也不想管。

劝了几句,看着.乌延氏不继续哭泣了,洪过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汁。

就在这时,乌延氏突然说道,听说洪过家宅背后新修了一座小庙,好似是个尼姑庵,她想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

噗——一口茶汁尽数喷出来,洪过都快哭了,那尼姑庵都快成他的后宅了,乌林答宁儿只是白天在里面念经,晚上就住到自己家里给自己当老婆,这要是让乌延氏住进去了,他和乌林答宁儿的事情还不一天就露馅啊。

心里盘算着,洪过仔细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的劝着乌延氏,反复提及那座小尼姑庵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家庙,要想修行大可在自家也建座家庙。

正说着,洪过突然感觉下面某个关键部位被人轻轻拂过,整个身子一下僵住了,呆呆看着身边的女人,谁知道,乌延氏就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似的,镇定自若的坐直身子,轻轻抹着脸上的泪水。

洪过也说不清楚,刚刚那一下到底是女人不经意的动作,还是有意为之,他尴尬的想说点什么,谁知道马车停下来,敢情是到了乌延氏的郑王府。

拒绝了那个寡妇的邀请,洪过匆匆回到自己的家里,向母亲请安后,又与上门来的羊蹄谈论一番经史,从韩王世子手里接到一封完颜芷雅的来信,信中除了诉说一番数日不得通信的相思后,芷雅提到了完颜亨的大战,顺便还有完颜亨在家信中提及的,金国西北部的不安定,尤其是广吉剌部经过前一次的大败后,虽然停止了侵袭金国疆域,却是不断联络草原各部,想想就知道下一次入侵将是艰难的大战,虽然完颜亨反复表示一定为国守卫边塞,可是,完颜亨是什么人,那是金国枢密使,位列宰臣的人物,想想就能明白其实完颜亨心里也没底。

提笔给完颜芷雅写了一封回信,告诉女孩不要担心她父亲,叫羊蹄带了回去。

洪过坐在书房内思索了很久,这才叫来翟平,小心的询问:上一次叫你征召的人手有多少了?翟平谨慎的回答,因为需要安全,所以才招募了一千多人,按照洪过的指示,没有带回中都,而是送去了山东和淮北交界的地方,那里虽然划归金国地界,然而一向不太平,多一处山寨并不引人注意。

一千多人,如果林正南他们能招募到五六百人,自己手上就有将近两千人,放到山寨里也是不小了,洪过点点头,按照硬军的招募形式定下了规矩,随即告诉翟平去南宋购买铠甲和兵器,送去山寨中仔细操练,或许很快就会用到这些人。

很快就会用到?翟平听了微微颤抖起来,这岂不是说要有大事发生?洪过抬头看看他涨红的脸,突然泼了一头冷水道:还不是时候,我只是要在最近使用他们,还不到那个时候。

什么时候,两人都是心照不宣,所以翟平非常遗憾。

随后,洪过吩咐他,悄悄传出消息去,就说金国在高丽的战事,陷入了胶着状况,一时半会无法打开局面。

翟平眼皮微微抖动下,主人,难道这次金军还会失败?失败?不会的,洪过微笑道:我只说陷入胶着,可没说会失败。

翟平会意,也不多问,转身离开了书房。

第二日,完颜亮降旨,责令洪过向前线缴纳军粮一万石用来赎罪,听到这道旨意的人无不面面相觑,不知道完颜亮到底玩什么玄虚,尤其是,这道旨意直接从内宫传出,没有经过宰相副署就降下,虽然只是针对一介布衣百姓,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可毕竟旨意太神秘了,一万石军粮,送到前线一万石,就要准备不少于两万石,路上民夫的吃喝沿途的消耗都要算上,那就是两三万贯钱,旁人家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多钱。

而且,赎罪,赎什么罪,洪过又犯了什么事到皇帝手里,竟然这样大出血?接到旨意的时候,洪过尚未起床,在床上摆弄着诏书,手里抚弄着宁儿那处软玉,笑着对乌林答宁儿道:这是你的身价,我从皇帝那里用了两万石买下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洪家的人了。

趴伏在洪过宽阔的胸膛之中,乌林答氏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了洪过的身躯,很快,洪过发觉,女人光滑的双肩微微颤抖,竟然伏在他怀中哭泣起来:你,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喜欢了就弄到手里,玩够了就当货物卖掉……洪过闻言大急,一把抱紧了女人,翻身将美妇压在身下,低声在妇人耳边发誓,保证一辈子都不会遗弃她。

说了无数的情话,这才勉强将妇人眼泪止住。

此时高丽的局势,洪过最是掌握清晰,纥石烈志宁与仆散乌者两人东西并进,一路打破了高丽东面的无数城池,攻入高丽半岛南部的膏腴之地,一路用两万人兵围开京城,那高丽国主王晛虽然逃往江华岛避难,但是开京城里毕竟还有议政大臣为首的高丽朝廷,已经三四万高丽军队十余万百姓,一时间也攻克不得。

纥石烈志宁不愿强攻,每日在城外邀战,再就是派出千人左右的队伍,扫荡开京周围城乡庄园,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搞得开京周围百里之内一片焦土,不仅仅断了开京与外界的联系,更绝了开京可能的粮饷救济,令开城完全成为一座孤城。

至于仆散乌者的一万硬军,洗掠了十余个城镇后,高丽半岛开始出现大规模的义军,动辄几千数万人,而且在保卫家园的旗号下,这些义军颇有些战斗力,迫使仆散乌者不得不带人退往开京与纥石烈志宁汇合,最后驻军在海边与江华岛遥遥相望。

到了这一刻,高丽朝廷对国内的有效统治完全被瓦解,地方上盗匪遍地,败兵和所谓的义军横行,这些人比金军还要狠毒,烧杀起自己的百姓来更不留情,整个高丽半岛陷入彻底的混乱之中。

这个时候的高丽半岛陷入一个奇怪的局面:高丽朝廷的统治大为衰弱,甚至在某些地区完全崩溃,现在的高丽朝廷仅仅能控制的就是一处江华岛一处开京,而且两地音讯隔绝,看似已经离败亡不远;而金军虽然是摧枯拉朽的击败了高丽军队,但是前期损失也不小,尤其是仆散乌者的部属,损失高达千人,面对着据险而守的江华岛和开京城,如果不付出巨大的伤亡,是不可能攻破两地,很明显,现在的完颜亮并不愿为这两个小地方付出更多的人命;至于高丽其他地方,已经完全混乱崩坏,地方官保持近乎独立的自治,或者是义军占据城池自封官位,虽然他们困住了金军的步伐,但也彼此互不服输,唯一能出来收拾局面的高丽朝廷,又被金人包围住。

所以,在这个时候,能向硬军运输粮食的渠道只剩下海路,偏偏洪过的船队不能出现在金国海岸,所以,洪过只得派出庞大的运粮队,从陆路将一万石粮食运到鸭绿江边的保州城,然后在这里登船再运抵开京岸边。

本来,这次运输粮食的活计,洪过只需派出一个亲信就好,在规定的时间里,到了保州拿到驻军签发的字据,就算完成任务,可是呢,洪过竟然是亲自带人前往,此时已经是八月初,这一来一往的,怎么估算,回来时候都已经入冬,路上铁定吃不少风雪。

无论别人如何劝说,洪过就是不肯,一定要自己亲自押送,不仅如此,还带上了林钟马三刘明镜,甚至还有翟平翟莹兄妹,若非韩思古和李光宗两人实在不得空,他甚至还要将两人也一起带上。

到了东京辽阳府,洪过将所有军粮通通交给了马三,由他押送着去保州,自己却带上所有人骑上快马一路向北疾驰。

一路少叙,大约半月后到达会宁府,也就是以前的上京城,然后向东折转一路而去,本来在辽阳分手,众人心里就犯迷糊,这么一折转,更是陷入云里雾里,不知道洪过到底卖什么药。

会宁府已经是女真人主要居住地区,即便金国建立,会宁府周围的道路比之中都燕京府也要差了许多,而会宁府以东,越是前进道路越是难行,到了后来,干脆就是顺着地上的小路前进,饶是如此,洪过依旧毫不放松,快马加鞭的前进。

所有人都疑问憋在心里,同时估算着地界,六七天后,他们大约进入昔日五国部境内,现在属于金国的胡里改路管辖,他们还是不明白,洪过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这里。

直到远远可以望见胡里改路的治所城池,洪过放缓了马速,最终停下马蹄,定定的望着远处的半高土围子般的城池,看了许久之后,这才用马鞭点指,扭头对众人道:看,五国城。

五国城!刘明镜还在迷糊,这座五国城究竟是什么地方。

身边的林钟,翟平翟莹兄妹,已经是惊呆了,几个人齐刷刷的望着远处的城池,半晌没有声音。

不仅是他们,跟随而来的家丁都是昔年翟进天王寨子弟,忽然间,一个悲戚的哭号声响起,紧接着,众人一起跌落下马,跪伏在地上面对五国城失声痛哭。

冷眼望着扑倒地上的所有人,洪过等了一会,待到他们哭声微微止住,他翻身下马,牵着一直留在身边的马车,徒步向远处的五国城走去。

刘明镜急了,这里距离那处土围子足有十几里,这么走过去还不要天黑才到,连忙冲上去请洪过上马,谁知道,洪过淡淡的道:不了,五国城前,我洪过没有骑马的权力。

听到洪过的话,林钟翟平翟莹他们也一起步行前进,这一路走下来,等到了五国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候,幸好城池并未关门,一群人来到这里请求进城。

五国城周围都是五国部的百姓,平时渔猎耕种,有需要买卖东西的时候才进城,所以,五国城说是城池,其实比个寨子大不了多少。

大有大的问题,小有小的好处,这城市小,守卫的官兵就不需要很多,而且彼此都认识,连那些经常进城的百姓和商贩也都一一记得,见到谋生人自然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这么这么一大群人,男女都有足足二十几号,而且还带着五六辆大车,领头几个穿戴上自是不凡,守城的谋克长一下慌了,离着老远就喝止他们站住。

洪过安抚住众人,单人大步走到那谋克长面前,提出要进城拜见天水郡公。

守门的谋克长将洪过上下打量一番,才问道他们是不是宋国的使臣?洪过笑了,一手拢在袖子中,伸手握住那谋克长的双手,借着袖子的掩护,递上足有六七两重的一大块金子,笑呵呵的解释说,自己不过一介商旅,是来和天水郡公做生意的。

做生意?那个谋克长狐疑的看看二十几人,又掂量下手里的物事,偷眼看看,好家伙,黄澄澄的直晃眼,立时眉开眼笑起来,反正城里有足足四个猛安的女真兵守卫,谅这二十几个人翻不出天去,挥挥手放他们进城。

五国城并不大,守卫最最严密的地方也不是胡里改路的官衙,反是一片土坯房子,虽然是土坯房,仔细看去,房子的围墙都是夯土而成,极为坚固,上面铺着砖瓦,不过,按照北方房子的特点,这些房舍也都是地煞子的形势,有一半深入到地下,自然是为了冬天保暖所需。

仅仅是土坯房子周围,就驻扎了两个猛安的女真兵将,洪过要走到土坯房子中,一路上自是没少打点,那些女真兵似乎见怪不怪,收了钱后也不多问,随意的检查下他们带的物件,就挥手放行,很快就来到土坯房子中间。

有外人来,而且还带来五六辆马车,这可是土坯房子中住户的新鲜事,当洪过他们从坑洼不平的土道上走过,不时有人从周围的房子中探出头来,这些人有的须发皆白,有的虽然在四五十岁年纪,可那副老态怎么都好似有古稀之年的样子。

走到了最中间那片稍大的土坯房门前,离着还有二十几丈远,洪过就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看跟来的众人,紧接着,在金国之内除了母亲和老师外,再不跪拜旁人的他,竟是撩起衣襟,双膝跪倒,双手趴伏,以头触地,口中大声道:臣,洪过,领忠义之后,参见孝慈渊圣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w w w .bxwx.net]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南望家国哭无泪第一百八十五章 南望家国哭无泪自打靖康二年被金人废为庶人后,宋钦宗赵桓就没吃到过什么好吃食,北狩的路上风餐露宿,还要忍受金人的折辱,一路上眼见的是无数宫女大臣百姓的尸体,直到五国城之后才稍稍安定下来。

据说有一日宋徽宗赵佶想吃扁食,也就是饺子,追随身边的旧日侍从护卫还有大臣自是很高兴,在简陋的土坯房中准备了器物和材料,正在包饺子的时候突然发现少了一味佐料,有人匆忙出去买了回来,结果一个机灵的侍从注意到,那张包裹佐料的纸上竟是印着字迹,摊开一看,将赵佶和赵桓惊呆了,那是一张康王赵构登基文告,文中除了继续尊赵佶为太上皇,更尊赵桓为孝慈渊圣皇帝,作为北宋皇族唯一逃出大难的王子,赵构在南方登基称帝了。

从那一天开始,赵佶和赵桓父子就存了一个念想,希望有一天赵构能派人接他们父子回去南方家国,赵佶到死没有看到这一天,而赵桓用一种近乎疯狂的心思去追求这个缥缈的可能,在赵构生母韦太妃被送回南宋的时候,赵桓追到韦太妃车子前,请求她给自己的九弟传个话,只要能回到家国,他宁愿放弃皇帝的尊严去给赵构作个臣子。

可惜,时间一天天过去,一拨拨从南方来到的臣子,除了来看望他一下,再不肯作任何承诺,赵桓继续在这片土坯房中蹉跎岁月。

这一天,已经生病的赵桓,突然听到屋子外有人在高呼:臣,洪过,领忠义之后,参见孝慈渊圣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赵桓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看.看身边伺候的宦官康茂,这康茂已经四十多岁了,常年在北方生活,脸皮变得非常粗糙,见到皇帝示意,他急忙出门去查看,过了一会,匆匆跑进来,面露喜色的告诉赵桓,竟然是一个年轻人带着二十几人,在门前跪拜请求觐见。

跪拜,觐见,自打来到北方,这些礼.节就慢慢荒废掉,那些个跟过来的臣子侍从早没了以前的恭谨,也是,皇帝就在身边住着,好像平时的邻居一样,没了往日的神秘感,谁还会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着那些礼仪?难道是南面派来的臣子?会是.接自己回家的么?赵桓心头一热,连忙伸手要康茂将他扶起,勉强披上衣裳,开口宣门外诸位臣子进来。

虽然是土坯房,赵桓到底是宋国皇帝,是金国手里.重要的人质,完颜合剌执政中期开始重视赵桓的价值,重新加封赵桓为天水郡公,并且为赵桓以及赵桓的子女发下俸禄,是以,赵桓居住的房子比之旁的大了许多,屋里还有四五个仆人侍从伺候着,用度上虽然不比真正的公侯,比起刚来时候也是强了太多。

众人在厅堂等了一会,听到屏风后面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满脸病容的老人,身穿青衣宽袖便服,头戴纱冠,被侍从小心的搀扶着,慢慢走出来坐在正中的木榻上。

洪过急忙重新跪下,对着老人磕头三呼万岁。

看着下面男男女女的人物,赵桓微微一愣,怎么.还有女人,看来并非南面派来的大臣。

心中极度失望,他毕竟是皇帝,还是很客气的询问了这些年轻人的来历,想想也是,能大老远的走到五国城见驾的人,怎么都要有些来头。

等到洪过他们.报上了名姓和父祖的名讳,赵桓点点,用温和的口气道:你竟是洪光弼之子,忠义之后忠义之后,太上皇当日曾感慨,每每有供奉送上,都言洪佛子遣人进献,我父子生受你父亲太多。

洪过再次跪倒,连声道不敢,当年的洪皓却是送了许多东西,这些物事说起来不起眼,却是大大改善了二帝的生活,尤其是听说了洪皓在金国也是被扣押,而且生活境况并不好之后,让二帝打心眼里感激这位忠心的臣子。

至于其余的林正南,翟进等人,赵桓以前并不知道,但听了洪过细细叙述两人的事迹后,也是听得不断叹息,至于这位皇帝在叹息什么,就没人能知道了。

听说了洪过他们是从中都,就是燕京前来,赵桓彻底失望了,不过仍然挺着生病的身体与洪过他们聊了多半个时辰,这期间主要是听洪过叙述,说金国内乱,说金国迁都,说金国与高丽的战争,还有就是听南面宋国的繁华和人民安乐,这些东西都是他根本听不到的,住在五国城几十年,赵桓完全断绝了外界的音讯,想知道点外界的消息都成了极为渺茫的事情。

洪过说到最后,屋里屋外被围个里三层外三层,一眼看去,都是年纪在四五十,五六十岁的老人,他们和赵桓一样,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点不清楚,现在终于有人能向他们说个清清楚楚,竟是连上下尊卑都顾不得了,赵桓也很理解这些臣子的心情,这些年,心思活泛点稍微不够忠心的,都找各种理由跑了,去投了金国做官享福,能留下来的都是最忠心的臣子,在这些臣子面前,他也不大讲究那些礼数了。

到了后来,赵桓的身体太虚弱,不能长时间坐着,被几个内侍搀扶回去卧房,洪过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在走之前,他向赵桓贡献了一批礼物,无非是吃穿住用的器物,不过有一样,这些东西都是实打实的宋货,是洪过从自己的货物中精心挑选出来,虽然没有供奉皇家大内的器物那般精细,比起以前赵桓使用的东西来,可是强了太多。

给赵桓贡献器物,是因为赵桓本身有金国的俸禄,吃喝上不愁,至于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洪过送来的是上好的江南粳米二十石,腊肉腊鸡腊鸭甚至是普通的鸡蛋等吃食。

赵桓的近臣和陪伴的臣子们,看着从马车上搬下来的吃喝物品,先是一呆而后欢声雷动,多少年了,虽然偶然有南面的臣子来探视皇帝,但是能带来这么多实惠物事的人绝无仅有,即便是当年的洪皓,也不过是偶然捎带点吃喝,仅仅能让皇帝品尝下,他们这些作臣子的根本没机会吃到,现在洪皓的儿子真会办事,不仅满足了皇帝的用度,更考虑到大家伙的心思,这片土坯房子里,一起赞扬洪改之是个人才。

乘着大家兴奋的功夫,洪过又宣布个消息,从今往后,只要他还在,这五国城里诸位的吃喝用度,全部由他包了。

这样一来,洪改之的声望,又升上一个高度。

看着臣子们撸胳膊挽袖子的分吃喝,洪过慢慢退出来,说实话,这些人都是朝廷重臣,北宋王朝的精华,让他们在这极北之地蹉跎岁月慢慢生老病死,实在是一种不负责的行为,尤其是,这些人中间的绝大多数,在南宋朝廷里都有亲朋故旧门生故吏身居显赫,加之他们满腹经纶,只要回到南宋不难登上高位。

今日看到他们好像农夫屠子一样操持,真真令洪过大大不忍。

看着众人在忙碌,洪过对林钟翟平翟莹等人递个眼色,意思自己该走了。

就在他转身的功夫,身后传来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洪改之……转身看去,却是赵桓身边亲信的宦官,好像是姓康的。

康茂疾步走到洪过身边,四下看看林钟等人,林钟这个时候也历练出来,见到这宦官的样子,知道是与洪过有机密的话要谈,与翟平同时退后几步,让开一个小小的圈子出来。

康茂低声道:陛下要我问你,有生之年可还能看到西子湖畔的苏堤么?苏堤就在杭州,看来赵桓想回国的心思还未死,洪过叹息一声,缓缓摇头。

康茂急了,连忙道:那江西太平观如何?康茂这话有典故,当年韦太妃南归,赵桓曾经亲口允诺,若是能回国,他愿意放弃皇位,只愿做个提举宫观使的闲差,现在康茂的话显然是指皇位而言。

看着康茂沧桑的脸,洪过仿佛见到是赵桓那双衰老但执着的眼睛,心中一阵不忍,不过还是狠心道:请回禀陛下,天无二日,陛下的灵柩一定能归家国。

康茂听了惊呆了,倒退出一步,直勾勾的看着洪过,随即转身飞快的冲进了赵桓的大屋。

洪过摇摇头,带着众人慢慢走到马车边,乘着众人不注意,赶着马车缓缓离开。

就在洪过已经过了金兵第一道封锁的时候,身后又一次传来康茂的声音:洪改之等等。

这次康茂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也不理会那些女真兵的调笑,抢到洪过身前,地上了一个黄布包裹的物事,望着洪过道:陛下说,这么多年来,只有你一人敢和他说真话,陛下很感激你,希望日后能由你护送陛下的车驾归返家国,另外,这里有一封书信和一件东西,算是陛下回赠给你的,请你一定要回到中都再打开。

看着康茂手上的东西,洪过心里一阵犹豫,按照情理来讲,他不能收下这些东西,他日后是要回南宋的,南宋的那位康王赵构,一生最忌讳的就是北面的父兄两位皇帝,尤其是兄长赵桓。

因为,从法理来讲,赵佶已经退位成为太上皇,而赵桓才是大宋王朝真正的皇帝,而且赵桓没有宣布退位或者传位,所以,赵桓至今依然是大宋的皇帝,这一点不容置疑,一旦赵桓回到大宋的土地上,宋朝臣民就会望风景从,而赵构这个自立的皇帝,要不乖乖的让出皇位,要不就会等待赵桓的讨伐和制裁。

所以说,连来看望赵桓这件事,洪过做之前都是再三犹豫,如果这件事被赵构知道,怕是祸事不小,不过,洪过赌的是在完颜亮南征时候,赵构会主动退位,日后打交道的是那位南宋第一明君宋孝宗赵昚,现在赵桓给个东西还是如此神秘,会不会将自己当做了皇家争权夺势的工具?看到洪过犹豫,康茂急了,连忙摆动手上物事,压低了声音道:洪改之,这是陛下的旨意,难道你要抗旨不成?听了这话,洪过嘴角一咧,有些无奈的接过了黄布包裹,同时心里打定主意,只要一离开五国城就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如果对他不利的就赶快烧掉,至于这个康茂,如果真是对他不利的东西,说不得了,日后也要将这个宦官处理掉。

虽然已经天黑,洪过还是执意要离开,甚至是带着人走到了距离五国城十里的地方露宿下来,不是他脑子有病,实在不想看到那些困苦的臣子,他们都是最忠心的人臣,看着他们穷困潦倒,洪过感觉心中不忍。

包裹里有两封信和一条腰带,洪过先拿起腰带,这是一条用了很多年的犀角嵌金玉带,虽然破旧,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这东西怕是赵桓随身之物。

至于两封书信都是赵桓亲笔,一封上写了对洪过的感激之情,同时正式委任洪过日后护送他的灵柩回归南宋,第二封书信上,则是恳请洪过善待自己身边的臣子侍从,日后如果有机会,将这些人,以及这些年去世的侍从的遗骨送回家国。

反复讲两封书信看了几遍,确定内里没有玄机,洪过这才放心的收好,对于书信上的两件事,他也没瞒着林钟他们一行人,有赵桓的亲笔信作凭据,只会更好的将林钟他们的忠心笼络住,让他们更卖力的帮助洪过,这种好事洪过为什么不干。

回来的路上天气渐渐冷了,甚至在到了辽阳府的时候,天上竟然落下雪花来,遥望南方,洪过对林钟他们讲道,只要硬军在开京城外熬过这一冬,来年开春季节,高丽一准失败,不是投降就是破城。

对洪过有着近乎崇拜的盲从,林钟没多思索就嘿嘿笑起来:教训教训这群矮子也好。

倒是翟平有些忧虑,这次金国征讨高丽,虽然前后花费一年多时间,用了无数人力物力,动员数十万兵员,但是最终还是将高丽征服,并未重演当年隋炀帝覆辙,而且还为金国练出一支强兵来,洪过的计策似乎失败了。

洪过笑笑并未仔细解释,现在情况不明,不好多说什么,等到一切趋于明朗了,再来考校一下这个亲信手下的才智。

到了辽阳,马三率领的车队早已等候许久,同时,这个大嗓门的前山贼还带回来一个消息:不久前,驻留在高丽济州岛的洪家舰队,击败了一支小型船队,出奇的是,这支船队并非高丽水师或者高丽海盗,而是更南面倭人的船队。

小鬼子也来了?洪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小鬼子贼心不死?马三的消息并不详细,显然张二牛只满足于巨大的胜利,也是,用十二艘大舰,歼灭了将近四百艘倭人小战船,这不能说不是一场巨大的胜利,张二牛也有资格骄傲。

可是,令洪过气愤的是,无论马三还是张二牛,都没说清楚,这群倭人到底为什么而来。

没办法,洪过只有转头前去保州登船,偷偷溜到济州岛亲自询问,还好张二牛抓了一大批倭人俘虏,想来年开春卖去南宋当奴婢好好赚一笔,没让这些倭人自己跳海喂王八。

洪过仔细盘问了一下,这些人竟是属于倭国周围十几家海盗,因为最近倭国境内武士和朝廷闹得不可开交,海盗们害怕被武士追剿,又听说北面高丽战乱,于是联合起来进犯,试图在高丽能建立一块小王国,至少重建高丽日本府,也就是七八百年前,日本人在高丽半岛曾经建立过的官府。

因为是帮助日本朝廷,所以这群海盗出海前,还特意得到了朝廷的诏书,诏书中据说封了一批人,都是高丽日本府的大小官僚,至于这群海盗能不能成功,日本那个朝廷也就没心思去管了,最近日本朝廷内部,法皇和天皇彼此斗的厉害,两派都有武士作为外援,彼此互不相让,怕是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出大乱来。

审讯过这群海盗,洪过安心下来,只要一年之内日本人无力干涉高丽局势,来年无论用什么手段,完颜亮都能攻破开京,开京一破,江华岛也就支撑不下去,而且金国手里还有一支不大的水师,同样能登陆江华岛,到那个时候,高丽朝廷一准会败亡,而金国可以从容收拾高丽局面,若是女真人不愿意收拾局面,那就更好了,他洪过自己出头收拾,直接在高丽建立殖民地就是,到时候就能公开收税练兵造船,为未来的战争做准备。

安心下来后,洪过施施然回到中都,谁想到,刚回来,连家门都没进,就被李通拉到尚书省去,尚书省的政事堂里,将一众宰相赶了出去,李通萧裕徒单特思仆散忽土这些人,把洪过团团围住一起埋怨他,数落洪过不应该去见赵桓,现在完颜亮已经不高兴了。

洪过两手一摊,正要解释什么,就见梁汉臣推门进来,完颜亮知道洪过回来,马上下令召见他。

见到完颜亮后,不待金国皇帝说话,洪过抢先道:那是君,我是臣,君臣之礼不可废,臣子朝觐人君,天经地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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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纸币·战争第一百八十六章 纸币·战争天德四年的冬天来的很早,刚刚八月末九月初,草原上已经刮起冷风,又过了半月,第一场大雪就纷纷扬扬的落下,望着被风雪掩盖住的草场,完颜亨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自打上回广吉剌人兵败退回金山以西之后,被营救出来的完颜亨暴跳如雷,回到金山城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个乌古敌烈统军使捆起来治罪。

面对完颜亨的指责,这个统军使倒也硬气,一边承认自己调度不及时,一边却大喊冤枉,从接到完颜亨的命令开始,他就发下紧急军令征调周围各部的骑兵,谁知道,连金山城周围百里的乌古部的几个部落,都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聚集兵马,花了足足三天时间才凑上两千骑兵,至于远处各部的兵马,直到完颜亨战胜归来,这才哩哩啦啦的抵达金山城。

看着陆续到达的乌古敌烈两部骑兵,完颜亨的火气一下没了,从听到警讯征调出兵,到他战胜归来,前后半月时间才来了六七千骑兵,而且各部节度使、乌鲁古、详稳等人多数没有来,只是派来了自家的儿子统兵,这些说明什么?完颜亨不得不承认,面对一群狡猾如草原上的狼的各部头人,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若是放在以前,依着完颜亨的性子,这些蛇鼠两端的墙头草,怎么都要抓起来,杀头几个,用鞭子狠狠抽几个,才能显示出大金国的权威。

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不仅高丽的战事看不出个端倪来,而且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说是朝中郑王起兵讨伐皇帝完颜亮,那些个广吉剌人就是郑王完颜梧桐的外援。

对于完颜亨手下三万女真.骑兵来说,这个消息几乎是致命的。

郑王是完颜亮的亲弟弟,如果事情属实的话,皇帝的威信就会受到巨大挑战,连郑王都能造反,朝廷里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还有谁不能登上那个位置?这不么,击败广吉剌人后半个月.时间,偷偷溜到完颜亨那里支支吾吾的人就有三四拨,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一个:用三万骑兵为主力,同时征调乌古敌烈人为前锋,与广吉剌人同盟作后盾,全军南下去帮助郑王,若是郑王遇到不测,干脆韩王自立得了。

完颜亨听了惊得全身冷汗如.浆,二话不说就将劝进的人抓起来,直接拉出去砍脑袋,一颗人头挡不住就砍二三四个,砍到再没人敢过来聒噪为止。

与此同时,完颜亨急忙上书皇帝,将乌古敌烈两部的情况仔细陈述清楚,小心的透露出一点有人心怀不轨的意思,又不敢明说,反正皇帝在他军中一准有眼线,他的表现皇帝也能明白。

到底是面临草原,各种消息来得相当及时,就在奏.章送走后不久,完颜亨正在安抚乌古敌烈诸部头人的时候,从草原上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西夏人似乎也接到了求援的书信,甚至已经在集结起西夏精锐的擒生军和质子军,用意何在自是不用细说。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完颜亨感觉脑袋好像炸开.似的,一个广吉剌人已经让他头痛的紧,再加上西夏人,天啊,整个大金西面千里边防线,来年春天还不要烽火遍地狼烟阵阵?而且,非常可怕的是,广吉剌人自从一次入侵失.败后,就偃旗息鼓再无动静了,完颜亨太明白这些草原上野狼的性子,都是不肯认输的毛病,怎么可能扔下几千部众的性命后就此放弃?从草原上传来的消息是,广吉剌人乘着风雪天气,派出许多使者前往各处过冬的山谷,除了去联络其他部族这个解释外,完颜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

能够想见,明天.开春冰雪融化后,完颜亨将要面对的是数不清的草原骑兵,同时还要防备背后那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眼睛。

完颜亨几乎想都没想,安定下部队后,立即动身前往中都,他要从皇帝手里求来救兵,如若不然,来年开春就是他的死期了。

******************************************************************************************************听到洪过的解释,完颜亮脸色非常难看,他曾经以为自己这个小师弟已经被他降服,谁想到,每次认为已经驯服了洪过的时候,洪过都会干出一点让他恼怒不已的事情,就比如这次洪过朝觐赵桓,这件事可大可小,不过,放到女真贵人眼中,不啻于一把最好的武器,让完颜亮日后无从重用洪过。

看着一本正经的洪过,完颜亮半晌没有出声,只是死死的盯着洪过的双眼,洪过也毫不退缩的回视过来,两人就好像小孩子一样大眼瞪小眼。

这样盯了好一阵,完颜亮终于收回视线,叹息道:我真想不出,那个赵桓有什么值得你忠心的,一个平庸之辈,他最大的悲哀是不应该成为皇帝。

生为宋臣,我无从选择自己的主君。

洪过平静的道,天幸,现在两国交好,而且我只是想成为一个富商。

完颜亮明白洪过话中含义,洪过似乎是很小心的暗示,他是宋臣,而宋国是金国的属国,他自然也可以为金国效力,至少完颜亮是这样理解洪过这段话的。

按下心中的不快,完颜亮随意拿起桌上一张纸,递给了洪过,要洪过帮忙参详下。

拿过纸张一看,洪过有些吃惊的望望完颜亮,他手上拿着的竟然是一张纸钞,准确的说,是金国即将发行的纸钞——交钞的票样。

一张巴掌大小的纸张上,印着复杂的图样,最上面是四个大字:贞元交钞,下面又是四个大字:一贯闻省,紧接着,下面是朱红的大印两枚,在两枚朱印中间,写明了流通的地域范围,再下面是详细的说明,从交钞的使用细则到印制部门,最主要的就是一行大字:伪造者斩,举报者赏六百贯。

洪过抬头看看完颜亮,贞元?完颜亮笑了,拿起另外一张交钞的票样,贞观开元,他就是要效仿盛唐,为大金国开创出一番兴盛气象出来。

贞观开元么?洪过心中若有所思,再看看手里的票样,贞观开元年间,可是盛唐在文治武功上都极为兴盛的时代,现在对高丽的战事上,一场大胜已经手拿把掐,看来完颜亮是要在政治上有所作为了。

联系下手里的东西,难道说,完颜亮在政治上的第一把火,就是要从整顿经济开始?错了,洪过突然拍拍脑袋,什么政治上第一把火,要烧火,完颜亮这小子早烧过了,而且还点了好几把,从完颜秉德开始,完颜亮在政治上的手段还少么,最大的那把火,貌似还是自己亲手帮助完颜亮点的,一座上京城就成了完颜亮建立权威的代价了,虽然惨重了一点,不过呢,对于自己来说也无所谓了。

突然发觉自己站了好久,洪过抬头看看,见到完颜亮正全神贯注的望过来,于是抖抖手上的纸张,笑着问金国皇帝,这个东西准备几年收回一次?毕竟是纸币而不是金属的铜钱或者银锭,是纸币就会磨损,尤其是看到完颜亮桌面上的交钞面额,最大的是一贯钱,而后是五百文,二百文,一百文和五十文,再小面额可以直接使用铜钱,而一贯以上的交易,用银锭足矣。

纸币的好处就是弥补里铜钱和银锭之间的空白,让百姓省却了一次带上几百枚铜钱的苦恼。

要知道,一枚铜钱几克重,一百枚就要小一斤沉,两三百枚铜钱背在身上,就是个不小的负担了。

如此小面额的纸币一旦发行,必然受到百姓的追捧,只要金朝政府的信用还在,老百姓必然乐意接受纸币,这样的话,三两次还感觉不出什么,时间一长了,纸币就会磨损的非常严重,如此一来,纸币的更替就提到日程上了。

同时,这纸币的发行也不能滥发,市场上的货币是有个定数的,现在金国铜钱不足,用纸币弥补不失为一个省钱的好办法,可如果滥发的话,这惠民的措施就是残民以逞了,所以,定期更替纸币,同时重新衡量市场上货币需求,按照新的需求发行纸币,就成为政府维持市场稳定的一个重要手段。

完颜亮自然不会想到这么多,这些经济学原理虽然简单,不过在他的脑子中还是没有什么概念,不过呢,纸币直接代替铜钱,其中巨大的利益还是足以让他心动,而纸币的更替就是政府牟利的手段,是以听到洪过的问题后,他欣慰的看看洪过,反而问道:你感觉多久合适?我?洪过愣了一下,沉吟一阵才缓缓道:这交钞本身不值钱,比起铜钱银锭来说,靠的是朝廷的脸面才能让百姓接受它,虽然在宋国我已经见过这种东西,在金国可是第一次出现的新鲜玩意,想来百姓心中一定会有顾忌,如果想要让百姓真正接受它,自是要让百姓见到朝廷信守承诺,我看,三年到五年之内更替一次,以后成为制度,这样不出两次更替,百姓就会乐意使用这个玩意,最后为朝廷节省下大量铜钱。

完颜亮听后微微一愣,他原先与宰相们商议的,是准备七年更替一次,现在听了洪过的话,感觉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变动更替期限可是件大事,不可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还要与臣子们商议才能定夺。

拿着票样撮动下,完颜亮斟酌着开口道:年内三征高丽,前后靡费钱粮近千万,朝廷已经没钱了,所以才想到用这废纸代替铜钱,可是,这交钞是个慢功夫,要想国库充盈,改之有什么法子么?听到完颜亮哭穷,洪过心中一紧,敢情完颜亮这次召见他,是来吃大户的,他计算下手上的财产,勉强道:那个,哈,师兄,我最近也不富裕,可以,可以,赞助师兄,十,十万贯……停!不等洪过说完,完颜亮急忙叫停:改之误会了,我是想让你出个主意,并非想从你腰包勒索什么,不过,你最近真有钱啊,一开口就是十万贯,也好,既然你一片诚心,我也就却之不恭了。

听到完颜亮的话,洪过这叫一个悔恨啊,现在的他怕是肠子都青了,十万贯就这么飞了,天啊,自己怎么就不多想想呢?要是能多等上一会,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啊。

哭丧着脸还要计较,谁知道完颜亮一摆手,示意洪过出主意,这十万贯他要定了。

无奈之下,洪过惟有开动脑子,其实,法子是现成的,无非是从开源节流两个方向来想,节流么,首先是军费,只要那十万女真兵结束征发,无论粮饷都能节省许多,至于其他的项目,一则他还没想好,二来涉及到无数官僚的切身利益,他不能轻易说出来,否则就是数不清的敌人不死不休的反抗。

至于开源么,也并非没有办法。

现成的例子就有,比如通检推牌,也就是彻查全国土地状况,重新额定土地的赋税,金国从立朝之后就没尽兴过这样的行动,中都以北的土地赋税,还是按照辽代的文书典籍的记载来征收,至于中都以南地区,是按照宋代的记载征收赋税,前后快三四十年了,这个土地状况怎么可能维持原状,所以,重新进行检地已经迫在眉睫。

历史上,这件事本来等到金世宗登基后的第四年,就开始大规模推行,现在洪过很无耻的盗用过来,让这个巨大的举措提前了大约十年。

再有,就是征收商业税了,这个可以学南宋,设置市舶司,专管金国对外贸易征税,无论何种交易,只要是输入或者输出,就抽取一成的货物作为赋税。

考虑到原先金国与西夏和南宋都是进行榷场贸易,市舶司等同是取代了榷场,一来可以避免官吏从中上下其手,二来也能发挥市舶司官员的主动性,更好的帮助金国商人进行对外贸易,第三么,就是可以开拓更多的对外贸易,比如对高丽,还有对草原各部,甚至说是对日本,都可以仿效南宋那样进行贸易,反正有武力作后盾:买不买?不买,很好,打你丫的,打服了再买老子的东西,甭管好坏,你必须买。

完颜亮听得眼睛发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可以因为这种原因开战,这与他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古人的教育都是:兵者,国之大事。

怎么可以因为一群商人不痛快,就轻易开战?洪过一撇嘴,这算啥,太小儿科了,想想后世的美国,哪次不是由一帮子商人集团主导战争方向,打不打,怎么打,打多久,全听一群商人说了算,政客和军人不过是前台的木偶傀儡。

想到美国,洪过突然联想起来,既然有了纸币,那是不是可以利用下纸币做文章?比如在对外国贸易的时候,用纸币作为货币,或者鼓励金国商人使用纸币套购别的国家的货物,然后从中人为控制纸币的涨幅,达到贱买贵卖的目的?再仔细想想,别的国家也不是傻子,这些纸币在金国境内还有信誉,到了旁的国家,怕是真就成了一堆废纸,南宋西夏这些国家怎么会接受金国纸币?有些无力的收回自己的想法,回到完颜亮的问题上,洪过盘算了一下,如果将这件事交给他来操作,多了不说,一年之内为完颜亮多收益一两百万贯还是没问题的。

这个结论听得完颜亮精神一振,洪过只是随意说说,就能增加一两百万贯收入,如果将这些条目交给宰相们仔细讨论,收益只怕会更多,如此一来,财政上的亏空很快就能够弥补上了。

这样一想,早前因为洪过私自觐见赵恒而带来的不满,立时云消雾散了。

从皇城出来,洪过已经在计算着去一趟南宋,他见过了赵桓,虽然满足了自己作为历史研究生的好奇心,可毕竟没得到丝毫助益,下面他应该去接触下南宋朝廷中的人物了。

回到自己的宅子,随便翻动下韩思古送来的账本,因为与高丽的战争,南宋果然大幅减少了与金国的榷场贸易,尽管只是一种声援,可这种行为直接影响了金国商人的收益,相反的,随着市场上宋货价格一路飙升,洪过的宋货走私干的愈加热火朝天,已经有三四家大商户私下里找到韩思古,要求紧急承揽洪家商号在本地区的提货权,不过,韩思古按照洪过的指令,将这些要求统统拒绝了。

还未到年底,洪家商号的收益已经超过百万贯,放在三年前,这个数字是韩思古想都不敢想的,可是,在洪过看来,这点钱还远远未够用,放下了账本,告诉韩思古开始准备召开第二次大会,地点还是在武清县城。

想想今年这次大会可能出现的盛况,韩思古就感觉充满了希望,尤其是这一次前往五国城诸人回来,私下里告诉了他,眼前这位东家竟然得到靖康陛下的重视,这让韩思古倍感安心。

前一阵子,因为洪过的行为似乎都在帮助金国女真人,这不禁令韩思古心中微微担忧,以为洪过胆怯了,放弃了以前的承诺,现在看来,洪过还是洪过,还是以前那个慨然允诺的东家,为这位东家办事,他心里舒坦。

洪过没想到韩思古转过这么些心思,他正在瞧账本,就听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叫嚷声:洪改之呢,快出来评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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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西夏和高丽第一百八十七章 西夏和高丽……所以,我的观察就是,如今的女真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女真,现在的大金内忧外患,短时间内根本无暇西顾。

李伦说完最后一句话,乖乖的退到一边,小心翼翼的向上面偷眼观看。

如今的西夏国主李仁孝已经在位十四年,刚刚年满三十岁的他没有马上决断,而是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一位大臣。

不仅是国王,在场所有臣子都盯着他,这人坐在一旁神态倨傲,微微眯着眼睛好似根本不知道,所有人的目光已经集中到他身上。

看到此人的神情,李伦心中一阵愤恨,在心里暗骂一声:汉狗,竟敢如此无礼。

那个人终于出声了,虽然他穿着文官的服饰,可说起话来却有些粗鲁,也确实,西夏国内哪有真正的文官,所有位居高位的文官大多是党项人,在他们中间读过先圣文章的没几个。

不过,说话这人似乎更加特殊一些:李伦,你看金人与高丽多久能停战?虽然心中大是愤懑,李伦还是走到御阶前,小心的看看国王,斟酌下才道:估计来年开春以后,能出现转机,到年末的时候,应该会有个大致的结果。

那个人点点头,扭过脸对李.仁孝道:陛下,臣前些日子听说,北面的骚鞑子不大安稳,似乎广吉剌派了人四下里串联……李仁孝是个出生在深宫里的皇.帝,从未有过从军作战的经历,更没有统兵打仗的经验,在兵事上,他和他父亲西夏的崇宗都是秉持了一个态度:提拔和依靠王族皇亲为军中重将。

听到那个汉人这么一说,他立时紧张起来,中书令大人,此事当真?不过,下面的臣子中间也有人.不满了,虽说党项人很多也是农耕种地,不过,党项各部中有不少是靠游牧为生,这汉人在一群党项人面前说什么骚鞑子,是不是意有所指,或者借机嘲讽他们党项人?当即,下面一个中年臣子站出来,指着坐着的汉人.道:任得敬,在陛下面前你竟敢如此无礼。

陛下,臣弹劾中书令任得敬君前失仪。

看着中年人,李仁孝颇为无奈的苦笑下,急忙为任.得敬分说几句。

他也知道,这个中年人弹劾任得敬失仪是个由头,主要还是对刚才任得敬那句骚鞑子不满。

见到如此情形,任得敬冷哼一声,没去搭理这个.中年党项人,这人名叫罔乞荣,乃是李仁孝皇后的大哥,是现在外戚,不过,他自恃女儿是当今太后,自己是西夏国主的外祖父身份,在军中仅次于晋王李察哥之下,现在高居中书令一职,虽然他只是个汉人,但这些都足以压过罔乞荣一头。

陛下,北面的情.形不好说,虽然有六成可能是对着东面去的,我们也要小心才是,不如继续将质子军和擒生军集结到西平府,以备完全。

听着任得敬的建议,下面的大臣心里犯嘀咕了,话是没错,无论北面那些家伙到底准备对付谁,自己先准备一下才好,可是,你任得敬想对付北面那些蛮子,干嘛把军队集结在灵州西平府,谁不知道你任得敬是靠着在灵州镇压党项人起家的,那灵州是你的老巢,而且灵州地处兴庆府东南,怎么防备北面,防来防去的跑去南面了?见到李仁孝也是大为不解,任得敬只有轻声道:陛下,晋王,也是这个意思,一旦有事,容易应对……李仁孝马上明白了任得敬的话背后含义,而且,既然提到晋王李察哥,这说明是军将们商议的结果,在握住军权的将军们面前,李仁孝可没什么底气,马上去问候下晋王最近的病情。

李伦听着话头不对,急忙站出来劝阻,按照他的意思,是挑起北面蛮子对女真人的战事,要是能将南面那个宋国拉下水就更好了,如此一来,西夏正好可以派出使臣,在女真人最困难的时候,从陕西再索要一块地盘。

可是,怎么听着听着,好似任得敬要动军队了?斜眼瞧瞧李伦,不等李仁孝说话,任得敬冷冷道:李大人出使有功,陛下不如赏他一个知西凉府,如何?李仁孝哪敢拒绝,顺势答应了下来,这个情形将李伦气得半死,那西凉府在凉州,距离西夏都城兴庆府几千里,中间还隔着茫茫沙漠,这哪里是升官,根本就是把他贬黜出朝廷了。

西夏军队开始运转,那陕西诸路的金国官员马上感觉不对劲,金夏边境开始紧张起来,报急的文书雪片一样飞向中都城,此时正值完颜亨禀告草原上的不同寻常举动,金国中枢立即将视线从东面转向了西面,为了缓解与西夏的局势,完颜亮决定接着遣使前往西夏祝贺元旦的机会,与西夏缓和一下关系,如果能达成某种协议自是更好,如果不能,他也不介意从金国派出一位公主去西夏,嫁给那位国主李仁孝。

完颜亨进中都后,顾不上回家,首先进皇城求见皇帝,禀告了西北局势后,提出两条建议,一个是向乌古敌烈诸部收取质子,统统聚拢到中都城,防止乌古敌烈诸部反叛,同时厚赏诸部的头人首领,以安他们的心,让乌古敌烈诸部可以安心为金国作战,第二个是火速向西北增兵,至少三万骑兵,这样,有六万雄兵在手,他自信能挡住来自草原的任何进攻。

听到增兵,完颜亮立时头痛起来,刚刚决定了节省开支,这边就要求增兵,朝廷打仗打到国库能跑老鼠,这个仗可要如何打下去才好?登基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作一个当家人有多难。

好不容易将完颜亨应付走,完颜亮火速召集所有宰臣,立即进宫商议如何增加税收,他准备就按照洪过的思路干,不管什么脸面和圣人教诲了,先见到余富钱再说。

***************************************************************************************************洪过推门出去一看,竟然是段天涯这货,带着一票妻妾在门口与几名伙计纠缠不休,吵吵嚷嚷的要见他。

心知肚明这位段东家是为什么而来,洪过示意伙计们躲开,亲自将段东家迎进了房间。

一杯香茗送上,洪过不住的抱怨天气,然后说北面的道路如何难走,他这一路走来着实吃了不少风雪,然后话题一转,说到吃喝上面,乐呵呵的说起自己的芙蓉楼又多了几种菜品,都是河鲜海鲜,着实美味不凡,只可惜识货的人还太少,这芙蓉楼开张都一年多了,还是没几个顾客上门。

不过,最近承揽些生意,价钱不错,就是送的地方不大好,都是中都城里有名的青楼楚馆……接下去,段天涯很有耐心的听洪过评点一番中都的青楼,直到将洪过说的口干舌燥,这位段东家还是面带微笑坐在那里,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完全没有刚刚那种与伙计争吵时候的举动,洪过暗道一声希奇,索性拿出杀手锏,拉着段东家就要去亲身考察一番。

段天涯也不推辞,站起身就跟着向外走,临出门时候很不经意的提到了一句:明年的提货权,洪东家还是拍卖吧。

拍,为什么不拍?洪过笑呵呵的道:这么有好处的事为什么不作,就算市舶司成立,老子一样拍卖提货权。

市舶司?段天涯眼皮一跳,大金国什么时候有这个东东了?他还待去问个仔细,就见洪过已经走出去老远,急嚯嚯要伙计安排马车,那个样子,就像是好几年没碰过了女人一样猴急。

段天涯苦涩的一笑,他本意是来购买余下几个月的提货权,这宋货在西京路上近乎断绝,一点点货源都是从河东流出来的,不仅价格惊人的高,而且有行无市,想买要手快才成。

段家本来不必在意那宋货生意,可是最近草原上也不安稳,那些骚鞑子不知怎么个原因,竟然不断闹事,边境上的守卫比之以往严了何止百倍,段家的皮货生意越来越惨淡,逼着他不得不向洪过来投降。

可是,一进门洪过就扯东扯西,他也是久在生意场上打滚的人精了,哪里会不明白洪过的心思,这是堵住他的嘴呢,看来今年最后几个月的提货权是不要指望了,想提货,就准备好银钱,年末去和别人打破头吧。

想想段家也是西京商贾世家了,何时沦落到这种境地?带着段天涯在青楼厮混一晚,将段东家送去客店休息,洪过醉醺醺的回到自家门前,想要拍门,忽然一阵坏笑,绕到房后的小庙门前,推推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他也不去拍门,翻身跳过墙,就见后院似乎还有一点火光,晦暗不明的,眼睛一下亮起来,嘿嘿,宁儿,还没回去呢。

悄无声息的溜到房门外,猛地推门进去,就见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女子背对门坐着,洪过嘿嘿一阵坏笑,猛地扑过去,嘴里调笑着道:宁儿,这么晚还不睡,怎么,没了我搂着你,就睡不着……呃,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洪过吓得不轻,一把松开那个女人,退开一步惊叫出来。

那个女人转过头一笑,怎么会不是我呢?这里是佛门静地,奴家自然也是来清修的。

原来,这个女人竟然是完颜梧桐的寡妇乌延氏。

此时的乌延氏,正用一种明了的目光望过来,洪过的酒意一下就没了,心中一阵翻覆,天,自己将乌林答宁儿藏在这里的事情,难道已经败露了,要是这样的话,自己怕是要面对女真贵人们的一致讨伐,怕是连完颜亮都无从为自己开脱,到时候,就只有逼着乌禄写休书才能掩饰过关了。

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过关,门外响起了声响,紧接着,乌林答宁儿匆匆走进来,见到是洪过先是一惊,随即喜上眉梢,然后又是一脸的忧色。

看着宁儿的忧色,很显然,这个女人也在担心自己的名声,不过,洪过很快定下心,他盘算了一阵,这件事就算真的传出去也无所谓,大不了是败坏下自己的名声,只要完颜亮不追究自己,那些女真贵人还能吃了自己不成?现在剩下的,就是要如何打发了这个纠缠不清的乌延氏了。

一把拉过了宁儿,大喇喇的揽住宁儿的腰肢,洪过走到床沿端坐,看着青布衣衫裹身的乌延氏,平静的道:嫂嫂究竟想要什么?看着洪过这般神态,又瞧着他一双手在宁儿身上抚摸,乌延氏咬紧下唇,沉默了一阵才轻声道:我要人保护我,见到洪过诧异的表情,她马上接下去道:我那个弟弟,已经被从南京路革职了,没有原因,一道吏部的行文,就给革职回家。

洪过一下明白了,乌延氏想要做个自在的郑王妃,但是有人不愿意,略略盘算下,那乌延阿邻不过是南京路的小军官,以完颜亮的性子还犯不着去收拾这么个小人物,如此一想,估计是吏部和兵部的某些人要对乌延氏下手,可是,这么欺负一个寡妇又是为什么?见到洪过怀疑,乌延氏有些愤怒的道:那些老不死的,半截身子埋土里了,还想娶我,不答应就这么欺负人,我,我只是想求你护着我,照顾我……这下洪过真明白了,敢情是完颜氏宗族里面,或是垂涎乌延氏的美色,或是看中了郑王的财货,反正有人想娶乌延氏,既然这个女人做不了皇妃,就应该让宗族里面的人娶走,这也符合女真人的婚俗。

洪过一笑,将乌延氏上下打量一番,要我保护你?我只保护一种人,那就是我的女人,你算什么?乌延氏瞪了洪过一眼,而后走到洪过身前站住,双手轻轻一挑,整条衣衫滑下身子,接着,三两下就将里面的内衣脱得干干净净,用一种骄傲中带上几分挑衅的目光看着洪过。

看着乌延氏如此主动,洪过轻轻拍拍乌林答宁儿,含着宁儿的耳垂轻声道:心肝,来,你也快些吧。

说着,一把搂过了乌延氏……第二天一早,身子微微有些发酸的洪过刚走来到书房,就见到韩思古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见到洪过走来,韩思古压低了声音道:东家,高丽来人了。

洪过立时来了精神,与韩思古走进书房,关好门窗后,才低声询问:他们怎么说的?退兵,称臣,纳贡,惩办凶手,助饷。

韩思古飞快的道。

洪过脸色不豫,不行,这个条件和没谈有什么两样,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还是当年的万里大国么?把他们撵走,让他们回去给王晛带个话,看清楚自己的地位再谈条件。

原来,就在硬军横扫高丽的时候,洪过已经开始尝试着,用洪家商号的名义与高丽朝廷洽谈,做个中间人帮助高丽与金国说和,他是不主张灭亡高丽后在高丽国土设置金国郡县的,只有将高丽国保留下来,对他来说才能收到最大的好处。

虽然还没试探金国这边的条件,不过,以高丽现在的情形看,这群自大的白痴应该比较容易谈拢,不如先压住高丽朝廷,拿出一个优渥的条件,然后再去说服完颜亮。

谁想到,与高丽朝廷的洽谈,一开始就陷入了困境,那高丽人也有股子劲头,无论怎么说,都叫嚣着和谈的第一步是金国撤兵,这他娘的把自己当白痴了么?洪过紧接着要韩思古安排下,他准备跟着船队去南宋临安,已经过去一年多时间,他要召见下在南宋的各个管事,清点下账目,笼络一下各个管事的忠心,查看他在南宋的产业,最重要的,是要与南宋朝廷接头,若是能与一两位日后的重臣搭上线就最好了。

不是洪过不想与现在的南宋重臣接洽,不过,一想到现在还是秦桧把持朝政,他就放弃了那个想法,与秦桧搭上关系,那自己的名字在南宋还不迎风臭上几十里?韩思古点点头,随即询问,年末可就是提货权的武清大会了,洪过这么一走,那个提货权要如何拍卖,还有,在这期间如果高丽又来使者,应该如何接洽?提货权么,就按照去年的章程办,吃喝住用都是最好的,别让人家以为我们生意做大了,架子也跟着见涨,要是让我知道手下有人这样傲气,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洪过沉吟下继续道:至于高丽那些傻蛋,如果来人就晾着他们,等到来年开春,他们会自己想清楚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进来禀报,李通,仆散忽土和徒单特思求见。

洪过皱皱眉,这几个人来做什么?亲自出门将几个人请进来,坐下才闲聊两句,那仆散忽土就耐不住的道:洪改之,你来说说,这高丽打下来费了那么多的钱粮,为什么不能并过来?就算高丽国内盗匪横行,大不了直接划成一路,设个都总管多派兵士驻扎就是。

洪过有些迷糊了,怎么仆散忽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他看向那边的李通:李大侍郎,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w w w .bxwx.net]

第一百八十八章 赵瑗第一百八十八章 赵瑗不等李通说话,那边徒单特思抢先道:改之给评评理,那高丽一片不毛之地,现在又遍地乱匪,有何留恋之处?当初攻打高丽不过为了惩治不臣,既然现在可以灭其国,何苦为了那么一块地方再靡费钱粮兵员?这下洪过明白了,敢情徒单特思和仆散忽土两个人,在如何善后高丽的问题上出现争执,一个要把高丽土地并入金国疆域,一个认为高丽那个地方不值得留恋应当放弃,两个人争执不下,跑到他这里找外援了。

那仆散忽土一梗脖子犹自不服,继续与特思争辩,趁此机会,洪过拉着李通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询问事情来由。

李通苦笑着道:仆散忽土大人是想为陛下分忧,徒单特思大人也愿意为陛下分担,不过,特思大人更在意西面,让韩王的担子稍微轻些。

这下洪过完全明白了,李通说的非常清楚,仆散忽土是看上了高丽路都总管的位置,统领一方手握军政大权,而徒单特思是想取代完颜亨,成为乌古敌烈统军司的太上皇,在和草原游牧骑兵的战争中飞黄腾达。

既然清楚了这两个人的心.思,洪过也就容易打发,好说歹说将两个人送出门去。

洪过的身影刚从门口消失,本来张牙舞爪的仆散忽土和徒单特思两人,立即没了刚刚的火爆样子,扭头看向李通:老李,你看洪改之是如何想的?李通思索了一阵,刚刚的洪过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谁,不过这三次出征高丽的过程中,洪家商号出力不少,洪过前后投入进去两三万贯,以洪过的性子来说,他既然下了本钱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钱打水漂。

如果要是最方便的捞钱,以李通看来,自是把高丽兼并掉,洪过继续打着金国皇帝的旗号才最最方便。

这么说,洪改之是同意兼并高.丽了?仆散忽土听了十分高兴,相反,徒单特思表现的有些郁闷。

也不见得,洪改之做事虽然利字当头,不过,他是个.犯浑的脾气,天知道什么时候一犯浑,又闹出点妖蛾子,唉,还是要等等看,等到他下次进宫,我们也跟过去,当着陛下的面问他一句实诚话。

李通无奈的道。

谁想到,李通他们三个根本没等到洪过进宫,就听.说姓洪的去了武清县,紧接着又跑去了海边,最后是听说洪过登船了,据说是去高丽,就在几个人将信将疑的时候,半月后从高丽传来消息,洪过在保州上岸,然后一头扎进高丽半岛北部的深山。

这下,李通几人迷糊了,到了这一步,指望洪过在.完颜亮面前帮他们说话是不可能了,关于高丽的处置,就只能靠他们那个小圈子慢慢影响完颜亮。

洪过真的进山?当然不是,洪过.不是傻子,他玩走私的事,完颜亮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果他自己有事没事就跑去南宋溜达,难保完颜亮不会犯嘀咕,所以他这次干脆麻烦些绕个圈子,先是大模大样的在高丽进山,然后悄悄的溜出来登船直接去南宋。

金国的入侵,导致高丽与南宋的贸易几乎断绝,有那么几个胆大的船东想要跑去高丽发上一笔风险财,无不在济州岛附近被一伙打着高丽官军旗号的大舰截住,然后,这些船东和他们的水手再就没有出现过。

在海上的十几天里,洪过除了教刘明镜马三读书,再就是盘算下未来的计划,日子倒也过得很快,尤其是冬季的黄海没有太大的风浪,这一路走的倒是十分平稳,十二月的时候,洪过在临安登岸,不过,他这时的身份是高丽国的商人。

洪家商号在南宋的生意很大,尤其是临安总号竟然是位于寸土寸金的御街上,让初来总号的洪过感觉很有面子。

进了总号,还没来得及与翟云多聊几句,洪过竟然遇上了一个老朋友:虞允文。

原来,虞允文帮助洪过打理了半年在四川的茶园,然后潜心读书准备参加来年的礼部试。

虽说礼部试是在来年开春,可虞允文还是提前几个月来到行在,一来是为了会会同样参加考试的举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来看看翟云的总号。

洪过自是清楚,虞允文这是怕翟云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负,所以提前过来找自己的同乡同年帮衬一下。

为此他十分感激这个未来大宋的一代名相,索性拉着翟云和虞允文一起出去喝上几倍,顺便聊聊他走后的情形。

本来,翟云是抱着汇报工作的心思出去的,一坐下就开始谈这一年来的工作,谁知道洪过摆摆手示意他停下来,翟云这一年来的成绩有目共睹,洪过压根没想在这个时候过问,如果要查账,他会挑个别的时间做。

喝到一半,虞允文竟然遇到几位同学,被那些人拉去同桌,因为桌子上还有个翟云,洪过不想寒了这个嫡系部下的心,索性不去凑那个热闹,是以,这处雅间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如此一来,旁的房间的乐舞声就愈加的清晰了。

趁这个机会,翟云接着闲谈机会低声讲述南宋朝廷内外局势,这也是洪过将他留在南宋的一个重要任务,平时虽然每月会有一封情报传递回金国,不过,那点纸上写的东西,怎么会有翟云亲自叙述来的详细周密。

正说着,隔间传来歌女在吟唱,虽然是吴侬软语,洪过还是能够勉强听懂,忽然间,洪过按住了翟云的话头,轻轻站起来仔细聆听:……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注】洪过一下失声惊叫出来:钗头凤!随即,他摇摇头苦笑着道:词是好词,可惜了陆务观的才情,倒是与这大宋的官场契合,哈哈,那秦桧没有点陆游为状元郎,真是可惜了。

翟云跟着笑起来,就在这一年春天,陆游参加礼部试,结果因为名次在秦桧孙子秦埙之前,结果被秦桧罢黜而名落孙山,下半年传出了这首钗头凤,说的是陆游与前妻唐婉彼此唱和,时人既感慨陆游仕途艰涩,又叹息他的爱情之曲折,词文一出便名动行在,尤其被那些欢场歌女所传唱。

洪过这里公开贬低秦桧,也着实让翟云感觉出了一口气。

孰料,就听隔壁有人怒喝一声:大胆,竟然侮蔑朝廷重臣。

洪过和翟云这时才注意到,隔壁已经没了歌女唱词声,甚至连乐曲声都停下来,显然,隔壁的客人是听到了洪过的话。

翟云有些担心的看着洪过,现在洪过的身份可不比上次来的时候,是见光不得,可听隔壁说话的态度竟似官府中人,这可怎么办?他小心的向洪过表示:洪过先走,然后他过去道歉,就说刚才的话是他说的。

洪过想了一下,感觉这么做不妥,恰恰相反,如果真的是要被抓去见官,现在离开的应该是翟云,要知道,翟云是洪家商号在南宋的掌柜,洪家商号在南宋的产业,已经成为商号的根基所在不容有失,而洪过的身份看似危险,实则一旦曝光却没什么太大的风险,以洪皓在皇帝赵构心中的地位,洪过三个哥哥的人脉,以及洪家在南宋的根基,想要保住一个偷渡回来的洪家老幺简直太容易了。

摆摆手示意翟云不要多说,洪过索性大大方方的道:以陆务观的才情尚且落榜,大宋绍兴二十二年的礼部试,还真是高手如云,堪称南渡之后龙虎榜呢。

这话简直就是在打脸了,天下人都知道,陆游是被秦桧忌讳所以遭到罢黜,而洪过如此说来,简直就是公开骂南宋朝廷没有识人之明了。

谁想到,隔壁沉默了一会,才有一个人淡淡道:高手谈不上,我大宋哪一年的制举不是囊括了天下有才之士?阁下也是今年名落孙山么?这倒不是,只是替陆务观抱不平罢了。

洪过隔门自嘲的笑笑道:在下怕是有生之年,也难入科场了。

哦?这句话挑起了隔壁那人的兴趣,这是为何,难道是朝廷为读书人做的不够好?随即,好像有些明悟一般自语:与大宋官场契合,唔,可是因为……这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再说就有些犯禁了。

阁下似乎与陆务观相交,只可惜甘做五柳先生。

那人似乎有些不满,忽然提出来:可否与阁下共饮一杯?五柳先生是东晋诗人陶渊明的自号,这里等于说洪过不愿出来作官。

话说到这里,洪过已经可以考虑撤退了,突然听到对方的提议,微一诧异,随即自嘲的笑了一下,他这是在担心什么,宋代可不是以言治罪的满清,他不过是谈论了两句朝廷风气,根本不会落罪,就算在秦桧这个一手遮天的权相面前如此说,至多就是日后仕途艰难,本身还是无罪的。

所以,洪过索性推开了两屋之间的木门,隔壁房中摆着一张圆桌,在主位上坐着一个年约二十六七的年轻人,虽然相貌年轻,不过神态稳重举止有礼,显见的家教不凡,至于下首坐着两个人,左边一人大约三十出头年纪,也是文士打扮,不过看向洪过的目光中带着些许不豫,至于右面则是位老者,同样的文人装扮,很奇怪的坐在一个年轻人下首位。

那邀约的竟是主位上的年轻人,见到洪过后微一愣神,然后儒雅的笑笑,对着洪过举起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对方已经先干为敬,洪过怎好失礼,惟有拿着酒杯随之仰头喝干,最后将酒杯虚空倒置,示意自己已经喝的一滴不剩。

本以为就此结束,谁想到,那老人忽然道:大好年华虚度,不知报效朝廷,真是枉费了你读过的圣人之言。

此时洪过不愿多生事端,所以平静的道:人各有志吧。

老者好似不愿就此放过洪过,慢条丝屡的道:志向有大小,上报天恩,下扶黎庶才是大志,余者皆不足取。

洪过听着笑了:我感觉如今大宋百姓过的挺好,还轮不到我出来帮助他们,我这个人没什么能耐,就会搜刮个钱帛什么的,万一去代天抚民被当成贪官抓了,那可太冤枉。

老人脸色沉下来,洪过三句话不离本行,老是挂着赚钱的字眼,让他这个不言利的读书人大是不满,若非洪过的语气中似乎与陆游有旧,刚才他就不会搭这个话茬,现在老者再不愿说下去,冷哼一声就不再言语。

那个中年人看到话说僵了,笑着出来打岔道:若是会赚钱也不错,地方上百姓困顿,能赚钱为国报效,总好过自诩清流终老山林。

至于贪官么,放心,朝廷清明,不会冤枉好人。

洪过一下笑了,对着主位上的年轻人拱拱手便准备离开,只是在转身之际随口说了一句:也是,莫须有这种东西也不常见。

这话本是无意说说,千年之后的人几乎都知道莫须有是什么意思,有时候喜欢拿来当做笑话说说,洪过也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谁想到,那屋里三人一起色变,不仅是他们三人,连翟云也变了颜色。

这里面翟云最清楚,刚才他对洪过说话时候漏讲一件事,就在这一年,大宋朝廷有人上书,说岳飞是因罪被杀,岳州这个名字不好,是为岳飞张目,所以要改名,于是南宋朝廷下命令,把岳州改名为纯州。

这件事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完全是秦桧党羽没事找事,上赶着给秦桧拍马屁。

可也看出了南宋朝廷这时政治风气的压抑,几乎快到了兴文字狱的地步。

洪过竟然在这种时候讥讽秦桧,在旁人看来,不是胆大包天到没将秦桧放在眼里,就是个对时政完全无知的白痴。

问题是,对时政无知的白痴,会没事拿莫须有说事么?那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沉下脸来,低喝一句:大胆,无知百姓,还不速速退下,不知道妄议朝廷重臣是什么后果么。

这话一般警告一般训斥,总的来说是在提点洪过,洪过不是顶烟上的白痴,立时明白了中年人的好意,转身对那人拱拱手就要离去。

主位上的年轻人突然道:阁下留步。

这话一出口,老者和中年人一起急了,老者用焦虑的目光看向年轻人,中年人干脆轻声叫出口:小公子,不可与这个狂人多说下去……年轻人摆摆手,示意不妨事,随后看着洪过道:刚才阁下说,如今的朝政,就与那首钗头凤一般,这话是何意。

洪过转身看向年轻人,想看出来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用意。

年轻人的目光没有躲闪,迎着洪过的视线望过来,坚定并且执着。

干咳一声,洪过淡淡道:忧伤并且绝望。

陆务观与那唐婉,今生再无机会破镜重圆,何其凄凉。

屋内三人都是绝顶聪明,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洪过话中隐意,老者面沉如水,眼中精光迸射,中年人脸上现出怒容,直勾勾看着洪过,惟有那主位上的年轻人似乎在思索什么,低着头没有说话。

洪过也在思索这个组合的身份,只可惜,他对行在的情形两眼一抹黑,今天说的实在太多,一个不好就是招惹是非的由头,到现在他开始后悔了,自己这张嘴啊,怎么就老把不住门呢,唉,一定要改改这个毛病。

刚刚走回自己的雅间,突然听到那个年轻人笑着道:阁下好敏感的心思,也罢,陆务观的情事我等不需关心,不如这样,再请阁下听上一曲,如何。

洪过这才注意到,刚刚那个中年人被打发出去,看来是去寻歌女了,原来歌女已经被撵出去,难怪刚才进去隔壁时候没有看到第四个人。

话已经说得很多,要出事早出了,也不在乎听个曲,既然如此,洪过也不推辞,就将两个房间的门敞开着,自己坐在位置上,遥遥敬了那年轻人一杯。

看到洪过的神态,老者冷笑一声:狂生。

不一会,中年人回来坐好,几个歌女乐师也随之进来,略略调下曲调,那歌女伴着乐曲唱将出来: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

丈夫三十功未立……一听唱词,翟云立时跳起来,东家,这不是你的词么……洪过摆手止住了翟云下面的话,静静听着歌女唱下去:……提刀独立顾八荒。

京华结交尽奇士,意气相期共生死。

千年史册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

尔来从军天汉滨,南山晓雪玉嶙峋。

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翟云那声惊呼动静不小,隔壁房中几人虽然听得不是很真切,却也听个明白,几人对视一下,年轻人和老者的脸色看着不清,只见那个中年人竟是喜上眉梢。

一曲歌罢,洪过长身而起,对着年轻人拱手道:未知阁下名讳。

年轻人沉吟下,才淡淡道:赵瑗。

赵瑗?好似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洪过摇摇头,平静的道:此曲效仿当年东坡居士而作,本应一山东大汉,手持铁牙板而高歌,可惜了,今日竟由一女人轻声漫语唱来。

可惜啊,主唱非人,可惜……说着,洪过已经带着翟云离开了雅间。

那年轻人听着低头轻轻道:主唱非人,主唱非人……听了洪过的话,隔壁房间中的歌女大是不满,顾不得有客人在座,恨声道:这个书生是哪个,好生无礼,竟然如此编排奴家。

年轻人闻声抬头,笑着道:还能是哪个,就是作这首词的那个。

作词,歌女依旧作出怒色,随即想起了那段典故,吃惊的呆在原地:他,他就是洪……【注】:钗头凤写于绍兴二十四年到二十五年,这里因为主角的大能,故而略微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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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权普安郡王府记室(上)第一百九十章 权普安郡王府记室(下)第一百九十章 权普安郡王府记室(下)对于赵瑗的危言恫吓,洪过才不会害怕,到了这个时候,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就算门外站满了大宋的禁军,他也要试试斤两,看看能不能闯出去。

再说了,一句虚言就想要他交出实情,那简直就是做梦。

搬过一张椅子坐在赵瑗对面,洪过嘿嘿一笑:我是守法百姓,正当商人,每日只是营营役役为些许小利而周旋,这位赵公子太看得起我洪过了。

那赵瑗微微一笑,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能写出这等豪迈词句的人,竟然只是个营营役役的商贾之流?洪改之是笑话我中华无人吧。

说着,话音低沉道:或者说,洪改之有难言之隐不敢与我相托?赵瑗的神态极为诚恳,令人不禁为之动容。

洪过也不例外,心中微微感动,马上,他努力让自己稳住心神,状似平静的道:赵公子高看洪某了,一介商贾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您太多虑了。

赵瑗不想放弃,反是坐正身体,肃容道:当日洪改之曾言主唱非人,不知,若是换了主唱之人,洪改之可能对我坦诚相告?洪过笑笑道:今日赵公子登.门,不仅仅是为了帮助我们兄弟认亲吧,不知赵公子可否坦诚相告?洪遵这下真的生气了,脸上一股.青气升起,手上攥起拳头想要说话,不防被虞允文一把拉住。

那虞允文也在回忆,赵瑗这个名字他似乎听过,到底是在哪里呢?洪过一句话说完,屋内气氛立.时尴尬起来,赵瑗不好继续说下去,洪遵被虞允文拉住不能脱身,至于虞允文则是努力思索。

就见虞允文眼中霍然一亮,再看向赵瑗的目光却是与刚才大不相同。

等了一下,虞允文走上前对赵瑗道:赵公子,时辰不.早了,不如早归吧,洪改之就是这个脾气,强求不得,若非如此,当年洪老尚书又何必在北方一住十余年。

赵瑗明了虞允文的意思,这是在为洪过开脱呢,或.者说,用洪皓的名声为洪过求情。

看在洪皓的面子上,些许小错小过,朝中正直大臣谁都不会难为洪过。

故此,赵瑗淡淡一笑,又将虞允文上下打量一番,你是虞彬甫?洪景严多次提起你,很好,本朝以孝道治天下,你的孝行足以为百官模范。

这下连洪过都不得不重新思考赵瑗的身份了,.这两句话说出来,哪里是个宗室子弟应该讲得?忽然间,洪过脑中闪过一个人,随即晃晃头努力打消这个念头:不会吧,不会真的是他,真的是他么?呆呆的站在原.地,连赵瑗离开都没注意,洪遵见到弟弟如此失礼,更是气得不行,见到赵瑗缓步出了房间,他走到洪过面前,指着洪过气哼哼的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最终,只是恨恨的跺跺脚,随即追着赵瑗去了,竟然都没留下与洪过多谈几句。

被惊醒的洪过急忙追出去,到了房门口,正见到刘明镜托着一个银盘站在院子里发愣,马上手臂一挥,指着那边的赵瑗一下,刘明镜立即会意,追着赵瑗上去,虽然有护卫挡住了他瘦小的身子,不过赵瑗笑笑示意让刘明镜近到身边。

刘明镜非常礼貌的走到赵瑗面前,恭恭敬敬的将托盘高举过头,盘中盖着红布,厚厚的一堆,估计是送给赵瑗的礼物。

赵瑗看着笑道:这个不好,无功不受禄。

见着洪过没有追上去,虞允文无奈的走到赵瑗面前,镇定的道:无妨,这是洪东家送给他兄长的礼物,赵公子何不看看是何物。

说着,将那红布撩起,露出了下面的物事来。

饶是赵瑗见多识广,看到盖着的物事也不禁轻叹一声,原来,托盘里是两件披风,最上面的是用珍贵的紫貂皮制成,下面的则是火红的狐狸皮,这两件披风用料都是极为珍贵,尤其那紫貂皮,无论皮毛的光泽还是绒毛的致密都堪称极品,一件披风制作出来,怕是要不下十张紫貂皮,如此之多的上品貂皮拼在一起,更加难能可贵了。

怕是连金国皇帝身上穿的也不过如此,拿到了南宋自是极为稀有少见。

虞允文自作主张的将紫貂披风交到赵瑗手上,然后将价值稍低的狐狸披风交给洪遵,先是笑道:这是东家送给兄长的一份心意,请二位笑纳。

然后压低了声音对赵瑗道:进来盘桓许久,终究需要有所斩获,才好应对那门禁。

赵瑗脸色一动,知道虞允文知道了他的身份,于是笑着示意护卫将那紫貂披风包好,而后对着洪遵笑道:景严,你这份就穿上吧,好歹是洪兄弟的心意。

哼,我没那种不知好歹的兄弟。

洪遵虽是这般轻蔑的骂出来,手上却不停下,探手就将披风穿在身上,立时感觉从身上到心里都是热乎乎的。

赵瑗笑而不语,转身对洪过拱拱手,这才缓步走出了洪家商号。

待到虞允文回转来,洪过一把拉住他的手,压低了声音问道:哥哥,我来问你,那秀王之子,如今的名讳是什么?虞允文哑然失笑,原来洪过脑子转的也真快,竟然明白过来,于是指指门外道:可不就是那位么。

咚咚咚倒退出几步,洪过有些傻了一样望着深深的夜空:真,真的就是他!过了一阵,突然狠狠扇自己一个耳刮子:我真是有眼无珠啊。

随后几天,洪家商号里不回家的伙计忙活着过年,洪过照常出去拜客饮宴,好似根本没有发生过事情一般,虞允文见了只是笑笑,继续在房里攻读,再没前几日那样帮着洪过引见朋友。

翟云也忙得四脚朝天,不过,这些日子他做事更加隐秘,颇有些翟平的味道了。

一直到年关,也就是腊月三十晚上,洪遵都再没出现过,洪过仿佛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在临安城里似的,招呼着准备年夜饭,白天时候每个留下的伙计不仅发了喜钱,更每人多给了五贯的补贴,虽然是在行在做事,这些伙计平日里也只有每月不到十贯的工钱,现在不仅多给了一个月工钱的喜钱,而且还能多给五贯,将这些伙计乐得喜上眉梢,不停嘴的称赞自家的东家。

洪过笑着站在店堂里与伙计打招呼,他这个行为也是思索过的,目的就是建立自己的恩威,略微削弱翟云在总号的权威,并非是要防着翟云,只不过是要体现一个老板的形象出来,让伙计都知道,在翟云之上还有一个东家。

这点小心思只不过是洪过茶余饭后无聊作为,晚上吃饭后,伙计们或者去逛夜市,或者准备爆竹午夜来放,为了今天这个年夜,洪过特意买了足足一车的爆竹回来,就是要让自家伙计过过瘾。

至于他和虞允文翟云几个人,则在后院房中慢慢喝酒。

虞允文进来时候,见到洪过独坐饮酒,微微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谈起,惟有微微叹气后坐下来。

不过,当他坐下后突然发现,今天的桌子上竟然摆了五双筷子,连酒杯都是五个。

奇怪了,难道是要让刘明镜和马三一起上桌喝酒?洪过听了他的猜测竟是笑了,刘明镜和马三哪里见过行在这样花团锦簇般的都邑,早就心里痒痒起来,所以,洪过一大清早就许了两人放假,晚上可以出去玩耍。

不是这两个亲随,那还会有谁来呢?虞允文看看翟云,结果他在翟云眼中见到的是同样古怪神色。

几个人在诡异的气氛中喝了几杯,就听门口一阵喧闹,开门看去,竟是马三拉着一人走进来,那人百般不愿意,无奈马三力气大胳膊粗,一把拉着他走进了后院。

将那个人推进屋里,马三对着洪过嘿嘿一笑:主人,可把人请来了,我马三闪了。

说完立时没了身影。

虞允文看看那个被强拉来的人,噗哧险些笑的把酒喷出来,这人可不就是洪过的二哥洪遵么?就见洪遵脸色不豫的看着自家幼弟,气哼哼的没说话。

洪过也不多说,将酒杯里倒满了酒,端到了洪遵面前:哥哥,那日真的不知是二哥,小弟向你赔罪了。

明知道自己不是为了这个生气,洪过还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样子,更是将洪遵气得不行,没去接洪过手里的酒杯,一屁股坐在空座位上,气哼哼的道:不敢,你是知书达礼的洪东家,我一介书生哪里敢生你的气。

虞允文一笑,连忙帮着安慰起来,那洪遵只是气不过洪过无礼,实则对自家的弟弟也是心疼的不得了,自打接到大哥的书信,说老父见过洪过后,就时而精神好的不得了,时而唉声叹气,心知是想念这个幼弟和远在北国的继母,他这个作哥哥的又怎么不会心疼自家弟弟?于是他们几人就这样推杯换盏的喝起酒来,一开始洪遵还是板着脸,后来逐渐说笑起来,也就越发的无拘无束,时间自然也是过的飞快。

当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这几人才注意到,竟然是过了午夜时分,看看他们的战绩,已经干掉了三四坛子的酒,几个人脸上都有了醉意。

虞允文借着酒劲对洪过笑道:改之,你今天失算了,最后这位客人可没来。

洪遵听了大是惊奇,听着虞允文解说,对洪过邀请的另外一个客人好奇起来,连声追问洪过到底是请了哪一位?看看外面的夜色,洪过笑笑:未必啊,我可没说那个人什么时候到。

见洪过如此笃定,其他三人彼此看看,虞允文和洪遵脸上似有所觉悟,只是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如他们猜测那样。

又等了一会,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闪进来几个身着便装的护卫,而后,是一个全身蒙在风袍里的人物走进来,跟在那人身后的,竟是洪过的书童刘明镜。

见到这个人物,洪遵马上跳起来,慌忙迎到门外,虞允文也随之走出门来,洪过暗示翟云去安排那些护卫,自己走到门口就不再迈步,对着来人笑着拱手道:殿下今日让洪过好等。

那人脱下了风帽,果然就是赵瑗,见到洪过直接道出他的身份来,赵瑗也不意外,笑着走到洪过面前,改之好等,不过,我也是刚刚得空,才从宫中出来,就被你这小书童拦住的,也好,我今日为改之带来一份贺礼。

说着,赵瑗好似主人一样走进了屋子,见到桌子上杯盘狼藉的样子,呵呵一笑也不以为意。

看着众人坐下了,赵瑗举杯先喝一杯新春酒,然后才对洪过道:洪改之,我这个礼物来得不易,你不想听听么?没有洪遵的拘谨,也没有虞允文的郑重,洪过还是带着一种懒洋洋的样子,笑笑道:殿下请讲,我听听这份礼能不能接受。

洪遵皱皱眉,见到赵瑗没在意,也就不开口了。

赵瑗没有当回事,现在的洪过可比前几日好打交道多了,他笑着拿出一份官照出来,递到了洪过面前。

洪过奇怪的打开一看,上面并没名字,竟是一份空白的官照,不过,吏部和大宗正司的大印嫣然,竟是只要添上名字就能生效的官照,官位不高,只不过是普安郡王府的教授。

普安郡王?洪过轻声念出来,抬头看看赵瑗,秀王之子?没有去看一遍洪遵的怒色,见赵瑗微一点头,心中愈加笃定了,将官照推到赵瑗面前:郡王要洪过之命何其速也。

洪遵顾不得许多,一把拿过那份官照,匆匆看过,一下子就惊住了,虞允文也拿来仔细翻过,叹口气,放在了赵瑗面前。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赵瑗的意思,只不过,现在洪遵与虞允文的想法完全不同。

赵瑗微愣下,才轻声道:改之既然说过主唱非人,何不在我身边助我,待到日后换了那主唱之人,自有改之丹心报天子之日,更有千载史册留名之机。

以赵瑗的身份,肯说出这些话,已经是大大逾越了,是以洪过很感激的看他,接着,固执的摇摇头:不成,这份大礼我不会收下。

改之……洪遵这下真的急了,他与大哥洪适十余年前入仕,迁延这么多年也才从八品,洪过现在只要一松口,就是从八品官身,而且还是眼前这位身边最亲近的幕僚,日后的前途何止一句不可限量能形容的。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洪过要拒绝?虞允文一把拉住洪遵,不让他说下去,反是将官照向着赵瑗面前推了推:殿下,洪改之的大志,世人无人能知,不过,某敢肯定,洪改之心中之抱负,一旦功成,千年之下将为人所津津乐道。

千年之下为人津津乐道?赵瑗猛地抬头,定定的看着洪过,不仅是他,连洪遵都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幼弟,心中似有明悟。

洪过咧嘴一笑:殿下,我洪过不会留在大宋,绝不能留在大宋,所以,这个东西我暂时不会接受。

暂时不会接受。

赵瑗一下心安了,探手握住了洪过的手腕:洪家弟弟,有时候我真羡慕洪尚书,这真是忠臣义士应有之报,洪门四杰,洪门四杰,小洪为尊。

听到赵瑗这样夸奖自己的弟弟,洪遵不仅没有丝毫妒忌,更是感觉就像是在夸奖自己一般,微微挺直了身子,赞赏的看着幼弟。

既然洪过不愿接受官照,赵瑗沉吟了一下,吩咐洪遵找到纸笔,自己唰唰唰写下几行字,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方小印,在末尾扣上。

虞允文探头一看,立时吐吐舌头,上面竟然是任命洪过是普安郡王府记室,不过是权领,也就是暂时充任的意思,记室是秘书的称谓,换到后代是秘书或者主任秘书,乃是官员身边最最亲近的官吏,一般非嫡系亲信不会任用,这赵瑗如此任命洪过,而且用的是他的私印,显见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笼络洪过,二是告诉洪过,这个任命是他私下许诺的,不会在吏部和大宗正司的文册上见到底档,自然也就不会有泄露之虞。

赵瑗如此处心积虑,自然不会完全为了一个洪过,这份任命是发给洪过的,其实也等同笼络了洪遵和虞允文,不仅让两人感受到了赵瑗的宽容大度,更令两人明白,只要他们专心为赵瑗做事,赵瑗也是不会吝啬手上的官位,虽然现在可以许诺的官位还很小,不过,赵瑗本身就是个价值无限大的潜力股,日后的前途自是无可比拟。

见洪过珍而重之的收下了任命书状,赵瑗这才满意的笑了,说实话,刚才他也在担心,若是洪过这次还要拒绝,他不仅没面子,而且一时间也不知要如何做才好了。

接下去盘桓一阵,喝了几杯酒后,赵瑗就起身离开了,他明日还要参加新年大朝,自是不能留的太晚。

至于洪遵则没这个顾忌,这里就是他幼弟的买卖铺子,大不了在这里过夜就是,只要打发个人去他的家里取回官服,明早大可从洪家商号直接去参加大朝。

几个人一直喝到深夜,这才将洪遵扶下去休息,再一次和虞允文单独而行,洪过叹口气:唉,上了贼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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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北疆警讯第一百九十一章 北疆警讯过了新年,还没到正月初五,洪过就准备动身去视察名下产业,这些产业之中,除了茶山和几座工场外,多数不是经他的手置办,他毕竟是东家,无论如何都要抽出时间察看下,顺便培养下各处管事对东家的忠诚。

谁想到,正月初五那天,一艘海船停靠在临安港口,这艘船向南宋市舶司上报说,是从高丽驶来的商船,不过过,刚刚经过市舶司的监察后,船上就有一个水手匆匆赶往临安城内的洪家商号。

看着手上的书信,洪过脸色凝重起来。

这封信是翟平写来的,就在去年十一月初,几乎是洪过上船离开金国的同时,广吉剌部联合了周围的扎只剌,阻蹼,蒙兀斯的泰赤乌部,乞颜部,甚至是远在草原中部的蔑儿乞部,合兵超过十万在冬季进犯金国西北部疆土。

作为临潢府屏障的大盐砾群牧司,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几乎被瞬间突破,治下的牧人和牛马损失殆尽。

然后草原联军顺势攻到临潢府城下,并未去攻城,转而席卷整个临潢府路。

最关键的是,这支草原联军席卷整个临潢府路之后掉头北上,直奔乌古敌烈统军司的驻地金山城而去,驻扎在金山城的三万女真骑兵,已经起兵南下增援临潢府,在半路上与草原联军遭遇,一番大战下来,女真骑兵虽然堪称精锐,依然败下阵去,退到金山城后清点下,竟然损失近万人。

看着气势汹汹的草原联军,剩余的女真骑兵惟有在金山城闭门固守,坐视草原联军将金山城周边掳掠一空,然后顺着金山山脉的隘口破关而去。

洪过将书信交给了虞允文。

那虞允文匆匆扫视一下,大是惊讶,南宋对周围各国的情报工作并不合格,除了每年的使者往来之外,在金国少有细作,这等情报若是要按照平时的规矩,等到南宋知道的时候,怕是要到今年下半年甚至年末了,没想到洪过的情报系统,可以在两月后就送交身在南宋的洪过手上,在他看来,这等传书的速度真是极快了。

此时的洪过脸色之凝重,在.以往前所未见,虞允文还以为洪过是在担忧金国的局势,或者是金兵这场大败的后续报复,谁能想到,洪过担心的根本不是那些东西,他从情报上看到了一件以前从不知道的事情:女真人对乌古敌烈两部的统治.力在削弱。

女真三万骑兵在与草原联军大战的时候,本应该成为金国西北屏障的乌古部和敌烈部的援军在哪里?为什么最后草原联军在金山城周围肆虐,也没见到乌古敌烈的援军的消息?进而联想过去,后世出现的那位一代天骄,在举兵破金之前,第一步可不正是迫降了作为金国屏障的汪古部么?难道说,因为他的介入,草原上已经以前出现了一代强人,开始整合草原各部了?一想到那横扫亚欧大陆的民.族,洪过就不禁一阵哆嗦,他第一次感觉怕了。

虞允文是大略知道洪过志向的人,将书信放下抚.额笑道:无妨,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女真金国如今失道,真是天亡于他,改之应该高兴才是。

洪过摇摇头,突然站起身,坚决的道:我要回去,必须.马上结束高丽的战争,挡住这伙强盗的脚步。

诧异的看向洪过,虞允文有些不明所以,现在的.女真人陷入了空前的东西两面胶着局势,正是乘机削弱金国的机会,为什么洪过会要这样决定?心中苦笑下,也.知道虞允文不会理解这个决定,但是洪过真的害怕了,他不能坐视一个可能的草原强人出现,必须将任何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中。

不过,在表面上,洪过却对虞允文平静的道:比起高丽,草原这些牧民才是个大泥潭,要尽早让女真人跳进去才对。

洪过如此看重草原上的一群野人,这一点大出虞允文意料,不过,他到底只是一个南宋的书生,从来没有与草原上的部落接触过,自是不能深入了解。

知道自己的缺欠,虞允文也就没有继续多问下去。

只过了一天,洪过就登上了在杭州湾停靠的海船,送行的人并不多,除了虞允文和翟云外,自然就是洪遵了。

洪遵这次不仅仅是来送弟弟,更是带来了赵瑗的话:以后有事直说,不必上下使钱。

听到赵瑗的话,洪过苦笑一下,看来日后还要悄悄派人到行在潜伏下来,现在洪家商号已经进入赵瑗的视线,怕是再不会有什么秘密了,他以后绝不会将宝完全押在一个人身上,况且还是要依靠那个人对他的信任来成事,信任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在太过渺茫了。

没有太多的语言,彼此说了声珍重后,洪过就匆匆下令起帆出港。

按照原先的行程不变,首先去高丽,只不过,他先不去江华岛,反而去了与江华岛隔海相望的开京城。

开京城下已经不完全是硬军在围城,自从硬军取得辉煌战果后,完颜亮感觉欢欣鼓舞,金口一开,下令给枢密院,重新动员了两万女真兵,以及两万民夫一同进入高丽,虽然四万人一路上经过数不清的袭扰,断断续续走了两个月之久,总算是在过年前抵达了开京城下,同时为硬军带来了不少牛羊和物资。

有了这四万人的协助,纥石烈志宁就可以腾出手来,好好收拾下那些散兵游勇以及高丽乱民。

几个月以来,这些家伙着实让硬军吃了不小的苦头,明明前期几次大战中损失并不高,在开京城下的几个月时间,硬军的伤亡竟是直线上升,到了年末就达到了三千人,是前期战斗减员的足足两倍。

感觉颜面全无的纥石烈志宁,使出了辣手,首先从开京城周边开始,然后沿着一个大圆向外慢慢扩展,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消灭,把精壮的男人和女人抓起来送到开京城外去修城寨和工事,同时挑出一部分漂亮的高丽姑娘送给硬军士兵,也不知是哪个给纥石烈志宁出主意,在硬军营地里设置营ji,付钱就可以进去舒服一下,这样既能保证军心士气,又减少了那些不安分的士兵偷偷溜出去被打死的几率。

至于老人和小孩,纥石烈志宁很仁慈,并没有动手杀掉,作为人质只是单独关押起来。

无人区,绝对是无人区。

见到开京周围的景象,洪过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纥石烈志宁会不会是冈村宁次穿越,怎么会想到无人区这个法子,太他娘的先进了吧。

原先还只是方圆百里没有人烟,现在可好了,从开京城出发,无论哪个方向,不走出一百里地都不会看到人烟,开京城彻彻底底成了一座孤岛。

见到洪过抵达,纥石烈志宁刻意表现出热络的样子,竟是亲自出迎二十里,完全就是迎接朝中宰相的架势。

不少低级军官还不清楚洪过的身份,见到洪过坦然接受了纥石烈志宁的参拜,心中大是不忿,甚至有人吵闹着要洪过好看。

不过,仆散乌者一句话,就将他们满腹怨言打的烟消云散:你们今天能吃香喝辣的,全靠了这位洪先生在皇帝面前建议成立硬军。

听说洪过要进入开京,纥石烈志宁立即把头摇得好像拨浪鼓,开玩笑,这是洪过啊,皇帝的师弟,朝廷里有名的布衣宰相,这要是死在了那群红了眼的高丽人手里,他纥石烈志宁的官也就算是当到头了。

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能够猜得出纥石烈志宁到底担心什么,但是洪过还真不害怕城里的高丽人,在他看来,这个民族自古以来欺软怕硬,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不如中国东面那个邻居,对付高丽人的原则很简单,平时不要给什么好脸,该打就打该骂就骂,闲着没事了也要踹上几脚,不这样,过三天高丽人就要上房了。

对付这样一个不知所谓的民族,反而不必担心他们的所谓血气,高丽这个民族的血气,其实和女人每个月来的那个东西差不多,也就是出来一点点然后就没了。

拍拍袖口里揣着的一样物事,洪过执意要进城,纥石烈志宁争不过他,左思右想,只好派士兵一千人护送。

谁知道,洪过二话不说就拒绝了,笑话,开京城里有高丽士兵几近六七万,还有各地逃难来的难民不下十万,如果高丽人真有心翻脸,一千人能挡得住二十几万人么?还不如光棍一点,不能让高丽人平白笑话了自己。

纥石烈志宁一想,也是那么回事,他刚才是太过关切,把事情没分析明白,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还要派出五十名精锐的硬军士兵扈从,不为别的,至少也要突现出洪过是受到金**队授权,才会进城去劝降的。

当开京留守的大臣听说,有一位金军的劝降使臣抵达,吓得竟然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放箭射死金人,幸好,这个命令被一名武将阻止了,也算是替洪过挡了一灾。

那个高丽武将问明白金人使者带了多少人,听说只有五十人的时候,正在议事的高丽东班文臣们重新来了精神,一个个干咳着坐直身体,喝令打开城门的角门,放金国使臣进城。

不成,金人狡诈,这些使臣的扈从必须全部交出武器,才可以进城。

这一次,又是刚才那名武将站出来建议。

主政的大臣斜睨了一眼那名武将,冷笑一声:郑将军怎的胆怯了?你一介西班之人,也敢在重房之内喧哗,来人,给我将郑仲夫乱棍打出去。

这重房乃是高丽的军令机关,本是应该由武将主持,今日一切政事停顿,全部为战事让路的情况下,东班的文臣们干脆占据了重房,将原本应该站在这里的武将,反而撵了出去。

那郑仲夫正是前次几乎射死完颜乌禄的那个,靠着箭射完颜乌禄,烧掉浮桥斩杀女真后卫的功劳,他被提升为大将军,并且擢升成为重房次官的高位。

这下子,郑仲夫对高丽国主感恩戴德,在后一次抵御女真人进攻时候更加的卖力,带领军队坚守平壤城不说,而且定下计谋几乎将金国几十万大军困死。

只可惜,高丽与金国的国力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一两次战斗的胜败,不能改变整场战争的结局。

那郑仲夫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撵出重房,气愤不已的他走在路上,第一次明白了当初两名志士斩杀金国使臣时候的心情,高丽已经完全成了东班文臣的天下,西班武臣简直连东班的奴仆都不如,这还是战争期间,东班那些家伙还需要利用西班武将们,若是放在平日里,还有西班人物的活路么?郑仲夫远远望见一个年轻书生傲然坐在马上,被几个西班大将军亲自牵马,慢慢悠悠走进了开京城,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这人是来劝降的,而以今日开京城内的情形看,即便这一次不投降,距离开京城开城投降之日也不会太远,若是杀了此人,会不会对高丽的国运有所帮助?洪过不会知道,有人在远处暗自算计他的小命,只是感觉身上一阵阴冷不舒服,回头左右望去,却看不到什么。

到了重房,洪过微笑着与那些能讲一口流利汉语的文臣们寒暄,在这里,他甚至看到了一个熟人:当初派去金国的使臣王嘘嘘,王双虚大人,现在这位大人已经是吏部侍郎,看起来上次出使失败并未影响他的仕途。

一件是洪过,王双虚就感觉心里一阵发虚,连忙退到众人身后,没想到,就这样躲避,还是被洪过看的清楚,见到洪过微笑着对他点点头,王双虚就觉着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人攥住了一般。

洪过的劝降很自然的被拒绝了,开京到底是高丽的国都,城中地域宽广,仓库密布,不仅粮食还足以供应军民食用,而且还能利用空地自己种粮食,短时间内没有断粮之虞,所以,那些个东班文臣首领根本不怕金军的长期围城,他们之所以招洪过进来,不过是为了耀武扬威,同时向外面的金军发出信号:他们不缺粮。

为了这个目的,高丽的文臣们甚至还宴请洪过,虽然没什么好吃的,可洪过还是吃的很愉快,甚至说,在宴席上,洪过还会喝高了,最后甚至是被人抬出了房间。

很快,有人在洪过的座位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当捡到字条的官惊恐的将字条交给东班首领时,东班首领的吃惊程度也不亚于他,原来,那字条竟然是江华岛上,高丽国主王晛的投降条件,国主都要投降了,他们还在这里坚持个什么劲,而且,最后一条的惩办元凶,看的这些家伙立时紧张起来,元凶,到底谁是元凶,一旦抓不到元凶的情况下,他们这些闭门守城的重臣,到底是英雄还是元凶?天威难测,更何况是签订城下之盟的时候,谁知道谁会成为替罪羊?当天晚上,重房内灯火通明,东班的文臣们一个个对坐着,愁眉苦脸的说不出话来,就在午夜过后,丑时的功夫,忽然听到远处隐隐传来喊杀声,虽然声音不大,不过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让在座有人吓得不轻。

过了一会,就有小吏屁滚尿流的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呼喊出事了,竟然是金国使者的驻地被人袭击。

这下重房里的文臣们吓的魂飞魄散,两国交兵不杀来使,这是古来就有的基本礼节,现在金国使臣被杀,若是日后高丽国主投降了,怕是今日重房内的所有人都跑不了罪责。

于是东班的首领立即下令,调集兵马火速去救援金国使臣。

等到了洪过的驻地,见到的只是脸色铁青的洪过,还有一地的高丽士兵尸体,足有一百多人。

原来,郑仲夫调动了手上不多的兵马,凑上二百多人,又寻到洪过的护卫中间有个高丽人,使人买通这个高丽人后,子时末悄悄摸到了洪过的驻地,等到那个内应的高丽人打开院门,这些高丽士兵一拥而入。

没想到,那答应内应的高丽人是硬军身份,哪里会看重自己这高丽身份,巴不得加入金国的国籍呢,乘着这个机会早将郑仲夫他们卖的一干二净,在院子中等待郑仲夫这些士兵的,是早已披挂整齐整装待发的五十名重甲武士,对付郑仲夫这些杂碎兵还不如切瓜砍菜一样容易,轻而易举的就将这批刺客杀的干干净净。

这下子,就要洪过反过来安慰这帮子高丽大臣了,不过,洪过也不敢太过大意了,派人升起一盏孔明灯后,将剩下的四十几个武士聚集在一处,瞪着通红的眼睛等待天亮。

就在临近天亮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有客拜访。

第二天一早,守城的高丽士兵吓了一跳,就在城外五百步,大批金军列队整齐,杀气凛然的站在那里,也不知是不是要攻城了?回去禀告给东班的首领,那高丽文臣立即明白,这是洪过想办法通知了城外金军,那金军的统帅在示威呢。

于是他忙不迭的将洪过送出城去。

见到洪过安然归来,纥石烈志宁这才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口中微微埋怨洪过行事太孟浪。

哪晓得,洪过却笑眯眯的低声告诉他:纥石烈将军,你就等着接收开京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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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全境占领第一百九十二章 全境占领城高垒深拥兵数万,粮草充裕的开京,竟然自己开城投降了,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完颜亮有些不相信的眨眨眼,原本以为至少还要坚持一年左右时间,才会被攻破的坚城自己就落在手里,这个消息就好像突然砸到脑袋上的苹果,让他有些晕乎乎的。

努力令自己稳定下来,金国皇帝这才仔细通读送来的战报:就在十天前,开京城中的高丽重房次官郑仲夫,不满东班文人刻薄武将的行径,在同情武将的吏部侍郎王双虚的帮助下,突然发动兵变,一夜之间拘押并屠杀了大部分东班成员,然后大开城门迎接金军进城。

非常简略的书信,就是短短一段,看的完颜亮一头雾水,高丽文臣欺压武将的事情,完颜亮早有耳闻,以前也曾想鼓动绵软的高丽武将们硬起来,可是,自打郑仲夫背叛完颜乌禄后,他就彻底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个郑仲夫还真是反复无常,前次险些宰了乌禄,这次又反了高丽,他到底忠于哪个?不过,这件事里透着蹊跷,完颜亮细细琢磨起来,那郑仲夫为什么要造反,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心里也惦记着他么,要是贸贸然投靠过来,难道就不怕自己摘了他的脑袋?还有,那个王双虚是什么人物,前次在上京会宁府受尽羞辱,而且已经高居高丽吏部侍郎的人物,在文臣中间也是顶尖的了,怎么会因为区区同情就帮助武将屠杀自己的同僚,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存在?最后,这两个家伙早不反晚不反,偏偏赶在自己最需要从高丽抽身的机会造反,时机抓的真妙啊。

何止是妙,就在这两个月中间,完颜亮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朝廷上下无数臣子上书,请求尽快结束在高丽的无休止的不义之战,抽出兵力和财力,迅速应对来自草原的威胁,以维护大金国的威严。

这是说的刻薄的臣子,还有的言论稍微婉转些的上书也不断陈述,对高丽的惩罚已经基本达到了目的,就应该果断一些下决心撤兵。

完颜亮那是什么人,从他策.划杀掉合剌取而代之开始,心志就极为坚定,哪里会因为臣子的建言就收回成命,再说了,在高丽的战争屡经挫折,这次好不容易看到胜利的影子了,他怎么会因为别的事情中途而废?不要说是草原联军打到了临潢府城下,就算草原联军打到中都城下他都不会撤兵。

但是,这种压力真的太大了,朝臣.上下的指责,民间读书人的上书,马上举行的礼部试的应试举子们也在上书,甚至就连后宫中,从不干政的皇太后徒单氏,也就是完颜亮的那个名义上的嫡母,也开始过问起临潢的战事。

后宫干政,这让完颜亮非常恼.怒,自古以来后宫干政就是大忌,金国建立以来还从未有过皇太后干预朝政的情形,不过,前朝完颜合剌的皇后,也就是悼后裴满氏,就笼络朝臣进而试图影响朝政和臣子的升迁,最终被完颜合剌果断的处决。

这就是前车之鉴啊,对完颜亮来说,可不能让自己连完颜合剌都比不上。

所以,完颜亮非常蛮横的拒绝了皇太后徒单氏的建议,更发下圣旨,以后如果后宫敢于干政,无论是谁一律处决。

虽然挡住了来自各方面的唇枪舌剑,但是,完颜亮.还在苦恼如何将高丽的战事进行下去。

继续进行高丽的战争有两个巨大的困难,一个军.队被高丽人吸引住,无法迅速抽身,不过,在高丽的军队不过是三万硬军和两万女真兵,再有就是刚刚组建规模不大的水师,拢共不到六万军队,占用的军队并不是很多。

另外一个困难才是真正难为住完颜亮的:钱粮。

打仗就是打钱粮,以前进攻辽国没有这个问题,.那是因为那时候的金国实力不算强,来来回回不到五万人的军队,怎么都能凑出粮食来,至于打宋国的时候更没这个问题了,以战养战,就凭宋国的富庶繁华,怎么会缺了前线将士的粮饷?但是,到了打高.丽的时候,问题显现出来了,高丽这个地方不是很富裕,而且前两次的战争都集中在高丽北部,山地居多平原有限,自然能抢到的粮食也就少得可怜,而且由于两次兵败,丢失的钱粮无数,造成了本就不富裕的国库也基本空掉了,要想将战争继续下去,完颜亮都开始想法子加税了。

就在最头痛的时候,去年的年终岁末,竟然从高丽运回了满满上千车的财货,东西很多,都是一眼能看出价钱的金银铜铁物件,至于到底是什么,就五花八门了,从瓶瓶罐罐到杯盘碗碟什么都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玩意是什么来路。

可是,这个意外收获还是让完颜亮欣喜若狂。

金子可以打造成金器发卖,银器可以融成银锭,铜器直接融了铸钱,就算是铁具,还能化了打造兵器不是,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啊。

找来押运的猛安长一问,完颜亮这才清楚,原来这些东西是朝廷的分成。

按照硬军的规矩,开战有开战饷,而且攻城之后可以得到收获的三成归个人,一成留给诸位将军和军官,余下的六成就归了朝廷,所以,在战事基本稳定下来后,纥石烈志宁与仆散乌者一商量,赶在年终之前,将两支军队得到的收益交给了朝廷。

这是公然的强盗分赃啊,收到这些财货的当天,就有汉人大臣上书,请求完颜亮不要接受这笔浸满鲜血的财宝。

可是,已经掏空腰包的完颜亮,哪里还会听这些,立即下令将所有东西变卖掉,换来了足足四五百万贯的收入,这下子,让完颜亮底气足了,于是更加坚定了他将高丽战事进行到底的信心。

不仅如此,下面的官刻意逢迎皇帝,用这批金器打造了一个异常精巧的金质博山炉,上贡给了完颜亮,每次点燃了香料,完颜亮看着博山炉,都能想起来出主意的人,也就是那个不知所踪的师弟。

开京开城投降,给完颜亮带来的震惊太大了,一时间无法接受,愣了一阵后,才招来了兵部尚书刘麟,他要问清楚开京事情的始末。

有些尴尬的看看一边的前都元帅府左都监,现在的签书枢密院事徒单合喜,刘麟咧着嘴叙述了下,原来,枢密院和兵部都在前线军中派有细作,目的是监视将领有无异心,同时暗中记录战事经过,防止前线将领虚报战功。

这开京的事情有猫腻,枢密院和兵部都清楚,可为什么徒单合喜自己不说,以至于皇帝要找他来询问?徒单合喜一直在朝廷之外做官,镇守陕西多年,所以对朝中人物并不熟悉,尤其对完颜亮朝的新贵不仅不熟,而且带着些许的不屑,对仆散忽土这样骄横的人物,更是打心眼里看不上。

他不熟悉朝中人物,可刘麟熟啊,既然你徒单合喜乐意得罪人,那对不起了,这个天大的人情还是我老刘作吧。

经过刘麟的叙述,完颜亮的脸上慢慢涌上了青气,洪过进城劝降遇到袭击,十余日后开京城投降,这些事怎么都没人告诉他,很快,他就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就在开京投降的时候,洪过去了江华岛劝降高丽国主,纥石烈志宁不放心,就带人一同跟了去,开京城外领兵的主将是仆散乌者,就是这个人,一接到开京投降的消息,马上向朝廷发出了捷报,也就是完颜亮刚刚看到的喜讯。

前线将领有私心,硬军的两位主将有心结彼此不服,这些完颜亮都知道。

那纥石烈志宁乃是完颜亨的妹夫,完颜宗弼最喜欢的女婿,不过以前一向是在京中做官,自然与一直在地方上历练的仆散乌者不大对付。

虽然仆散乌者也是宗弼提拔起来的,不过,乌者这个人骄傲,至多是卖完颜亨一个面子,怎么可能对纥石烈志宁这样的靠着当皇帝扈从起家的纨绔子弟心服口服,更不要说纥石烈志宁一来就居于仆散乌者之上了。

不过,仆散乌者也不算是冒功,更没有出格的地方,至多是隐瞒了几个关于洪过的消息,在仆散乌者看来,这也无所谓,他的履历和徒单合喜差不多,都是在外面镇守一方而后最近才被提拔进中枢,虽然听过洪过的名字,也都是当作了皇帝身边佞臣之流,漫说是重视,怕是都会瞧不起吧。

既然是因为前线两个主将出现矛盾,完颜亮也就压下不快,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事实上,前线主将不合,才是他希望看到的,否则,他也不会弄出纥石烈志宁与仆散乌者这对组合来。

开京投降,其实际战果远大于政治意义,反正高丽国主在江华岛,开京投降的政治意义已经很低了,而从实际考量上看,开京扼守高丽半岛西侧的交通枢纽,是金军进出高丽半岛南部最便捷的通道,而且开京西面就是优良海港,占据了开京,无论海路还是陆路,都可以极为方便的进出高丽半岛南部平原区,开京的投降,等同于高丽半岛被彻底征服。

果不其然,从这以后,高丽的捷报不断传来,仆散乌者以五千硬军为先导,五千硬军和一万女真兵为中军,飞快的向高丽半岛南部挺进,一路上几乎是望风而降,完全没有遇到抵抗,根据传回的战报看,不需要一个月时间,就能完全攻略整个高丽国土。

战报传回,完颜亮下令,一经上岸便露布报捷,从海边一路传回中都,然后向四方飞送出去。

这些战报不仅震动了朝廷上的大臣,更让金国沸腾的民意慢慢安定下来,尤其是那些女真人的心气重新高涨,前阵子因为朝廷两次兵败,不知丢到哪条臭水沟的傲气也被找回来,走在大街上重新扬起了脖子,眼珠子更是恨不得瞪到头顶去。

与捷报一同送回的,还有仆散乌者的一份份清单,上面开列了投降者献出的贡物,还有封存的高丽各地官府的府库状况,粗略统计下,光是开京城里的高丽朝廷官库,就有相当于金国两三年赋税的收入,这还没计算城里的粮食余额。

从皇帝脸上的笑容,朝臣们猜得出来,这笔意外的横财真的让完颜亮心满意足了,甚至说是志得意满了。

也是,现在的完颜亮,睡觉时候都能听到他的笑声,高丽的收入不仅补上了三次出征的所有损失,更多了整整一倍的外快,这样的高额回报,让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当然,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不和谐的声音,先是传来洪过劝降失败,高丽国主王晛固执的拒绝了中间人的好意,这位盘踞在孤岛上的国王声称,除了高丽国王外,他不接受其他任何爵位。

在金国朝廷上下看来,这简直就是开玩笑了,现在连高丽国都不复存在,还要什么高丽国王?若非金国水军不够强大,早就剿灭了高丽国这点残余,还容得他王晛嚣张。

可是,最让人愕然的是,洪过竟然在给完颜亮的信中同意了这个条件,还劝说完颜亮接受,册封王晛为高丽国王,统治高丽全境。

那仆散忽土当即不干了,虽然不敢公开骂洪过是白痴,可话里话外老是说洪过一介外人,与女真人不是一条心。

也难怪他反应如此剧烈,完颜亮已经同意下来,以后的高丽全境划为一个路,第一任都总管内定了就是他,这样一个肥差,难道他还会眼睁睁看着飞走么?洪过这条建议,自然而然的被否决,连带着,让洪过在对高丽的处理方案的规划上,发言权也大为缩水,若非已经明确下来,郑仲夫就是与洪过密约投降的,按照仆散忽土的意思,干脆将洪过踢出去,不让他再对高丽的处置上有一丝半点的说话权力。

再有,就是完颜亨从草原传回的消息,去年的草原联军虽然暂时解散,可是参与的各个草原部族联系的更加紧密了,这一次传回来的消息,广吉剌人竟然在与克烈部联系,试图将强大的克烈部拉到他们的联军之中。

一想起强悍的克烈部,就连完颜亮也微微有些打怵。

幸好,蒙古草原终于降下了大雪,让这些草原骑兵短时间里没有机会进攻金国的疆域。

既然定下了基调,金国朝廷很快发布了政令,宣布将高丽并入金国领土,设置为海东路,以御前都点检仆散忽土为海东路都总管,海东路额定兵员两万,限一月内仆散忽土上任。

接到金国朝廷的旨意,好悬没把仆散乌者的鼻子气歪了,敢情他冒着得罪洪过与纥石烈志宁的风险,这么上下忙活一圈什么都没得到,反倒便宜了那个小人得志的同族?虽然心里不忿,但事已至此几乎没有了挽回的可能,仆散乌者也只有收拾部队返回开京城,与此同时,他带着亲信护卫提前奔回开京,先行向纥石烈志宁和洪过请罪,只是说军情紧急不容多想,这才事急从权的发出军令全取高丽南部诸城。

纥石烈志宁自是明白仆散乌者为什么会有这番转变,冷哼一声没多敷衍他,倒是那洪过神情自然态度热情,不仅毫不记挂这些小事,更邀请仆散乌者参加宴会。

虽然请客的是高丽新贵郑仲夫和王双虚,不过谁都清楚,这个组合背后站着的是洪过,仆散乌者在这种时候哪敢得罪了洪过,自是乐不得参加酒宴。

不过,他心里烦闷,架不住身边高丽艺ji不断劝酒,很快就喝的酩酊大醉,被四五个高丽艺ji扶下去休息了。

看着仆散乌者滚蛋,郑仲夫再也忍不住,看着洪过道:我说洪先生,你倒是拿出个章程来,现在眼见着那个什么东海路都总管就到任了,我们两个到底应该如何是好?听见郑仲夫当了出头鸟,虽然一声不吭,但王双虚直勾勾的目光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洪过慢悠悠的喝下一杯酒,斜睨了两个高丽走狗一眼,冷笑道:怎么,害怕了?郑仲夫和王双虚连道不敢,不过,这两人都是背叛了高丽朝廷的人,尤其那郑仲夫,叛来叛去的也没折腾出个正果,这时要说不害怕还真是在撒谎了。

这两个人自是不敢回归高丽朝廷了,可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归到一个新主子治下,心里总觉着不是个滋味,所以才跑来求洪过给他们撑腰。

看着两个走狗的样子,洪过平静的道:无论谁来这开京主事,高丽已经是金国的地盘,这一点不会改变。

听到这话,两个走狗微微安心,只要是金国地盘,他们两个就是有功之臣,一条命准定保住了。

而后就听洪过继续道:至于你们两个,暂时不要呆在开京了,我在南面有个宅子,你们两个暂时去帮我看家护院吧,等时机到了,呵呵,这高丽终归还是要听你们的。

见到两人微微有些失望,洪过声音突然一寒:记住了,你们对外无论怎么对付别人,我都可以不管,但是你们两人之间不许起冲突,否则,我连你们两个一起杀。

早就明白了洪过在金国的权势,杀他们两个高丽的降臣还真如杀猪屠狗一样容易,这两头走狗心里清楚,洪过明着是告诫两人要团结,其中何尝不是在警告他们,不要想着去投靠新主子。

于是他们两个立即拜倒在地,口中漫天的阿谀之词说出来,听得洪过全身直发麻。

酒宴结束的第二天,郑仲夫和王双虚两人,就带上了五千高丽精锐士卒,从开京起程前往南方的釜山,去守卫洪过在那里的宅子。

离开釜山的时候,这两人三步一回头,真是舍不得繁华的开京城。

可是,到了釜山后,他们两个惊呆了,这哪里是什么宅子,分明就是一座巨大的城堡,或者说是一座完全按照中国式样兴建的城市才对,虽然城墙只有十里长,但是高二十丈,地基宽二十四丈的城墙上一应攻守战具完备,光是马面就有一百座,这种密度的防御设施,只要有五千兵力防守,怕是没有十万大军,休想攻下这种城堡。

进而联想下他们主子的表现,两人恍然大悟,洪过这是想当土皇帝啊。

想到这些,郑仲夫和王双虚两人就欢欣鼓舞起来,有了这么一座城堡,又守着高丽半岛南面最好的港口釜山,还有洪过在金国朝廷为他们撑腰,他们大可以在这里过上悠闲的日子。

也确实如此,洪过是将釜山当成了他的基地之一,所以才驱赶了足足五万百姓,乘着高丽战乱的机会,花了大半年时间才兴建了这么一座城堡出来,这处城堡不仅仅是他在高丽的巢穴,更是预想中的高丽市舶司所在地,是日后洪过手里会下金蛋的母鸡,否则洪过犯得着修的如此坚固么。

不过,现在的洪过已经不在高丽了,他从仆散忽土手里接到一封书信,完颜亮火速招他回中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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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剑指何方第一百九十三章 剑指何方高丽的战事平息,三万硬军也登上了金国水师的海船,开始从海路返回中都,这条路虽然颠簸而且又些风险,不过毕竟方便快捷,从登船到抵达中都,前后只需要半月时间,仅仅是陆路耗费时间的三分之一。

第一批硬军已经登船出海,在仁政殿的朝会上,立即有大臣提出,对心怀叵测的不臣之国加以惩戒,使之知错能改上表俯首。

大臣们心里明镜一样,这是在寻找下一个目标,看来皇帝是在高丽身上尝到甜头了,挥动手里的利刃,准备收拾身边不老实的家伙。

这些臣子没猜错,这确实是完颜亮的意思,不仅是他的意思,就连上奏的臣子,都是李通事先安排好的,用后世的话讲,就是个托。

能迈进仁政殿的都是人精,立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于是顺着皇帝的思路向下思考,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草原联军,这些骚鞑子越来越可恶了,那徒单合喜是行伍出身,当即高声唱和着要去讨伐草原,好好敲打下那些骚鞑子的气焰,让他们为去年的胆大妄为付出点代价。

徒单合喜是签书枢密院事,只管调度兵马打仗就好,可刘麟是掌管的兵部的,一应兵额调配甚至是军器制造马匹车仗的准备,都要兵部来统筹,况且他还是原燕京路转运使出身,对后勤粮饷更加敏感,听到徒单合喜的建议,虽然没有出班建言,可眉头却是皱起来。

完颜亮本就要听听兵部的.意思,如今见到刘麟的模样,于是装模作样的问了两位参政的意思后,立即点了刘麟的名字,要兵部参谋一下。

刘麟是幽云汉儿出身,在朝堂上.还算是根基较浅,所以小心的斟酌了下词句,才道:打骚鞑子自然正确,那群鞑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侵入了我大金疆土,以前都是我们去草原打他们,就像是梁王宗弼大人,虽然动用钱粮兵器盔甲无数,可只要狠打一次,这些鞑子就能老实个十年八年的,只有这样,北疆才能腾出手来,收拾那些跳梁小丑。

徒单合喜听着直点头,可有那.老道的家伙,一听刘麟这话就皱起眉来,这个刘麟太滑头,虽然明着是说打草原的好处,实则点出两个问题,第一,打草原需要钱粮兵器盔甲无数,现在国库到底还不充裕,要如何筹措这些物资?另外一个,就是那些蠢蠢欲动的跳梁小丑,说的是谁,当然是西面的夏人了。

完颜亮也听出了刘麟的真实意思,现在已经基本.查清楚,高丽的情报就是西夏使者李伦泄露,这个家伙着实可恶,仅仅是在中都上窜下跳一番,就搅得金国北疆烽烟迭起,若是不能将此人抓住一刀刀的挖心摘肺,怎能出了完颜亮心中一口恶气?那徒单特思发觉不对,连忙出来陈述,他接着刘麟.的话茬说下去,对啊,刘大人说的对,现在正是对北疆用兵的时候,否则草原上那些鞑子蠢蠢欲动,对着我大金虎视眈眈,一旦开春冰雪融化后,这群鞑子可就要出兵了,那个时候,临潢还会是他们的底线么?过了临潢,是不是要放他们进长城转悠一圈?这话说的诛心了,简直将金国北疆数万兵马视.若无物,更把金国放置在北面的几十个部族糺军当成了废物。

完颜亮听的着实生气,冷哼一声,斥退了徒单特思。

虽然是完颜亮.的妹夫,特思这次也发觉,自己似乎说的有些过分了,脸上闹得很没面子的退了回去。

看到特思吃瘪,徒单合喜突然明白过来,敢情刘麟那是说反话了,立时气得大步站出来,继续鼓动向草原出兵,在他看来,打什么西夏,西夏边境都是坚固的城堡军寨,打个一年半载的都不见得有什么进展,哪有打草原联军来的痛快,一战见胜负,至多一年就能得胜还朝,自己的官位不就应该再提一提了?完颜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挨着个的点宰相们的名,让他们一一表态。

就连张浩那个老滑头,这时也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想法,含混过去都不成,必须有个明确的目标拿出来。

最后,张浩迫不得已下,说出自己支持刘麟。

张浩一向是朝中汉儿官员领袖,见到他支持了刘麟,朝堂上态势又一变,汉人纷纷站出来支持攻打西夏,而女真高官则不甘示弱,一齐支持起徒单合喜来。

眼见着一场朝会要变成党争,完颜亮正在心烦意乱的功夫,有合扎猛安的军官进来禀告,说洪过觐见。

听到小师弟回来,完颜亮大喜,连忙下令让洪过上殿来。

虽然是匆匆赶回中都,走进仁政殿的时候,洪过还是不慌不忙的迈着方步,走到殿门处就向完颜亮躬身施礼,口中连呼外臣洪过朝见大国皇帝陛下。

对洪过的守礼早就习以为常,完颜亮状似不满实则带着欢喜的语气,招呼洪过走到玉阶前说话。

进宫的路上,洪过就打听了这次朝会的目的,其实,按照的本心来说,是不想参加这种性质的朝会,一来没有什么意义,二来平白得罪一批人。

可是,完颜亮对萧裕一使眼色,萧裕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竟是在朝会上,用一种寒暄的口吻,笑呵呵的问洪过的想法。

皱着眉,洪过思索了一会,才平静的抬头望着完颜亮道:陛下,外臣不过一介布衣,何德何能在这里放言,外臣乏累,还有诸位长辈没能拜会,请陛下恕罪,外臣告退。

众位大臣听后一阵愕然,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竟然有人敢卷皇帝的面子,面对皇帝的问话竟然拒绝回答。

吃惊过后,这些人立即将视线聚集在完颜亮身上。

预想中的雷霆怒火没有出现,完颜亮其实也明白,如果洪过不想说逼也没用,再说了,洪过话中另有含义,他已经明白过来,于是笑着摆摆手,吩咐梁汉臣带着洪过出仁政殿。

在众位大臣艳羡的目光中,洪过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

朝会进行到这里已经卡住了,于是在处理了一些日常事务后,完颜亮就散了这次朝会。

来后后面的小殿,果不其然见到了洪过,完颜亮指着师弟对旁边的亲信笑道:就知道他藏着话不肯在大庭广众下说。

萧裕淡淡一笑没有吱声,李通苦笑下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至于徒单特思等人干脆围上了洪过,七嘴八舌的问起高丽的情形来。

待到完颜亮梳洗完毕,众人也喝了茶水吃上两块点心,皇帝走到了洪过面前,笑着道:改之,到了这里,你总该把肚子里的话倒出来了吧。

面对完颜亮,洪过正色道:师兄是听我的实话?完颜亮故作不悦的道:不是实话说出来作甚,你我之间还用这等虚文?洪过马上接着道:那好,我的实话就是,不打,谁都不打,休养生息一年。

这话一出立时惊呆了所有人,洪过没有理会大家的表情,而是细细的分析道:高丽一战,硬军的战力确实不俗,不过,也要看到高丽之战背后掩盖的东西,首先,经过三征高丽的战争,国库已经完全虚空,即便有高丽的虏获作为补充,这些究竟是一时的外财,朝廷的立国之本还是赋税,现在通检推排刚刚开始,第一步还只是彻查全国土地,并不能为国家真正增加赋税,第二步才是重点,那就是按照通检推排的结果征收物力钱,把物力钱的征收范围扩展到全部官民人等,不管是女真人还是汉人,不过贫贱尊卑无人可以免除,如此,才能激增国家收入。

洪过这话一出,刚刚还是惊呆的众人,已经完全变了颜色。

原来,这物力钱在金国早就在征收,所谓物力钱,按照后世的话讲,实际就是财产税,也就是由官府出面,挨家挨户的将每一户人家的财产定出等级,然后依照等级或者具体的财产总值征收一定比例的税收,这也是很有金国特色的一种税赋了。

之所以让在场之人脸色大变,是因为以前的物力钱征收范围只在普通百姓和商贾,是凡有官身的家庭都可以免税的,现在洪过要向所有人征税,等同免除了官家子弟免税的特权。

完颜亮的脸色阴沉不定,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看着洪过,等待洪过下面的话。

果然,洪过继续道:会宁府路的女真猛安谋克户迁徙到中都和北京安置,这确实是一项大好政策,不过,中原人口激增,而会宁府户口稀薄,最好能将部分中原百姓迁徙去会宁府附近安置,如此,才不会出现女真人与汉人争地的情形,而女真人也可以安心生活,一心为师兄效死。

完颜亮点点头,按照他的设计,最近十年内要向中原迁移不少于一百万的女真人,去年通过两次征讨高丽,变相的迁徙了几十万女真人进入北京大定府和中都大兴府安置,结果很快就与当地的汉人百姓产生了矛盾,尤其是划地的纠纷,不少女真人仗着是国族,强行索要当地好田,甚至径自将当地百姓的上好熟田圈占,一些官府的官吏也不对这种行径加以制止,于是在北京和中都周边,汉人与女真人的矛盾很深。

看起来,洪过也看到了这些问题。

安抚百姓整顿税收,增加财赋来源,洪过说的这些都是金国朝廷最近的要务,完颜亮不禁暗自点头,比起那班只知道阿谀媚上争夺好处的朝臣来,洪过不知不他们清醒了多少倍。

还有么?完颜亮平静的道。

当然有,最后一条,洪过嘿嘿笑起来:那些个硬军在高丽之所以那么能打,还不是因为他们是一群穷光蛋,人死**朝天,死了就死了。

现在不一样啊,三万硬军,一个个都有钱了,口袋里富裕了,哪还能打仗,就算强迫他们去冲锋陷阵,也没了那种一往无前玩命换金银的气势。

现在休息一下,让他们托付下家里事,心里也有个安慰。

即使退一万步讲,好歹给他们点时间乐呵乐呵,有机会花销手里的富裕钱,就算塞进那些烟花女子的洞里也好。

不然,那种有命挣没命花的钱,他们谁还会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去挣?最后几句话将大伙说乐了,气氛立时一松,没了刚才的紧张和凝重。

见到完颜亮若有所思,洪过对他抱拳一躬,然后又对所有拱拱手,道了几声告罪,施施然转身离开了这里。

望着洪过离去的背影,完颜亮淡淡的道:比起你们,洪改之的忠心不知高出多少。

听到完颜亮的话,吓得萧裕李通带头跪倒,其他近臣们更是吓得几乎背过气去,趴在地上全身颤抖不敢作声。

看着周围跪倒一片的臣僚,再瞧瞧远处那逍遥自在的身形,完颜亮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很寂寞孤单,突然之间,他明白了洪过与周围这些人的分别,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旁人永远学不来的。

照例,洪过去后宫太后那里请安,又送了不少新奇玩意到皇后徒单氏和元妃大氏那里,这才出宫回家,到了家中,自是先去母亲那里赔罪,然后与府中上下补发一次喜钱,最后来到后宅好容易喘口气,又命人置备一桌素席,摆到了后院的小庙里。

看着洪过奇怪的举措,乌林答宁儿好生奇怪,不过,洪过的事情她哪里能干涉,也只有坐着和好容易回来的洪过说话。

到底还是二月里头,刚刚打了酉时天色就渐渐黑下来,又过了一会,周秀娟进来回话,有客人拜访,洪过也不去迎接,就吩咐着将客人领来小庙的客房。

乌林答宁儿一下急了,她在这里居住是个秘密,若是被外人看到,叫完颜乌禄和她的脸面往哪里放?刚要起身离开,谁知道被洪过一把拉住,就见男人笑而不语,静静看着门外。

过了一会,外面走进来几个全身裹在披风里的人物,当先一个看到了乌林答宁儿,先是一愣,继而冷哼一声,将风帽摘下。

宁儿定睛一看,吓得立时要跪拜下去。

来人可不就是完颜亮么,不过宁儿也没能跪下去,她被洪过拉住了腰肢,洪过轻松的告诉她,来的不是皇帝,而是他的师兄,只要上去行礼就好,用不着跪拜。

乌林答宁儿勉强向完颜亮行礼后,又看看其他几人并不认识,也就悄悄走出去置备酒席。

这次完颜亮的随从,一个李通,一个萧裕,还有就是梁汉臣,以前的徒单特思竟然不见。

看到这个组合,洪过心中一动,脸上却没任何波动,仅仅请诸位坐下,素席马上就开始。

几个人真没想到,洪过竟然预先猜到了他们要来,连素席都准备好了。

果不其然,几人坐下还没等全身热乎过来,三个女人就开始一样样的将酒菜摆放上来。

完颜亮先前还没在意,忽然斜眼看了看刚刚放下一盘素鸡的女人,眼睛立时转过去,不敢置信的指着女人,然后转头对着洪过大怒:你好大胆子,她是我的弟妹,堂堂郑王妃!为完颜亮倒上一杯烫好的酒,洪过平静的道:王妃又能如何,现在没了男人一眼会被人欺负,与其让堂堂郑王的财产被人吞掉,还不如便宜了我这个做弟弟的。

第一次听说,竟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弟妹身上,等同是打到了自家亲弟弟身上,虽然这个弟弟已经死了,而且是被自己亲自下令秘秘密处死,但是这种耻辱就好像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面上,令完颜亮勃然大怒,啪的一拍桌子,就要拉过乌延氏问个清楚。

乌延婉清,也就是乌延氏飞快的躲开去,低着头似是带着委屈的轻声道:算,算了,都因为我是一个女人,没办法撑住家门,这才求到了洪家叔叔,至于是哪个,就不要提了。

完颜亮听着虽然气愤,可一看周围几个近臣都是紧闭着嘴不说话,他一思索就明白了,乌延氏乃是他的亲弟妹,名份上属于女真完颜氏皇族,连这个身份都压不住的人物,除了皇族内部的那些个王爷公爷之外,还能有谁?挥挥手示意乌延氏下去,完颜亮有些颓丧的坐下,随即脑中一惊,似是想到了什么。

几个人注意到完颜亮的异常,却没想到,皇帝开口竟是问洪过:改之,你对我说实话,如果上半年强要出兵,应该首先打哪里才好。

洪过噗哧笑了,就好像这个问题问的十分可笑一般,师兄也是武人出身,怎么倒来考校我了?自然是夏国啊。

高丽兵孱弱,能击败高丽不算什么武功,硬军还要继续锤炼,当然是拿战力相对弱些的夏人开刀。

另外,夏国东部富庶,打下来可以弥补战事亏缺。

最后,能很快打痛夏人,迫使夏国求和,到时候惩办首犯赔些金银出来,就可以掉头北上了。

见着洪过说的轻松,一边的李通忍不住道:改之想的太简单了,那草原鞑子正磨刀霍霍,开春就要整兵南下,一旦我们攻打夏国时候,草原鞑子抱团南下,我们又要如何抵御才好?[w w w .bxwx.net]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没有办法的办法第一百九十四章 没有办法的办法没有办法。

洪过冷森的说出了这句话。

包括完颜亮在内所有大吃一惊,放下了酒杯一起看向洪过。

就见洪过冷笑道:想两全其美,那可能么?起码现在看不到这样的法子,既然不能,就要找个长痛不如短痛的招数。

几个人马上明白过来,没错,与其和草原骑兵在大草原上纠缠,最后让夏人在背后捅刀子,还不如先收拾了夏人,然后挥兵决战于草原之上。

想到这里,完颜亮罕见的嘿嘿失笑:年纪越大,这胆子越发的小了,竟然被小师弟笑话。

有了这番交谈,完颜亮再不多说什么,放开心事与洪过推杯换盏起来,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轻松的喝酒,洪过又招来了三个女人帮助斟酒布菜,在座的都是完颜亮亲信近臣,彼此少了许多拘束,喝起酒来自是洒脱许多。

完颜亮对女色的**不是很强,但他到底是个男人,接着酒劲看着屋子里的三个女人,那眼中就慢慢透出了艳羡的神情。

见到他这个样子,洪过心中警惕起来,虽然自己认识的完颜亮并没有金史上说的那般不堪,可自己不能不防,三个女人哪个不是自己的房中人,自己给别人戴了绿帽子就够了,犯不着去抢那玩意戴。

见到皇帝的表情,李通神情.一动,轻轻对完颜亮说道:陛下,听说先太傅宗本的妻子年轻貌美,此时守寡数年又家道落魄……完颜亮的注意力从乌林答宁儿.身上移开,不相信的望着李通,那神情似乎在说:你小子逗我玩呢吧,宗本都多大年纪了,他老婆怎么可能年轻貌美?李通连忙解释,原来那宗本的.大老婆早就去世,现在的寡妻乃是他被杀前不久的续弦,不过倒也是女真大姓家的女儿,另外,宗本房中还有妻妾数人,多数年纪都还不大。

听着李通这话,洪过和萧裕一起皱眉。

洪过感觉李.通这时的神态口气,像极了青楼里的*公大茶壶。

萧裕想的更多,很是不齿于李通的做法,这不是变相的要皇帝将宗本的妻妾收纳进房中么,虽然这种兄弟续娶嫂子,儿子收纳后母的婚姻制度,一开始就是从游牧部族中盛行的,不过萧裕毕竟是汉化很久的奚人,对这种婚俗的看法与汉人无异,都当作一种违背伦常的行为。

完颜亮倒是不当回事,女真人暴富才三十几年,真.正接触汉家文化也就十来年,弟弟娶嫂子,儿子纳后母的婚俗还在女真人中间流行,因为这种做法可以避免,当这些女人再嫁给外姓时候,造成自家财产的流失。

他之前不愿意如此作为,一来是自己受过汉家文化的熏陶,道德上有所抵触,二来他已经是皇帝了,富有四海的人,还为了些许资财就娶自己的婶婶嫂子,那传出去要多丢人?可是,刚才洪过的一番话,却引起了完颜亮另一.方面的忧虑,乌延氏只是因为家产才被人窥伺么?难道那些觊觎乌延氏的人就没有别的念头?或者说,是野心?完颜梧桐是被自己处死的,金国官员上层谁都清楚,可为什么还有人要作这投火的飞蛾,自己送上门的要强娶乌延氏?这些人的目的,会不会是为了完颜梧桐那无形或是隐形的财富,比如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进而,完颜亮想.起了自己那些堂叔堂伯还有堂兄弟的老婆们,虽然她们男人的影响力没有完颜梧桐大,但毕竟是完颜亮的政敌,杀人的时候完颜亮做的不绝,至少没洪过那样辣手,将这些女人和孩子一起留下来,现在看看竟是一股隐患。

乘着酒意,李通低声道:陛下,今夜何不夜访几位宗室女人,问问她们的疾苦?洪过在心里冷哼一声:疾苦?饥渴才对吧。

算了,反正不是盯上自己屋里的女人,管那么多干什么。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呃,自己今天的一番话,会不会造就完颜亮身上最大的罪名:**?历史上,完颜亮被篡位的皇帝金世宗完颜乌禄指责的,最大一个罪行就是荒yin酒色和**,甚至纳自己婶嫂进后宫,呃,难道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想到这,洪过不自在的哆嗦了下,咧了咧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当天晚上,完颜亮走后并未返回皇宫,第二天,宫中悄悄派出一队侍卫亲军,将完颜宗本的几个大小老婆一起接入宫中,明面上是说送到皇太后宫中安置,至于真正安置在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不过,随同这些女人进宫的,还有她们的全部家产和奴婢,甚至包括了她们膝下几个尚未成年的儿女。

皇宫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不过,从某种程度讲,又是最藏不住秘密的所在。

不到三天时间,这件事就在中都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无数暗中的谋划都停下来,静静等待皇帝下一步动作。

洪过可没心思去关注皇帝的私生活,他刚刚从外面回来,商号有一大堆的事情要等他去处理。

去年岁末的拍卖会异常成功,不仅金国各地的大商号的主事人亲自前来,而且还有数不清的小商号也来参与。

也有一些不知所谓的家伙,想借着各种官私势力来欺负下洪家商号。

当这些人来到武清县后吃惊的发觉,在这里,洪家商号比县衙的老爷们说话还管用,这要何等深厚的势力才能做到,于是,这些家伙大半收拾起早前的骄横样子,老老实实的参加竞拍,至于偶尔几个实在没有丁点眼力价的家伙,不等洪家商号出手,早有看不顺眼的大商号的东家派人,悄悄清理干净。

仅仅这一次的拍卖,就为洪过带来了一百多万贯的收益,如果计算了明年宋货的交易,估计全年下来,洪家商号将会在宋货生意上收益三四百万贯,这就是垄断带来的好处了。

虽然宋货生意火爆,但是洪过将注意力更加集中在其他行业,比如武清县的原产品——海盐。

每年悄无声息的从金国盐税中赚到几十万贯,这点小利不足以打动洪过,却很容易被完颜亮忌讳,于是洪过明智的将主要市场放到了高丽和草原,草原的渠道是借着段天涯的段家商队行事,赚的虽然不是很多,但胜在稳定,用海盐换皮毛,然后在金国和高丽宋国发卖出去,一年下来怎么都有十几二十万贯。

与草原比起来,高丽才是洪过未来的收益重点。

高丽的人口几百万,虽然经过一年多的杀戮和掠夺,也只不过让高丽损失了百万人口,余下来的市场依然巨大。

但是,现在高丽的形势并不乐观,仆散忽土或许打仗在行,但是如何治理百姓上,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

仆散忽土进入高丽已经两个月时间,面对高丽人的抵触乃至反抗,除了动刀子屠杀外,他根本不会其他的办法,仅仅在开京城,他就杀了几千人,这种杀戮没有取得丝毫效果,高丽人的反抗有增无减。

现在开京城里驻扎的五千女真军已经完全不够用,身为东海路都总管的他,正准备从高丽半岛南方驻守的城市中,抽调出一部分兵马回来,着力弹压开京的局势。

可是,高丽半岛也有上百个大小城镇,一万多女真兵均摊下去,就好像水银泄地一样看不出什么效果,面对着心存不满的高丽官民百姓已经很吃力了,如今还要抽调的话,高丽南部的局势怕是会一发不可收拾。

至于高丽半岛的北部山地,仆散忽土已经是完全将之放弃掉了,那里现在就是高丽乱民的地盘。

洪过还在等,等待那个足以让他出手的机会。

想想当初从高丽坐船返回金国的时候,马三曾经很无奈的问他:难道就这样走了?现在看来,距离自己回归高丽的时间似乎不远了。

林正南还真招募到一群人,大约**百,这些人加上从宋王庄出来的年轻人,数量上也有近千人了,在山东南部与翟平招募到的一千多人合流之后,登船去了高丽,在釜山的城堡驻扎下来。

现在林正南正用百倍的精力在训练这些人,准备拿出一支精兵出来。

虽然这是洪过的第一批武力,但他并不是非常关注,只是努力在武器和后勤上尽力保障这些人,因为他的心中还有另外的盘算。

趁着高丽战火逐渐平息,洪过并未马上要张二牛带着船队离开,反是要他们向东航行去一次倭国。

前一次倭国派出的大批船队,让洪过很是不可思议,这些倭人矮子,国内还在打生打死呢,怎么还有精力派兵掺合高丽的战事,难道真是想登陆想到脑子不正常了?从高丽半岛南部向东航行,可以抵达日本列岛的九州岛,在这里,日本朝廷设置了太宰府,统管与大陆各国的外交和贸易,曾经是权力很大的衙门,如果日本派兵介入高丽战争,有六七成可能是从太宰府发布的命令。

虽然对船队很有信心,不过,考虑到日本人曾经吹上天的神风,洪过还有有一点点的担心,他不是不想考虑台风季节的因素,无奈时间不等人,这支船队太过重要,马上就要回去南宋投入到海上贸易中,也只有冒险去警告下日本,断了这个国家的野心,省了他们老是想借用对外战争转移国内矛盾,九一八如此,七七事变也是如此,真是一个不甘被边缘化的民族。

日本的消息还未传回,中都又一次激荡起来,金国皇帝下旨:所有汉族大臣,要求按照新的通检推排结果,开始缴纳物力钱。

官身也要交物力钱?这下不少官大呼上当,原先推行通检推排就是从官员开始首先鉴定,本以为是用来核定田产的,当时就没在意,谁能想到,皇帝竟然想出这么一招来。

现在朝廷大小官的家产都是一清二楚,让这些个汉人如何能推脱掉?就在汉人,契丹人,渤海人这班需要交物力钱的大臣们愁眉苦脸的时候,女真贵人们可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在女真贵人看来,汉人侍奉女真人是天经地义,皇帝这招简直太痛快了,应该让这些汉人大臣出点血了。

在女真人眼中,那些个穿儒衫戴头巾的人都是汉人,也不分什么契丹人渤海人,反正现在这些人占据高位,搞得女真人反倒在朝廷里成了少数,他们心里正在暗恨汉人夺了女真人的权柄,现在能让汉人缴税,也小小的让女真人出了一口气。

一面是朝廷的压力,一面是女真人的嘲弄,汉人臣子们还真没什么出路,惟有叹口气认倒霉,乖乖的在限期之内交上了物力钱。

还好这笔钱的比例并不是很高,远没达到让官员们肉痛的地步。

等到汉官们交齐了物力钱,完颜亮的第二道旨意出台了,这一次,他严厉的斥责了女真贵人们不事生产,每日只知道饮酒玩乐,完全忘记了祖宗的骁勇,所以,出于对女真人的惩戒,他宣布,对女真人征收物力钱。

不过也有例外,如果有女真人肯参加征战,并且立下战功,或是在战争中阵亡的家庭,就可以免除物力钱。

女真贵人要缴纳物力钱?这简直是在要他们的命,贵人们从来就是高贵的,怎么能变得与普通百姓和商人一个境遇?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是所有女真贵人们一起不满,有人公开喊出来:谁乐意交谁交,反正如果有人敢上他的家门收物力钱,他就敢把那个税吏一刀两段。

这一次,连完颜芷雅都慌了,顾不得她的韩王老子的禁令,匆匆跑到洪过这边商量对策。

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被洪过堵回去,洪过的解释很简单,完颜亮是那种肯妥协的人么?既然不是,那这次的政令就会一如以前,即便是染上血也要强制推行下去。

可是,凭什么我爹爹在前方厮杀,王府也要交物力钱?完颜芷雅不甘心的争辩道。

如果你要保住你父亲还有整个王府,这笔钱不仅要交,而且要带头出来交。

洪过平静的回答道。

完颜芷雅一听就愣住了,她是个聪明的女孩,立即明白了洪过的意思。

不过,女孩还是对洪过的态度不满意,狠狠的捶打了洪过几下,用娇柔的声音道:你这家伙,难道不知道安慰安慰人家么,说的这么严厉的,好像你就是皇帝。

洪过反手搂住了芷雅,大嘴狠狠的亲上去,这一下,芷雅整个人立时软下来,好似没有了骨头般倒在他怀中,轻轻揪住洪过衣襟,柔弱的道:你,你这家伙,就知道欺负人家,说,是不是把我都忘记了。

光知道和家里的女人鬼混?洪过哪里能说旁的,慌忙在芷雅耳边低声说起悄悄话,哄得女孩破涕为笑。

芷雅轻轻揪着洪过的衣裳,叹着气道:你,你啊,整天出去,连放偷都不在……放偷?洪过一愣,北方风俗,放偷这天无论偷什么东西,主人家都不会生气,只当做是添喜气,于是不少男女私定终身后,借着放偷这一天,男孩子将女孩偷偷领出去,直到有了孩子后才回到女孩家中提亲。

芷雅说放偷,这是在暗示他啊。

洪过脸上一阵嬉笑:干嘛要放偷才可以?我现在就偷了你,等到你老子回来就提亲。

说罢,将怀中女孩打横抱起,快步走进了内室。

第二天,韩王府的郡主完颜芷雅,第一个站出来宣布,虽然韩王还在前线厮杀,但是缴税支持陛下的决定,是他们作为女真皇室的荣耀,所以韩王府向朝廷缴纳物力钱。

中都的女真人一下失声了,呆呆的看着完颜芷雅亲自带着弟弟羊蹄,前往大兴府衙门缴纳了足额的铜钱。

有了韩王府的的带头,完颜宗弼的其他女婿们也纷纷站出来,向官府缴纳了物力钱。

经过短暂的失声后,中都的女真贵人们一下炸锅了,因为不敢直接骂物力钱,所以这些人跳着脚的大骂完颜芷雅败坏门风,偷汉人汉子,与汉人奴才勾勾搭搭。

就在这个时候,完颜亮突然下令,以诽谤宗室的罪名,将太府监完颜冯六抓捕抄家,然后没有经过三司的审问,仅仅是由诸位宰相的御前表决,就宣布将完颜冯六斩首弃市,暴尸三天。

最让人吃惊的是,抓捕完颜冯六的军队,并非是皇城的侍卫亲军或是合扎猛安,更不是中都武卫军,竟然是硬军,就连抄家都是硬军都统纥石烈志宁带人去的。

直到这时,中都的女真权贵们才震惊的发现,原来三万硬军已经在中都附近驻扎了快半个月了。

有重兵在身侧,有汉人官员们嘲讽的目光,还有百姓士子们愤愤不平的议论,更有完颜冯六断成两截的尸身在目,中都城里的女真贵人们胆怯了,先是一群地位较低的女真人悄悄去交了物力钱,然后断断续续的,在一个月的限期之前,所有女真人都缴纳了物力钱。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闯入了中都城,给完颜亮带来了西夏朝廷的最终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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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头冷水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头冷水西夏的国王李仁孝虽然并非英主,好歹也是个盛世长大的皇帝,虽然高丽覆灭在前,面对金国皇帝有些狂妄的要求时候,还是选择了拒绝。

说实话,当洪过看到完颜亮的国书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打仗。

因为,无论是哪个国王看到国书上提出的要求,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完颜亮的要求有几条:交出李伦,由金国朝廷惩办;夏国向金国重申藩国关系;夏国每年向金国进贡三千匹马,一万头牛,三万只羊;夏国开放商路,允许金国商人派出商队前往西域通商;李仁孝亲赴中都朝觐金国皇帝,听候金国册封;金国出嫁一名公主到夏国,为夏皇后,所生之子指定为夏国继承人;夏国整备军队,交由金国使臣点验;一旦金国与他国交战,夏国需派出军队助战。

对这份国书,洪过的评价是:就差要求夏国每次人事变动都必须经过金国允许了,要是真的接受了这份国书,李仁孝怕是第二天就会被狂怒的党项贵族推翻。

是完颜亮自信满满,还是他压根就没准备和夏国进行什么谈判?总之,夏国带回来的答复不出所料,除去重申藩国关系外,其余各条无一例外的被拒绝了。

派去夏国交涉的使者,刚刚到达陕西凤翔路的镇戎州,就用驿站火速将结果送到中都。

驿丁刚刚到尚书省才半天.时间,夏国的回复就在中都哄传开去,不单大小官员一清二楚,就连内外城的住户百姓也知道了大半。

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他家表哥的姐夫的二姨夫的小舅子的连襟是尚书省的书办,亲眼看过那份文书的,文书上面夏人语气傲慢态度让人极其恶心,简直就是瞧不起大金国。

旁人不说,那些个女真人的心气.还是很高的,且不说大金一向就是夏人的主子,奴才什么时候都是奴才,怎么还想翻天跳到主子头上拉屎拉尿不成?就说大金国最近刚刚灭了高丽矮子,现在中都城里高丽奴卖的那叫一个便宜,不正显示了大金的赫赫国威么。

怎么,夏人不老实?看看高丽矮.子是什么个下场,打丫小样的,揍他个鼻青脸肿,最好再把夏国灭了,爷们也去买个夏人奴才玩玩。

酒楼里一个女真贵公子话音刚落,就赢得楼上楼.下轰然叫好,听着拍巴掌的声音,这个女真公子的样子愈发的得意洋洋了。

一身普通书生打扮的洪过坐在角落里,身后站着.马三和刘明镜,旁边坐着羊蹄和芷雅,水叶子自动自觉的站到羊蹄身后。

这仗一旦要打,还不知能打多久,夏人也是西面.大国,地方几千里的,朝廷能干净利索的打趴下夏人么?芷雅看着那个女真公子哥站在酒楼中间抱拳回礼的样子,轻声对洪过道。

娘的,明明是老.子家的丫头,怎么自动自觉的站在羊蹄那个小子身后去了,咦,这才一年多没见,羊蹄这小子的个子窜的老高啊,快赶上自己了,这小子今年多大了,现在就知道泡妞,也不知道下面长毛没?洪过等着水叶子兀自忿忿不平:女大不中留啊,有了相好的就忘了主子了。

喂,你听到没?发现洪过走神,芷雅轻轻碰碰他,而后狠狠的横了洪过一眼。

啊 ?啊?洪过这才转过神来,见着芷雅不高兴,连忙赔笑,哄得女孩开心了,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灭国?灭了西夏做啥,让更西面的辽人打回来?洪过冷笑一声:这些家伙吃饱饭闲的,光知道在这里动嘴皮子,反正上阵厮杀的又不是他们。

胜了,他们有先见之明,败了,是前线将兵的过失,真是一群爱国青年。

羊蹄突然出声道:老师,爱国是什么?就是忠君报效朝廷。

洪过不耐的道。

那爱国怎么还有错?爱国当然没错,但是动动嘴皮子可不意味着是爱国,有能耐学班定远投笔从戎去,只知道躲在后面动嘴皮子的爱国人士,老子见一个打一个。

洪过冷哼一声道。

而后他在心里补充一句:在后世,这种嘴巴上爱国的人物,有个专有名称,叫愤青。

那个感觉很好的女真公子,转头发现了角落中的一桌人,正确的说,是被芷雅的美貌还有水叶子的清秀吸引了,忽然发现洪过脸色不豫,于是走过来对着洪过抱拳道:这位兄弟,你认为我说的有错么?见到书生发难,酒楼上的声音慢慢消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洪过一桌。

没错没错,怎么会错呢,洪过冷笑着道:既然兄台要玩玩夏人奴才,何不自己亲自己去抓,那样多痛快,要是兄台一不小心送了命,家里人还能免了物力钱不是。

女真公子哥的脸一下涨红了,这话太阴毒了,不过美人当面他不好太粗野,于是冷声道:就算我要亲赴军前,也是为国尽忠,并非为了些许小利,兄弟……洪过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头:兄台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去了军前,唯一的用途就是能为家里省下一笔物力钱。

你,欺人太甚……女真公子哥立时勃然大怒,再顾不得美人在前,抄起拳头就要打向洪过。

谁料到,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洪过背后阴影中窜出来,一把抓住了公子哥的手腕。

那公子哥见到这人是个半大的孩子,也没当成一回事,晃动下好像瘦鸡爪子一样的胳膊,结果竟是愣是不能撼动分毫,这下公子哥脸面过不去了,又晃动一下,还是没能撼动,身上的血气一下涌上头去。

出来的自然是刘明镜,自打跟了洪过,洪家就没亏过他,让这个正在长身子的小家伙营养十足,而且他跟洪过学文从林钟那里学武,竟是文武并进的料子,现在一出手就制服了这个瘦弱的公子哥。

看着刘明镜出手,身后的马三连动都没动一下,在这个强盗出身的莽汉眼中,这么个瘦鸡根本轮不到他出手。

见到公子哥无法动作,洪过嘲笑的道:想为朝廷尽忠就去军前,不过,好像军前不收你这样的废物。

放了他吧。

刘明镜一松手,接着抬腿用力一踹,就将那公子哥踢得滚葫芦一样翻出好远。

见到公子哥被放开,跟着公子哥一起来的其他女真少年,还有他们家中的奴仆呼啦冲上来,将洪过一桌围成一团,撸胳膊挽袖子的要收拾洪过他们。

虽然这些家伙人多,他们平时也就是在中都打群架而已,别说是马三,就算刘明镜和羊蹄都没将他们看上眼,不仅没看上眼,瞧瞧羊蹄跃跃欲试的样子,怕是等待这种出手的机会已经很久了。

那边酒楼的老板已经得到消息,连滚带爬的跑上楼来,一边恳求女真公子哥们手下留情,一边请洪过他们高抬贵手,这要是两边开打,不仅今天的生意算完蛋了,那些碗碟家具的损失他可从哪里要去?呦嗬,好大的阵仗啊,洪改之真是清闲,走到哪里都这么热闹。

怎么,我能坐坐不?突然,楼梯口传来这么阴阳怪气的一声。

接着,就见一个年纪在三十多岁的女真人背着手走上来,这人面相平常穿戴倒是很富贵,不过,让所有人惊呆的是,跟在这个女真人背后的,竟然一群穿着衙役服色的壮汉,一个个挎着钢刀抄着水火棍,腰间挂着哗棱棱乱响的铁链。

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官差,而且还是大兴府的快班衙役!这些衙役一到,在场的人立即老实的。

呃,也不对,还有一桌人不老实,甚至说,有个半大的小子,愤恨的瞪视着正笑呵呵走来的女真男子。

那个男子见到瞪着他的半大小子,笑呵呵的抱拳行礼:完颜乌带参见韩王世子。

一句话,将所有人惊得不轻,完颜乌带,那不是如今的大兴府尹么,还有,那个小子是韩王世子,天啊,一个王爷世子都只能坐在下手位置,那位住在主位上的年轻书生是个什么来头?想到这里,那些个中都城里的女真恶少们,忙不迭的弯下腰,悄无声息的向楼梯口蹭。

谁想到,还没到地方,就被一排水火棍拦住了。

乌带看向洪过,那意思很明显,只要洪过说句话,这些冒犯他的家伙就没什么好下场,不死也会褪层皮。

洪过摆摆手,算了,一群没脑子的家伙,杀之无用,让他们滚吧。

一句话,那些恶少好像得了赦令一样,对着洪过跪下就拜,然后连站起身都不敢,就那么四肢着地的爬着下楼了。

洪改之倒是好心肠,要是我,非要他们好看。

乌带坐下来笑着道。

好心肠?老子在上京的名声又不是没人知道,这话是在消遣我么?洪过噗哧一乐:乌带大人政务繁忙,怎么会有时间出来喝酒消遣。

这乌带倒也奇怪,自打完颜亮把他撵到燕京营建宫殿以来,从不主动露面,说话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修建宫殿和中都的工作抓得很紧,不敢有丝毫松懈,与他在上京时候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以,完颜亮也就渐渐对此人没太多关注。

现如今突然出现在洪过面前,不仅让洪过吃惊,而且犯起嘀咕来,俗话说得好,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完颜乌带这是什么意思?乌带也不多说,手一挥,将楼上的人统统撵去楼下,这才端起酒杯与洪过慢慢饮酒,说的都是些中都的市井趣事,对在完颜亮身边的日子绝口不提。

洪过也乐得陪他打哈哈,两人喝了一阵子之后,乌带才叹口气:现如今,我这个大兴府尹作的虽是有滋有味,可中都城里大小事都要**心,还真羡慕那徒单特思,挂个都点检的官位,每日就是进宫晃荡一下就好,多清闲。

慢慢放下了酒杯,知道这是乌带开始进入正题了,洪过静静听着乌带讲话,心里转过几个想法,再联系前阵子在完颜亮身边见到的组合,难道说,是徒单特思失宠了,所以乌带找机会顶替掉他?再一转念,不对啊,徒单特思那可是完颜亮的妹夫,又是最早参与谋反密谋,可以说是完颜亮最为信任的人,就算暂时失宠,也轮不到乌带跳出来踩几脚吧。

接着,就听乌带叹息道:其实特思的心思我知道一些,前阵子他来寻我喝酒,亲口对我说,想去西面建功立业,免得外面有些人老是嚼舌头,说他的王爷帽子是靠老婆弄来的。

呵呵,现在皇帝要对夏人开战,特思的心思十有**又要落空了。

前阵子?多久以前?好像将近两个月前,朝堂上就在争吵下一步征讨哪里,为什么那个时候特思没去支持徒单合喜?洪过心思翻转开,如果在那以前,是不是时间距离太久了,若是在那次朝会之后,特思为什么会找一个没有权势的乌带说这番话?正在想不明白的时候,乌带突然说了一句:唉,静极思动啊,成天在天子身边也不大自在,这一点我也是深有感触。

听到这话,洪过豁然开朗了,敢情,不是特思要挪地方,原来是你乌带想动动地方。

也是,以前燕京距离上京好几千里地,正是发配的好地方,现在朝廷都挪到中都来,乌带成天在皇帝眼皮底下转悠,还知道完颜亮对他心中有所忌讳,那日子能好过么?所以说,乌带这是想为自己寻个出路,以便远远躲开完颜亮。

再说了,就算乌带想重新复起,这么混在中都怕是一辈子都混不出什么成就来,还不如找个机会去前线统军厮杀打出个前程来。

既然摸到了乌带的命脉,洪过也就镇定下来,笑着道:其实特思大人想错了,与其跟着去夏国拣点小油水,还不如坚定以前的想法,就去那临潢,或者去西北路招讨司。

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现在的夏国看似热闹,实则皇帝的心思还是大半放在西北,这时能去西北为我那位师兄分忧的,就算战败了,只要不是一场败光了家当,都不会影响师兄对他的信重。

唉,特思大人想左了。

乌带立即心领神会,随即笑着说了几句闲话,忽然,洪过话头一转,又回到了特思身上:其实,依我看,那都点检的位置虽然重要,不过还是太过悠闲,还可以加加担子的,只要不是离开中都,也不是进入朝廷的官位,都可以放在都点检身上,乌带大人,你说是不是?不离开中都,还不要进入朝廷,那就只有大兴府的官了,御前都点检是三品,大兴府里只有一个府尹的官秩与之相当,乌带那是什么人,马上明白了洪过的意思,立时双眼放光,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随后过了不久,他就起身告辞而去。

过了几天,皇帝终于应国族恳请,发布旨意要惩罚不臣之国,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完颜亮并没有动用手上的硬军,反是下令征召中都周围女真亲贵子弟,勒令每家必须出子弟一人仆从三人,顷刻之间成军万人,又以这万人都是亲族子弟,命名为兀术军,兀术,女真语头的意思。

于此同时,金国与西夏边界全面警戒,各城堡军寨紧急动员起来,与夏国的榷场一一关闭,所有想去夏国的行旅客商一律扣押,边界上一派肃杀之气。

紧接着,金国朝廷再次向夏国派出使者,要求夏国同意上次的国书,只是,这次的使臣级别就很低了,只不过是凤翔路的一个判官,在洪过眼中,这次出使等同最后通牒。

就在京中的兀术军动身前往陕西的时候,大兴府尹完颜乌带十分低调的上奏章,请求调去西北路招讨司为国戍边,同时保举御前都点检徒单贞,也就是徒单特思为新任大兴府尹。

完颜亮非常痛快的同意了乌带的请求,而且自打迁都中都以后,破天荒的在内宫见了乌带一面,与他们同时出现的还有已经钦定为大兴府尹的特思,据说三人谈笑风生,说起早年的事多有唏嘘之状。

计算下时间,这时已经是贞元元年四月末,以西夏境内的荒漠和严寒,能留给完颜亮从容征讨西夏的时间只有不到五个月,而草原联军怕是过了夏季马瘦的季节就会南下。

洪过感觉很是惊奇,此时还不将硬军调遣上去,难道完颜亮还有别的心思么?谁也说不清完颜亮到底是个什么打算,除了一万的兀术军外,另外动员了陕西与河东汉军三万,一齐调派至陕西集结,同时给西北路招讨司增派女真骑兵万人,由完颜乌带一同带去,随时准备抵御草原联军。

这时的西夏毫不示弱,自打拒绝了金国的国书后,西夏内部就开始紧急发动,将粮草准备好不说,而且把早已集结好的擒生军和质子军调遣到南面边境,分别驻扎在南面的四个军司,分派数名大将统领,做到可以挡住任何一个方向的金军攻击,同时能够在半月到一月之内,将大军集结到四个军司中任何一处,如此聚散有法才能挡住金军的进攻。

也有人建议索性趁着金人准备不足,首先进攻金国的边堡,把战火烧到金国去。

这个建议被任得敬否决了,他的理由是:金夏并未开战,即便败盟毁约,也要由金人来作。

就在金夏两国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边界上集结的重兵时,突然从高丽传来一个消息,在金国女真大臣们火热的心头如同浇上一盆冷水般:高丽北部义军攻陷了平壤城,宣布在平壤另立一位高丽国王。

高丽王国,复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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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右勾拳第一百九十六章 右勾拳西夏的东面边境全部以及南面边境的大部分地区,都与金国接壤,这两片接壤的地区正是西夏最繁华富庶的土地,人口集中城市密布工商业农业发达,而且那银州,宥州,夏州,正是西夏当年起家之地,虽然现在已经迁都到兴州,也就是后世的银川市,但东面三州在西夏尤其是党项皇族心中的地位,还是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于是,西夏在南面与金国接壤的边境上,设置了六个军司也就是六大军区,占了西夏全国十二军司的一半,可谓用重兵驻防守护自家的门户。

这六个军司从西到东分别是:卓啰和难军司,司令部在卓啰城,位于兰州西北数百里的咯罗川东岸;西寿保泰军司,司令部在黄河东岸的柔狼山;静塞军司,司令部在灵州川西面的韦州;嘉宁军司,司令部在西夏境内的无定河东岸;祥祐军司,位置在嘉宁军司东北面数百里外,司令部在无定河北岸,与对岸的石州遥遥相望;最后一个是左厢神勇军司,司令部在陀须洞城,位置大约在后世的陕西榆林东南面百余里。

这六大军司就好像一条锁链,将西夏与金国交界地带的平原地区牢牢锁住,从最东面的左厢神勇军司再向北,就是连绵的山脉,天然的挡住了西夏与金国在河东一段的边境。

至于东面边界的北段,西夏设置了著名的黑山威福军司,这个大军区不单负担了防御金军的任务,还承担着抵御草原进攻的任务,实力不容小觑。

洪过依稀记得,后世的历史上,成吉思汗数次攻击西夏,都要首先将黑山威福军司攻破才能保证通路的顺畅,足见这个军司的重要性。

当年北宋时候,宋军与西夏多是在西夏东南面边境开战,所以,当这次金国与西夏交恶后,几乎周围所有势力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里,尤其是嘉宁军司和静塞军司,很多人预测,金国应该是在这两个军司之中选择其一作为攻击方向,寻求一举突破后向北直捣西夏的腹心之地。

果不其然,顺利抵达凤翔的.三万汉军被调集到镇戎州,开始在州城里进行休整,也在等待从中都调来的兀术军。

那支全部用女真亲贵子弟组成的精兵,行军速度也不算太慢,因为河东不容易同行,所以他们是走河南也就是南京路进入陕西,然后横穿京兆府路,进入凤翔路,最终在汉军到达半月后也抵达了镇戎州。

很多知兵的人一看到这个情报,.眼睛当即一亮,这个速度可不算慢了,毕竟,这支兀术军刚刚组成,而且还要从金国中都出发一路绕行到达的陕西,也才仅仅比汉军慢了半月而已,难道说,女真人的战斗力并未下降,尤其是女真贵人的子弟们,还是很能打?无形中,不少人将兀术军甚至是女真人的预估提高了不少。

接下来休整半月时间,到了六.月中时候,金军开始行动了,以兀术军为主力,以五千汉军为前锋,多达四万的金军以及同等数量的民夫,浩浩荡荡的沿着镇戎州境内的葫芦河向北进军,三日后抵达熙宁寨,又过三日与灵平寨的接应人马会合,当日宿营时,隔河就能望见灵平寨,一路下去,经过通峡寨,古萧关,终于在七月初走出了金国边境,算是进入西夏境内。

葫芦川或者叫葫芦河,作为贯通西夏与金国的主.要河流之一,自然是两国防御的重点,西夏虽然是上游也不敢掉以轻心,故此在两国交界的地段修建了一座坚固的城寨——赏移口,这个地方的位置,大约就是后世宁夏同心市。

大军被赏移口阻住,金军也不是没有准备,赏移口.固然修有水寨,但主要还是修在葫芦河东岸的军寨。

五千金军抵达后也不攻城,选好位置就地扎营,除了派出部分人马警戒以外,剩下时间全部用来修建营寨,那个架势看的军寨中的夏军面面相觑,怎么好像金人不像是来打仗的,就像是来修寨子的呢。

隔了大约半日,后面的金军慢慢赶来,这时军寨.已经大略建成,面对着军寨,纵然金军远来疲顿,夏军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也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西夏的.军队已经悄然向前推进,以前被安置在韦州周边的夏军悄悄向西南推进,早在金军到达前两日就隐藏在赏移口北面五十里外。

这一次,夜间乘着天色的掩护,这支夏军又向前推进了三十里,隐蔽在一片凸起的山包之后,为了隐蔽,甚至连军营都不建立,所有将兵仅仅裹着一件绒毯倒地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金军推出来冲车盾车这类攻城器械的时候,着实将夏军吓了一跳,他们虽然是坚固的据点,到底还是一座范围不大的土墙而已,护城河也不大宽,怎么看都禁不住这些兵器的打击,尤其是那七八架石炮,看着都是上百梢的重炮了,发出的巨石会不会一下子将土墙砸毁?虽然经过加强,但是赏移口到底还是太小,只能容纳下一千夏军,饶是如此,这群夏军却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在一种让金军无法理解的士气鼓舞下,正当金军第一波试探性攻击失败后,突然从军寨背后转出百多名壮士,提着朴刀胯下战马,嚎叫着眨眼间冲进了满满退去的民夫中间。

本就是用来当做炮灰的民夫,哪里能经得起这般冲击,仅仅一个喘息的功夫,刚刚缓慢的退却就变成了大溃退,将近三千名拿着武器没穿铠甲的民夫,被百多名骑兵追着砍杀,好像撵鸭子一样撵向金军的方阵。

这些金军都是陕西和河东的汉军,本身战斗力不错,可惜了,为女真人效力的他们,自身士气一直是个问题,根本发挥不出北宋西军战斗力的一半。

好在这一次是金军的攻势作战,面对这种混乱的局面,汉军没有惊慌,不紧不慢的张弓射箭,驱散了溃散的民夫,然后小一千的女真骑兵迎上去,干净利落的收拾了那些西夏兵。

作为这一仗的主将,完颜宗亨虽然并没有经过战阵,好歹也是女真宗室出身,见到夏军这种不同寻常的逆袭,实在无法理解,在他的情报上,赏移口也就是几百人的小城寨,为什么会发动百人规模的逆袭?而且,赏移口也有骑兵?心中既然有了疑惑,完颜宗亨再调兵的时候就小心很多,原先还指望劝降赏移口变得不可能,那就按部就班的攻城吧,这等小寨子也就是一日光景便能拿下吧。

但是,在调兵时候,完颜宗亨并没将那一万兀术军派上去,笑话,用女真人去打攻城战,难道嫌女真人死的慢么?这种消耗战还是让汉人去打吧。

大约辰时末,第二轮的金军攻势重新开始,这一次金军调动了所有攻城兵器,尤其是上百架的尖顶驴车被缓慢推上来,紧随其后的是盾车以及那七八架石炮,距离赏移口陆寨二百步时候,盾车在前石炮在后,近千名汉军飞快的将石炮布置好,百多人一队,在军官的号令下一起拉动,一阵吱呀声响起,紧接着,巨大的石块呼啸着飞出去。

看着巨石从天而降,城头的夏军士兵惊叫着俯下身,所幸巨石落进了土城中,没有对土墙有丝毫伤害,至于城中的民夫和士兵会有多少死伤,此时已经没人去考虑。

夏军的主将不过是名军校,若非得到统军使大人明令,不允许撤退,他早就脚底抹油跑了。

开战不到一个上午功夫,赏移口军寨就被砸破了两处,虽然用准备好的木排挡住,但是难保下一次石弹落下还能保住,而且护城河也被人填平,不需使用云梯车,金军直接用木梯就能登上军寨的土墙。

即便军寨狭小无法施展更多的兵马,金军还是能动用三四千人同时围攻,夏军左支右挡的总算挺到中午,看着金军缓缓退去,城中夏军满嘴苦涩,此时城里只有不足五百人,根本挡不住金军下午的进攻了。

中午退兵后,完颜宗亨气得将几个汉军千户抓出来,当场抽了他们每人五十鞭子,用五千兵力和三千民夫打了一上午,连个几百人的小寨子都填不平,这不是给金军丢人么。

同时,完颜宗亨下了严令,下午申时前,他要进入赏移口军寨休息。

几个汉军千户抓狂了,申时前,那岂不是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了,这些人干脆连午饭都不吃,直接抽着自己的部下继续攻城。

看着汉军重新开始攻城,完颜宗亨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品尝自己的午餐。

正在完颜宗亨皱眉吃着一碗粗糙难咽的黄米饭时,一个惊慌的声音闯进耳朵,接着,几个军官顾不得亲兵的阻拦,竟然冲进了完颜宗亨的后帐,给他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左右两翼发现夏国骑兵,人数不少于万人。

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后,完颜宗亨连生气都顾不得了,慌忙下令全军整顿,攻城的汉军立即退下来,全部由女真精锐组成兀术军火速出发,务必要拦住右翼的夏军骑兵,吃掉那支骑兵后向左翼迂回,与中军合力消灭余下的夏军骑兵。

兀术军的名字叫做兀术,可不意味着他们就有金兀术当年统帅的金军那般强悍,这支表面看上去勇锐的女真兵让完颜宗亨大跌眼镜,光是整顿就花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穿戴铠甲,整理马匹,等到他们冲出军营时,从东面已经能隐约看到战马奔驰扬起的尘土。

已经是心焦火燎的完颜宗亨,不断派人去催促兀术军冲击,终于看到了手底下这支女真骑兵的真正实力,那可谓是盔明甲亮马匹雄壮战具齐备,骑士高踞马上左右顾盼神采飞扬,望之不似去战斗反如郊游般轻松。

看着女真兵如此模样,又想起上午消灭那百余人夏军时候的轻松,完颜宗亨总算是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放回肚子里,或许,这就是精兵的从容不迫?万余人的兀术军踏着小步慢慢行出军营,缓缓迎着东面的尘土而去,直到消失在完颜宗亨的视线中。

紧接着喊杀声传来,听着那女真语占了大半的声音,完颜宗亨不禁点点头,心中暗道一句:不愧是我女真亲族子弟。

谁想到,刚刚想过这句话,就见尘头卷动,方向竟是向着己方军营而来。

随着第一个身形出现在完颜宗亨视线中,就见一群好似扒光了羽毛的鸡光子般的骑兵,飞也似的冲了过来,他们身上没有铠甲没有兵器,一切都脱得干干净净,只穿了件华丽的丝绸内衬的身子,紧紧趴伏在马背上,打马如飞的冲过来。

完颜宗亨的下巴几乎掉了,这就是刚才威武雄壮的兀术军?不等完颜宗亨清醒过来,更多的鸡光子出现了,这群人远远望见金军的战阵,就好像见了亲娘一样,几乎是热泪盈眶的冲过去。

不好,不能让他们冲散了军阵,放箭,放箭,给我把他们赶走。

有军将明白过来,立即下令给汉军。

好不容易将败退的金军赶走,就在汉军喘息未定的时候,从兀术军后面缓缓驰来一支骑兵,虽然身上沾染了不少尘土,更有人身上带伤,可是,就在行进之间现出的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一眼望见就知道是股精兵。

看到这支骑兵,完颜宗亨的心极速下坠,如果左翼的夏军与其相当的话,那就有一万精锐的西夏骑兵出现在战场上,然后呢,谁也不会相信,西夏只派了一万骑兵助战。

望着远处的赏移口军寨,完颜宗亨苦涩的一笑。

再没可能发动攻城战,金军很快分成大小三座营寨,其中一万多汉军驻扎在主寨,在主寨左右各有一座小寨,分别屯住了五千汉军,至于后寨则是依水而建,里面住的是三千汉军,以及所有民夫和收拢过来的女真亲贵子弟,也就是所谓兀术军。

当兀术军重新收拢回来,几乎将完颜宗亨气晕,万余人的大军,能有胆子回来的只有不足五千,其余的并非阵亡掉,而是很拽的对同伴讲:老子不玩了,现在就回中都去,有能耐就告老子吧。

兀术军这种表现,算是彻底让完颜宗亨失望了,即使心中非常瞧不起汉军,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全力依靠手里的汉军渡过危机。

对面的夏军已经集结到了三四万人,面对这样一支人数不亚于自己的大军,撤退是根本不可能的,完颜宗亨也不指望能突破夏军继续前进,他现在只希望彼此可以将对峙的局面保持下去,挺到后面的金国援军抵达。

事实上,任得敬也不想与金国大打出手,谁都知道北面草原上的鞑子们蠢蠢欲动,或许一开始那些鞑子还是想找女真人的晦气,可是,如果夏国这边自顾不暇,相信那些草原联军也不是傻子,能找到更好揉捏的软柿子,他们也不会介意来欺负下西夏的。

此时西夏军中虽然还是以晋王察哥为首,不过此时李察哥年迈,又沉湎于财货和女色之中,早就没了当年的武勇,军中公认的头领已经变成了那个投降过来的汉人,西平公任得敬。

任得敬才不相信,金国经过了在高丽的一场大战之后,会立即与西夏展开又一场大战。

西夏不是高丽,国内兵马不下四十万,除了边境上的守卫部队,随时能够调用的机动部队也有十余万。

如果想与西夏打个胜负出来,金国就必须全国动员才成。

当金国境内情报传来,说完颜亮只动用了区区四万人时候,任得敬觉得自己的谋算押对了,那金国皇帝根本是因为西夏落了他的面子,准备小打小闹的吓唬一下西夏,让西夏服软就可以了,根本没有大打出手的打算。

是以,任得敬按照早先的部署,给集结在南面四个军司的十万大军下令,一旦得到金军主攻方向的消息,就迅速聚集起来,摆出一副要决战的架势,迫使来犯的金军退兵。

另外一方面,任得敬又在朝中利用金军的进犯,鼓动军中将领上书皇帝,一面请皇帝严惩元凶,一面要朝廷赋予任得敬更大的权力,以集结国力抵御金人。

元凶自然就是被远远贬走的李伦,早前李仁孝不过是一时气不过,才拒绝了这个条件,现在见到金人真的派兵过来,心里也有些没底,还真就准备答应下来。

可是,任得敬现在也是刚刚进入西夏朝廷中枢,并没有占据到优势,朝中的文官还是当初濮王李仁忠提拔起来的,那李仁忠在世时候,就觉得任得敬有野心,所以挡住了任得敬进入朝廷的请求,令任得敬在外面做了十几年的军将,直到李仁忠死后,任得敬才得以窜起。

现在任得敬要揽权,西夏的文臣们自然团结起来,一致上书李仁孝,质问任得敬在前线摆开十几万兵马,却不努力杀敌,反是在朝中搅动风声,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边李仁孝正在左右为难,其实,他也感觉事情不对,明明是十几万人压住了金军,那任得敬反来向他要求,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于是李仁孝一方面托住任得敬一系的上奏,一面派人偷偷去见李察哥,希望李察哥能出面收拾掉任得敬。

就在这个当口,前线突然传来战报,不过,这个前线并非是西夏南面赏移口前线,而是距离赏移口足有上千里的银州。

先是银州守臣紧急上奏,说是东面发现了金国大军,人数不明还在继续探查。

然后,西夏朝廷就不见了银州的后续汇报。

等到再有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祥祐军司统军使的紧急军情:金军进犯,银州陷落,金军正在逼近石州,祥祐军司告急。

银州的对面正是金国的河东两路,河东内部遍地山路,金国竟然有决心从这里出击,不仅出乎夏人的意料,就连金国的女真人也都没想到。

一击右勾拳,完颜亮漂亮的打在了西夏软腹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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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左败右胜,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上)第一百九十七章 左败右胜,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上)银州失陷,石州告急,就如一盆冷水浇在了任得敬头上,让他从一开始的乐观之中清醒过来,明白了完颜亮这是玩了一手暗度陈仓,竟然从一向无人敢进兵的河东山地出击,重拳砸在他最薄弱的地方,可是,就算士兵从翻越崇山峻岭,难道后勤辎重也能爬山么?如果不爬山,那些沉重的辎重又要如何输送,用飞的么?同样被浇了一盆冷水的,还有西夏国主李仁孝,以及朝中的以文臣为首的大臣们。

从最终的震惊中回过味来后,这些人立即上书弹劾任得敬,要求李仁孝马上更迭主将,请晋王嵬名察哥出来主持大局,将任得敬罢官治罪。

嵬名是西夏皇族的党项姓氏,是以晋王李察哥也叫嵬名察哥。

听说自己的父亲被弹劾,那西夏的太后任氏马上慌了,匆匆赶到了李仁孝面前哭诉。

李仁孝并非任氏的亲生儿子,任氏是在李仁孝老子咯屁前两年被册封为皇后的,事实上任太后刚刚三十出头年纪,也就是比李仁孝大上两三岁。

既然是西夏的王后,那相貌自然不会难看,而且由于保养的好,任太后的容貌直如二十出头的女人,美貌之中又带有成**人的韵味,此时跪在地上垂泪泣求的样子,那真是娇滴滴的令人心软,让无数男人为之气短。

幸好这时寝殿内没有外人,否则太后如此不堪的下跪,传出去还真是让任太后没法见人。

不过,年方而立的李仁孝却傻愣愣的盯着任太后,原来任太后因为跪下的缘故,胸前一大片欺霜赛雪的肌肤露了出来,隔着那层精致的蜀锦薄纱,隐隐可以看到一点嫣红来。

看着看着,李仁孝的一颗心就不整齐的乱跳起来。

任太后在地上跪的久了,却.始终听不到李仁孝说话,正在奇怪呢,突然面前传来一阵粗重呼吸,虽然极力的压制住,可此时寝殿中再无旁人,听起来就像是惊天动地般巨响。

任太后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人,哪里会不明白这种喘息的意思,微微抬头看去,就见李仁孝双眼赤红盯着自己,身体上有个部位已经坚硬如铁,她银牙紧咬,索性把心一横,暗道一声:我的爹爹啊,女儿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可都是为了你啊……眼看一场政治风暴就将在西夏.朝廷中形成,谁想到,处于风暴中心的国主李仁孝却不为所动,一面派人去请晋王嵬名察哥出来主持战局,一面派人安抚了被迫在家中等待诏书的任得敬。

如此处置不仅令朝堂上的大.小官跌碎眼镜,同时将可能的风暴消弭于无形,最重要的,是在战局迷乱时候保持了西夏政局的稳定,有利于下一步战事的推进。

李仁孝的这一手自是让那些前朝老臣不禁暗自点头,心道一声,不要看国主年轻,这份稳重功夫可是比朝中那些臣子强的太多。

谁也不知道的是,那西夏后宫之中,李仁孝前往任.太后寝宫请安的次数,也逐渐频繁了起来,从此之后几近十年时间里,任太后几次生病不见外人,每次都长达六七个月之久,其中都有那李仁孝的功劳。

放下西夏皇宫里的丑事不提,那边任得敬总算挨.过这一关,可心里终究不是滋味,自己削尖脑袋钻进了京城,却倒霉遇上金人入侵,不单一番钻营打了水漂,最后还要搬出来晋王那个老混蛋,若是这次又被老混蛋占了上风,自己还有几个孙女能送过去呢?任得敬这边恨得牙根直咬,晋王府中嵬名察哥.却是笑得合不拢嘴,他掌握西夏军权已经三十几年,别看任得敬那个小子跳的欢实,只要自己出山,那个汉人小家伙还不是一样要乖乖的让出位置来?就为了这个,嵬.名察哥特意不忙着出征,反是在王府举办筵席,遍邀朝中重臣赴宴,自然也包括了那任得敬。

在酒宴中,嵬名察哥虽然已经是坐不住,完全需要侍妾扶着的老头了,可还是频频举杯,甚至只要有大臣上前敬酒,老王爷一定杯到必干。

看着他喝下去的酒顺着嘴角就往下淌的样子,不少西夏朝臣暗自摇头,难道说,未来夏国的命运,就要指望这么一个土埋脖子的糟老头子了?虽然心中如是想,可酒宴的气氛还是不可抑制的推上了**,也是,过去几十年间,嵬名察哥带领夏国渡过了最危险的岁月,顶住了新生的金国的进攻,在战场与金国的精锐女真兵马打成平手,又为西夏夺回了被宋人占去的土地,这样一位柱石老将出马,怎么都会顶住这一次金人的侵犯吧。

正当酒宴最浓烈的时候,突然从主位上传来一阵女人的惊叫声,大殿里所有人一起望去,就见嵬名察哥眼睛瞪圆,嘴角淌下口水,舌头隐隐吐在嘴巴外面,两眼翻白的向后倒去。

嵬名察哥竟然死了。

西夏军队有如失去了支撑般,一下子懵了,前线还在作战,他们的精神首领却没了,这仗还要如何打下去?朝廷上乱成了一片,大臣们争吵不休,完全拿不出个办法来,眼见着前面的军队也要乱了,神佑驿失守的消息传进朝廷,那支金军是如此的勇锐,祥祐军司留下的两万驻军完全抵御不住,金军现在已经在无定河边准备浮桥,马上就要渡过无定河,直捣祥祐军司的司令部所在地——石州了。

到了这时,任得敬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他首先在自己的府上召集会议,这一次他只找了兴庆府周围军队的将领,取得了这些将领中绝大多数的支持后,他带着大小百多名将领前往皇城叩阙,请求西夏国主李仁孝立即决断,挽救前线的危局。

决断?看看那些军队将领,朝臣们一下闭嘴了,他们突然明白过来,虽然他们将军队看成了争夺的战利品,实质上,军队也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主张,现在军队已经将自己的头领选出来了,即使在以往没有战事的时候,这个选择都会令西夏的朝堂不得不慎重思考,更何况现在兵凶战危的,朝堂上的大臣们发觉,除了任得敬,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很快的,李仁孝颁下旨意,先恢复了任得敬早先被罢免的中书令一职,然后令任得敬兼枢密使,总理军务即刻出兵抵御外辱。

心满意足的任得敬刚刚回到自己的官衙,就接到了告急文书,这一次,金军势如破竹的冲过无定河,直抵石州城下,身为祥祐军司统军使的嵬名怀德,火速发来告急文书,要求尽快派去至少十万援军,才有可能挡住金军的进攻守住重镇石州。

石州地处无定河北岸,在无定河与其之流中间的平原上,东面就是秦汉长城,无论是谁从长城中破关而入,想要顺利的通过无定河一线进犯西夏腹心之地,都必须攻克石州才可以。

接到了嵬名怀德的求救,任得敬随手放在一边,开始带着一班武将幕僚们研究地图。

这任得敬以前是北宋进士,在北宋西安州通判的位置上投降了西夏,然后凭借将女儿进献给西夏国主的优势,在西夏军中慢慢崛起,光是在兴庆府之外担任都统军就有十余年,期间镇压过数次西夏大规模暴*,又追随嵬名察哥与金国对阵,并非那种完全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外戚。

研究了一阵,任得敬大手在地图上点指:就是这里,从这杀过去。

众人一看立时愣住,竟然是赏移口,难道说,石州如此危局,竟然不去援救么?石州么,现在调动军队,征募那些部族的部队,然后再赶去石州,你们认为还来得及么?任得敬平静的道。

众人计算下,西夏的常备军虽然只有十万机动兵力,但是他们手里有一支比较有战斗力的部队,就是那些归附在西夏治下的部族兵马,平日里这些部族只是派族中子弟到兴庆府,以组成精锐的质子军,遇到战事爆发,再由西夏朝廷发下旨意征召部族的族兵,组成一支强悍的军队,数量多的时候可以达到将近十万。

部族军虽然强悍,可是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征召时间缓慢,最快的话,征召五万部族军也要一个月,要想召集起十万部族军,没有三个月是不可能的。

心中石州是不要指望援军了,一些军将叹口气,换了谁,轻易放弃石州那种优势地形,都会感觉可惜的。

只不过,在场有些任得敬的心腹,偷偷在心中暗笑,那嵬名怀德是什么人,那是先濮王嵬名仁忠的亲侄子,舒王嵬名仁礼的长子,同时也是西夏军中有数的几个对任得敬不感冒的将领。

作为祥祐都统军,嵬名怀德怎么都需要与城共存亡吧,嘿嘿,现在不乘机搬开这块大石头,就不会是任得敬了。

任得敬也是个敢下注的人,他调用了兴庆府的禁卫军到夏州布防,夏州是党项嵬名氏起家之地,在西夏有着特殊的地位,所以安全上不容有失,而且夏州位于无定河东北岸,无定河与其支流黑水河交界之处,与石州一般是易守难攻之处。

与此同时,任得敬给赏移口前线的西夏将军下了严令,克日击溃面前的金军,然后不许停留,继续向前进兵。

西夏主将正是任得敬的弟弟任德聪,接到了兄长的严令后,立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本来以为是个清闲任务,只要在赏移口蹲上两个月就可以撤兵,现在看竟然要见真章了。

好在本来分散在四个军司的夏军,已经利用这段时间集结起来,让赏移口的兵力扩充到十万之巨,尤其是手里有三万骑兵,任德聪马上有底气了。

在他的布置下,西夏大军做好了战前的准备。

完颜宗亨到底不是完颜亨,名字上只是一字之差,那统军治兵的本事上的差距可就大了去了,自打兀术军兵败,他一面派人火速上奏金国朝廷,一面向陕西诸路请求援兵,望着对面的夏军越聚越多,他的小心肝那叫一个扑腾扑腾的跳,连个消停觉都睡不好,老是梦到被夏军偷营劫寨,时不时的半夜里惊叫而起。

主将尚且如此,手下的士卒的士气又能好到哪里去,加上兀术军的表现,更是让汉军们感觉心里压抑,甚至怀疑起来,他们在这里打生打死的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那些贪生怕死的女真人卖命?更有些什长或者百户们,凑在一起也不禁叹气,女真人自己都不在乎自家的江山,他们这群汉人还要去玩命,这犯得上么?传说中的夜袭没出现,倒是任德聪老老实实的在大白天与金军决战。

仗着人数远多于对方,任德聪将夏军分成十队,两队是两万骑兵,另外八队各是一万步兵。

站在营中的望车上,任德聪看着一万步兵盔甲整齐推着盾车和刀车向前缓缓前行,不禁冷笑起来,足足一万人组成的方阵,其中又分成了十个小方阵,每阵一千人,这样一支队伍光是排开站好,就要前后绵延里许,左右排出两三里,光看看都会令人心生怯意了。

步兵方阵缓缓向前推进,走出五里后才顿住,看看金军并没任何反应,任德聪竟是有些失望。

下令这一队步兵就地扎营,另外一队万人步兵又开始缓缓向前逼近,再走出五里后就地扎营,然后另外有一队步兵推进上去。

就这样,仅仅一天时间,西夏军队就向南逼近了足足二十里,沿着葫芦河东岸前后扎下四座大营,最南端的营盘距离金军的前锋营寨只有区区三里地,几乎就是半夜出来撒个尿回去就能找错窝。

不是任德聪太谨慎,只是赏移口这个地方太要命了,金夏边境本就是依着山势而成,此地绵延着一片大山名叫曲兜陵,东西数百里,只有一条葫芦河穿山而过,将大山一破两截,形成了狭窄的河滩,偏偏完颜宗亨的主营就扎在山中的河滩上,而两个前锋营寨分别在葫芦河东西两岸,恰好挡住了夏军前进的步伐。

望着西夏军队层层叠叠好似浪潮一样的推进,完颜宗亨就是想不出一点办法来,他已经有些绝望了,真想豁出去带上所有兵马冲过那三里地,与西夏人好好杀一番,只可惜,他是名统帅而不是一名猛安长。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向他建议,不如把部队撤下来,让出曲兜陵要路,金军退到曲兜陵南面,堵住出山的道路?谁知道,宗亨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望着那名汉军千户不服气的走开,完颜宗亨心中苦笑,现在的汉军士气低迷军心不稳,一旦不小心,只怕自己的撤退行动就会变成一场溃退,与其那样还不如在这里坚守一阵,拖延时间等待后面的援军。

可惜,任德聪不想给完颜宗亨留下更多的时间,就在第二天,由一万夏军组成的大兵团就开始了对金军营寨的攻击。

石炮,木梯,刀车,盾车,甚至是火油,一股脑的使用上来,前几天还是金军使用这些东西痛快淋漓的残虐西夏兵,现在风水轮流转,就到了他们品尝挨揍的苦头。

草草建立的营寨到底还是粗糙些,整整一天的攻势下来,金军损失了足足一千人,甚至有一个百人队全灭的结果,才勉强挡住了夏军的脚步,可是,那座小营寨变得残破不堪,是否能顶住第二天的猛攻,从完颜宗亨往下所有将军们心里都没谱。

不能继续犹豫了,看到第一天的战果,完颜宗亨终于下定决心,就在当天夜色降临的时候,他召集了所有汉军将领,宣布当天晚上丑时开始撤退。

从命令下达开始,作为后寨的民夫就首先撤退,他们不仅要首先撤到曲兜陵南面出口,还要在两个时辰内草草建起一座营寨出来,否则,即便今天能撤退,金军还是挡不住西夏兵如潮水一样的进攻。

听到宗亨下令,所有汉军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尤其是遭到攻击的小寨,负责统领的是一名汉军万户,白天血腥的战斗让他彻底寒心了,倒下了足足一千人,才挡住那些夏人疯狂的进攻,天知道夏人怎么变得如此嗜血,反正他手下的汉军已经坚持不住了,如果再不撤退,怕是他一会回去就可能被部下宰了。

虽然是准备撤退,可营寨中的一切照常进行,按时开饭,按时休息,按时吹号睡觉,整个营寨中都表现的毫无破绽,只是在吃饭之后,所有千户才向百户们下达命令,再由百户向什长们传令,最后什长们负责悄无声息的将部下召唤醒,一个百人队一个百人队的悄悄撤退。

可是,完颜宗亨太小看任德聪了,作为任得敬的弟弟,任德聪也是大宋培养出来的精英,在西夏的十几年里又经过了西夏军中的锤炼,可谓是一个统军的人才,望着静悄悄的金军营寨,任德聪冷冷一笑,转头吩咐道:命令骑兵准备吧,今晚就看他们表演,只要不是骑在马上的人,一律给我放倒。

时间慢慢流过,就在子时过去后,任德聪一声令下,数千骑兵一起亮起了火把,踏动四蹄向着三里外的金军营寨冲上去,那震天的动静,不要说三里,怕是三十里外都能听到。

此时的金军正在缓缓撤军,中军已经撤走了万人,而前军的营寨中也将撤兵的命令全部下达,突然遇到这种变故,所有人都发疯了,那些军官再也约束不住自己的部下,几乎每一个汉军发疯似的的转身向后跑去,反正都要撤退了,现在谁还想拼命?于是,在击溃了一点点轻微的抵抗后,夜袭变成了一场彻彻底底的屠杀。

不过,几乎同样的情形,也同时发生在银州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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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左败右胜,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下)第一百九十八章 左败右胜,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下)能料中金军的动作,并非任德聪能掐会算,更不是后世描绘的近乎妖人的诸葛孔明,他只不过是会猜度人心罢了。

事后任德聪笑着对手下将领解释,其实这件事很容易猜,白天的血战想来已经令金兵寒心,既然是这样,到了晚间,如果要继续坚守下去,金人最正常最合理的反应,应该是挑灯夤夜修整营盘,将白天被摧毁的部分修好,以迎接第二天的鏖战,若真是那样,对不起了,他还要继续派出步兵发动攻击,反正他手里有十万人七万步兵,分成七队后轮流上去冲杀,就算每队只冲一个时辰,也能打上七个时辰,到时候累也累死金军了。

可今夜金军看似很正常的吃饭睡觉,恰恰成为他们的破绽,于是他判断,今晚金军要跑。

说着,任德聪嘿嘿一笑道:那金人主帅完颜宗亨并非没有能力,可惜行事优柔寡断,早先攻打赏移口受挫,他就应该当机立断退回曲兜陵南口固守待援,现在营寨受到猛攻,反而应该下定决心固守此地,即便要撤退也是稳扎稳打缓缓后退,怎么能一下子就想撤回曲兜陵南面。

如此举措失常焉能不败?这时夏军正是大胜,无论任德聪说的是否在理,手下的军将们都会举起双手赞成,是以,任德聪说完后,自是谀词如潮赞声一片。

正在这个光景,中军的军校领入一个风尘仆仆的驿卒进来,向任德聪送上一颗蜡丸。

任德聪的志得意满被人打.断,脸色微有不豫,搓碎蜡丸一看,立时脸上涌起一团黑气来,冷哼一声将那绢书交给身边副将,挥手将驿卒打发了,紧接着下令全军向前推进,骑兵不许停顿,步兵也马上动身。

此时的西夏骑兵正在金军大营.里搜刮财货,夏军平时虽然军饷不缺,毕竟当兵是个苦差事,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发财机会,这些骑兵怎能放过。

听到传令兵的命令,骑兵们知道军令不可违,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弃了偌大的金军营寨,衔着金军尾巴追击下去。

溃逃的金国汉军好容易看不.到身后的杀神,正准备坐下来歇口气,谁想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小到大响起,听得他们是头皮发麻,顾不得身子酸软,马上站起身向南面奔逃下去,这时可没人敢跪下投降,西夏人的军功可都是算首级的,那群骑兵不可能收拢降兵,所以向骑兵投降唯一的结果,就是被人一刀剁了脑袋。

葫芦川的河滩并不宽,河滩上的砾石大小不一并.不适合骑兵奔驰,可是,上面有严令传下,西夏的骑兵也就顾不得这么多,发疯一样在河滩上飞驰追杀逃走不及的金军,随着追击距离越来越远,河滩上的金军也越来越多,眼看着到了曲兜陵南口处,这里的金军已经堵成一团。

本来还是叫骂着的金军士卒,看到更多的败兵溃.退下来,就知道西夏的骑兵已经不远了,结果后面的人想更快的跑出去,前面的人还堵在狭窄的出口,这么前后一拥挤,不知踩死了多少人,还有近千人被推进湍急的葫芦河中。

这时身后已经响起马蹄声,在最后的金军士卒.们再顾不得了,会水不会水的一起跳进了葫芦河中,顺着水流向下游而去。

可是,这葫芦河也很深,很多不会水的金兵一转眼就没了顶,再飘起来时候早已是两眼翻白了。

即使是这样,越.来越多的汉军噗通噗通跳进葫芦河里,拼着性命向下游浮去。

等到西夏骑兵追击到了南口时候,看到的是几乎能将葫芦河堵塞的尸体,以及两三千个跪地投降的金兵。

那西夏骑兵的将军气得直跳脚,这么多的降兵,不能杀不能放,挡在这里还碍事,惟有暂时驱赶到一边,自己带着手下继续向南追击。

可就这么一耽误,让出去南口的金军跑的远了,待到他带着夏军骑兵追出曲兜陵后,见到的是一座草草建成的营寨,以及里面战战兢兢黑压压的人头。

正待西夏的骑兵准备暂时不管这些人,准备绕过眼前的营盘时,突然从营盘中杀出一支骑兵来。

这些骑兵多数穿着破烂的衣甲,手里兵器虽然不错,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人人身上挂着弓箭,让西夏的骑兵微微重视起来。

即使有些重视,西夏的骑兵们是刚刚大胜,哪里会将这样一支杂碎兵看在眼中,见着那支金军骑兵散落着毫无阵形的冲过来,西夏骑兵看的哈哈大笑。

可是,一支带着啸音的箭矢止住了西夏人的狂笑。

一阵箭雨放过,西夏人眼中破落的金国骑兵,竟然可以在奔驰的马上放箭而且准性不低,仅仅一个照面就令百多个西夏骑兵落马,若是能多几轮的话,想来一定会给西夏骑兵造成不小的伤害。

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两支骑兵本就是相对着冲杀过来,一轮弓箭过后,两支骑兵就碰撞到一起,刀砍斧劈大锤大棒的狠砸,别看西夏骑兵装备精良盔甲整齐,到了这支金国骑兵面前也不大经打,原来,这支金军虽然衣甲不全,可手上的刀剑都是花样,实则全是大锤狼牙棒这样的重兵器,砸到西夏人的铠甲上,只是嗡的一声,表面看不到半点伤痕,可挨打的夏军骑兵在马上晃了几下,马上会栽倒下去。

仅仅一个对冲,眨眼间就被金军从西夏骑兵中间凿穿,落在地上的西夏骑兵差不多有四五百,这可是一支千骑队的大半了,虽然金军的损失也差不多,可夏军的骑兵还是被杀得胆寒了,连调转马头再次迎战都不敢,急忙催动坐骑向前奔驰,继续追击金军的步兵,至于那些金国骑兵,还是交给后面的弟兄吧。

这支金军也没回头,而是义无反顾的杀进了后面的夏军骑兵群,这可是一支万人队骑兵,几千人的队伍冲杀下来,人数本就只有四千多的金国骑兵,仅仅不到两刻钟的对冲,最终能够走出来的只有千把人,与之相对应的,他们也放倒了几乎同等数量的西夏精锐骑兵。

余下来的金军骑兵虽然人人带伤,个个精疲力竭,可是只略略在原地喘息一下,就冲着后面走出山道的西夏步兵方阵冲了下去。

虽然人数只有千人,面对的又是士气正旺的西夏精锐,可是,当这支骑兵完全不要命的时候,什么精兵都挡不住他们,在战马势如破竹的攻势面前,最前面的一个千人队的西夏步兵当即溃败,然后,又是一个千人队……当这支金军冲散了足足四支西夏的千人队之后,他们的人数降到了三百多人,而在他们对面,是早已准备整齐的,如林的长矛。

当头的一名金国骑兵,虽然全身血污,却是傲然挺起胸膛,回视下身后仅存的弟兄们,从他们冲出营盘的那一刻起,虽然已经抱着死志,可看看现在十不存一的同袍,心头难免升起一阵哀伤。

很快,这股哀伤就被压下去,就见这人竟然跳下马,用满是悲愤的语气对身后的金军大声道:弟兄们,在赏移口,我们逃了一次,这次,我们还能继续逃走么?不能————冲天的喊声响起,剩余的金军骑兵一起高声大吼着。

那领头的金兵嘿然一笑:好样的,也让夏狗看看,我们女真人都是好样的,弟兄们,给祖宗磕个头吧,然后我们一起上路。

说着,这人竟是将上千的西夏步兵视若无物,冲着东北方向扑嗵跪下,咚咚咚磕了九个响头。

余下的女真骑兵们也纷纷下马,就在西夏的军阵前对着东北方向,也就是中都的方向叩头。

完事后,这些女真骑兵重新跳上马,围在那名领头的女真勇士周遭。

这时,西夏步兵战阵后面疾速跑出一名军官,用女真语高声道:诸位勇士,我家任将军敬重诸位,他让我传话,‘你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你们用自己的鲜血洗刷了前次的耻辱,现在,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家将军愿意让你们自由离去,无论去哪里,我大夏概不过问’。

那领头的女真人哈哈大笑,转头对自己的同伴们道:听我老子说起,在西面的吐蕃,贪生怕死的战士会被戴上一根狐狸尾巴,然后赶出国家去,老子就算死也不想带着那个玩意见祖宗,你们说呢?女真骑兵们哄然大笑起来:是啊,带着那个东西去见祖宗,怕是祖宗都不会认我们喽——领头那人脸色一整,催动了坐骑慢慢向前小步跑去,挥舞着手上的兵器:弟兄们,去死啦!说完,这支女真骑兵迎着面前如林的长毛而去,纵然闪着寒光的矛尖刺入胸膛,他们也再没一人回头。

默默在阵后看完这一幕,任德聪示意军队暂时停止前进,下令收拾这些勇士的尸身,连同前面几次大战中的女真勇士尸体,一齐找个地方安葬,同时树碑立传记载这些人的悲壮行为。

而且,他还派了一名军使,手持自己亲笔书信送去金国城寨,信中详细记述了这些女真勇士的奋战以及悲戚的最后一幕,更记明了所有女真人尸体的安葬地点。

做完这些,任德聪才下令夏军继续向前推进。

这封书信被送到了金国城寨,辗转送到凤翔路都总管手里,那都总管不敢耽搁,连忙用快使火速送去京城中都。

当中都城中的完颜亮接到这封书信时候,整个凤翔路早已糜烂,镇戎州境内的大半军寨失陷,夏军正在集中兵力猛攻镇戎州城。

看到了书信,完颜亮先是心中一阵宽慰,继而大怒,下令将早先逃走的那些女真子弟尽数缉拿,也不用刑部和大理寺御史台会审,直接行军法尽数斩首,同时下令对这些逃走的女真子弟的家中进行严惩,官爵低的贬为庶民,其他爵禄高的纷纷降级。

然后下令太常寺在太庙告祭,向列祖列宗禀告此事,请列祖列宗保佑那些战死的女真勇士在天之灵。

事后,完颜亮查明,那名领头的女真勇士名叫纥石烈斜哥,是大将纥石烈志宁的远房族侄,因为第一次上阵被吓得胆寒,随着大流在阵前逃跑,后来越想越觉得憋气,尤其是连身边的宋人民夫都瞧不起他们这群逃回来的纨绔子弟,每每有女真军官用大白眼看过去,或是当着他们面吐唾沫,都让纥石烈斜哥心如刀绞一般。

就在几日间,纥石烈斜哥的心境发生巨大变化,很多次都在人前表示,自己只有一死,才能用血来洗清身上的污迹。

不少人只当是个笑话,谁想到,今日金军兵败,整座后营面对西夏骑兵的时候,纥石烈斜哥竟然鼓动起营中的女真子弟出来迎战。

说起来,后营里的女真子弟也是心中尚有血性的,那些真正胆寒的造就跑回去中都了,这些留下来的听到纥石烈斜哥的鼓动,一时热血上涌就跟着冲杀出来。

待到后来,已经是回不去了,竟是全部阵亡。

完颜亮感慨万千,特旨追封纥石烈斜哥为金吾卫上将军,赠震武军节度使。

虽然西夏一举攻入了镇戎州,更是骑兵四出骚扰凤翔路境内,可是前线并非没有好消息。

就在任德聪取得决定性胜利的同日,由纥石烈志宁与仆散乌者率领的硬军,也在夏州城下取得大胜,三万轻骑很轻松的突破了石州防线,却没有强攻石州,而是在石州城外划了一个圆圈,绕过决意死战的石州城,而是直捣尚没有太多紧张气氛的夏州。

虽然纥石烈志宁与仆散乌者两人有心结,可是两人都是女真人中间的出色人物,又都明白,他们两人现在的官位看似不高,可是他们统带的这三万硬军,即将是日后金国最能打的士兵,就凭死一个人就补充一个人的态度来看,皇帝对硬军那是极度重视,他们两人只要统带硬军大好仗,日后还愁了飞黄腾达么?于是从翻越河东路的茫茫大山开始,两人就同心协力携起手迎敌,尤其是他们在石州城郊发现了大批西夏军的战马,也就毫不客气的纳入手中。

本来是因为战事紧急,祥祐军司准备将这些战马集中起来送走,谁想到便宜了硬军。

虽然硬军并非个个都会骑马,可是孤军深入西夏境内,不会骑马就意味着等死,这种态势态势下,三万人硬是磨练着勉强能在马上坐住。

带着三万临时骑兵,硬军一路向西奔袭,竟然在夏州城以西遇上了准备增援的夏国禁卫军。

于是,与任德聪选定了同一个夜晚,纥石烈志宁利用抢来的几千只牛羊,学古人的火牛阵,一举攻破了草草建立的西夏军营寨,紧接着,两万硬军下马从三面发动攻击,将两万西夏禁卫军向一个方向撵,最终,撵进了金军的埋伏,当一万硬军杀出来的时候,西夏禁卫军的士气彻底崩溃了,已经几十年没打过仗的这些禁卫军,纷纷扔下兵器跪倒投降。

纥石烈志宁和仆散乌者,按照早先商量好了的,一边留下几千人收拢败兵,一边将手下兵马分成几股,穿戴了夏国禁卫军的盔甲,拿着夏人的兵符军令,一批两千多人的硬军奔向夏州城。

虽然听到了喊杀声,可是夏州的守将也不知道城外到底有多少金军,压根没敢出城营救,这时见到一群人数众多的败兵退下来,铠甲兵符军令都没错,说话的也是党项语,于是就打开了城门……当夜,西夏的龙兴之地夏州陷落,城中两万夏军,还有派去协防的两万西夏禁卫军,被三万硬军尽数消灭。

接着,硬军干了一件让西夏百姓无比震惊的事:把俘虏的将近三万夏军全部坑杀!将夏州洗劫一空,最后放火一烧之后,硬军给西夏援兵留下的,是一个完全被烧毁的夏州城,还有城外将近十万流离失所的百姓。

至于硬军的行踪,则是消失在西夏境内。

这个消息犹如炸雷一样,将任得敬惊的完全呆滞了,夏州被破,等同打开了通向兴庆府的大门,金军完全可以从夏州一路向南,沿着秦汉古长城先向南然后向西,横扫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城镇和绿洲,最后到达黄河岸边,再沿着黄河或是向南进击,截断赏移口的要隘,将十万西夏兵困死在陕西,或是向北疯狂进攻,一路打通灵州西平府,静州,最终兵锋直抵兴庆府城下。

怎么办?一个让人挠头的选择摆在了任得敬面前。

可不等任得敬做出选择呢,马上传来了石州被攻破的消息。

原来,那支金军没有向东前进,而是又绕到了石州与夏州之间,利用嵬名怀德出兵救援,或者说是光复夏州的机会,先是用计谋诈开石州城,然后将石州点燃,高高的黑烟引起了为名怀德的注意。

就在嵬名怀德接到急报转身增援自己的老巢时,金军半路出击,一举击溃了嵬名怀德两万军队,嵬名怀德当场战死。

自己的政敌战死,任得敬不仅没有一点丢失石州的哀伤,反是有所明悟的笑了。

而后他下达两个命令,首先是加紧征集部族兵,已有的部族兵调入兴庆府,负责守卫王宫,任何人没有他和西夏国主李仁孝的命令,不得擅自进入王宫。

第二个命令是给他的弟弟,命令任德聪继续加大对陕西的攻势,无论用什么办法, 必须在一个月内打到凤翔府城下。

接到这个命令,任德聪第一个感觉,就是他哥哥已经发疯了,现在他连镇戎州都没打下来呢,而镇戎州距离凤翔府还有几百里地,中间隔着平凉府和陇州,一个月, 一个月怕是只够十万人走到凤翔府的。

可是,任德聪明白他哥哥,不管什么困难,无论是否有亲情,既然是下了军令,他一个月内就必须办到,否则无论有否亲情,他的脑袋铁定搬家,或者说,如果没有亲戚关系,他活下来的几率还会高些。

为了完成不可能的任务,任德聪干脆放弃了心中对陕西的那点眷恋,拿出了虎狼招数来,给手下的兵将们下令:搜集镇戎州附近能找到的所有百姓。

任德聪不顾千古骂名蛮干的结果就是,用将近两万百姓作前锋,他很顺利的攻下了镇戎州,开始向平凉府推进。

在西夏境内,洗掠了石州之后,硬军又一次出击,突袭了刚刚被他们毁掉的夏州,利用夏州城门根本不存在的弱点,一举击破夏州的五千夏军,然后重新消失在夏州西北部的大漠之中。

不过,这一次的夏州百姓看到的战斗场面与上一次大不相同,这一次的金军,竟然是骑在马上厮杀的!两条战线,一胜一败,总算没有让完颜亮太过失望,更让他有心思回头去审视东面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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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高丽!高丽!(上)第一百九十九章 高丽!高丽!(上)对于金夏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洪过并非没有关注,只不过,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无有可能插手甚至左右这场大国之间的搏杀,而且,由于切身利益的关系,这段时间来,更多的是将目光投向了东面的高丽。

以前对仆散忽土的了解,除了几次酒桌上交往外几乎为零,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能耐,有多大的能耐,洪过都是两眼一抹黑,抓瞎。

这次到了高丽,他才对仆散忽土这个人的能耐有了真真正正的了解。

要说仆散忽土有没能耐,洪过说句中肯的话,就是:能耐有,可以做一个知府,管理一座大都市,再大的能耐就没了。

从仆散忽土履新东海路都总管,已经小半年过去,开京的局势日渐平息,可是,出了开京城十里,就好像一锅沸水般,完全变成了两个样子,盗匪云集民不聊生都是轻的,说十里不见人烟道边伏尸遍地都不算夸张,田间荒芜河渠干涸,今天高丽的收成是铁定指望不上了,不知道在开京附近驻扎的一万多女真兵,今年的军粮要从哪里出呢。

这些都还是小事,起码与北面平壤比起来,都是小事了。

在平壤的高丽旧臣,在一个武将金成日的带领下,不知从哪里弄了个据说是高丽王族的人,立为高丽国王,他自领高丽的领议政,也就是高丽宰相,在平壤复辟了高丽小朝廷。

尤其可怕的是,这个小朝廷从成立那天开始,就好像磁石一样,吸引了无数的高丽官民百姓与溃兵,兵力就像吹气球一样膨胀,据说现在已经有了六七万兵力,正式与南面开京的金国官府分庭抗礼。

不过,据说平壤的局势也不.消停,同样面临着粮荒的危险,所以高丽南北两个京城,还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谁都不肯首先出手攻击对方,但是这种平衡能保持多久还真难说。

要说现在高丽最有秩序的地方,.一个是开京城,还有一个就是半岛最南端的釜山周围。

开京是用几乎金国驻军的全部,才努力维持了一个过得去的局面,至于其他的城镇和乡村,已经基本被仆散忽土放弃了,至于开京周围,若非是血淋淋的人头每日不断更新,怕是也会闹出乱子。

而釜山则不然,驻扎在釜山的.两股军队,一支是前任高丽朝廷大官带领的高丽兵,还有一支是从汉人地方过来的汉人军队,这两支军队东西夹住釜山城,迫使釜山完全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存在。

而且不断从海外驶入港口的大海船,源源不绝的运来了粮食海盐乃至各种生活必需品,使得釜山不仅没有爆发粮荒的危险,而且还维持了市场上物价的相对稳定,至少逃入釜山地区的高丽人,都能混上一口饭吃。

自然,这些军队也不是慈善家,所有高丽百姓要混.口饭吃,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从釜山周围不断拓展的直道,还有在釜山周边努力修筑的城堡,甚至是在釜山周围星星点点布置出来的小镇,以至于对釜山港的不断拓宽和加深,都是高丽百姓几个月来工作的成果。

虽然这些民工每日的工作量十分巨大,可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无论郑仲夫还是林正南,最不愁的就是上工的民夫,尤其是工地上赤膊着上身袒胸露乳的高丽女人,干起活来能顶上两个高丽男人,令林正南为之感叹不已。

不过,高丽女人这种行为还是有伤风化,林正南去.让郑仲夫制止,偏偏郑仲夫不以为然,于是林正南一封信告到了洪过这里。

接到林正南的信,洪过苦笑下,高丽女人袒胸露.乳的习俗,在后世一直维持到了日本的殖民统治时代,在那个时候被已经全盘西化的日本人认为有伤风化,才严格禁止下去,现在要在高丽禁止这个东西,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洪过之所以说.是有心无力,是因为他刚刚被金国内部的几个官司搞得焦头烂额。

准确的说,是他的货物已经连续在金国之内几个地方被扣住了,在会宁府路,也就是以前的上京路,还有中都路,西京路与河东两路这些黄河以北的地方还好些,这些地方的官见识过洪过的手腕,一个个都知道给洪家商号留些方便,洪家商号自是也会给一路上的官给予实惠,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和谐,多圆满。

可是,到了黄河南面就出问题了,山东,河南,陕西这些个地方,不少官本来就是原先北宋的官留任,虽然后来被女真人掺了不少沙子进去,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宋人的官比较多,这还不算,最近一次科举下来,完颜亮手里多了不少的宋人士子,也一股脑放到了这几处地方,从基层锻炼开始,准备过几年再调动到黄河以北做官,或是升入朝廷中枢,用来替换那些傲慢不听皇帝命令的女真权贵。

就是这些新近上任的宋人士子,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好些人不约而同的选中了越来越红火的洪家商号,已经有四五处县衙,下令扣下了洪家商号的驮队,而且还要追究那些宋货的来源,而且这些士子为官还比较清廉,不仅不屑与商贾往来,对送过去的钱财很是鄙夷的拒绝掉,大有不整垮洪家商号誓不罢休的地步。

对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士子,洪过真是气的额头青筋乱蹦,偏又没什么办法可用。

他是有赫赫凶名,不过毕竟不是朝中大员,甚至连金国的官身都不是,他所有的影响力必须透过金国朝廷,而且自上而下的一层层影响到那些基层官员,这种影响力到了底下的县衙到底还剩多少,他自己也没谱不说,而且,万一遇到强项的官员,怕是这种影响力也没了效力,所以那些新上任的官才能毫无顾忌的放手大干,完全不用将他这个足以和皇帝说上话的人放在眼里。

这他娘的算不算官场怪圈?洪过心里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把货要回来,实在不成,他都盘算着杀人立威了。

不过,这么一路靠屠刀走下去,想想,洪过自己都觉着替穿越者丢人,别人穿越讲究个四两拨千斤,怎么到他头上就蛮干了?不行,要用别的办法,唉,只可惜,没有后世强力的媒体,要是有媒体的话,还可以找点丑闻出来。

等等,洪过突然眼前一亮,没有丑闻,自己可以去制造丑闻啊,于是他找来了翟平,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下,翟平眼中透出了迟疑,无奈洪过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他苦笑连连,只有领命出去办事了。

好不容易暂时压下了商号的麻烦,勉强处理了商号其他杂务,洪过就起身回转中都城,才来到家里,就见到梁汉臣脸色紧张的进门,宣布完颜亮召见。

洪过几乎倒在木塌上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了,中都气候炎热,出门就好似下了火,要他这个时间出门,简直就是要命么。

勉强塞了碗冰镇绿豆汤,临出门还端上一碗冰镇酸梅汤,洪过这才拍拍脑袋登上马车。

别看洪过那里叫苦,完颜亮这边也是火烧眉毛了,不然怎么会想起招呼洪过进宫。

就在洪过进了完颜亮寝殿的时候,就见屋里虽然摆着十来个冰盆,而且来来去去还不断有宦官宫女换上新切开的冰块,即便是这样,殿内几个人也是汗流浃背的,甚至连抹去额头的汗滴都不敢。

这几个人并非全是小圈子里的人物,站在这里的有执政大臣也有宠信的近臣,执政大臣有蔡松年,张浩,刘麟,萧裕,好家伙,八个执政大臣到了一半,而且全是非女真人执政,至于近臣则来了李通和徒单特思,现在加上洪过,屋里的人都能摸上两桌麻将了。

见着所有人战战兢兢的样子,洪过就知道今天怕是又有什么火上房的事了,**,这个完颜亮,把自己当救火队了,还真是没事从来不召见,见面就有难事等着自己。

洪过今天也有些上火,索性来点脾气,进了寝殿也不说话,瞧准了一盆冰块往旁边一站,来个徐庶进曹营是一言不发。

今儿个完颜亮正是为高丽的事情上火,与西夏之战,一胜一败,两边各打各的,总算还是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可从高丽来的消息,竟然就从来没一条省心的,全部糟糕透顶,让完颜亮心烦意乱,刚刚当着执政大臣们发了脾气,将这些宰相吓得不轻。

原来,就在前一天,从高丽紧急送来奏报,仆散忽土说自己安定了开京局势,现在正着手稳定整个高丽南部的局势,所以向金国朝廷提出几个要求,其一是金国输送援兵,短期之内需要五万,要是掌控高丽则需要十万,另外还要朝廷持续提供这些军队的粮饷,最后,仆散忽土提出来,要求接收釜山附近一应军民,让釜山划入大金的治下。

完颜亮险些当场就将这份奏章撕了,还要兵,难道这仆散忽土不知道么,十万兵驻扎在外面,金国每年需要花费多少粮饷?这才打了一个多月的仗,从高丽搜刮来的几百万贯就见了底,眼见距离秋收还有一个多月,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去弄未来一个月的粮饷,还要他掏钱送十万人去高丽?疯了吧。

一面要粮饷,一面是要人要粮,没有一个地方是让完颜亮安心的,眼看着马上夏季就要过去,北面的草原上也是磨刀霍霍,幸好自己早就留下一百万贯钱粮作为开战饷,可也不见得能支撑多久,此时的完颜亮这叫一个心烦啊。

要将釜山附近收罗到开京治下?洪过听了微微一跳,好你个仆散忽土,老子没得罪你吧,怎么算计来算计去的,还敢算计老子手上的东西?洪过心头暗恨,但是现在火候没到,他还是继续躲在一边不出声。

完颜亮绕着一群执政和近臣走了一群,见到的是一张张诚惶诚恐的表情,可这些人就是想不出法子来,要不就是想出的法子暂时不起作用,这真的让他头痛。

突然,完颜亮发觉事情有些诡异,刚刚明明瞧见自己那个小师弟进来了,怎的这么半天了都没人出声,实在太安静了吧。

抬头向四周一看,金国皇帝气得鼻子都歪了,敢情洪过站在一个冰盆旁边,正眯着眼打瞌睡呢。

改之,怎么进来这么久,也没见你说话?完颜亮有些不快的道。

那些个执政大臣们回头看看躲在一边的洪过,暗自出了一口气,他们之中不是没人想到法子,可釜山毕竟是洪过的地盘,前次征讨高丽,洪过出人出钱的,事后也没要什么补偿,只在釜山附近占了一小块地盘,这已经太难得了,现在他们哪个都不敢出主意去夺釜山,也就只有仆散忽土那个白痴,病急乱投医的想把釜山抢过来救急,这小子就不怕洪过红着眼跑去高丽咬他?撩下眼皮,洪过并未马上回话,而是等了一下,才慢吞吞的回答说,正在想法子呢。

见到了洪过这个样子,完颜亮心里明亮,知道这是他这个师弟不满了,也不去点破,而是笑着追问可有什么法子了?看着完颜亮不表态说收不收回釜山,洪过心里暗骂一句狡猾,所以表面上也就索性装傻,慢悠悠的回答,说仆散忽土毕竟到高丽的日子还短,不如继续看看他的表现好了。

见到洪过不愿意出力,完颜亮明白,不拿出点好处今天就不要指望洪过出力了,是以笑着道:其实仆散忽土也是混蛋,什么将釜山收归朝廷,真是混蛋想法,自己干不好还眼红别人,小师弟放心,我断然不会让他在高丽胡来的。

听了完颜亮的承诺,洪过不置可否的笑笑,有些懒散的走上前一步,不去答话反是问了个问题:师兄,江华岛如何处置?江华岛?如果洪过不提,在场的金朝君臣怕是都要忘记,在那里还有一个正经八百的高丽小朝廷呢,那个高丽国主王晛在上面都蹲了大半年了。

完颜亮是聪明人,一听提起江华岛,立即明白了洪过的解决办法,他犹豫起来,把高丽纳入金国,一方面是向全天下炫示自己的武功,一面也是为了酬劳从龙忠臣,再者说,那王晛当初开出的投降条件,实在让完颜亮啼笑皆非,过于匪夷所思了。

现在若是放弃高丽,接受了王晛那种荒唐的条件,让他在全天下面前可如何解释?看出了完颜亮的犹豫,洪过明白现在只要稍微加上些压力,金国皇帝就会同意下来,不过,考虑下完颜亮的脸面,有些事情不能做的非常直接,是以他微微一笑:其实,也不用师兄太过费神,那王晛在江华岛上蹲的久了,也被我晾了这么长时间,静极思动,怕是早就想出来活动活动,更何况,他再不出来的话,过上个一年半载的,怕是他的高丽国主都当不成了。

首先削弱了王晛开出太多荒唐条件的可能,让完颜亮感觉好过许多,只要王晛不再提什么撤兵的条件,那高丽实则还是金国的占领地,他的面子就好许多。

略微安了完颜亮的心,洪过才道:如果师兄不介意,高丽就交给我处理,保证能给师兄一个安安稳稳的高丽。

毕竟我洪家在高丽也有产业,那里太平了,我也容易做生意赚钱。

一切都交给你?完颜亮一下警惕起来,高丽那么大的地盘,几百万人口,难道都要洪过拿走成为独立王国?迎着完颜亮狐疑的目光,洪过毫不退缩的望过去,坚定的道:既然交给我办事,就必须给我全权,一应事务全部由我处置,保证半年后给师兄一个相对太平下来的高丽。

见到洪过眼神清明没有半点胆怯和躲闪,完颜亮心中一安,顺口开着玩笑道:只是太平么?谁想到,洪过马上跟了一句上来:那要看师兄是否放心了,如果放心,我还能做的更多。

见到完颜亮不明白,解释道:如果师兄放心,我可以从高丽拿出两百万贯上交师兄。

这话听得完颜亮眼中一亮,现在不能在他面前提钱,提钱这位金国皇帝的心就热起来。

别说是完颜亮了,连旁边的金国执政大臣们也是心中一跳,暗道一句洪过太能搜刮,乖乖,就高丽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年能拿出两百万贯,那还不是连石头都要捏出油来。

完颜亮可是不管这些了,他现在最最需要的就是钱,一听两百万贯,立即在心中天平的洪过那一侧投下了砝码,在寝殿内来来回回的走了好一阵,才转头看着洪过,再次确定道:两百万贯,真的到年底就能拿出来?略微估计下时间,洪过马上更正了完颜亮问话中的错误:现在是七月中旬,不是年底,而是来年二月以前。

好,完颜亮大声道:我就给你六个月时间,来年二月之前,高丽全部交给你,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既然这样,洪过立即笑嘻嘻的道:师兄陛下,我现在就向你讨一道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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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高丽!高丽!(中)第二百章 高丽!高丽!(中)完颜亮没去问洪过要什么诏书,既然答应下来将高丽全部交给洪过,他和金国的中枢暂时就成了摆设,无论洪过要什么东西,他们只管签字盖章就是了,这有点像后世的某些橡皮章机构了。

这时,忽然有人出声,说洪过既然这么有钱,不然拿出个几十一百万贯来,借给朝廷渡过眼下的燃眉之急。

这话说的寝殿里的人眼皮乱跳,执政大臣还好些,他们毕竟都是朝廷重臣,而且对洪过的了解不是很深,听了之后虽然有些害怕,可要说没心动也是假的。

但是,李通与徒单特思不一样了,他们两个对洪过的了解那是多深啊,尤其徒单特思,从当年的上京之乱开始,那是眼见着洪过一步步的,从个王府西席走到今天这富甲一方,一言可以定万千人生死的位置上,洪过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明白了。

是以,一听到这个声音,徒单特思就感觉着一阵的心惊肉跳,暗道一声,不好,怎么让他们两个撞上了,这不是要出事么。

果然,洪过听了这话后,连眼皮都没撩,冷哼一声问道:借钱可以,你拿什么当抵押。

那个声音有些微怒,笑话,你.当朝廷是你们这些没有廉耻的商贾么,会拖欠你的钱不成?笑话,既然是借钱就要按借钱的.规矩来,洪过学着那人的口气道:你满中都的钱庄打听打听,借钱的规矩是什么,没有质押谁借钱给你。

你,大胆。

那人感觉脸上下不来台了,勃然大怒的道。

罪过罪过,我胆子不大,只是一.介商贾,胆子再大也不敢欠钱不还。

洪过冷笑一声,压根没将那个家伙的吼叫当回事。

见到两人谈崩了,这个和事老只能由完颜亮出来.作,是以金国皇帝适时出声道:行了,蒲家,不要多说了,你和改之遇上就没个消停时候,真让我不省心。

蒲家,那是完颜亮幼弟完颜衮的女真名字,原来,与.洪过呛声的人,就是现在的金国左丞相,领大宗正府事完颜衮。

这位邢王千岁自小与洪过不和,见面就呛几句,上次事情闹得大了,被洪过用刀子逼着当众落了他的面子,所以一直避开了洪过不愿与其见面。

说了弟弟几句,算是个洪过点面子,完颜亮话音.一转,转头看向洪过,笑着道:不过,改之,你现在是大财主了,想来几十万贯不在话下吧。

洪过心里一惊,.敢情这哥俩是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在这里圈自己的话呢,完颜亮就真的穷到要向自己伸手了?可是,通检推排的税收,还有每年的赋税,都不能满足完颜亮的军费?前线就这么吃紧么?听了洪过的问题,完颜亮苦笑起来,税收是税收,一个国家的税收是有个定数的,而且还要按照准确的日子收取,否则的话,朝廷的体制和尊严,又在百姓心中有何威严可言?原来是只为了渡过眼前一个月,洪过沉吟下,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见到洪过低头不说话,寝殿里所有人直勾勾的盯着他,不知洪过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完颜亮与李通徒单特思和完颜衮对了下眼神,心里暗喜,他们明白洪过的性子,若是不想做或者做不到,会当场拒绝没有一点犹豫,现在洪过不说话,看来这事有门。

果不其然,等了一阵子,洪过抬头慢声慢语的道:不知道师兄是准备要现钱呢,还是钱粮都要?完颜亮眉头一挑,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加上国家打仗,市面上的粮价已经涨了好几成,比起往年来高出将近一倍了,就现在的情形看,要粮食比要现钱还合适。

听了完颜亮的话,洪过慢吞吞的道:我手里倒是有些粮食,不过都是在高丽,算起来能有个二三十万石,本来是预备给釜山平抑粮价的,既然师兄需要,我可以先运来中都,另外,我再给师兄现钱二十万贯。

不过么……听到洪过开出的条件来,殿中君臣一起狂喜,现在的粮价,几乎到了两贯多一石的价格,二十万石粮食就价值将近五十万贯制钱,这么计算下来,洪过这次可是大出血,一把就掏出来将近一百万贯的钱粮了。

突然听见洪过后面的长音,这些人突然想起刚才洪过和完颜衮的对话,马上又将一颗心提起来,不知道洪过要什么东西当作抵押。

看着皇帝执政大臣们眼巴巴的样子,洪过不禁莞尔一笑,其实也简单,这些东西,我作价八十万贯,至于利息就算的少些,一成,师兄再亏些,让我这个贪财的人多赚点来,算个十万贯,拢共九十万吧,也不要师兄掏现钱,只要从二月份那个份子钱里扣出来,如何?当然了,现在蒙师兄高看,把高丽放在我手上,那个质押么,就不从师兄手里要了。

完颜亮听了几乎气乐了,这个洪过,刚刚许出去的东西,现在就计算了,还真是个当商人的料子,不过,能从洪过手里拿钱解决了眼下火烧眉毛的危机,他才不管其他的事情。

是以,转头瞧瞧其他几位执政大臣,见到几位执政都没有太大的异议,就点头答应下来。

已经计算着完颜亮一准答应,洪过脸上没有一点欣喜,反是淡淡的道:其实,我这些东西都是小钱,师兄还是要在税赋上打算打算,能提前把税收拿到手才是正理。

提前把税收拿到手里?完颜亮听了就是一愣,转头看看几个执政大臣,能有这种法子么?那萧裕还差些,虽然是辽国的过来人,到底是奚人,与汉人地区接触不多,对税赋上的了解不算很清楚,至于其他几个人,刘麟张浩蔡松年,哪个不是在原先宋人地区当过官的,怎么会不知道洪过的法子,可是,他们不敢提啊,或者说,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说这个法子,为啥,还不就是因为洪过。

这时见到洪过提起,又瞧见皇帝看过来,那张浩没有出声,他从未在户部历任过,就算要问也不至于轮到他,不过刘麟和蔡松年可挺不住了,尤其是刘麟,他是在完颜亮登基后火线提拔起来的,先从燕京路转运使升尚书,没多久又提了参政,几个执政大臣里资历最浅,就算要回皇帝话,也是他第一个出头。

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刘麟暗自苦笑下,好你个洪过,敢情好人都你做了,这种当坏人的事全我们执政臣子干,无奈,刚才洪过露了一把大脸,自己犯不上去得罪他,而且自己心里那个法子最大的障碍就是洪过,现在洪过说话了,他也不必太在乎,于是告诉完颜亮,法子倒是有,可以用宋国的盐引制度,让盐商们直接将粮食送到前线,不过这个法子的坏处就是,等同减少了朝廷的盐税,将一部分盐税的利益让给了盐商。

听说是盐商,完颜亮一下就明白了里面的玄虚,用一种古怪的笑容看向洪过,说实话,洪过捣腾私盐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不过洪过干的很有节制,明知道洪过每年出产的私盐以百万斤计,可是输入金国的只有三四十万斤,数量并不太大,完颜亮也就容许了小师弟这点小心眼,现在既然洪过自己提出来了,那他也不必客气,当场同意了刘麟的建议,在东部沿海的盐场试行盐引,鼓励盐商直接输送粮食到陕西与西京诸路。

这次进宫可谓是皆大欢喜,待到执政大臣们离开,洪过从完颜亮那里讨到了想要的旨意,也急匆匆出宫去了,回到家里后他并未马上启程,一面让韩思古安排车马准备去武清县,自己则来到了后宅向母亲请安。

洪家妇人这几年过的很舒心,身子骨比之在宋王庄时候好了很多,可是心里也有几件事在惦记着,平时见到儿子也不多说,今日看到儿子也实在太忙碌,刚刚到家都不过夜还要准备出去,可把妇人心疼坏了。

见到洪过拉着手说了阵子话,这才带着试探的口气问,那后宅的几个女人到底是准备如何处置。

洪过的后宅里有五个女人,周秀娟已经是洪过房中人了,日后也是个侍妾身份,翟莹还是个黄花闺女,但与洪过眉目传情已久,日后怕是不会成为侍妾,洪过的打算是个翟莹一个平妻的身份。

南荣婕是洪过强拉来的,说是后宅女人,倒不如说是人质,当时为了控制南荣科彧的,以洪家商号在南宋的规模,继续留下这个人质显得多余了,可是,南荣婕也不提出来走,每日读书画画再不就是陪着洪家妇人聊天,或是帮着韩思古处置店里买卖,活的还真滋润。

这下子连洪过母亲与洪过都不明白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另外两个女人,乌林答宁儿和乌延婉清的身份更尴尬了,两个带发修行的女人,被洪过搞上了床不说,两人的身份还是尊贵无比,这样不尴不尬的住在洪家后宅,到底算什么身份,侍妾,还是情妇?另外就是,洪过年纪也不小了,他**老是惦记着要给他找个媳妇,也不知洪过心里有没个着落。

洪过明白自己母亲的意思,这是在试探他与完颜芷雅的关系到底如何,实际上洪家妇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媳妇是个女真人,更何况是女真皇族,但是现在洪过能耐大的很,作母亲的不可能真个完全包办下来,是以才有了这番试探。

洪过思索了一下,才笑着回答:其实,有些事情,即使是儿子也无法左右,不过,我们终究要回去南方,不是么?听到这种似是而非的回答,洪过母亲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一次要去高丽,怕是要住上一阵子,洪过左思右想之后,决定将周秀娟和翟莹带上。

带这两个女人也是有过一番考量的,五个女人,南荣婕不可能带走,带上也没劲,而宁儿和婉清两个人,是在完颜亮心中挂号的,随意带走了怕完颜亮忌讳,另外,这两个女人都是宗室贵妇,平日里也能陪着洪过母亲说说话,算来算去,能带走到高丽陪着自己的女人,就只有周秀娟和翟莹。

匆匆写了一封信送去韩王府,洪过又和几个女人略略温存下,才上了前往武清县的马车。

翟莹与洪过并非第一次出门,那周秀娟可是不折不扣的第一回,自打被洪过强行霸占了身子,女人平时都是在内宅侍候洪过母亲,这一次有机会出远门,竟然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洪过躺在翟莹腿上,没去管不断透过车帘向外看的周秀娟,在心中盘算着要如何处置高丽的事情,将心里的方案反复斟酌查找疏漏。

待到他抵达武清县,又拉着李光宗详细讨论了整整一个晚上,这才登船出海。

走了十天光景,海船抵达了高丽南部的釜山,洪过安置好两个女人后,招来了林正南林钟父子,以及王双虚和郑仲夫几个人,正式向他们坦露了自己要插手高丽内政的决定。

听到洪过的决定,林正南和林钟父子有些狐疑,不过常年与洪家为邻,知道洪过这种谋而后动的性子,暂时压下了怀疑,起身向洪过表示,釜山附近三千士卒随时可以一战。

反是王双虚和郑仲夫表情迟疑着半晌没说话。

看到两人这种神情,洪过心中冷笑,脸上却是平静的道:王中书,郑枢密,你们两人还有什么难处么?需知,现在的高丽正是国事艰难需要栋梁之才鼎立拱卫王上,你们两人尚存有用之身,却不思为国尽忠报效王上,只是每日在这釜山贪图安逸,难道你们就不怕朝野议论,以及悠悠青史之上留下千古骂名么。

听到洪过的话,那王双虚和郑仲夫悚然一惊,继而又是一阵欣喜,他们惊恐的是,洪过明着说是青史骂名,实则在指点两人,他们在开京干的那点事,不用史书骂名了,估计现在开京城里就被人骂翻了,他们还想三心二意的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为今之计只有死死抱住洪过大腿,才能保住他们两人下半生荣华富贵。

喜的自然是洪过那封官许愿:王中书,这是在告诉王双虚,只要搬出了高丽王,王双虚就能当上中书令,成为高丽朝廷文臣第一人。

郑枢密,那是给郑仲夫许愿,他能坐上那枢密使的位置,这个位置平时一向是文人把持,郑仲夫以一介武将身份坐上这个位置,简直就是高丽王朝上下两百多年来第一人,而起他摆脱了武将身份,子孙自然也都成为文臣,以高丽崇文鄙武的习惯,这算是彻底转职成功了。

是以这两人当即对着洪过跪下,梆梆梆的连磕响头,大声表示日后死心塌地的跟着洪过干到底了。

洪过微笑着扶起两个家伙,指着林氏父子道:你们二人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继续操练兵马,与林侍郎和林将军父子通力合作,在高丽南面打造出一番安定祥和的局面来,也让我不用为基业担忧。

基业。

听到洪过的话,两人更加激动了,这洪过把釜山说成是基业了,那岂不是把他们两个当作自己人了,此时,王郑二人心中,什么高丽朝廷高丽王,完全被扔到九霄云外,在他们心里,洪过就是高丽王,洪家就是高丽的朝廷,给洪家当狗,也比给高丽朝廷当大官强多少倍。

虽然林家父子不知道那个什么侍郎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洪过也没对两人详细解释,只是请两个人继续抓住军队,狠狠操练,马上就会有大用处了。

而后,洪过又登上船前往江华岛。

到了江华岛,洪过看看此时高丽小朝廷的现状,啧啧,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高丽王住的稍微好些,也不过是原先岛上官署,一座不算很华丽的石头房子而已,至于那些跟来的大臣们,就只能住在茅草和大木搭建的房中,而士兵们根本无法搭建房子,索性在地上挖坑,上面盖上茅草和木料,算是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了。

最最凄惨的,由于洪过串通了金国水师,对江华岛施行了禁运,任何船只不允许接近这座不大的岛子,岛上的船也不要想出海打渔,这班高丽朝廷的官兵们坐吃山空,现在不要说吃饭,每天能喝上一碗杂合面稀糊糊都是高丽王的待遇了,朝臣们只能在海面捞几条鱼,士兵更加凄惨,整日靠着在海边弄些海鱼海蛎子为生,吃的肚子拉稀,很多人直接拉肚子拉死了。

不过,即便金国水师封锁,偶尔也有疏漏的时候,高丽小朝廷并非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开京城破已经对他们是巨大打击,等到平壤建立了新的朝廷,有了一位新的高丽王的消息传来,整个江华岛上的士气几乎崩盘,不少士兵和朝臣再也坚持不下去,抱着块木头飘浮到海上,向金国水师投降了。

洪过抵达江华岛的时候,整个岛屿就是这么一番景象,怕是再晚来几日,江华岛上就只会剩下一个孤家寡人的高丽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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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高丽!高丽!(下)第二百零一章 高丽!高丽!(下)登岛三天后,江华岛上的高丽朝廷投降,王晛被迫接受了完颜亮的诏书,那份诏书上册封他为大金国高丽王。

将王晛投降的消息向全天下公布的同时,洪过用完颜亮的旨意,派出金国水军来到开京,向仆散忽土宣布了完颜亮的命令,以洪过为提举东海路军政诸事,东海路境内一应官民人等皆白于提举,不必复奏朝廷。

接到这封旨意,仆散忽土如坠冰窟之中,有了这个提举东海路军政诸事,等于在东海路之上又加了一位太上皇,那还要他这个东海路都总管作什么?开京城里的军官和金国的大小官吏,都是仆散忽土从中都带来的,或许投诚的高丽臣僚对洪过了解的还不是很清楚,但这些金国官吏军官们,听到朝廷旨意,一个个噤若寒蝉吓得是面如土色,难道说,未来的开京,或者说是整个高丽,都将要血流成河么?就在开京的金国都总管府和女真军队陷入恐慌之中时,一个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消息在开京城里流传开去:高丽国主王晛已经从江华.岛登陆,被金国册封为高丽王的王晛还是整个高丽的王,高丽王殿下希望高丽南北统一,所以要求平壤和开京两个京城和解,两个朝廷合二为一。

这个消息不知真假,当在开京的.高丽朝臣听到这个消息时,一个个狐疑不已,纷纷跑去都总管府打听消息,结果,他们失望的发现,以前曾经无比威严的都总管府,这时竟是变得冷落下来,平日来去匆匆的大小官们已经绝迹,里面的吏员书办们无精打采的,简直就像是要卷帘大散的样子。

尤其是驻扎在开京城里的女.真军,前阵子还在厉兵秣马的准备出征平壤,甚至是征调好了与之协同的高丽军队,这时候也不提出征的事情,派出去的前哨部队悄无声息的退了回来,每日除了在开京城里巡逻,绝口不提什么出征事情。

凡此种种的迹象,开京城里不仅是一班高丽官们.惊疑不定,那些隐藏在城中的虫子也吃不准了,一边连忙将开京的种种事情传送去北面,一面努力搜寻关于洪过的消息。

随着从开京不断传出来的消息,在南面的釜山也.有同样的消息开始流传,由于釜山政治稳定,连带着辐射到高丽半岛南部的平原地区,虽然这里存在星星点点的大小的半割据势力,但境况比起北面可是稳定了太多,这些割据势力有的占据一个县,有的占据几个村子,有的能割据一个州城,在反金人的同时也不愿意与南面釜山来往,可是,当釜山流传出的消息传到他们治下的时候,面对正宗的高丽国主王晛,大多数由高丽前官员转职而来的小军阀们开始动摇了。

何止是这些小军阀,正在平壤的新高丽朝廷,那.个领中书令金成日也开始头痛了,他倒是不稀罕一个王晛,反正他手里还有一个高丽的王族,不在乎什么高丽国王的,但是他手下的文武官员以及投靠来的读书人在乎啊,这些读书人在高丽老百姓中有巨大的威望,当文官们要求与开京进行接触而不是兵戎相见的时候,就连身为**者的金成日也不得不考虑这种声音,因为,在这群读书人的鼓动下,他的军队也出现了骚动。

在南北两面的.关注下,大约半月之后,一支船队慢慢在开京城外码头慢慢靠岸,码头上是紧张的警卫四周的金军士兵,还有袍服整齐的高丽官员与金国官吏,在士兵的刀枪之外,是黑压压的高丽百姓,他们眼中满是热切的目光,望着正逐渐靠近的水师船队。

当高丽王,也就是王晛走出船舱时,整个岸上号角齐鸣锣鼓喧天,周围的百姓无不扑嗵跪倒地上,依着以前的习惯山呼万岁。

倒是码头上的高丽大臣们脸色尴尬,不知是应该跪下还是继续站着才好。

王晛的脸色苍白,看到高丽百姓跪地迎接,反而不知应该如何应对,三十多岁的面容中竟是带着一丝的慌张。

幸好,在王晛身后及时的走出一个白衣书生来,对着王晛轻轻说了一句,那王晛才微微点头站到了船头,对着高丽的百姓用汉话高声宣布:孤王决意臣属大金,以前种种都是朝中奸佞所蛊惑,今日孤王将高丽一应事情委于大金使者洪过洪先生,洪先生的命令,即为孤王之令旨,尔等应遵令不得违逆拖延。

然后又说了一些安抚的话,王晛才慢慢走到码头上,在一群高丽朝臣的簇拥之中向开京城里走去。

那些高丽的百姓遵从高丽国王已经习惯了,这时听到他们的王下令听从洪过的命令,也一一记在心中,当王晛的车仗经过他们面前时,又一次跪在地上,以头触地不敢抬头直视王晛。

倒是洪过,看到王晛走远了,才慢悠悠的从船上走下,与仆散忽土热情的打着招呼,然后请仆散忽土帮他介绍来到码头的官吏。

这种态度简直让仆散忽土想甩袖子走人,洪过这哪里是打招呼,分明就是给他下马威么,当着自己的下属的面,将他堂堂的东海路都总管当成了一个属官,这是在折辱他么。

可是,现在的仆散忽土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得罪洪过在先,而且处置高丽事情不利,所以完颜亮才将所信重的洪过派来行事,可以说现在的情形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以洪过的心狠手辣,只要他现在露出半点不满之色,怕是他仆散忽土就别想再看到中都的城墙。

所以,仆散忽土在心中暗骂一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脸上却是笑呵呵的,一面与洪过打招呼,一面毫不在意的为洪过介绍起金国东海路都总管府的官吏。

介绍完毕,洪过也不回转金国都总管府官衙,直接在码头上对金国官吏军卒训话,他对以前高丽的处断极不满意,称这些在高丽的金国官吏犯下大错,所以才造成了高丽局势一再恶化,他来到东海路的目的,就是要弥合高丽内部分歧,让高丽出现一个在高丽王王晛和金国合作之下,高丽各州城府县官绅相互友好合作,建立一个全新的高丽朝廷,而且,对于高丽朝廷的官员要严格盘查,不合格的就要严厉处断,对那些在平壤的高丽官员更要抱着宽仁的目光,尽量将平壤的高丽官员吸收到新朝廷中来,因为这些人才是最忠于高丽王室的官员,而且这些官员的节操让人敬佩。

灌了一大堆**汤后,洪过这才施施然返回了开京城,留下一票目瞪口呆的金国大小官吏。

直到洪过的车队走的即将消失,才有人清醒过来,怎么回事,他们这是要改弦更张么,难道说,要他们去和以前一直作对的人合作?虽然恐惧于洪过的yin威,可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有人跳着脚的大骂洪过没心没肺,一竿子将他们几个月的辛苦全部打翻,这不是要与高丽合作,这分明就是要帮助高丽的小朝廷进行复辟,洪过根本就是身在金国的高丽奸细。

说洪过是高丽奸细,这有些搞笑了,连那个骂出来的人也感觉不大可能,但是,洪过这些做法,到底是要干什么?不用等待太久,第二天,洪过首先下令停止开京的高丽朝廷运转,所有高丽的臣僚都暂停职务,与此同时,他又命令改组金国东海路都总管府,将那些被停职的高丽臣僚,几乎全部吸收到新的都总管府里来,这些还不够,他又从开京以及高丽半岛的南部,搜罗到许多读书人,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请出王晛对他们训话,要这些下去宣扬高丽内部团结的好处,务必要让每一个高丽百姓,知道团结合作的好处。

做出这些姿态还不够,洪过直接派出一个使团,以部分高丽朝臣和部分金国官吏组成,派他们前往平壤进行谈判,看看两个朝廷是否有相互合流的可能。

这个举动不仅仅震动了开京,更震撼了整个高丽,甚至是整个东亚地区,所有人从洪过这些扎扎实实的举措上分析,都认为洪过这是真的有心要与平壤政权,进行一次有实质内容和成效的谈判,争取用和平的手段解决高丽内部的分裂。

开京派出的这个使团,几乎是将金成**到了绝路上,对那个即将到达平壤的谈判团,他是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成,真的矛盾到了极点。

将军,那些东班鸟人,就知道在我们拼杀的时候,躲在后面出卖我们的利益,不能继续忍了,将军,请果断一些,立即出兵杀了那个什么谈判团吧。

平壤朝廷的重房大将军朴剑南对金成日大声疾呼道。

没错,将军,等我们杀了那些谈判团,然后回来膺惩城中的东班鸟人,再举兵南下,清理开京的垃圾,请王上正位,大将军辅政,建立一个我们高丽人自己的朝廷。

平壤朝廷的重房次官安承志道。

那金成日犹疑的抬起头,看了看屋内几十名属下,最终望着一直不出一声的中年人道:庆兄,你看呢?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那个中年人身上,就见这人叹口气,大将军,如果只是对付京城里的那些个女真狗,我庆大升愿意为大将军前驱,可是,那开京城里的朝廷,背后站着大金国啊,大金国可是万里大国,年前三番五次进攻我高丽,最终将开京攻破。

现在我们与开京朝廷翻脸,诸位,我们能挡住大金国的进攻么?提起金国朝廷,在场所有人都没了声音,是啊,面对庞然大物般的金国,占据了区区高丽半壁的他们平壤朝廷,简直就是危如累卵,以这种局面如何有可能对抗开京朝廷?难道,难道我们就要向女真狗屈膝么?安承志不甘心的道。

不,当然不,庆大升斩钉截铁的道,不单不能屈膝,我们最终还要迫使金国承认我们的朝廷。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庆大升,这人是平壤朝廷的重房长官,也算是金成日手下名列前三的武将了,怎么前后说话如此矛盾?倒是金成日眼中闪过一道异彩,若有所思的看着庆大升。

那庆大升压低声音道:我们要谈判,可是,谈判不会马上出结果,所以,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向山里转移,那里才是我们的据点……在派出使团的同时,洪过在开京亲自调度,从釜山运来,继而是从南宋收购了大量的粮食,投入到开京市场上,一举将开京城里节节攀升的粮价打压下来,紧接着,他利用翟平早已准备好的材料,都总管府的官兵四出,在开京城里查抄了几十个大小豪宅,这些豪宅的主人无不是前高丽的高官,家中私下做着买卖,利用开京城混乱的时机,还有他们高官的身份,在开京市场上掀起风雨,抬高各种物资的价格。

将这些人全家抓住后,所有的奴婢一律发卖,家中的女性送入军营中为营ji,至于那些个男性成员,被洪过下令押到开京王宫门前广场,当着开京百姓的面,宣布了这些人的罪状后,主犯凌迟处死,从犯一律五马分尸,尸首被暴尸半月,任由那一副副狰狞的骷髅摆在广场上,往来的高丽百姓无不震动,他们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才是黑心黑手,比起洪过,以前仆散忽土的手段简直太温柔了。

平抑了开京的物价后,洪过在开京周围设粥场,招揽高丽各地流离失所的百姓,然后将这些百姓按照百人一队分好,每队选出队长,然后五队是一营,选出指挥,五营是一个师,选出一个统制,结果,竟然在一个月之内得到了一百个师的人口,那就是足足二十五万人,这还没完,还不断有高丽的难民从各地向开京涌来。

从收拢难民那一天开始,洪过就下令,每队难民中间至少出三十到五十个劳力,开始平整开京周围的农田和村庄,仿效釜山周围的样子,首先修建一个又一个的村镇用来安置灾民,一个营集中在一个镇子上,挨家挨户连保连坐,一家出事全队连坐,用这种办法来保证难民中间的安定。

而后,又动员难民在开京修建直道,建立一个从开京通向高丽南方任何一个城市的交通网。

与开京同步的,南面的釜山也运作起来,半年来,从中原运来的汉人不断加入林家父子编练的军队,这个时候,这支汉人军队已经有了六千人,洪过给了他们一个军号叫汉勇。

郑仲夫和王双虚编选的高丽军,一开始就有五千人,经过半年多的扩充,这时达到了一万五千人,全部是经过至少三个月训练的兵士,人人都有铁甲和精良的刀枪弓弩,比起当年的高丽军队来,这支被洪过命名为投效军的高丽军队,至少在士气和装备上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从洪过出海前去江华岛开始,釜山附近留下了三千汉勇防守两处城堡,维持釜山港的运转,其余将近两万军队开拔,保护着釜山附近的民壮们,开始向北方修路,这一路的修路,一路的布施粮食开粥棚,直道的所到之处,那些个大小割据军阀们无不胆战心惊,尤其是见到了高丽王王晛的命令后,迫于形势和军事压力,基本所有军阀都缴械归附,重新投入到开京朝廷治下。

一手刀枪一手粮食,在经过的村庄施行连保连坐建立维持会,各村选出保长和维持会长,都是当地有名望的士绅和读书人,然后从各村征召出壮劳力进入修路大军,这样一来,既保证了经过的村镇不会重新回到割据状态,又增加了修路的人力,令直道的扩建速度越来越快,也让被并入开京朝廷的村镇也越来越多,反过来又不断为直道的建设加速。

当南北直道贯通的时候,在洪过手里已经掌握了足足五十万的劳力,直接控制的人口超过三百万,每日消耗的粮食就超过一万五千石。

当然,以洪家商号的财力自然养不起这些人口,现在他的所有粮食都是从南宋购买的,而且出钱买单的并不是洪家商号,而是高丽王室和南部高丽大大小小的富户,在全副武装的士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后,这些富户很开明的拿出家中所有积蓄和粮食,交给了前来征收的士兵手里,换来的是一张开列征收数额的白条子。

当直道的修建正在如火如荼的时刻,在平壤的谈判却陷入了绝境,平壤朝廷开出了一系列苛刻的条件,让这场谈判几乎难以为继,参加谈判的金国官员几次要求终止谈判撤回开京,都被洪过拒绝了,而且指示他们要尽最大的耐心进行谈判。

很自然的,这些指示被派到了开京使团住所的细作得知,如是的上报给平壤朝廷知晓。

洪过的这种态度,在增加了平壤朝廷底气的同时,也在无形之中影响着平壤朝廷内部官员的心态。

几乎每次谈判有所进展的时候,金成日都指示武将们提出几条近乎不能接受的要求来,增加谈判的难度,这种故意阻挠谈判进行的做法,早在平壤朝廷中间引起了不满,就在这时平壤城里以及周围地区,慢慢传出很多流言来:有人说,金成日根本就不想谈判,他就是在拖延时间备战,一旦准备好,就杀光开京使团成员。

也有人说,开京早就准备好了新朝廷的名单,不要说金成日名单上列名高位,平壤这些文官也通通有列在官位上面,现在因为谈判迟迟无法推进,所以这份名单也就无法公布。

还有人说,开京的洪过已经失去耐心了,手里的名单几乎准备作废,要用武力解决平壤朝廷,到时候所有在平壤朝廷的官员都要问罪。

最终,一条惊人的流言传出来:金成日根本不是想辅政高丽王室,这个人,想自立为王,作高丽王![w w w .bxwx.net]

第二百零二章 小动作第二百零二章 小动作对完颜宗亨的极度失望,令金国皇帝终于下定决心,将囚禁了半年左右的完颜乌禄释放,在此以前,完颜乌禄的家人早已陆续释放出去。

获释的乌禄没有得到完颜亮的召见,而是被送去了枢密院,在那里,枢密副使大抃拉着他的手唏嘘不已,然后正色取出诏书,诏书上封完颜乌禄为奉国上将军,权凤翔路都总管,领凤翔行省平章,即刻赶赴凤翔路阻住西夏军的攻势。

完颜乌禄听到这份诏书不禁为之苦笑,十几年前他与完颜亮同赴梁王完颜宗弼军前效力,当时的爵位就是奉国上将军,这下可好,折腾了十几年一夜被撸回到了起始,真是一个莫大的嘲讽。

看到完颜乌禄落寞的神态,老将大抃忍不住安慰了几句,又亲自陪着完颜乌禄领了盔甲和锦袍,私下里送了乌禄几百贯钱物,甚至是一匹军马,这才站在枢密院的大门口,看着乌禄纵身上马有些失意的慢慢离开。

回到家中,乌禄这才真真切切感觉到,家中是异常凄惨,完颜亮这一次将他的官位一撸到底不说,更抄没了他的家产,王府自是不能回去,家中的仆人杂役散去大半,就连田庄也都收归了大宗正府。

这一次将乌禄全家放出来,王府和财产都没有发还,田庄倒是还了原先的一半,可现在田庄由大宗正府和户部共管,除了到日子了去领一笔可观的田租,他这个主人没有半点指手画脚的余地,现在他的家人就只有挤在一个不大的宅院里,据说还是在一个商人手里租下来的,租金暂时欠着。

望着家中凄凉的景象,完颜.乌禄心中一阵阵苦楚,这还不是最凄惨的呢,最最让乌禄无法忍受的,以前无论何时何地,他失意也好志得意满也罢,回到家里总有一个知心的佳人款款相迎,现在佳人都不在了,这还叫做家么?乌禄把大抃给的钱交给母亲,也.不顾几个儿女的哭声,自己踉跄着出了家门,向着外城牛马市附近的一座小庙而去。

与此同时的,中都城里一座大.宅的后院,一阵轻而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立即有个老仆人赶过来将后门开了一个缝隙,一道人影飞快的闪进来,然后熟门熟路的钻进了后院的假山里。

假山里竟然另有空间,穿过蜿蜒曲折的路径后,来.到了一处没有半点光线的所在,来人进去后立即跪下,低声道:主子,西北有动静了。

在角落中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西北,那些鞑子.还是契丹狗?都有,鞑子正在会盟,把个完颜亨吓得已经是好.几天吃不好睡不香了,那些契丹狗也在暗中串联,看样子,这一次鞑子如果打进来,里里外外的怕是动静不小,主子,我们是不是也跟着发动起来?进来的人说话时候,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喜气来。

是么?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冷哼一声:那完颜迪古乃不是傻子,就真的会抽空了中都的兵,让我们痛痛快快举事?一盆冷水浇在火堆上,立时熄灭了进来那人的热情,看到自己属下被打击,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又宽慰了几句,然后才交代,虽然己方不动手,不过可以给那些契丹人一点帮助,若是契丹人真的能举事,一定会令完颜亮怀疑朝堂上的契丹人,把这批人清理出去的话,就能填进去更多的女真人了。

完颜乌禄迟疑着拍打小庙的门,开门的人让他一愣,竟然是堂堂的郑王妃乌延氏,这个女人见到乌禄并不奇怪,反是冷笑一声堵住了庙门,根本不容乌禄进去。

乌禄恳求乌延氏放他进去,接他的妻子回家。

乌延氏语气冰冷的道:你的妻子?这位施主搞错了吧,这里只有两个被遗弃的伤心人,哪有什么妻子?一句话将乌禄刺的脸上再无半点血色,倒退了几步,脸上抽搐着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见到完颜乌禄这个窝囊样子,乌延氏更不多话,从屋里取出了一个包袱扔给乌禄,然后咣当一声关上的庙门。

从地上捡起包袱,里面是一套女人衣裳,虽然有些陈旧,但洗的非常干净,从外到内一应俱全,甚至是连脚上的布袜都放在了里面。

乌禄认得这套衣裳,这不就是他亲手将宠爱的妻子送到这座小庙的那天,乌林答宁儿身上穿的那件衣裳么,记得那时他全家身陷囹圄,宁儿也是被他从刑部大牢中疏通出来,没带半件换洗衣裳就进了这座小庙。

现在乌林答氏将全身的衣裳还回来,这代表什么意思?乌禄心如刀绞却不敢去想那种可能,瘫坐地上随手翻动着衣裳,却不经意的碰到一叠纸张。

诧异的将那厚厚一叠纸拿了出来,完颜乌禄吃惊的发现,原来这竟然是一叠最新发放的纸钞交子,都是最大面额十贯一张的,厚厚一叠下来怕是要有个一两千贯。

现在的交子刚刚发放,仗着这些年金国朝廷的强势,还有现在金国经济的稳定,交子不仅能够在市场上足价买到东西,还可以到官府指定的钱庄兑换成银锭,如果是少量的交子,也可以兑换成铜钱。

见到这么一大笔钱,脸上立时没了悲戚的表情,反是露出些喜色来,但是很快那股喜色就被掩饰掉,完颜乌禄一把将这叠交子抱在怀中,几把抹干了脸上的泪水,随手将地上的旧衣裳包裹两下塞进马匹的皮囊,却是双手捂住了交子,飞身跳上马疾驰而去。

躲在院子里看完这一幕,乌延氏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女人道:姐姐可看清了?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姐姐何苦为他落泪?瞧瞧你的卖身价,才一千五百贯,啧啧,要是隔壁的洪相公出来,会开个什么价?乌林答宁儿呆呆的站在门后,半晌才机械的往回走,她没有回去佛堂,而是走进了洪家的后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好门窗,而后,乌延氏听到,从乌林答宁儿的房间里传来震天的哭声。

八月初,正是秋高马肥的时候,草原上传出消息,东部草原各部会盟,以克烈部首领忽而察忽思为盟主,参加会盟的诸部歃血为盟,决意共进退。

这次会盟,粗略估算下来,可以集结的兵马超过十五万,在临潢府路的大平原上,那将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

完颜亨大恐,一面下令召集乌古敌烈诸部的兵马,一面派人给东北路招讨司和西北路招讨司西南路招讨司,下令各部兵马集结,准备应对草原兵马的进攻。

在西夏,纥石烈志宁与仆散乌者在攻陷了夏州后,先是一路向西疾进,攻陷了万井口绿洲后,突然折向南,半路击垮了五千西夏军,兵围祥祐军司的司令部宥州,在摆出了攻城的架势后,乘夜从宥州撤走,一路向南连续攻陷了奈王井和大吴神流堆两处镇子,竟然进逼宥州南面的军事要塞洪州。

那洪州南面紧靠秦汉古长城,越过长城向南百余里还有一道长城,这是西夏人用来抵御南面大国进攻的两道防线,而洪州作为西夏军的重要集结地和要塞,自是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若是洪州失陷,不仅西夏南面门户洞开,这数万金军还可以从贺兰原长驱直入,直捣正在凤翔路肆虐的西夏军后路。

是以,任得敬再顾不得集结兵力,匆匆将手上两万部族军派了出去,给他们的指示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在洪州挡住金军的进攻,如果金军攻陷洪州南下,务必衔尾追击,拖垮这支强悍的金军。

谁想到,金军在洪州城下围而不打,休整了五日后,突然从洪州消失,当他们再次现身的时候,已经到了距离洪州西北偏西方向几百里外的盐州,一举攻克了守备相对松懈的盐州,将盐州城与盐州城附近的井盐场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后,重新消失在西夏国的视野中。

可是,盐州被攻陷,真的触动了任得敬的心弦,这支金军会不会从盐州出发继续向西,一路攻向黄河岸边,然后举兵向北威胁西夏的国都?为了保证国都兴庆府的安全,那支两万人的部族军,被临时调往盐州,然后以盐州为中心,仔细搜索金军的下落。

才一个月光景,利用马队的优势,金军前后奔袭几千里,竟是将西夏南部防线搅个乌烟瘴气,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当然,硬军也不是没有损失,事实上,这一个月下来,硬军的损失也很大,战斗中的死伤虽然才只有千人,可是因为不适应马上奔波而坠马被踩踏而死的,或是因为无法继续跟上大队行军被迫中途掉队,被西夏军队追上所杀死的硬军,竟然达到了两千多人,使得硬军的损失已经超过了一成。

战马的损耗更是倍于这个数字,还好沿途洗劫了西夏的州城马场,令战马的数量没有减少反而少量增加。

由于是在西夏境内作战,硬军的人员根本无从补充,所以这支军队还要继续战斗下去的,这种战斗对军队的士气和意志都是巨大考验,能否从一群乌合之众脱胎换骨,变成一支精兵,就看这种考验能否坚持下来。

完颜亮也并非不想援助硬军,为了帮助硬军补充人员和兵器,他也想了很多办法,可惜,硬军在西夏境内飘忽不定,不要说远在万里之外的金国皇帝,就算是西夏的将军们,想要抓住硬军也非常困难,这种情形下,对硬军的补充根本无从谈起。

一个月之内,西夏军队用数万陕西百姓的代价,终于踏入了凤翔府的辖地,到了这里,金军的抵抗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以前无往不利的肉盾战术,也变得无效了,面对被西夏军推在阵前的百姓,金军毫不犹豫的放箭射杀,令西夏人大为苦恼,任德聪不得不变换战术,重新一步步的与金军硬磕,每前进一步,都要倒下一名夏军的士兵。

挞鲁古河畔的帐篷群中,不忽走到其中最大的帐篷外,轻声道:阿瓦,南面来人了。

帐篷里传出男人的声音:带进来。

一个黑衣人被几个勇士看押着推进了帐篷,就见古勒纳台盘坐在毛皮上,也不点灯,仅仅接着帐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那个来送信的小伙子。

说吧,我的那位朋友有什么话让你转达。

古勒纳台平静的道。

尊敬的古勒纳台大人,我们契丹人的手里,耶律撒八大人请我转告您,草原上的劲风即将吹动,一旦这股巨风吹到美丽的挞鲁古河畔,不知尊敬的古勒纳台大人如何应对?勇敢的契丹人要为尊严而战,他,耶律撒八,需要您成为他的左手。

古勒纳台没有做声,示意儿子不忽将信使带下去后,他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就连不忽回来都没有发觉。

阿瓦,您,还在犹豫什么?终于,不忽迟疑的出声问道。

我们的东面,那是一座大山,古勒纳台缓缓开口道:西面要刮起巨风,南面是不肯平静的河流,夹在中间的我们,究竟要如何选择才好。

年轻的不忽也沉默下来,作为部落首领的儿子,他也被培养着统领整个部落,为部落的未来进行思考,正是这种培养的最重要部分:三方夹在中间,自己要如何选择才好,推到更远的,整个乌古敌烈两部,那些数不清的小部族,又会如何选择呢?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金国西部,从北到南烽火连连,大金国从诞生开始,似乎还从未遇到这种困境,有人担忧,有人偷笑,有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于是,高丽又一次被人暂时遗忘了。

金成日要当高丽王!整个流言一传出来,立即在平壤城内外掀起一场惊涛骇浪,虽然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流言的第一时间,都选择了闭上嘴,可他们的心里却生出各种各样的心思。

虽然金成日以武人掌权,让投靠过来的文官心中不满,可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而且平壤朝廷又是金成日一手拉起来的军队,文官们也就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但是,当他们听说金成日并不是要辅佐高丽王室的时候,这种不满立即爆发出来,一日之间,竟然有十余名平壤朝廷的高官登门,质问金成日到底有没有这种野心。

金成日暴跳如雷,自打成为平壤朝廷的**者以来,他的威望还从未受到如此明目张胆的挑战,可是,这些个文官偏偏是在老百姓中间声望极高,他杀又杀不得,打又打不得,就只有好生安慰一下,试图化解这种不满和质疑。

实际上,金成日心里也明白,这些个文官们真正忠君爱国的很有限,大多数上门质问的,不过是因为对他独揽大权不满而借机生事,想从金成日的武人手里分权出来。

可是,东班文官们的质问大义凛然,一个应对不好,造成结果就不仅仅是平壤朝廷内部文武对立,更有可能造成军队上下离心离德。

金成日的退让并未取得应有效果,相反的,过了几天后,平壤城里的流言又出现了新的版本:不要以为金成日现在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实际上是包藏祸心,这个人不仅仅要自立为王,而且以后还要用武人取代文官,建立一个彻彻底底的武人朝廷。

这下子金成日警觉了,感觉着风向不对后,这位嗅觉非常灵敏的武将,马上下令采取断然措施,一面派出军队封锁平壤城内,在平壤城施行宵禁,一面抓捕了几个互相传话的文官,下大狱严刑拷问谣言的来源。

平壤城里乱了,那几个文官受刑不过,不仅将彼此传话的同僚招供出来,而且为了讨好还胡乱攀诬,拿到金成日面前的名单,写满了一张纸,竟然足有六七十人,大半是文官间中有几个中级武将。

几名武将掺杂进来,这让金成日感觉到了大难临头,他对文官还暂时没有动手,反是先在军队中抓捕了涉入其中的武将,他的目的就是要抓出在军中传播谣言的军官,确保自己完全掌握军队。

审讯的结果很快出来,又是一份二十多人的名单,这次可都是武将了。

金成日大笔一挥,全部抓捕,他要将所有对他不够忠心的军官,一个个的抓出来。

第三批的名单已经扩大到两百多人,这一次,名单送上去后,金成日没有马上下令抓人,他发觉不好了,这样不断的扩大抓捕范围,现在已经将两名高级将军牵扯进来,日后难保不会继续扩大,没有了这些军官,他还要如何统带军队?即便没有继续抓人,平壤朝廷里还是有了风声鹤唳的感觉,不要说文官,就连武将之间彼此见面,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寒暄都不敢了,彼此点点头后,就匆匆离开。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一天夜里,平壤朝廷的重房长官庆大升家,来了一个神秘客人。

之所以说神秘,是因为这个人始终不愿意向守门的亲兵通报姓名,只是告诉那些士卒,自己是为了救庆大升将军的性命而来。

这种说法自是让庆大升不屑一顾,他吩咐亲兵直接将那人绑了,送去平壤府衙,请平壤知府收拾这个家伙。

谁知道,过了一阵,亲兵匆匆跑来对庆大升说,那个神秘客人被绑上的时候不住冷笑,让亲兵转告庆大升,想不想知道前几天失踪的亲兵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话,庆大升吓得一身冷汗,他的府上前几日失踪了一名亲兵,还真是奇怪了,以庆大升在平壤朝廷的权势,竟然完全找不到这个亲兵的下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真是古怪异常。

现在庆大升听到这个话,心里迟疑起来,终于,他挥挥手让亲兵将神秘客人带进来。

那神秘客人一露面,庆大升当即吓得跳起来:你,你没死?[w w w .bxwx.net]

第二百零三章 文武之乱与高丽的统一第二百零三章 文武之乱与高丽的统一平壤的局势越来越紧张,金成日对武将的怀疑,虽然被这位**者及时终止,可是,这种怀疑的种子已经生根,日后如何发芽成长就不会受任何人控制。

恐怖的气氛越来越让人窒息,尤其是金成日手里掌握的那份名单,有消息传出来名单上足有二百多个名字,职位最高的大将军以上的武将也有人位列上面。

这种传言更是令平壤城的气氛愈加诡异,终于,有人忍受不住了,公开找到金成日,要求公布名单。

这个人就是朴剑南,在一次平壤朝廷武将的会议上,朴剑南突然要求金成日公开那份名单,若是在场有人列在名单上,就立即抓起来,按照他的话是:……不仅要抓这个叛徒,城里那些个东班文官都不是好东西,要抓就连他们一起抓。

这些当官的王八蛋,挨着个的砍脑袋可能有冤枉的,隔一个的宰掉,一准有漏网的,杀,杀光他们,纯洁我们的朝堂。

在场三十几名平壤朝廷的高级武官,一下没了声音,偌大的殿堂里只有朴剑南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所有人死死盯着坐在中间的金成日,不知道这位大将军中书令是个什么态度。

金成日也没有去看朴剑南,他的目光在每一个属下的脸上扫过,有人下意识的躲开他的目光,有人凛然不惧的回视过来,更多的人低下了头,选择隐藏内心的想法。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大家一.起想出来的?金成日必须确定,朴剑南的想法是不是集体的思想,如果是,他将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按照朴剑南的话去做。

朴剑南愣住了,然后吞吞吐吐的.回答,这是他个人的想法。

坐在金成日下手最近位置的.庆大升,明显看到了金成日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下,而后金成日环视了一圈,询问其他人的想法是什么。

武将们有人赞成有人反对,毕竟朴剑南的想法也.太激进,并非所有人都像这个人一样嗜血好杀。

看着大多数人都表态了,金成日突然转头要庆大升说说。

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庆大升身上,就连朴剑.南也死死盯着庆大升,毕竟这个人是自金成日之下,武臣中间排上三甲之内的人物,他的一言一行决定了很多武将的想法。

庆大升没有说支持或者反对,只是反问了朴剑.南一句:如果杀光了文官,日后还会有百姓肯跟着他们上山么,山上如果没有了百姓种粮食,难道他所有士兵武将们去下地耕种?虽然没有明着.表态,但庆大升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听到他说话,立即有许多武将转过来反对朴剑南。

见到朴剑南被孤立,庆大升的余光突然发现,金成日好似很不经意的,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可那一闪而过的眼神中间,似乎透出了浓重的敌意与杀机。

看到所有人都表态了,金成日没有宣布结果,而是直接散会,但是他将朴剑南留了下来。

庆大升心中咯噔一下,走出大殿后,远远看着朴剑南好像哈巴狗一样,跟着金成日走进后堂,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有了自己的决断。

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庆大升立即将后院那个神秘客人找来,吩咐亲兵把守附近的院落通道,又亲自关好门窗后,庆大升才对那个神秘客人道:轼公,我愿意帮助你们,可是,我能得到什么?那人微微一笑:我金富轼许诺的,就一定帮助大将军实现,只要大将军举义,我等东班之人将保奏大将军为枢密使一职,日后南北两个朝廷合流中,也会力争为大将军至少保住一个枢密副使。

枢密使,枢密副使,这以前都是东班文官才能担任的官位,现在庆大升用一个武人身份担任了这个职位,也算是在高丽历史上前无来者了,所以,庆大升只是稍微犹豫下,就答应下来这个条件。

当天下午,庆大升出城视察军营,深夜才回来平壤城,以重房长官的名义叫开了城门,紧接着,在庆大升身后闪出了大队的士兵,将那些个目瞪口呆的守城门士卒制住,数以千计的高丽士兵涌进平壤城。

进城后,庆大升一面去通知金富轼,一面亲自统帅完全忠于他的五千精兵,直扑金成日的宰相府。

就在临近宰相府只有两条街的路上,突然在前面亮起无数灯笼火把,左右的房子上面也跟着亮起灯笼,将整条街照的通亮。

庆大升大吃一惊,远远看去,就见朴剑南得意洋洋的站在对面的街口,指着庆大升笑道:庆大升,中书令大人早就窥知你心怀不轨,勾结东班文人意图谋反,今日证据确凿,还不自动自觉的上来束手就擒?否则的话,你小子的所有家人可就没命了。

说完,从朴剑南身后押出来一群人,庆大升这一看,竟是双眼尽眦,原来这些人并非旁人,正是他的父母妻儿还有几个年幼的妹妹,这些人被人粗暴的推搡着,见到了庆大升后立即大声哀叫起来。

虽然庆大升心中刺痛,可是他也明白,今晚的事情已经与金成日决裂,两人完全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无论他是否投降,他和他的家人都讨不到好去。

所以,这个庆大升也够心狠的,当即嘿嘿一笑,竟然不顾自己的家人,指挥着手下士兵,将火把扔到接到两侧的房子上去。

这高丽的房子都是木制的,怎么经得住这么多火把去点,仅仅眨眼功夫,街道两边的房子就被人点燃。

熊熊大火燃烧起来,站在房上的士兵哪里还能站得住,惨叫着从上面跳下来。

看着庆大升如此心狠,那朴剑南也不客气,当即将庆大升一个妹妹拉了过去,撕碎衣裳后一面把玩着那不算成熟的前胸,一面脱下裤子,当场剑及履及的动了起来,不仅他自己,周围的亲兵们也是有样学样,将庆大升家的女人拉在一边活动起来。

其余的高丽兵,虽然对这种活动无比艳羡,无奈军官指挥着他们,只有挺起上下两杆长枪,向着正在做困兽犹斗的庆大升杀过去。

庆大升也不是易于之辈,手下五千士卒用命,更有城中一些武将同情他,结果,苦苦厮杀一夜之后,竟是被他带人夺取了平壤的北门,带着残兵逃出了平壤城。

这庆大升已经家破人亡了,他干脆就不跑远,一股气冲进了顺安城,直接收编了城里两千守军,扯起了旗号与平壤的金成日军队对峙起来。

那朴剑南只顾着玩弄庆大升的妹妹,结果被庆大升带着杀出平壤城,回去后被金成日好一通臭骂。

幸好,虽然跑了一个庆大升,不过城中的文官大多数都落网,于是朴剑南又一次跑到金成日面前去邀功。

没想到,金成日看过朴剑南报上来的名单,反复看了几遍之后,脸色阴沉仿佛能滴出墨汁,又一次将朴剑南臭骂一通。

原来,金成日早就收买了庆大升府上的几个亲兵,前一次逃走的一人正是回去报信,后来庆大升密会金富轼,后来也被金成日知道,所以庆大升出城回城之间,金成日就能做好了准备。

这一次抓捕庆大升的家人,却没有见到金富轼,大索全城后,在朴剑南的名单里,还是没有金富轼的名字,怎么能不令金成日暴跳如雷。

指着鼻子正在臭骂朴剑南,突然有亲兵跑进来禀告金成日,城里有几名武将,突然带上军队出城去了。

这没有金成日的将领,武将们怎么会出城?金成日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果不其然,他才下令召集众将,又有人来报信,说那几名武将以安承志为首,竟是带了万余人马去投靠了庆大升。

听到这个消息,金成日一下瘫坐在地上,万余人马,平壤城里才不过四万军队,其余的两三万人马都在四下的城镇中驻扎。

昨日与庆大升火并,里外里损失了六七千人,今天再离开万余人,这几乎就是将平壤城里一半的人马损失了。

这还没算驻扎在各处城镇中的人马,万一这些人再被庆大升收拾掉,怕是他金成日的兵力就反不如庆大升了。

眼看着朴剑南还跪在那里,金成日心中一股恶气上涌,都是这个废物,昨日没收拾里庆大升,今天就让逆贼成了气候,想到这里,他抬腿对着朴剑南就踹了好几脚,这一幕正好被走进来的军将们看到,朴剑南好歹也是大将军,现在跪在地上不说,还被人踹在脸上,把他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金成日刚刚宣布开会,又有亲兵来报,说是北门抓住了开京朝廷的谈判使团,这些人想不告而别,已经被守门的士兵扣下了,请问金成日如何处置。

金成日这个气啊,好啊,自己刚刚开始有点颓势,这些开京的女真人就要抛弃自己,怎么,他们是想去和庆大升谈判么?想得倒美,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个文官就是偷偷与这些使团来往联系,最后才胆大到谋害自己的,不成,不能便宜了这些女真狗。

想到这里,金成日下令,将开京使团所有人,与所有文官一起押到北门外,所有人都是剖心挖肝处死。

命令一下,整个平壤城立即陷入了一片血腥和恐怖之中,在场的武将们虽然不敢说什么,可心中无不恐惧不已,等到金成日的会议结束,决定从平壤城拉民壮参军,即刻讨伐近在咫尺的叛逆庆大升。

平壤的动乱传到开京,不过才过去两天,接到消息后,洪过不仅没有为自家使团的死而悲伤,反而阴冷的一笑,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当天下午,开京城里的金国东海路都总管府突然宣布集结,当所有女真人,汉人,高丽人的官到齐后,洪过也不读解释什么,带着他们来到了高丽王宫前的广场,请出了高丽国主王晛,然后当众宣布了发生在平壤的一切,当他说到,金成日竟然下令屠杀了平壤朝廷大半文官,以及开京朝廷的使团时,站在广场上的所有官吏和高丽百姓一起惊呆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在高丽竟然还有这样残暴到了极点的人,竟然会对掌握了知识的文人书生下手!群情激愤,绝对是群情激愤,不仅仅是那些高丽百姓,就连广场上的高丽文官们,一起愤怒起来,当即跪下要求高丽王王晛下旨,讨伐平壤的国贼金成日。

见到火候差不多了,洪过用眼色示意,王晛马上明白过来,他也很乐意下这道旨意,所以当场下令,宣布金成日为高丽国贼,即刻以高丽大将军玄日统帅大军讨伐。

听到王晛的旨意,洪过眼角微动,心中冷笑,好你个王晛,这才吃上两天饱饭,就开始跟老子耍心眼了,你等着,既然老子到了高丽,你们王家就别指望再把高丽拿回去了。

洪过也不多说,送了王晛回去王宫,然后在都总管府商议出兵事宜,就在回去都总管府的路上,那个玄日已经听从洪过的劝告,在随后的商议上很明智的提出来,自己年老体衰,不堪长途行军之苦,虽然王命如此,还是请洪提举另选他人。

看着年过三十的玄日如此说辞,众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些高丽官员闭口不言,倒是从金国来的官吏们一个个嘿声笑出来。

洪过大度的接受了玄日的请辞,转而调派东海路都总管府判官郑仲夫为领军大将军,统帅军队三万,民壮十万前往讨敌。

郑仲夫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成为都总管府判官的?在场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有心站出来质问,看看洪过冷森的目光,连仆散忽土都失去的质问的勇气,就任由洪过将郑仲夫扶上了堂堂从六品的实权位置。

紧接着,为了方便对釜山地区的掌控,洪过宣布,以前高丽朝廷吏部侍郎王双虚,为正五品东海路副都总管,专门负责掌握釜山地区的军民事务。

这下子,室内的官吏们用诡异的目光看看仆散忽土,再瞧瞧洪过,如此轻飘飘的,就将都总管府两个最重要的位置拿过来,把仆散忽土的两个亲信罢免掉,若是仆散忽土再不出来据理力争,怕是日后都总管府再没仆散忽土说话的余地了。

正当仆散忽土要出来说些什么的时候,洪过冷冷的拿起了圣旨,仆散大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尽可以去中都告我,不过,只要一日没有贵国皇帝陛下另外的旨意降下来,我的话在这东海路就一日是最高命令,无人可以动摇。

说到最后,那林钟突然闯了进来,就见林钟全身披甲,按照腰间的横刀,冷冷的扫视一眼屋内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仆散忽土身上。

见到仆散忽土终于颓丧的低下头,洪过忽然笑了,当着一众所有金国高丽官吏的面,对仆散忽土道:仆散大人劳苦功高,我准备上书贵国皇帝陛下,恳请在东海路设置东海行省,以高丽王殿下为领行省事,这行省左丞相,还要劳烦仆散大人了。

听了这话,仆散忽土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洪过,那领行省事并非常设,不过通常来说都以从一品正二品大员担任,但是在燕京行省时代,领行省事就是个荣衔不管具体事务,真正总管行省大小事务的乃是行省左丞相,堂堂的从二品大员。

洪过这话说出来,乃是给仆散忽土保举高官,即便仆散忽土在东海路不能掌握实权,有了这行省左丞相作台阶,日后他回到金国中枢,官位也不可能低于从二品,乖乖,中枢里的从二品位置,除了枢密就是平章,无论哪个都是仆散忽土梦寐以求的!有了仆散忽土的配合,整个开京立即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而且,由于洪过许愿,将保举王晛为领领东海行省事,等同在职司上又将高丽交回王晛手中,这下那些忠于高丽王室的臣子真正开始为金国效力,令整个开京的工作效率有了大幅提高。

五日后,三万军队十万民夫,浩浩荡荡的从开京北上,他们是宣传队,是播种机,一路将发生在平壤的暴行传遍整个高丽,引起了各地高丽百姓士绅的强烈反应,在原先平壤朝廷控制的地区,士兵们或是主动投降,或是干脆在将领的带领下,集体向开京朝廷投诚,百姓们在读书人和士绅的带领下,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那统兵出征的郑仲夫,更被各地士绅推为高丽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英雄大忠臣,忠肝义胆古道热肠,说的郑仲夫自己都有些飘飘然想要相信了。

正当郑仲夫还在路上的时候,平壤前线已经爆发了大战,金成日带着手下兵马以及强拉来的民壮,前往攻打庆大升。

那顺安城低矮,又经过郑仲夫几次烧杀,哪里能容得下万余人守城,庆大升不得以,只得在平原上与金成日正面对抗。

大战开始时候,还因为金成日的人数较多占了上风,正当金成日指挥全部兵马围攻庆大升的时候,突然在战场附近的山坡上站出来一支数百人的队伍,这些人都是些读书人,身穿儒衫依着高丽的惯例白衣飘飘,头上顶着大帽子,站出来指着金成日的兵大骂,尤其是他们齐声大喊平壤破城的话,令本就低迷的金成日军的士气几乎崩盘。

看见这些书生乱叫,金成日气得暴跳不已,派出自己的亲兵冲上去要杀这些书生。

谁想到,书生们也不躲避,就那么直挺挺的等着挨刀子,直到死前还在喊着金成日不得好死。

这下子,金成日的士兵和将领们真的心里没谱了,难道说,平壤真的被攻破了?也并非不可能啊,南面那是金国的军队,金军可就攻陷过平壤的。

一想这些杂念,金成日的军队哪里还有什么士气可言。

庆大升也是有能耐的武将,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将军肯投靠他,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即被他抓住,当即下令反攻,自己身先士卒冲着金成日的中军大旗而去。

一路上势如破竹无人能够阻挡,所以金成日的士兵不是扔下兵器逃走,就是跪在地上投降。

见到本来到手的一场战斗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败了,金成日真是万般不甘心,可战场上的局势不容许他有丝毫犹豫,在亲兵的扈从下,他只得掉头向着平壤慌忙逃去。

庆大升胜利了,虽然是惨胜,可他毕竟胜利了,夺取了平壤周边的主动权,所以洪过命令郑仲夫:立即抛下民夫,带领军队火速前往平壤,务必抢先控制住平壤城还有那个被拥立的高丽伪王![w w w .bxwx.net]

第二百零四章 高丽新纪元第二百零四章 高丽新纪元当庆大升收拾了那些溃兵,重新整顿好自己队伍时,郑仲夫统帅的三万新高丽军,已经距离平壤不到五十里,这个时候,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到两个人耳中:金成日死了!金成日,那个曾经的北高丽**者死了,被他的部将给杀了。

杀死金成日的不是别人,就是平壤朝廷的重房大将军朴剑南。

当金成日带着几百名亲兵,狼狈不堪的退入平壤城,立即被耀武扬威的朴剑南擒拿。

随后,朴剑南出示了平壤高丽王王欢的敕令,要处死叛贼金成日。

直到被拉去砍头的时候,金成日好似还没清醒过来,高声喊着朝廷令旨皆出我手,你们哪里来的敕令。

自然,这等话听在朴剑南耳中那叫一个无稽。

终于抓住了机会的朴剑南,冷笑着目睹了金成日的脑袋被人砍下来,而后终于敢站在金成日的脑袋面前,用脚狠狠的踹了几下,嘴里骂着:叫你看不起我,叫你踢我。

处死了金成日,并不会化解现在平壤面对的危机,此时的平壤就如一颗熟透了的果子,南北两支军队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对于北面的庆大升,朴剑南只有脑袋进水或者被拉门夹过,才会考虑去投靠,至于南面的郑仲夫军队,朴剑南左思右想得出一个结论,若是投靠了开京朝廷,那他手上的最大一个砝码——他们拥立的高丽国主王欢——就没了价值,至少是价钱上要打几个对折。

朴剑南也是个狠人,想来想.去,愣是被他想出一个法子来。

他一面派人分别向南北两边报信,通知了金成日被杀的消息,一面打点行装,拉上了高丽的伪国主王欢,跳上几匹马就冲出平壤城。

临出城的时候,朴剑南还吩咐下.去,大开平壤四门,所有军队遣散,他只带上一批忠于王欢的文武大臣,或者说是无路可走的投机政客,还有几百名可靠亲兵匆匆出逃。

天幸,朴剑南的小计策还真奏效,南北两支军队先是发疯一样向平壤赶过来,在距离平壤十余里的时候,两边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对方身上,忽略掉朴剑南和王欢的这支小队伍。

一口气跑出去几十里,发现没.人追上来,朴剑南这才放慢了脚步,最后,在一处荒村下令休息。

夜里,朴剑南悄悄摸进了王欢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动静,朴剑南小心翼翼的爬到了王欢的铺位,直到将手伸进了被子里,摸到一个不大的隆起,才听到王欢低低的惊呼声:谁?朴剑南恶狠狠的低声叫道:闭嘴,敢出声老子掐死.你。

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扯掉身上的衣裳,掀开了被.子扑到王欢身上,一手去抚弄不大的前胸,一手向下面茵茵草地摸去。

原来,这王欢并非男子,而是高丽王室的一个女性成员,所以才会落到了金成日手中。

高丽古代并非没有册立女王的先例,金成日也就顺势将她立为高丽王,自己自立为中书令兼枢密使。

这些都是外人知道,而外人所不知道,只有朴剑.南这些圈内人才知道的是,金成日白天是平壤朝廷的权相,到了晚上就是高丽王的夫君,时不时的夜宿王宫,不单是王欢,就连王宫里的那些女官侍女也没逃过金成日的魔掌。

按照朴剑南的.想法,自己既然将王欢带出来了,就也要学着金成日的干法,好歹压了王欢,变成这王欢的丈夫,以后才好控制自己这支队伍,才更容易从未来的主子手里拿到更大的好处。

所以,今晚朴剑南早就布置好了,王欢房间的周围都是他的亲兵,无论王欢如何挣扎喊叫,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两个,即使今晚霸王硬上弓也要压了王欢。

既然作了这个打算,现在王欢已经发觉,朴剑南哪里还会客气,上来就开始撕扯王欢的衣裳。

按照他的猜测,王欢被立为女王之前还是个姑娘,既然被金成日开了苞,怎么都会金成日非常有感情才对,他今晚要想成事,怕是要费不小的功夫。

哪里想到,朴剑南这边还没完全将王欢的衣裳扒光,就听到王欢噗哧一笑,接着,他入手摸到的是一片湿润的芳草地,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一双细腿主动搭在了他的两肩,那高丽女国主王欢笑嘻嘻的道:费了这么大周章,就是为了这个啊,你倒是早说么,早说出来,我也不用半宿没睡着觉了。

说完,那王欢就主动的凑了过去,很快的,房间里就传出来王欢那毫不掩饰的呻吟声。

第二天,当朴剑南有些踉跄的走出王欢房间时,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他十分沮丧的回忆了昨夜的经历,本来是他准备强压女人的,现在怎么想,都好似被一个女人强压了。

有了这个经历,再往后的逃亡路上,王欢就毫不掩饰与朴剑南的关系,有时甚至大白天正在赶路的时候,就将朴剑南叫上马车商议对策,那些个臣子们看着不断震动的马车,不住的摇头,于是一个新的词汇从这支小队伍里独创出来——车震。

日后只要一提到女王正在车震,所有人都是一种会意的表情。

这支亡命的队伍,经过不断的减员,当他们到达了鸭绿江边的保州城时候,已经缩小到百人左右,其中多半是武将,七八个文官,五六个士兵。

听到这么一支队伍到达,保州的金国守将惊的半晌没清醒过来。

接到了高丽伪王到达保州的消息后,洪过立即对保州下令,勒令守将严密保护好那些流亡朝廷的所有人,然后将这些人火速送往中都,然后,洪过又觉着不放心,干脆亲自坐上船前去保州,在严令督促保州守将的同时,也慰问下那流亡的高丽小朝廷。

到了保州,高丽的伪王王欢竟然是要单独见洪过,有些不明所以的洪过,看看门外一脸幸灾乐祸样子的朴剑南,满脑子问号的走进了王欢的房间。

到了房里,低垂的帘子后面传出王欢的声音,洪过乃是用一种上位者的身份进来,哪里会在乎对王欢的尊重,冷笑着撩起帘子踏步进去。

可是,当他进去后就呆住了,原来,里面的高丽伪王,竟是仅仅批了一件宽大的外袍,跪坐在那里用一种是个男人就能明了的渴求眼神望着他,在宽大袍子下面,是可以清楚看到的女人身子。

王欢竟然是个女人!洪过吓了一跳,然后重新用审视的目光看看这个王欢,显然,这位高丽的平壤女王年幼时候发育不大好,现在应该是二十多了,身上很多部位还像十岁小丫头一样青涩,比起洪过房中的几个女人来,连姿色最差的周秀娟都远远不如,哪里能激起洪过半点**。

连半点想法都没有,洪过随意说了两句,然后转身就走,对一个**,送几个壮男就是了,犯不着他洪过身体力行。

见着洪过这么快就出了房间,朴剑南一下愣住了。

既然洪过如此重视这些高丽落难鬼,保州的守将哪里还不明白,赶忙派人护送这些人前往中都。

怕坐船出危险,洪过特意亲自调派了一支庞大的车队,还有两千名女真兵,带上了洪过给完颜亮的亲笔书信,护送了王欢朴剑南这些人前往中都。

额外的,洪过悄悄从军营中找到了据说比较擅长房事的十名女真兵,塞进了护送的队伍,而且指定为王欢的亲兵。

有了这些亲兵加入,朴剑南这才感觉自己是终于解脱了。

出了这些小插曲,无论是王欢以高丽伪王的身份投效金国这件事,还是洪过的亲笔信上的计划,都令完颜亮十分重视这支队伍。

等到王欢一行到达中都后一个月,金国朝廷颁下旨意,在东海路建立行省,以高丽王王晛为领东海行省事,册封高丽王族王欢为东海县公,朴剑南为正四品上昭武大将军,东海县公从事,其他高丽人等皆有封赏。

这封旨意让高丽上下忧喜参半,王晛虽然如愿成为了高丽行省名义上第一人,可仆散忽土并未成为左丞相,其他的高丽朝廷官员也没落到实质好处,最可怕的是,本来被王晛列为头号大敌,誓要将其置于死地的王欢,竟然咸鱼翻身,从一个落荒而逃的逃犯,到了金国不说,还以女儿身被金国册封为县公,虽说爵位上比王晛的亲王低了不止一等,可王欢还有跟着王欢跑去金国的那个小朝廷的存在,就如悬在王晛头顶的利剑,随时随地可以落下来将王晛斩成碎片。

尤其是几个跟到了金国的高丽文官,被金国朝廷允许参加金国的科举,这些人纵然书读的不好,可毕竟在治国上有过切实的经验,想必被金国逐一录用也成必然。

以这些高丽籍金国官员的影响力,日后势必威胁王晛在高丽的地位。

这么一想想,住在开京王宫里的王晛就老实了许多,邀请洪过进入王宫居住不说,经常选一些王族之中面容姣好的女性,送到洪过住地充当侍女,这还不算,这位高丽王甚至养成一个习惯,每天早早起来,亲自跑到洪过寝宫外向洪过去请安,动手给洪过端上每日的早餐。

这些还不算,王晛思来想去,终于让他找到一条保住王位的好办法来:请求娶金国皇帝的公主作高丽王后。

接到这个请求,洪过不置可否,原样送去了中都,直接让完颜亮定夺。

而完颜亮则是大为高兴,能有机会插手高丽王室的血脉,让高丽王室中混入金国皇族的血,最终将高丽王室变成金国皇族的支系,完成对高丽的彻底占领,这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的最好招术,所以完颜亮大笔一挥,允许了王晛的请求。

这金国公主自然不可能从完颜亮家里出,完颜亮随便找了一个血脉相对较近的郡主,认作了自己的女儿,就将名字通报给王晛,让王晛准备做新郎吧。

看到王晛乐呵呵的准备起婚礼,洪过冷笑起来,遣人唤来了卢龙。

卢龙这两年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自打巴结上洪过这条粗腿,为洪家商号的私盐大业撑起保护伞,他的家底就不断充实起来,一句家财万贯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家产。

家里有了钱,卢龙本来已经熄灭的仕途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这次听说洪过成了东海王,连忙走了洪过门路,混上一个东海路都总管府知法。

虽然东海路都总管府的知法不止他一人,而且只不过是个正八品的官,可权大啊,这东海路不比平常中原各路,那是兼有两套班子的奇怪官僚体系,别看都总管府的知法只有正八品,放到那些高丽官面前,就算是三品四品的东班高丽文官,也要老老实实的鞠躬行礼。

更何况,自打卢龙上任,洪过就陆续将其他的都总管府知法都罢免,只留下卢龙一人,这下可牛了,卢龙简直就是变成了高丽的御史中丞,上到东海行省的领行省事,下到一个小小的高丽小吏,都在他的监督眼线范围里。

就为了这个,卢龙秉承洪过的意思,在东海路境内逐步建立眼线,明的暗的,有官身的或是布衣的,有用的甚至是暂时看着没用的,都被卢龙网罗进这套班子,而且得到的情报每日一整理,一式两份,一份送洪过,一份用快船送到中都洪家商号。

在某种意义上说,卢龙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翟平的一名部下。

找来了卢龙,洪过吩咐他从现在开始,每天向高丽王王晛的饭食里掺点料。

这个料么,洪过的指示很简单,无论是什么,只要能让王晛日后生不出崽来就可以。

王晛以前并不是没有王子,不过,开京破城的时候,留在开京的王子基本被杀死,而流落到江华岛上的王子也病死大半,经过连番大难,现在只余两名王子。

因为王晛马上要迎娶金国公主,这两个明摆着变成了庶出的年幼王子,就被洪过好意接管过来,由洪过派人进行教育。

至于平壤的方面,虽然庆大升要求与开京朝廷重开谈判,但被郑仲夫粗暴的拒绝了,带给庆大升的回复非常简单:开京只接受以金成日为首的平壤政府,作为公然背叛平壤朝廷的庆大升,未来只有两条出路:或者是无条件缴械投降等待被收编,或者是被开京的大军无情剿灭。

接到这份最后通牒,庆大升险些被气晕过去,郑仲夫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出征时候还是打着讨伐逆贼金成日的旗号,现在又变成了只承认金成日为首的朝廷,合着已经挂了的金成日变成了光伟正的伟大领袖,他庆大升前后忙活半天,连自己家人都折了进去,最后落个叛逆的名头?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听到郑仲夫这种无理的要求,安承志等武将一齐愤怒了,集体要求庆大升采取断然决定,马上进驻平壤,然后据守大同江,把开京的女真狗挡在江南,膺惩那些女真狗和高丽奸。

听到手下的建议,庆大升苦笑一下,将一份情报扔给他们,就在郑仲夫发出最后通牒的同时,南面的开京军队又向北推进了十里,现在距离平壤只有五里距离。

五里,骑兵只要一刻钟,步兵急行军只需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只要听说了北面庆大升军队稍有不稳,开京的郑仲夫大军在半个时辰里就能冲进平壤城。

然后,就是两军在平壤城内遭遇,展开一场全无技术可言的,血腥到极点的巷战。

可以想见,南面装备精良的郑仲夫大军,在巷战中一定占了天大的便宜,而庆大升的军队连盔甲都尚且配备不齐,一场巷战下来还能剩下多少人都是个问题。

等到北面保州的金军出兵南下,庆大升除了上山当土匪,似乎就没别的出路了。

当土匪?安承志这般高丽武将彼此看看,他们现在都是统帅上千人的将军,要他们去钻深山老林子的,还真要下天大的决心。

见到众人眼中迟疑的目光,庆大升不禁苦笑,答案已经非常明了,他根本没得选择。

金国册封王欢为东海县公的旨意传过来,成了压垮庆大升军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庆大升的反叛成了里外不是人的荒谬莽动,若是继续坚持,怕是不等上山去钻老林子,就会被手下的士兵偷偷砍了,割下脑袋送去南面请赏。

当庆大升带领一众部将,自缚膝行到郑仲夫大营的辕门处,吃惊的发现,在这里迎接他们的,并非是原先认识的郑仲夫那个武将,而是一位身穿白色儒衫的翩翩少年郎。

等到郑仲夫向他们介绍过后,庆大升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少年郎就是大名鼎鼎的洪过洪改之,听到这个名字,庆大升连忙一头磕在地上,口中连呼罪人拜见天使。

心里暗骂一句:老子才不是那种天上飞的鸟人。

洪过脸上堆起笑容,用最热情的方式将庆大升身上的绳索松开,拉着庆大升站起来,这位高丽事实上的太上皇盛赞庆大升深明大义,至于到底是哪件事却没有说明,只是不断说,要大家为高丽新纪元共同努力。

将庆大升的手下一一安抚过后,庆大升转头一瞧洪过身后的欢迎队伍,竟在其中看到一个熟识的面孔,见到这人,庆大升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将那人扭了出来,厉声大骂:金富轼,你这狗贼,老子宰了你![w w w .bxwx.net]

第二百零五章 新高丽复兴计划第二百零五章 新高丽复兴计划庆大升原先对金富轼是言听计从,可是,当他看到朴剑南押出他的家人,上下十几口一个不少,偏偏就没了本来住在后院的金富轼,显见的,金富轼得到了消息偷偷溜走了,却没通知他家人一起逃命。

这个认知怎能不让他气愤,这个狗贼有时间自己偷溜,为什么不通知自己家人一声,现在,他全家上下十几口子,连个囫囵个尸体都找不见,庆大升对金富轼的痛恨,比对金成日还要深几十倍。

见到庆大升拔剑要捅死金富轼,洪过忙喝令士兵上去阻止,然后他反复劝说庆大升,仔细为金富轼去解释,这才勉强压制住了庆大升的怒气,让那个已经尿了裤子的金富轼被人匆匆抬走。

和平接收平壤,无论对洪过还是仆散忽土,都是一个巨大的功绩,尤其是仆散忽土,灰头土脸的他终于找回了一点点脸面。

对于洪过,这点虚荣不会令他满意,倒是接收平壤后,可以将正在南部修建的道路网继续向北推进,让洪过感觉才真是物有所值。

这一次高丽大乱,前后死了近百万人,现在洪过治下的人口也才堪堪达到四百万,也就相当于金国一个普通的路,要想真正将高丽发展成洪家的基地,从高丽得到源源不断的财富和物资,首先要完成对高丽的政令统一,现在看这个目标算是达成了。

而后,就要发展高丽的交通,出于各种目的,洪过规划的交通网沿袭了以前高丽朝廷的风格,是个重南轻北的格局,越是北面靠近金国领土的地方,交通越是荒芜。

至于南方的交通枢纽和中心,也由于洪过的设计,从原先的开京变成了釜山,洪过的解释是利用海运。

想想也是,走海运,从高丽到中都不过十天,若是从保州到中都的道路,那可要走足足一个月还多,所以东海行省的大小官员也就无奈的接受了这个说辞。

就在高丽大力修路的同时,.洪过派出许多支队伍进入北高丽的深山,这些由士兵护卫的队伍在进山后,有的直奔早前在高丽图册上记录的矿场,有的则按照行家的指点去寻找矿脉。

此时深山里还有不少以前逃进.来的高丽百姓,有些百姓聚集在一起组成山寨,更变成了强盗土匪。

进入深山的寻矿队自然被这些强盗盯上,发生了几次寻矿队被攻击的事情后,立即有大队的高丽兵涌进深山,开始了对强盗土匪的绞杀。

即使不是土匪,只要是被发现.的高丽山民,一律被强制集中起来,集中的地点也不太远,就是深山中的矿场。

在监工的管理下,在大刀长枪的保护下,这些高丽山民成为了矿场的第一批劳动力。

即使后世的自己只是个历史研究生,洪过也清楚.的知道,北高丽深山是个大矿藏,矿藏种类之丰富让人乍舌,想想后世的高丽人吧,连吃饭都用金属筷子,这要怎样丰富的铁矿和铜矿才能做到。

所以,洪过这次派人进山,首先盯上的就是铜矿,而后是铁矿,金矿,银矿。

进山剿匪的高丽兵,正是原先庆大升的部下。

现在.庆大升被带去平壤养起来,这批士兵却没被遣散,反是好吃好喝的养了几天后,又被送去剿匪。

剿匪是个苦差事,即使这些兵以前就是土匪出身,现在回头钻深山摸老林子的,也会有一定的抗拒心理,为了动员这些高丽兵的士气,洪过特意宣布,只要这些士兵努力剿匪,他们从山里出来就能得到一年的军饷,而且捉到一个活着的高丽人,还能得到五十文的奖励。

在金钱的刺激下,这群高丽兵爆发出比之以往.高出几倍的旺盛士气,很快就捉到了四五千人,让足足五座矿场得以开工。

这一座铜矿三座铁矿和一座银矿,仅仅一个月开采出的矿石,就冶炼出上千斤精铜,近万斤生铁,还有百多斤的白银。

限于生产条件.的原因,这些东西仅仅被简单加工了下,精铜被铸成了铜镜,生铁干脆就是一根根铁条,白银好些,也不过是一块块灰白色的方块。

拜了修路的便利,这些很快被运到开京,洪过拿起一面铜镜,说实话,没有经过打磨的铜镜,与铜盘子真的区别不大,幸好送去的模具不错,铜镜四周和背后都有相对精细的花纹,看上去很贵重。

放下铜镜,洪过挥挥手示意拿去继续加工,铜镜还要继续打磨,生铁条要想成为精钢还有一段很远的路要走,倒是银块比较方便,直接在开京的洪家商号里,精加工一下铸成纯度比较高的银锭,按照金国最新的牌价,这玩意一两多就能顶上一贯钱,眼前百多斤的白银,等同是近千贯铜钱了。

洪过最看重的还是铜镜,这个东西无论在金国还是南宋都是稀罕物件,一个铜镜可是比等重的铜钱要值钱的多,所以很多南宋商人偷偷将铜钱融了造铜镜铜佛的,高丽也就是技术上不去,否则,他们每年开采出来的铜,光是铸铜钱就发达了,更何况是去卖铜镜铜佛之类的各种铜器。

一群守着金山哭穷的棒槌。

洪过低声骂了一句。

开发矿山只不过是洪过计划的一部分,高丽北部的矿山还有很多,现在的五座矿场也只是刚刚恢复生产,本月产出的物件拿到南宋大约能卖个四五千贯,这个数量还太少,甚至说是刚够折成本钱,矿场的出产必须加大,洪过下定决定,铺路可以放慢,这矿产的出山一定要加快,否则的话,到了年底怕是连本钱都弄不回来,更不要说是生出两百万贯。

于是,洪过大笔一挥,将三万精壮劳力送进矿场,随同这些劳力进山的,还有他们的家属,这就是接近十万人的搬迁,幸好,前阵子进行了户口的重编,这些劳力的组织性很强,要搬迁就是几百个镇子一起迁徙,利用新修的大路还很方便。

这边劳力刚刚开始搬迁,一个好消息传进开京城,在高丽北部的山中,探矿队找到了至少三处矿藏,其中竟然有一座金矿。

虽然不知道储量到底如何,这个时代怕是也没法子去预估储量,可金矿是个好东西啊,洪过马上下令进行开发,于是又从手里追加了两万劳力进山。

这些新发现的矿藏,自然而然的被纳入洪家商号名下,倒是以前高丽朝廷也开发了不少矿场,这些矿场有大有小,可既然在高丽朝廷的名册上,一旦重新开采,就必须要纳税,由于金属必须要经过朝廷统一售卖,价格自然也受到金朝官府控制,洪过虽然一手遮天,可也不能干的无法无天太过出格。

所以,对这些已经登记造册的矿场,洪过除去令洪家商号恢复了几处外,其他各处一律保持原样,反是派了人回去金国,向各地大商家鼓动,动员这些商家来高丽参与开矿,当然,不可能白来,谁都知道开矿赚钱是普通贸易的几倍,而且现在一部成品经由洪过的手,利用高丽国的名头送去南宋销售,利润更是客观的情形下,洪过要对每一处矿场都收一笔金钱。

洪过原先准备亲自回中原,去兜售自己的出卖开采权的计划,可是高丽刚刚平静下来,整个高丽都仗着洪过的力量居中调和,如果他现在一走,天知道高丽会出现什么乱子。

所以,洪过就不得不放下了计划,将高丽朝廷统计的矿场情况,编成一个册子送回武清县,然后由李光宗选出得力精干的管事和伙计,分成十几路前往金国各地,去兜售高丽的矿场开采权。

谁知道,洪过的这些管事们立即成了香饽饽,从第一个商家听说这个计划后,这些管事立即被蜂拥而来的商家们给淹没了,那股热情劲,怕是可以和头一年拍卖宋货的提货权可以相提并论。

幸好,这些管事都没开价的权力,他们只是负责去宣传和兜售,真正要洽谈价格和交钱,都必须到武清县找李光宗才成。

这就是李光宗老道的地方了,洪过对金国开矿的事情不甚了解,可李光宗明白啊,金国不比宋国,宋国还存在私营矿场,宋国朝廷只要从产量中抽成作为税收,对经营和销售的干涉不算很多,而金国的矿场一律是统购统销,全部由朝廷把持着,根本不允许私人开矿。

现在洪过要在高丽开禁,这些商贾还用得着洪过自己回来游说么,学洪过的例子直接竞拍就完事了。

有些商人还在犹豫,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尤其黄河以南的商号,都是以前宋国的商人,他们对女真人的信任还有待培养,至于远在天边的高丽的矿场,那更是没法估量了。

既然如此,李光宗干脆下了一剂猛药,洪家商号直接对外宣布,所有高丽矿场的开采权施行拍卖,就在未来一个月内进行,而且只拍卖开采权,并不出卖所有权。

如此苛刻的条件,不仅没有如韩思古所担心的,令商人热情出现倒退,相反的,竟然刺激了金国范围内的商人们向武清县涌来,把个武清县令姚江忙的晕头转向。

可是,姚江虽然忙活却不生气,这几年他帮助洪家商号在武清县扎根,他的家产变化的比卢龙还快,从几年前只有薄田百亩,到现在已经在河南置办下良田百顷,这是多大的进展,而且,从吏部打听到的消息,他的官位在年底就要动动了,至于想去哪里,姚江已经打定主意,学卢龙,洪过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就连在皇宫里的完颜亮都听说了,那签书枢密院事徒单合喜听到消息后立即进宫,在完颜亮面前狠狠告了洪过一状,说洪过这种做法有违金国律例成法,分明就是居心不良意图不轨。

完颜亮听完后,狠狠的臭骂了徒单合喜一顿,别看徒单合喜是老将,在完颜亮这里一样不给面子,臭骂之后完颜亮很明白的告诉徒单合喜,回去管好枢密院的事少管闲事。

徒单合喜仗着是从龙老臣,身上有战功而且在外镇守多年,回到朝廷后一向自视极高待人傲慢,不要说是他瞧不起的汉人和契丹人,就连不少女真大臣都吃过他的排头。

这下子可让那些仇家抓住了机会,就在第二天,便有御史弹劾徒单合喜,说徒单合喜妄议政务,疏于本职。

金国的御史制度学自北宋,御史言行独立不受宰相控制,而且御史风闻言事没有罪责,但是宰相一旦被御史弹劾了,就要立即免冠待罪回家,等待朝廷的旨意。

如果皇帝确定了要继续追查,那这位宰相就算倒台了,否则就可以继续回到政事堂上班。

徒单合喜虽然只是签书枢密院事,但权责上已经开始负责枢密院的事务,职权与枢密副使大抃相等,而且由于枢密使完颜亨要进为宰相的风声流传出来,这两个人一直在为下任枢密使的位置明争暗斗。

所以,徒单合喜一被弹劾,唯有当庭除去官帽,有些失意的转身走下大殿,在他看来,既然抓住了这个机会,那大抃怎么可能放过,一准会乘胜追击,将他打的落花流水。

谁想到,事后传出来,大抃在朝堂上为徒单合喜据理力争,竟然说的完颜亮不住点头,最后当庭宣布徒单合喜无罪,隔日复官继续回到枢密院。

徒单合喜听得不住哀叹摇头,自叹比起大抃来,他真的远远不如,此后再无与大抃争位的心思,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实际上,刘麟也曾悄悄打探过完颜亮的口风,想知道完颜亮对洪过这个举措的看法,完颜亮当时乐呵呵的回答不是还没到二月么。

这句话的意思可以分很多层,一时间刘麟以及他背后的张浩,都有些糊涂,看不透完颜亮对待洪过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放开中都的风波不提,一个月后,在武清县又举行了一次拍卖会。

因为有了前两次拍卖的经验,虽然这次参与的商贾比以前的总和还要多,洪家商号的伙计们还是应付的十分妥当。

拍卖会进行的异常火爆,成果自然也是令李光宗不住点头,最后,高丽全国四十多家矿场通通被金国商人买走,拍卖出来的金钱竟然高达一百八十多万贯,大大出乎了洪过的意料。

但是,洪家商号虽然与这些商贾签订了协议,却加进去一条,购买矿场的商贾可以选择,对于开矿的人力是自己筹措,还是交给洪家商号负责,如果是交给洪家商号负责,就需要交出两成的产量作为报酬。

两成,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很多商人心疼起来,决定还是从中原招人过去,或是在高丽当地自行招人开矿,谁能想到,各地进入高丽的路径完全被堵住,根本不允许大规模的人口进入高丽。

而且,现在高丽,哦,是金国东海路内部,开始推行户籍制度和暂住证制度,任何非当地户籍的人,在其他地方居住超过半个月,就要在当地官府办理暂住证,否则就是乱民要抓起来治罪。

这下子,那些商人彻底发疯了,没有劳力,他们买了矿场的开采权,难道是等着矿石下崽么?最终,所有金国商人都无奈的接受了洪家商号的条件。

自己手上十余家公私矿场,最初的一年下来,每个月可以获利两三万贯,其他的四十几家矿场,也能够给洪过带来差不多的收益,这还只是开采第一年,日后随着一切走上正规,还有开采规模的不断扩大,洪过预估,光是从高丽采矿一项,他每年至少可以获得超过三百万的纯利。

可是,随着所有矿山逐渐开始投产,洪过也面临了一个新的问题,他手上的劳力有大半投进了矿场,剩下的一半也有很多,是在矿山周围新开的工场里面做工,这些都是壮劳力,估计能够将近二十几万人,这些人的家属至少两倍于这个数字,如此计算,光是高丽北部深山,以及东西两条狭窄的平原上,就集中了超过两百万的人口,还有一些城镇里的人口,现在来看,整个高丽竟然出现了一种与以往完全相反的怪现象:北面山区人烟密集城镇众多,而原先人口密布的南部平原地区,反而变得空旷起来,很多地主甚至没有了佃户为他种田,不得不将手上的田产向外抛售了。

南部唯一人烟相对密集的地方,也就是釜山周围了,这里集中几十万人口,主要靠各种贸易以及给港口做工为生。

即使是这样,随着高丽深山里不断有新的矿场被发现,也就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即使将南部剩余的劳力也投入进去,似乎还有所不足,为了这劳力的问题,洪过急的竟是开始掉头发了。

他**的,人啊,人啊,老子需要人,需要大量的人,**,怎么就想不出法子呢,难道要老子学着后世那些小鬼子,从外面抢人么……等等,洪过一下在书房里站住了,别说,一个抢字,还真为他打开了另外一条思路……[w w w .bxwx.net]

第二零六章 西夏的稻草第二零六章 西夏的稻草任得敬现在很难受,这场仗打得乱糟糟,完全看不出一点章法来:西夏的大军虽然受阻于凤翔府城下,可是三万骑兵四出,攻略凤翔路境内州城府县频频得手,掠夺的人口和财物用大车拉着,能排出几十里长的一串,如此巨大的收益,不要说是从金国手里得到,就算在当年与宋国接壤的时候,也是完全不敢想像的,一时间,获得实惠的党项贵族们,对任得敬交口称赞,朝中也是阿谀之声四起。

可是,西线的收获,不能掩饰东线的战败。

那支飘忽不定的金国骑兵,在东面夏、石、银、宥诸州纵横无匹,任何一支敢于阻挡他们的西夏军队,都被其无情碾碎,每天都能听到战败的消息,哪里哪里被金军攻陷,损失粮秣多少,兵器多少,铠甲若干,在什么地方一支商队被金军洗劫,精细财货还有马匹被洗劫一口,诸如此类的消息灌满了任得敬的耳朵。

别看西夏东西纵贯几千里,看上去地方挺大,实际上,真正的经济中心地区只有两处,都是依着河曲分布,一处是无定河两岸的银夏诸州,这里也是党项人起家的老巢,还有一处就是黄河两岸,中心地区是现在西夏的都城兴庆府,和位于兴庆府上游的西平府。

虽然金军就是不肯进犯都城兴庆府,可无定河两岸也经不起三四万人如此祸害啊,任得敬有些无奈的发现,纵然从陕西掠夺到更多的人口和财货,也无法弥补上无定河两岸银夏诸州的损失,因为,所有掠来的人货都被那些党项贵族拿走了,仅仅肥了他们的腰包,没有一分一毫是用在弥补损失上。

与西夏的情形有些不同,陕.西虽然人口众多地方富庶,却并不是金国经济最发达的地方,就算西夏将陕西打烂了,那位金国皇帝完颜亮的心中也不会太可惜,可是,无定河两岸被彻底砸烂之后的压力,连任得敬都无力承受。

这场战争已经打得令他心惊肉.跳了,别看夏军在凤翔似乎很顺手,可是,金国为了防备西夏和宋国的进攻,在陕西驻扎着七八万大军,这些军队至今没有任何动作,用一种旁观的目光盯着西夏的大军,任得敬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如果这支接近十万人的大军一朝折损掉,他要承受何种后果。

最终,任得敬向他弟弟任德聪下令,撤兵。

想撤?没那么容易,金国派驻陕.西的总指挥,金国奉国上将军完颜乌禄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悄悄调遣至陕西境内的五万援军,还有从败兵中整编出来的一万河东汉军,以及从陕西各地抽调的两万陕西军,就在任德聪刚刚自凤翔府城下撤兵两日后,突然从侧翼杀出,金军骑兵一举击垮了驻扎此地的五千西夏军,彻底截断了曲兜陵南口。

占据曲兜陵南口后,金军也不休息,利用早已捆扎.好的木排就地修建木寨,在高丽,完颜乌禄从洪过那里学来一招,两排木排前后砸进地面,然后在中间填土,上百个壮汉在上面反复夯筑,半天时间就能修好一丈长一丈高土围子。

虽然工程量巨大,可是七八万大军分成四班加班.加点作业,当任德聪听到消息后派出轻骑赶来时候,在曲兜陵的南口已经修好了一座坚固的城堡,足以驻扎五千人,牢牢的挡住了夏军的去路。

在城堡旁边一箭射程内是两座小寨,也是修的.结结实实的,分别驻扎着两千人,一万金军就如一把大锁,将西夏军回家的大路锁住,要想砸开这道锁,西夏人不知要花多少力气。

最让任德聪感.觉恐怖的,是那支消失不见的金军,至少有一万骑兵,还有四五万步兵的金军,就好像是用了隐身法般,从原地消失的干干净净,令西夏兵无从寻找,更不敢放手去攻打曲兜陵的金兵城寨。

现在的西夏军队,就好像是困在木笼里,不敢进攻也不敢转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那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敌人,一下扑倒在地生吞活剥掉。

中书令大人,陕西飞鸽传书。

一个焦急的声音将任得敬的话打断,正在与人谈话的他并没生气,反是心中大吃一惊,自从战争开始,东西两面的战报可都是走陆路驿站,什么时候用上飞鸽了,难道说……一个不祥的预感几乎让任得敬栽倒地上,天幸他是个心志坚忍之人,纵然如此打击脸上仍是不动声色,摆手让那报信的人暂时等候,自己与刚刚的官说完话,将其送出门外,这才神色自若的接过了那张飞鸽传书。

匆匆扫过之后,任得敬的脸上开始难看了,金军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奔最要命的地方过去,自家弟弟和手下十万军队这次真是危险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他生气的,他气愤的是,那曲兜陵被攻击,赏移口的西夏驻军早应该知道,怎么前后将近十天时间过去,都没人向西夏朝廷报知这件事?是有人在瞒报军情,这个人该杀。

任得敬猜的没错,确实有人在瞒住军情没有汇报。

金军击败了曲兜陵南口的夏军后,溃败的夏军很快跑回赏移口,紧急军情让赏移口的主将大吃一惊,随后就是一身冷汗,原来,赏移口的主将即是西夏静塞军司的统军使嵬名仁亮,按照任得敬的命令,这位统军使大人应该前出到曲兜陵南口的军营内统帅军队,不过,那里毕竟是军营,简陋之处连赏移口军寨都不如,这位统军使大人也就给自己偷个懒,溜回到赏移口军寨休息。

在他看来,反正两地相距不到二十里,万一有事,自己快马一个时辰就能赶到。

谁想到,千算万算,就没算到竟然会出这种事,别说一个时辰,就算现在嵬名仁亮身在曲兜陵南口,也没那回天之力了。

所以,嵬名仁亮索性暂时瞒住了消息,自己带上赏移口的五千西夏军直扑曲兜陵南口,试图将其夺回来。

嵬名仁亮就是一名庸才,带着大军刚刚抵达曲兜陵北口外,就听到山道中间震天的轰鸣声,西夏军卒人人色变,不等他们有反应,千军万马的冲击,就将西夏军淹没在无数骑兵之中。

金军顺势夺下了前次反复攻击都不曾夺取的赏移口军寨,这个成果令完颜乌禄大是振奋,他留下李石驻守赏移口,以万余骑兵在四周巡游,防止西夏奇兵突击再次夺回赏移口,自己则赶回曲兜陵南口督造营寨。

这李石乃是完颜乌禄的亲娘舅,以前曾任兴中府判官,这次吃了乌禄的挂落,一起被免职撵回家。

乌禄出来统帅陕西全局,身边没有个贴心人,就干脆将李石带出来作为心腹使用。

赏移口被夺取,更兼金军是骑兵四出,将几乎所有西夏溃兵都杀死在半路,静塞军司统军使嵬名仁亮也一起做了俘虏,赏移口北面的诸城哪里还知道这边出现大乱,直到四五日后,与赏移口断绝联系的静塞军司才感觉大事不妙,一面派人前往赏移口打探,一面上奏西夏朝廷。

就这么一耽搁,另外从静塞军司前往兴庆府用的是陆路,而任德聪的传书那是用飞的,造成的结果就是,任德聪的传书都到了,那边静塞军司的报信才刚刚到达兴庆府城外。

任得敬努力稳住心神,将刚才报信的官员单独软禁起来,严格限制消息向外流出,同时也用飞鸽传信,要任德聪不必惊慌,更不能轻举妄动,首先暂时扎营下来等待消息,如果五日之后依然无法突破曲兜陵,就沿着曲兜陵一路向东行军,从距离赏移口数百里的清远军城寨回国。

接到这条指示,任德聪苦笑一下,随口骂了一句屁话,然后将其付之一炬。

任德聪想的明白,既然金人能堵住曲兜陵南口,难道就不会去堵住那边的清远军城寨?如果清远军的城寨也被堵住了,那他的大军又要如何,继续向东,去找蛤蟆寨过关?靠,前后几百里的折腾,不用金军来进攻,自家的士兵就垮了,到时候自己除了束手就擒怕是没有别的出路了。

可是,以自己在凤翔路干的事,一旦落到金人手里,自己还会有好么?任德聪想好了,他才不向东去,他要反其道而行,一路向西,这金夏边界基本是沿袭了宋夏边界,依着自然山河为界,沿着曲兜陵一路向西,那是柔狼山,过去柔狼山就是黄河,虽然看着自己多走出几百里,可只要到了黄河岸边,他就能想出法子过河,总比望着莽莽大山要好。

至于那支隐藏在暗处的金军,现在任德聪也顾不得了,他向所有夏军士兵发了话,大家在凤翔路干了什么心里都清楚,一旦被金人抓住,扒皮抽筋都是轻的,现在大家抱成团还有可能回家去,要是三心二意,就等着被红了眼的金人生吞活剥吧。

吃了任德聪如此一吓唬,本来低落的士气也微微回升起来,随即,任德聪将三万骑兵全数撒了出去,方圆几十里内都是夏人的骑兵,情报如流水一样送来,送算是让任德聪心神稍微安定一些。

其实,任得敬要求弟弟等待,还有另外一条出路可以选择,不过,要下这个决心可太难了,他不敢确定夏国朝廷上下是否真的能理解,万一那些党项人政敌借机发难,作为整场战争的指挥者,任得敬怕是粉身碎骨都不够,所以他还在犹豫。

完颜乌禄的捷报被迅速转送到了中都,金国朝廷上下拍手庆贺,一致称赞皇帝决策英明选人得当,将本来糜烂的陕西局势成功翻盘,一时间阿谀拍马的奏章络绎不绝,甚至有人提出来为完颜亮加尊号。

拍马屁的奏章,令完颜亮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至于那些上尊号的奏折,被他直接无视了,笑话,才翻盘而已又不是大胜,现在就屁颠屁颠的去祖庙上尊号,还不被天下笑话死,他面前可不都是唯唯诺诺的大臣,还有一位敢当面扯开嗓子哈哈大笑的主,要是那个家伙真不给面子,让他这个皇帝的脸往哪里放?同样关注金国局势的,还有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大宋行在临安府。

关于最近两年金人的对外征战,即便是对外并不敏感的南宋,也开始关注起来。

一开始还只是知道了金人征讨高丽两次大败,这个战绩不禁令大宋朝廷上下为之错愕,金人南征才过去几年,怎么金人的军队就不堪一战了么?金国战败的消息还未被完整消化,那些朝廷里早被压制下来的主战声音还来不及发声,紧接着传过来的,就是金军突然出奇兵,收高丽国境,兵围高丽京城,而高丽国主干脆跑到了海岛上。

高丽战败,灭国只在旦夕,一下令宋国上下想要发声的主战派又缩回头去,那位原本有些灰溜溜的权相秦桧,这下子又来了精神头,在家宴上公开赞道:我就知道上国雄兵依然锋锐,可笑无知小儿,竟然以上国微微受挫,就想轻言战和,不知那兵端一起,我大宋再想保全这江南一隅,都将成为奢望。

这话传进宫中,被那普安郡王赵瑗听到,但见赵瑗左手紧握,半晌才缓缓松开,淡淡道:益国公说的在理,轻启兵端于国家不利,古人尝言,兵者,国之大事,夫庙算胜方有取胜之机,无知竖子不在其位,怎能随意议论朝廷重臣。

这话被吹进了秦桧耳朵,那权相嘿嘿笑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紧接着,消息从两面传来,一面是金国在高丽似乎陷入困境,驻扎在高丽的两万金军堪堪守住开京,再没办法多做腾挪,另外一个消息就是金国决意对夏国开战。

这些消息都是从金国中都传回来的,在金国朝廷上属于大路货,南宋能知道也就等同中都百姓都知道了,根本不具备太高的战略价值。

就是这样,也令宋国的廷臣非常重视,内外廷臣对于金国对上西夏的胜败着实上了不少奏折,这一次因为无关南宋朝廷,所以秦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文官武将们去分析。

大家得出的结论都差不多,金国无论从人口兵力还是武器上,都比夏国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一次西夏必败,而且怕是要败得很惨,纵然不会如高丽那样被全境占领,除非夏人有大决心迁都再战,否则的话,夏国只有战败求和一途,一旦求和,以金人的胃口,怎么看夏国的无定河沿岸怕是保不住了。

谁想到,战局一开又是让无数人大为错愕,西夏不仅没有战败,反是一举攻入了陕西,这是一场什么烂仗,怎么以金国在陕西的雄兵,还会让人堵上门打?就在宋国上下还在为金夏之战,正确的说是陕西之战谈论不休的时候,北面又送来情报,不过,这一次的情报只送入了普安郡王手上。

之所以出现如此情形,是因为现在的宋国以及基本和金国断绝了贸易,北面的细作要想将情报传送回来非常困难,所以北方的情形也是时断时续的,而普安郡王的府上则定期派人到洪家商号采办,每次负责采买的宦官回来,都会带回一个蜡丸,验过蜡丸上的印记后,普安郡王赵瑗就能从中得到北面的情报。

但是,洪过显然在和赵瑗的接触上很谨慎,这时送来的都是些在中都就能轻易听到的消息,赵瑗现在的优势,只不过是比起宋朝廷臣能够早个把月见到这些情报,而且消息来源极其稳定。

在随后的廷议上,枢密院向每一位参与廷议的执宰都被发到一份情报,上面记述了最近北面的动静,这份情报随后还会发给所有宋国三品以上大员。

赵瑗用非常认真的态度,一个字一个字读着情报,事实上,这些东西他半个月前就看过了。

不等赵瑗读完,那边已经有人叫出声来:洪过?提举东海路军政诸事?洪过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洪家难道在通敌?赵瑗撩起眼皮瞧瞧,说话的是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史才,这人能在此时得势,全靠了那权相秦桧的扶持,可是,赵瑗暗笑,如果自己是秦桧一党,才不在这洪过的使职上作文章,原因很简单,洪过虽然担了这项使职,却没有其他的官位,从根本上来说,现在的洪过还是一介布衣,另外的,如果洪过担任了什么金国的官位,只会影响洪家的威望,于洪过本人无损,想想看,那位大宋权相的地位,都是靠着宋金和议来保障的,他秦桧有什么立场去要求别人?通敌,通什么敌,说洪过通敌,那秦桧算什么?卖国么?果不其然,不用赵构发话,那边的秦桧已经抢先出声,用他一贯的慢条丝屡的口气道:这个么,洪光弼身居金国十余年,与金国上下有些香火之情也是难免,洪过虽然不堪情面出来做些事情,终归还是一介布衣,此时就不必深究,关键还要看看洪改之在高丽做的如何,能做到哪一步。

赵瑗暗道一声厉害,虽然秦桧是在为洪过开脱,实则也是在皇帝心里打楔子,告诉皇帝,洪家与金国也有瓜葛,而且从现在洪过的情形看,洪家与金国上下的瓜葛怕是不轻呢,你赵构还是不要太过相信洪家才是。

说着话,秦桧轻轻一挑,指着情报上金夏之战议论一番,主要还是认为金夏之战还会继续很久,纵然金国最终取胜,也是大耗国力,再不会对宋国朝廷构成威胁,所以下面那些将领要求备战的请求,就成了多此一举。

赵瑗只是作为皇子列席会议,根本没有发言权,他正好躲在一边观看中枢执宰们畅所欲言,最终得出了与秦桧相差不多的判断。

赵瑗心中暗自摇头,虽说秦桧的话看上去很有道理,可他就是感觉有些不安,至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又说不出来。

怀着不安的感觉,等到了廷议散去,赵瑗却接到了皇帝身边心腹宦官的知会,赵构要赵瑗去后宫回话。

宋国上下都认为西夏会与金国继续撕扯下去,他们毕竟掌握的情报太少了,现在的西夏,已经到了必须立即做出决断的边缘,而成为压垮西夏的最后一根稻草的,却不是来自金国,而是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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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高丽海盗第二百零七章 高丽海盗在宫中面见赵构后,因为临近中午,赵构心情比较好,就赐了宴要赵瑗陪着吃午饭。

赵瑗三四岁进宫,与赵构也算很有感情,在天家之中少有的比较有亲情的父子,不过,此时赵构并未宣布赵瑗为皇子,所以两人在名份上还没有完全确定。

小心谨慎的陪着赵构吃饭,席间赵构看似随意的议论下金国局势,赵瑗捡那并非很重要的部分,说了几句自己的看法,虽然中规中矩但四平八稳滴水不漏,听得赵构不禁点头,皇帝么,出主意自有下面的臣子们代劳,皇帝只要能分辨是非和忠奸,懂得平衡之道就可以了,历史上倒是有几位皇帝很有想法,比如秦始皇,比如隋炀帝,这些人都不是作为皇帝的正面范例。

走出皇帝寝宫已经是下午时分,回到自己宫中的赵瑗,一眼就看到了书房内摆着一盒药丸,他快步走过去,小心的找出一颗看似并无任何异状的蜡丸,检验了印记后轻轻捏碎,拿出了里面团的一张极薄的绢纸,雪白的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仔细看过之后,赵瑗眉头皱起,他实在不能理解,既然金国无法操控高丽局势,何不借机削弱金人,或是暗助高丽复国,为什么洪过会反过来帮助金人稳定高丽局势,又在高丽大力修桥铺路,甚至要自己掏钱来大宋购买大批的粮食,用以赈济高丽百姓,稳定住高丽的局面?要知道,洪过虽然有洪家商号的买卖在南宋,可是他的海船要从市场上收购粮食,而且这个数目还异常巨大,怎么可能会不引起南宋朝廷的注意。

粮食是一个国家的战略储备资源,若是南宋朝廷连市场上的粮食被人收购都懵懂不知,那可真是天亡其国了。

若是以往的,洪家商号绝无.可能以万石计的购买粮食,但是,这里有个普安郡王赵瑗暗中作手脚,事情就好办多了,在赵瑗的暗中授意下,朝廷里一些低级官员被虞允文和洪遵串联起来,竟然很好的掩盖了收购粮食这件事,自然的,事后每逢节时候,洪家商号都会有一份礼物送上,保证让这些在京中勉强度日的低级官们生出惊喜。

不过,现在赵瑗与洪过的交情,也.仅仅限于此了,洪过决口不提更深的交往,赵瑗也知趣的不去要求洪过什么,无论洪过还是赵瑗,都还处在一种互相试探的阶段。

想不透,赵瑗感觉自己想不透.洪过。

但是,在高丽,有个人自认为已经看透了洪过,这人就是仆散忽土。

这阵子的仆散忽土,感觉心里好像有无数蚂蚁在.上下爬动,抓的他心里痒痒的。

前次洪过一起许诺,让王晛那个傻蛋当东海行省的领行省事,他作东海行省的左丞相,现在王晛的位置已经落实,而且还被赐婚了一位公主,洪过的话兑现了一半,另外一半,是不是也应该兑现了?就为了这事,仆散忽土跑去洪过面前晃悠了好几.次,试探着口风都被洪过笑眯眯的顶回来,原因都是一样:工作太忙。

仆散忽土到底是个武将,始终不明白洪过是个啥意思,最终,一名幕僚看不下去了,干脆给他点破,人家洪过是在敲打他,让仆散忽土多多帮手,意思是看他的表现再确定是不是兑现承诺。

仆散忽土立时顿悟,大骂一句该死的宋人书生,.随即招来了一班亲信,风风火火的跑去洪过面前领受任务。

这个举动吓坏了都总管府里不少人,以前都是仆散忽土看洪过不顺眼,两人之间就差抄家伙对着干了,现在怎么情形倒了过来?洪过却不以为.意,老实不客气的发了若干政令,有督建道路,也有营造村镇,甚至还有去釜山扩充海港修建仓库的,这些细碎的事情一发扔给了仆散忽土,让其自行分配人手。

最后,洪过对仆散忽土明白的说:他也不派人去监督,只看时间和质量,质量好时间慢,要罚,时间快质量差,也罚。

几句话将仆散忽土说的头皮发麻,而且洪过做事方法与金国朝廷不一样,不会发出一大笔钱来挥霍,那主管的官最后剩下一点点糊弄好工程就完事,要是糊弄不下去干脆向朝廷请示追加一笔钱,这些在高丽都不会出现,每次进行工程前,洪家商号会有专人与负责的官协商,按照施工地点的情况,指着地图计算工期和花费,算出钱财后就按照这笔钱下拨钱粮,而且言明了检验质量的办法。

这么做,所有东西都摆在了明处,根本不容人做那等私底下勾当,当然也就没有多余财货落袋,这让仆散忽土的亲信们叫苦不迭,这些人跟着仆散忽土来高丽为了什么,还不就是准备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大捞一笔,现在没法子捞钱了,自是寻到洪过面前诉苦。

不等仆散忽土说完,洪过嘿嘿冷笑一声,指着桌子上的账本道:我来问你,从老子到任东海路,朝廷可下拨了一文钱或是一粒米?没有,一文钱都没有。

但是老子要替你擦屁股,要保证半年内稳定东海路局势,保证半年后给皇帝师兄交上去二百万贯。

就为了这些,老子收买高丽官,收拢赈济百姓,兴建道路村镇,最后把所有高丽人都赶进深山开矿,我来问你,这些哪一样不是要钱的?到了高丽这阵子,老子花钱如流水,这些钱都是哪来的?见到仆散忽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洪过才不管这人的面子,直愣愣的道:我再说一次,这些钱,都他娘的是老子的,是老子垫付的!我花了这么多钱,就是为了当雷锋么,真当老子吃饱了撑的,没事花钱帮你们女真人擦屁股有瘾?我明告诉你,老子就是为了赚钱,不为了赚钱,老子才不来这鸟不拉屎的狗屎高丽。

你那些手下打得什么心思,大家都明白,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你的那些手下,能干就干,不能干通通给老子滚,要是真让我查出问题来,到时候可别怪我洪过手黑。

就在洪过大骂的时候,整个屋子里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书办小吏目瞪口呆的望过来,在他们心中,洪过一向风度翩翩非常儒雅的,哪里见到过洪过这种破口大骂的样子,而且被骂的人也不得了,那是大金国在高丽的第二人,堂堂的王爷啊。

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公事,战战兢兢的望过来,他们感觉,一场暴风骤雨马上就要降临了。

谁想到,仆散忽土脸上一阵青白过后,竟是连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蹬蹬蹬的冲出了大屋。

见到屋里的书吏们兀自看过来,洪过冷哼一声:看什么看,继续干活。

仆散忽土回去后,二话没说,直接将那个到他面前说小话的亲信来出来,当着手下所有人的面一通鞭子抽下去,那个亲信当即就只剩出气不见进气了。

仆散忽土的亲信手下们哆嗦去来,那个被打的人可与仆散忽土沾着亲戚呢,他妹妹就是仆散忽土的小妾,这么一个人物都能下手往死里打,更何况他们了。

就在这些亲信哆嗦的功夫,仆散忽土放话了,要想混出身,就留下做事,否则,通通滚蛋。

有了仆散忽土的帮手,洪过登时感觉轻松了许多,手上的人力也能够调派过来了,也并不完全如此,现在许多矿山上还在喊着缺劳力,仆散忽土的人派了下去,也直嚷嚷人手不够,洪过有些抓狂了,这几十万的劳力还不够调派的,难道真的要他去进行那个计划?第五次打发了要人手的公文,洪过无奈的摇摇头,吩咐去找林钟。

林家父子最近也忙得几乎脚不着地,林正南被洪过塞进都总管府,虽然不挂名衔,可实际上管着东海路绝大多数的兵力,一开始,洪过还在害怕郑仲夫和王双虚这班人不服,谁想到,那郑仲夫不仅不生气,反是一脸的笑容,好像只有在头上增加一个汉人来管理他,才真正感觉到高兴似的。

至于林钟,被洪过调出来单独训练那数千汉勇军。

汉勇军,顾名思义,都是从汉人中间招募出来,在高丽这块土地上,他们吃的是最好的,兵甲器械也是最好的,所以,他们也被人扣上一个洪家军的名号来。

早在半月前,洪过秘密找到林钟,要求林钟在汉勇的训练中增加一些名堂,比如在船上的搏杀,还有从大船改用小船快速上岸,诸如此类的训练让林钟有些错愕,无奈洪过没有透露目的,只是让这位最好的朋友一头雾水的去做事。

今天重新找来林钟,洪过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刚说完,就见林钟傻呆呆的看过来,不可思议的用眼神询问:这是真的?见到洪过重重点头,林钟长出一口气,捂住脸有些带着哭腔道:大哥,这太娘的丢人了,万一被我老子知道了,还不打折我的腿啊。

洪过板起脸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漫说这事乃是我主使,即便不是,行事还有权变呢,现在这不是事急从权么,没事没事,我一定将林家大叔留在开京,你自管去釜山,就说去练兵,林家大叔不会怀疑的。

被洪过好说歹说推出了官衙,林钟心里还在犯嘀咕,出门就撞见了自家老爹林正南,心中有鬼的他匆匆打个招呼,就一溜烟的跑远了,看的林正南糊里糊涂的。

回到军营,林钟集合了汉勇军来到码头,这里早有大海船在等候,就在商船时候,汉勇军的士兵奇怪的发现,竟然有一二百高丽兵参杂着上了船。

汉勇军都是汉人和宋人,更直白的说,都是当年反金的宋人后裔,本来就抱团,加上到达高丽后,将高丽兵打得抱头鼠窜,所以打骨子里看不起这些个子矮小的家伙。

现在见到竟然有高丽人上船,还是穿戴着汉勇军的装束,登时气愤起来,开船后没多久,便叫嚣着要将高丽人扔下海去。

林钟严厉喝斥了那些部属,又将几百个高丽人撵进船舱,两伙人彼此分开,连吃饭都不在一起,这才令矛盾没有继续下去。

行走到釜山,林钟并未让手下三千汉勇下船,反是在釜山港口汇集了十几艘大船,然后扬帆出海一路想着东南而行。

船上有识得方向的,见到航行的方向自是生出疑云,林钟也不解释,只是不住对着海图,反复询问船上掌舵的老大,看看到达哪里。

走了两天多,遥遥望见前面有座岛子,林钟召集了船上的几百人,而后用信号告诉其他船,准备战具,按照以前训练的那样去做。

以前训练的?汉勇的战士们糊涂了,他们训练了好一阵子登船下船划船上岸,难道是按照这些做?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船上准备好了十几条小艇,只等靠近了岛子,吓退了那些打渔的小破船,距离岛子只有一里多远,掌舵的老大吆喝着放下小艇,同时放下的还有绳梯。

这绳梯是洪过从后世记忆学来的,最适合大规模卸下人员,看着一队一队的汉勇军登上小艇,林钟心里不是个滋味,他一辈子都跟着老子学如何做个宋人,并以做个宋人而自豪,结果,到头来,今天竟然要化装成一群蛮夷,这他娘的世道!一拳砸在船帮上,林钟恨恨的骂道。

骂归骂,在林钟的命令下,每条小艇上都坐上一个高丽人,而且林钟命令下去,等下上岛后,所有人不许讲话,如果有讲话的地方,通通由高丽人开口。

汉勇军士兵这才如梦方醒,看起来,林将军是要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果然,上了岛子后,就见岛上的人惊慌失措,有人转身就逃,也有人跳上非常矮小的马跑走,更多的人则干脆跪在地上,虽然哆哆嗦嗦的,可还是将头埋在沙子里不敢动弹。

早就得到了命令,那些高丽人可劲的大声吆喝着,而汉勇军的士兵才不管这些家伙鬼叫什么,非常有组织的将见到的每一个人抓起来用绳子串成一串。

同时,所有登岸的士兵分成数十队,每队十余人,排列成松散的战阵,穿上铠甲向岛子深处前进,搜索散落的村庄。

岛子上有个不大的港口,还好可以停泊稍小些的货船,所有被抓住的矮子,无论男女一律塞进了船中,接着,从岛子上传来喜讯,发现了三四个村庄,所有汉勇军踹破了单薄的纸拉门,将那些躲在屋内的男女老幼一律拉出来,通通押上海船。

这一切干的正顺风顺水的时候,突然从岛子深处蹿出来十多匹马,后面还跟着百多个拿着长枪的家伙。

见到了汉勇军在洗劫村庄,马上拿着横刀的人怪叫一声,夹紧马腹低身冲了上来,白光闪过,就听一名汉勇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原来,这名士兵没有提防,下意识的用手上的长刀去磕搪,谁想到那马上战士的横刀极其锋锐,竟然一下将汉勇军士兵的长刀折断,同时自左肩到下腹被长长地划出一道血槽。

所有汉勇士兵愤怒起来,他们打高丽人还没多少损失呢,这才第一天就死了个同袍,于是同一个小队的汉勇军迅速排成战阵,抄起手上长枪长刀冲了上去,同时,还发出了呼啸声,招呼附近的同袍赶来。

那些马上武士奋力砍杀了六七个汉勇军,可是周围聚集的汉勇实在太多了,这些武士根本无力抵挡,就算是他们身后的长枪土兵,也根本抵挡不住,渐渐向后退去。

终于,马上残存的几个人嚎叫着冲出战团,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落荒而逃。

在将剩余的长枪土兵砍成碎片后,汉勇军顾不得警告,排成了军阵向那些人逃走方向压过去。

绕过一座小山,汉勇军见到了一处小山寨模样的村子,此时村子里已经是惊叫连连。

不理会那些冲出来的骑马武士,这次汉勇军没了刚刚的无措,而是踏着整齐步伐缓缓推进上去,任由那些武士冲进百步之内,突然,一声令下,前面的汉勇军猛然低身,躲在他们身后的弓弩齐发,将冲上来的马上武士射成了刺猬。

余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被愤怒掩盖了双眼的汉勇军,干净利落的清理掉那座山寨,抵抗的男人全部杀光,女人小孩以及不多的俘虏被押上了海船。

知道后来,林钟才知道,那处山寨,就是所谓的地头的住所,地头是倭人的叫法,在中原可以叫做村长或是管家。

接到了林钟从釜山发来的报告,洪过脸上堆起了笑意,这一次林钟出海近一个月,收获极大,仅仅釜山和日本九州岛之间的对马岛上,就抓到了一两千人,而后林钟冲入了九州岛,仗着三千汉勇军,在北九州往来冲杀无可匹敌,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四五千倭人,无论男女,这可都是一大笔财富啊。

就在洪过为林钟的成绩沾沾自喜的时候,从中都送来的紧急情报打断了他的好心情:西夏主动求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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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被压垮的骆驼第二百零八章 被压垮的骆驼就在任得敬为如何拯救陷入困境的大军而犯愁的时候,北面的忽而察忽思也在犯愁。

按照草原会盟的结果,克烈部的首领忽而察忽思大汗成为盟主,暂时统领超过十万的草原大军。

为了这次会盟,扎只剌部还有广吉剌部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不仅仅拉上了前次出兵的诸部,更向忽而察忽思送上几匹驮马的金银,上好的绫罗绸缎,甚至还有两个白净净的中原女人,终于将克烈部说动,参加到这次的会盟中来。

会盟结束,各部的勇士也逐渐汇集过来,怯绿连河畔搭起望不到边的毡包,到处是比试气力弓箭和马术的勇士,还有奔驰的骏马,每天喝掉的水就几乎能让怯绿连河断流。

见到越来越多的毡包搭建起来,聚集的勇士也超过了六万,偏偏忽而察忽思却没有动静,这可就有人心里发急了。

首先着急的是蒙古乞颜部的首领,同时也是蒙古各部的大汗忽图剌,怯绿连河距离乞颜部最近,而乞颜部西南方是克烈部,东面是阻蹼人,也就是塔塔尔部,北面同为蒙古部的蒙古泰赤乌部,西面是蔑儿乞部。

这么个地势,令乞颜部几乎和周边各部都打过仗,尤其是塔塔尔人,那和蒙古是世仇,两个部族有解不开的血仇。

虽然现在蒙古各部向北迁.徙,尤其是乞颜部已经几乎到了蔑儿乞人的草场上,可忽图剌还是不放心,万一克烈人和塔塔尔人动了坏心思,在数万草原联军面前,乞颜部没有半点抵抗的实力。

还有就是首先发动这次结盟的.广吉剌人,他们是整个会盟的倡导者,接近一年没正经放牧,全精力都扑在结盟的事情上,若是今年的会盟就这样不了了之,不仅仅广吉剌人一无所得,甚至连过冬的牛羊都会准备不足,而且也令广吉剌人在整个草原上大没面子。

怀着与他们两部差不多心思.的人还有不少,可是,现在已经八月临近九月了,再有两个月就是草原上的冬季,那个时候还谈个屁出兵。

见到忽而察忽思在盟主位置上做的稳稳当当,不禁有些人开始在心里腹诽起来。

终于,借着一次忽图剌去商议的机会,忽而察忽思.宣布召集头人会议,地点就在篝火旁边,大家围成一圈坐着,看不出谁更尊贵来,这个座位倒是让所有头人感觉满意。

吃了半只烤全羊,忽而察忽思慢慢放下手里的匕.首,拿起碗喝上大半碗茶水,见到他这个动作,早有偷偷观察他的头人心里明白,这是要说正事了。

可是,忽而察忽思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将这里.所有人问的愣住了:会盟的目的是什么?靠,还能有什么目的啊,自然是抢劫金人么,金人富庶,只要看看去年的收获就知道了,万一这次能砸开临潢城,那这次收获就会比去年多上天去。

忽而察忽思听.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话,微微一笑,转而问去年的损失。

说到这个,所有人沉默了,去年虽然收获巨大,损失可也不小,且不提广吉剌人,光是第一次参与的扎只剌和乞颜,泰赤乌几个部族,都差不多损失了四五百人。

四五百人,放在中原那不是什么大数字,但是在草原上,可就是几个小部的全部人口了,没了男人的女人和孩子,必须带着牛羊投靠大部族,这样此消彼长的下来,将会慢慢改变部族内部的均衡。

损失不小吧。

忽而察忽思哈哈大笑,打金人,去年你们把个临潢路洗个干干净净,除非今年能砸开临潢城,否则我们就没什么肥肉能吃到嘴,可是,临潢城要是那么好砸的,我们这些草原子孙,又何必可哈哈的躲在草场上苦挨?那乞颜部的忽图剌看出些端倪来,大声吆喝着要忽而察忽思说正题。

要我说,与其打东面,不如去南面。

忽而察忽思的一句话,惊住了在座所有人,他们彼此望望不知是否真假,南面,那是夏人的地盘,且不说夏人实力如何,茫茫阴山就是夏人家里的篱笆,怎么会是那么好砸的?过不去阴山,那不是在徒劳的消耗部众勇士的性命么。

兀洼思蔑儿乞人的头人脱欢首先表示了疑问,他们毕竟在克烈的北方,对夏人根本不了解,此时要改弦更张,自然需要忽而察忽思的解释。

忽而察忽思大笑起来,向众人讲了现在西夏正在与金国开战,无论战争对谁有利,西夏都不可能顾及北面草原,而金人则对草原部落一直加以防范,最近几次去临潢打探的消息看,金人在临潢驻扎的大军没有调动,如果大家要去打金人,势必先要和金人的骑兵干一架,若是金人布置在草原四周的契丹人和汪古人也同时出兵,怕是不等大家回到草原,自己的部落也就被契丹人和汪古人收拾了。

说出这话来,忽而察忽思注意到在座的有两个人脸色不大好看起来,他转而一想,立即明白过来,这两个人是两个小部的头人,他们都是当年契丹辽国时代,被安置在草原的契丹人部族,辽末大乱,这些契丹部族收拢了一些逃到草原上的契丹人和已经完全契丹化的汉人渤海人,组成了两个稍微强大的契丹部族,分别依附在蔑儿乞人和克烈人羽翼之下。

想到这里,忽而察忽思又安慰下两个契丹部族头人,这才转头看向别人。

那些草原部族的头人,只是为了利益才暂时抛弃血仇坐在一起,看着打夏人比打金人更加有利可图,哪里还管什么金人和临潢城,只有那广吉剌人还想坚持一下,毕竟,就这样被人家改弦更张了,他作为会盟的发起者同样没有面子。

无奈,在利益面前,广吉剌的阻拦是那样苍白,最终,不得不屈服在所有头人的一致决定之下。

看着会盟的头人终于决定南下,忽而察忽思心中那叫一个满意,他这样做可以说是一箭射了三只大雕,一者打击了作为会盟发起者的广吉剌人的脸面,将整个会盟牢牢抓在了手中,二者,能带着大家伙去攫取更多的牛羊和人口,壮大自己的部族,这何乐而不为,第三么,就是可以有效的削弱南面夏人的实力,总比越过塔塔尔人和广吉剌人,去帮着他们削弱金人的实力强吧。

既然会盟做出决定,早已等待的不耐烦的草原勇士们,立时带着欢快的笑声,拔起毡包,带着自家的牛羊和一家老小,向着南面冲去。

草原部族行军,军队在前面先行,后面跟着由老人女人和小孩组成的队伍,赶着牛羊驾着车子缓缓跟进,一边走一边放牧,既带上了粮草,又保卫了家眷,可如此一来,那行军的队伍就越发庞大起来,到最后,就如蝗虫一样,将所过之处的牧草吃的干干净净。

此时的西夏国与草原边境,是依着阴山绵延的山脉而设,作为阴山的前奏,首先是从草原慢慢抬高的地势,形成一片高原,高原的中南部是拔地而起的阴山山脉。

面对普遍海拔在一千米以上的阴山山脉,草原联军惟有老老实实的走色尔腾山和狼山之间的平缓地带,在这里,西夏布置了黑山威福军司,虽然司令部在阴山背后黄河南岸的兀剌海城,但是夏军的主力都在两山之间布防,牢牢的堵住了从草原过来的敌人。

可惜,这些都是以前的布置了,当南面战争吃紧的时候,任得敬迫于西夏国主李仁孝的压力,不得不从黑山威福军司抽调出两万人,用于驻扎在西夏王城兴庆府,制衡任得敬调入城中的两万部族军。

这两万人,就是黑山威福军司的一半人马,少了一半人,又要固守几处重点要隘,阴山北麓的防线可就不那么牢靠了。

早就在策划攻打西夏,所以忽而察忽思已经将西夏的防线打听的明明白白,就连最近的抽调都已经打探清楚。

两山之间数百里宽的口子上,西夏布置的十座城堡已经被放弃了五座,余下的五座中间分别驻扎了三四百人,只能起到预警作用,根本无法完成以前的牵制用途。

所以,以前牢固的阴山防线,竟是被草原联军一冲就垮。

击碎第一线的城堡,然后迅速逼近黄河北岸,虽然得到了警讯的西夏军早就云集在南岸,但是面对十余万草原骑兵,才不到两万人的夏军根本无从设防,就在对峙的第四天深夜,草原联军抽签决定的三姓蔑儿乞人军队,在下游五十里外渡河,蒙古乞颜部军队在上游五十里处渡河,就在西夏军队不得不后撤的时候,正面的克烈军迅速渡河,然后一下冲垮了两万夏军。

追着西夏军的败兵一路杀到兀剌海城下,当着守城的西夏人的面,忽而察忽思砍掉了两千西夏残兵的首级。

兀剌海城是西夏北疆第一坚城,无奈统军使和监军一并生死不知,城中只有一个千户为主将。

这个千户被忽而察忽思吓怕了,尤其是草原联军那破城即屠城的宣言,让这个西夏千户放弃了抵抗,轻而易举的将个坚固的兀剌海城交到草原联军手中。

且不说忽而察忽思纵兵洗掠兀剌海城,将全城军民发卖成奴隶,草原联军继续向南推进,一路上分成几十队,洗劫了每一个他们能遇到的西夏城镇和队伍,一时间整个西夏北疆警讯频传烽火四起。

挞鲁古河畔,乌古敌烈人还在眼巴巴的等着草原的消息,不仅仅是他们,南面糺军中那个野心勃勃的耶律撒八也是如此,望眼欲穿的等着草原席卷而来的暴风,只要那草原暴风吹过来,耶律撒八就会首先在糺军中发动,同时以古勒纳台为首的一群乌古部和敌烈部头人们,也会策动两部起来响应,到那个时候,金国整个西北都将乱成一团。

可是,左等右等后,等来的竟然是草原联军向南突袭西夏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耶律撒八当即吐血,古勒纳台也是颓然坐在地上,半晌没有说话。

虽说事后耶律撒八又几次找到古勒纳台,希望乌古部和敌烈部能起兵策应他举事,不过,这些要求都被古勒纳台拒绝了,古勒纳台并非乌古敌烈两部的头领,他仅仅是个穿针引线的人而已,就算古勒纳台在两部头人中即有威信,经过这次错失之后,两部的头人中很多对耶律撒八生出疑虑来,两部头人开出的条件是,如果撒八首先举事,两部一定响应,否则一切免谈。

撒八的使者终于不大甘心的离开了,古勒纳台失望的摇摇头,虽然他是撒八的朋友,可这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计划,他也真是不看好。

放开失落的撒八不提,沉迷于后宫禁忌yin乐之中的李仁孝,这时也被北疆的烽火惊呆了,再顾不得温柔可人的任太后,匆匆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谁想到,廷议刚刚开始,文臣和朝官们就对准了任得敬炮火全开,将所有战败的责任推到任得敬头上,大有杀任得敬以谢天下的架势。

成为靶心的西夏中书令大人,似乎早料到有这么一手,对周围的攻击淡然处之,早在第一位御史出来弹劾的时候,他就是摘去自己的官帽,静静跪在李仁孝面前,此后无论别人弹劾什么,他仅仅是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文臣们的弹劾终于略略放缓,李仁孝看着任得敬略感心中不忍,无论如何,自己刚刚从此人的女儿身上爬起来,而且,任得敬无论有什么过错,终究是军中将领的首脑人物,贸然严厉惩处,怕是宫内宫外都不能善了。

是以,李仁孝最终宣旨,以北疆战事不力为由,削夺了任得敬中书令官职,将其贬为翔庆军统军使兼知西平府,算是把任得敬赶出了国都兴庆府。

这个结果令文臣虽然不算非常满意,可总算是将那个权臣任得敬逐出了朝廷中枢,同时,文臣们组成了以皇族嵬名仁永为首的新中枢。

嵬名仁永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匆匆忙忙向金国发去国书求和。

对任得敬被逐出中枢,许多将领大是不满,在他们看来,这一战任得敬纵然有些失察,终究没有大错,就算是当初过世的晋王嵬名察哥来指挥,也不会比任得敬打得更好,这样轻易罢免任得敬,根本就是在从军中将领手里夺权,随即,又一件事让所有西夏的将军们极为不忿,嵬名仁永下令求和后,竟然用国主的旨意,直接从任得敬手里拿走了对部族军的指挥权。

谁知道,任得敬看上去好似全然不在意,回到府上与那些将领道别时候,竟是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弟弟任德恭悄悄问他缘由,他笑着告诉弟弟,现在西夏朝廷就是一堆烂事,等下求和之后,必然是与金国重订盟约,丧权辱国自是不必说,怕是割地赔款也少不了,现在正好趁机躲开这些东西,谁乐意去顶那些屎盔子谁上去,他是不想担这些骂名。

那嵬名仁永得到部族军的统帅权,立即下令将前线的部族军北调,去抵挡正在不断向京都兴庆府逼近的草原联军。

在西夏新的中枢想来,既然已经向金国求和,等同在这场战争中承认失败了,所以金人理应停住兵马,双方订下条款后进入谈判。

谁想到,金国还没有给出答复,那边夏国境内的金军又重新窜了出来。

这一次,纥石烈志宁与仆散乌者,敏锐的把握住夏人的调动,率领轻骑一路向南,扫荡了沿途的夏国城镇后,顾不得师老兵疲而且山势崎岖,由从东向西横扫过去,大有一路打到赏移口的架势。

这下夏国新中枢慌了神,一面频频派人分别去赏移口和金国中都求和,一面又将部族军调动过来堵住硬军的攻势。

这么惊慌失措的调度,怎么可能没有漏洞,结果,两万部族军在驰援萌井的途中,被硬军打了伏击,当场阵亡三千多人,扔下小五千匹战马,余下的不是溃散就是败逃。

等到部族军集结了五万多部众,重新压过来的时候,哪里还能找得到硬军的踪迹。

这些硬军并非是凭空消失了,他们遁入了东面的荒漠之中,等到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竟然出现在西平府城下,小小掳掠一番后,又一次消失不见。

任得敬感觉事情不妙,立即派人给京城兴庆府报信,要求京中诸位大臣小心这支金军。

这一次任得敬干的多此一举了,如果没有他的奏报,嵬名仁永还会重视硬军的动向,现在任得敬上了奏报,那些中枢大臣反而理解成,这是任得敬为了掩饰西平府兵败的借口,于是一道命令办法下来,免去了任得敬翔庆军统军使的官位,只留下个知西平府的官。

这些任得敬真急了,他是在弄权不假,可是,如果西夏王庭被人一股脑的抄了,他还弄个屁权。

到了这个时候,再顾不得什么忌讳,任得敬立即对周围的夏军下令,让他们火速在兴庆府周围集结,务必吓阻那支诡异的金军。

纥石烈志宁还真给任得敬面子,当硬军再次现出踪迹的时候,已经到了距离兴庆府百里的静州。

乍一看,饮马黄河北指兴庆府,颠覆夏国王庭擒拿西夏国主的伟业,似乎马上就要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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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曲折的和平之路第二百零九章 曲折的和平之路年三十了,小血在这里恭贺诸位书友虎年大吉,虎虎生威,虎头虎脑,希望新一年里小血做事不会虎头蛇尾,哈哈***********************************************************************金国硬军的动作吓坏了西夏的廷臣们,虽然兴庆府城中还有数万兵马,包括了黑山威福军司的边防军,临时召集的部族军,以及负责拱卫京师皇城的禁军,甚至说,就连京中臣子家的私兵招募起来也有万余人。

数目如此众多的军队,依然不能给夏国廷臣带来丝毫安全感,硬军那神出鬼没的战术,还有强劲的战斗力,带给夏国廷臣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惊喜,其结果就是,硬军的人数和战斗力被无限夸大,才两万出头的硬军饮马黄河,竟然将兴庆府的夏国君臣吓得急忙下书请降。

没错,就是请降,夏国完全投降,愿意立即与硬军主将商谈合约条款。

接到了夏国使团的要求,纥石烈志宁和仆散乌者同时松口气,实际上,经过几千里的往来奔驰和战斗,硬军也到了精疲力竭的边缘,如果此时来的不是使团,而是夏国大军的话,只怕这两万余战无不胜的硬军,就要扔下所有辎重,转身狼狈逃窜了。

既然夏国主动求和,两人正.好显示下硬军的声威,摆好了阵势,吹起呜呜的号角,铠甲明亮刀枪出鞘,列成大队高踞马上,呼啦啦的将夏国使团围个严严实实,然后仆散乌者装出一副愤愤不平样子,飞驰到使团面前,指着领头的夏国枢密使高声大骂,说这班人来的不是时候,没有丝毫战士的勇气,连生死决战都不敢。

这番斥骂将夏国使者吓得不轻,.当即跪倒请求大国宽恕。

仆散乌者表演了一番,这才在纥石烈志宁的呵斥下,不情不愿的转头离开,让硬军主将笑脸接待这班使者。

硬军接待了使者,这个情形传.回兴庆府,令夏国朝廷上下无不松了一口气,感觉这兴庆府是保住了,也因为,嵬名仁永在家中大摆筵席进行庆贺。

不过,夏国之内也并非没有清醒的人,就在硬军兵.临城下时候,有侍御史周庆上书,言明只要朝廷下决心固守,不出旬月,金人就会自行退去。

无奈那是夏国上下都患上了恐金病,周庆的上书.被斥责为不知进退,就连周庆其人也被锁拿下狱。

听说朝廷向硬军求和,任得敬不禁扼腕叹息,在.他看来,西夏与金国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敌人,如果西夏对金国进行一种攻势防御,将战争拉入西夏划定的节奏,整场战争还大有可为,即便最后和议,也会略微有利于夏国。

当初由于硬军突入西夏国内,任得敬不得不调兵进入金国境内,目的就是迫使金国首先提出和议。

到后来,任得敬.虽然离开朝廷中枢,但是临走前依然调集重兵,试图围困住硬军,只要硬军被困,这未来的和议还会有利于西夏。

至于北面的草原联军,任得敬根本就没当一盘菜,别看草原联军突破了黑山威福军司,但是,在兴庆府和黑山威福军司之间,还有一道狭窄的关口:克夷门,在克夷门的西侧是绵延的贺兰山,东侧是滔滔黄河,整道防线虽然有数十里,但是在这段高原和紧窄的平地上,西夏人修建了高耸的城墙,另外有两万大军配属这道小长城防线,完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既然有克夷门足以挡住草原联军,此时距离草原冬季不到一个月,到时候那些草原骚鞑子自然会退去。

所以,在任得敬脑中的部署上,根本就没有必要去调兵防御北面的威胁,只要全力挡住硬军的威胁,自然能迫使金国首先提出议和的请求。

只可惜,现在西夏朝廷并非任得敬当政,虽然听说朝廷请降后,任得敬立即给兴庆府送去了两道书信,一封是明发的奏折,送交中书省,自然石沉大海再没音信,另外一封则是用家书名义送入宫中,请任太后转交皇帝李仁孝。

李仁孝本是兴致昂然的来到任太后宫中,谁想到看完这封奏章后,有如一盆冷水泼下,将他全身的yu火浇灭不过,更让他感觉对朝廷万分的失望。

看出了国主的失意,那任太后自是明白如何安慰这个时候的男人,很快的,寝宫里就传出了男女粗重的喘息声。

这些都是西夏的秘闻,纥石烈志宁自是无法知道,接到了西夏的使团后,他用一种极为高傲的态度表示:可以暂时罢兵,但是硬军不能撤走,至于议和之事,更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都统能够定夺的,要飞骑送去中都请求朝廷裁处。

这些要求其实都是题中应有之义,夏国使团本来的目的,就是害怕硬军攻打兴庆府,现在目的完成,自是全部答应下来。

但是,他们又要求,请纥石烈志宁派人通知陕西的金军,放任德聪统帅的西夏大军回国。

纥石烈志宁自是没有办法调度完颜乌禄,只有派出军使,与夏国的使者一道前往赏移口,通报了夏国求和的事情。

那乌禄也是一方统帅,当即提出要求,他可以将夏国要求用最快速度通知中都,但是,作为求和的诚意,西夏应该首先解散部族军,令部族军士卒各自回家,另外,在金国境内的夏国大军必须回到曲兜陵南口驻扎,处于金军监视之下。

这些条件交回兴庆府,几番往返下来,时间过去半月有余,北面的草原联军直抵克夷门后,只是试探的攻打了两次,就没有继续进攻。

一切都印证了任得敬的判断极为准确,这让李仁孝心中微有不满,对完颜乌禄提出的条件也就不大满意,只是,朝政还秉持在嵬名仁永手里,朝中的臣子也都是嵬名仁永一党,嵬名仁永拍板同意,令李仁孝也不得不用沉默来应对。

就在这个时候,从金国中都传来了金国的要求:求和可以,由李仁孝领头去中都朝觐金国皇帝,同时议定议和条款,在此之前,西夏军退出静塞军司,由金军进驻。

这个条件根本不是议和,这是要灭亡西夏,可以想见,只要李仁孝进了中都,就别指望再回来,到时候,南面的天险尽失,金军可以从韦州长驱直入,等同将刀尖顶在西夏的心脏,就算西夏不想投降都不成了。

李仁孝大怒,有心拒绝可又十分无奈,现在手上没有一支可靠的军队作为依持,同时最精锐的十万大军被困在金国境内,成了金国手上的人质,虽然金国的条件不见得是最终要求,可是,只要那十万夏军被金国抓在手上,西夏就不得不同意很多过分的条款。

突然间,李仁孝又有些愤恨,恨那个亲手将十万大军送进金国虎口的任得敬。

就在这个时候,从西寿保泰军司传来快报,嘉宁军司统军使任德聪,统帅十万大军从金国新会州突然渡河,虽然遭到了金军骑兵的追击,但最终带领了八万多夏军回到西寿保泰军司。

被困的大军竟然回国了,这个消息不仅仅刺激了夏国朝廷的士气,更令西夏与金国的谈判过程中,争取回一部分主动来。

听到这个消息,完颜乌禄当即颓然呆坐,他竟然这么不小心,把手上最大的筹码丢掉了,难以想象,中都那位表哥会怎么收拾他?李仁孝也是非常兴奋,一面命令任德聪火速带兵返回京城兴庆府,一面勒令中书省和枢密院对任德聪进行褒奖,同时派出使者通知完颜乌禄,和谈的使团已经准备好,由西夏的尚书令为正使,一来朝贺大国新年,顺路去议定和议。

潜台词就是:不要指望我夏国纳土投降。

就在李仁孝兴奋的时候,嵬名仁永悄悄进宫,拿出一份供词交给国主,李仁孝看过之后大惊失色,原来这份供词是几个军中将领的招供,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就在不久前,任得敬越过了西夏的中书省和枢密院,直接对这些将领下令,命令他们去包围正在奔袭兴庆府的金军。

看到李仁孝吃惊的样子,嵬名仁永这才说明,任得敬的命令交到各个将领手中后,这些将领的表现也不相同,一部分人按照任得敬的命令立即调兵,一部分人没有丝毫动作,还有一些人,则将任得敬的命令交给了枢密院。

当天晚上,嵬名仁永很晚才出宫,第二天,中书省就下令,火速招任德聪进京议事,同时从禁军派出将军接管任德聪麾下大军。

任德聪在西平府停留一夜,与哥哥任得敬商议了一阵,搞不清楚中书省是什么意思,任得敬唯有给沿途的军队下令,请他们暗中保护任德聪。

谁想到,刚刚进入兴庆府,任德聪就被早已等候的夏国禁军锁拿,直接送进了刑部大牢,罪名是:失陷大军,作战不力。

听说弟弟被抓,任得敬一下沉默了,谁都能看出来,抓任德聪只不过是个牵强的理由,夏国朝廷要对付的,或者说是要敲打的,是他任得敬。

见到任得敬老实了,李仁孝这才将注意力关注到与金国的和谈上。

时间慢慢流逝,进入到十月,草原联军终于自克夷门撤兵北归,早在克夷门后面忍耐很久的西夏骑兵,终于抓住了机会,打开克夷门杀向北方,第一战干净利落的干掉了草原联军的一千后卫。

这一战本来就是想炫耀下威风,属于见好就收性质的,谁想到,受到攻击的草原联军,不仅没有半点心思回身收拾西夏军队,竟然发生了大溃退一样,惊慌失措的向草原奔去。

本来还不相信细作的报告,可是,等到登上山岭望去,嵬名扎布朗真的瞪圆了眼睛,远远如潮水一般溃走的骑兵,真的就是一个月前在克夷门外耀武扬威的草原骑兵?这种便宜如果不占,那就是傻子了,嵬名扎布朗火速下令追击,可惜,他的命令还是下的晚了,仅仅抓住了草原联军的尾巴,待到他消灭了几百后卫,两支军队之间脱开了足足百余里,最终,嵬名扎布朗有如送客人一样,将草原联军送出了阴山山脉,成功收复了十座边堡。

如此军功,就好像黑暗之中的流星般,自西夏朝廷中闪过,一下震动了整个西夏国,与被下狱的任德聪不同,西夏朝廷连连下旨,褒奖嵬名扎布朗全军,擢升官职,册封爵位,加封他老婆,最后,连嵬名扎布朗还在穿开裆裤的儿子,都有了世袭的爵位。

西夏的这次胜利,似乎也影响到了远在中都的使团,尚书令**公济重新挺起腰杆,也敢在金国宰相面前说不了,令主持谈判的萧裕颇为诧异,就此,金国和西夏的谈判似乎进入了僵局。

远在高丽,洪过一直在关注这场谈判,从一开始金国朝廷开出的条件,洪过就在不断观察和琢磨,思考着金国朝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同时他还找来了西夏的地图,每天反复在地图上研究很久,就连林钟不断送到的日本奴隶都引不起他的兴致。

这阵子林钟干的愈发熟练了,那对马岛是两座岛屿组成,现在无论南岛还是北岛,岛上的人口已经被林钟搜刮的干干净净,就连躲在岛上很小一块森林的居民,也被找出来抓回了高丽。

把对马岛变成了自己的基地后,林钟又将手伸向了对马和九州岛之间的一歧岛,一歧岛更小,连对马南岛一半都不到,岛上那千把人哪里经得住林钟抓捕,不到十天时间,一歧岛上所有居民,就集体转职成了矿山的工人,挥动镐头在黑暗的矿道里,为每天的食物而劳动。

虽然上一次林钟带人大掠北九州,可是,这时的日本政局正处在一个非常时期,早先作为朝廷臣子们打手的武士,正逐渐组成一个个武士集团,在日本政局走向上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与之相对应的,以往大权在握的日本朝廷,由于直接控制的土地越来越少,朝中臣子们越来越依靠武士们的刀剑解决问题,造成了日本朝廷的权力和威势正不断衰微。

也有一些人想要逆天而行恢复日本朝廷的威望,于是,远在京都的日本朝廷自己都在不断内斗,哪里还有精神去关注发生在北九州的那点事。

这样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林钟怎么会不好好加以利用,于是汉勇军的触角重新伸向北九州的时候,日本朝廷上下正掐的不亦乐乎的臣子们,才骇然发现,这一次,那群入寇的高丽贼竟然不走了,他们占据了北九州的重要港口博多,在那里安营寨扎,大有长期住下来的意思。

由于林钟的成功,而且高丽的局势越来越稳定,保甲制度逐渐发挥出威力,现在高丽人之间,已经不会再偷偷摸摸的攻击金军,甚至是连攻击外国人的事情都不会再有,如果有谁敢生出这种念头,那么不等他真正动手,他周围的朋友邻居,甚至是他的亲戚们,就会将这个扭送去官府,不是这些人真的心向政府,那是被血淋淋的人头吓住了,一旦这人真的伤了那些汉人,官府可不管什么从犯主犯的,那是一个百人队所有人都要砍头示众。

在挖矿上,为了更好的调动高丽人的劳动积极性,洪家商号宣布,将挖出的矿石产量,与每日供应的粮食挂钩,每天末尾的两个百人队没有饭吃,而生产最多的还可以得到额外的奖励:一个日本奴隶。

这日本奴隶是个好东西啊,吃的少干活多而且还容易管理。

有了日本奴隶帮手,那就意味着日后有可能赢得更多的产量第一。

于是,整个高丽东北部都充满了劳动的热情,每一个矿场的高丽工人们,自发展开了劳动竞赛,那产量也自是随之不断提高。

为了配合劳动的积极性,洪过适时的在所有高丽劳工中间进行宣传,他所宣传的,就是由他亲自编订出来的教材:在教材里面,洪过不断灌输高丽人的起源地在中原,当年是被中原流放过来的罪犯,所以高丽人的主体都是汉人,但是,因为在高丽本地,受到了野蛮落后邪恶的本地人的影响,在高丽的汉人逐渐忘记了自己的来源和祖先,忘记了当年的大汉王朝对高丽半岛的恩德,忘记了曾经在高丽半岛建国的箕子朝鲜,同时也是周王朝的封国,忘记了高丽人是天朝的属国。

正因为这种忘恩负义,才令今天的高丽变得现在这样野蛮和落后。

现在洪过把高丽人贬为次等民族,并不是要奴役高丽民族,而是要用不断的劳动,磨去高丽民族身上那些被玷污的污迹,让高丽民族身上重新散发出大汉民族的光芒来。

对于一些提前闪现出大汉民族之光的高丽人,洪过会代表汉人将这些先进的高丽人提拔起来,成为高丽中的汉人,帮助汉人对高丽民族进行进一步的改造。

这些经过编辑的教材,被洪过发下去,按照他指派的,首先在一个洪家商号拥有的矿场进行这样的教育,与此同时,这个矿场上所有高丽人的子女都被集中起来,进行封闭式的教育,教授小孩的老师,就是洪过找来的一些商号里会读书写字的伙计。

学校除了教授读书写字外,每天最主要的功课,就是背诵这些洪过编写的教材,这些小孩子每天不仅要接受老师的抽查,还有彼此之间随时随地的考问,以方便加深记忆。

到洪过的学校里读书,不需要额外交纳学费,而且每个孩子洪过都用一个日本奴隶来替换,以保证每个百人队的工作成果。

高丽的官员都是世袭制度,读书写字还是不少家族的特权,在高丽,能够读书写字那是要做官的人才能掌握的,所以,听说肯让自家的子女去读书,这些个高丽父母是既高兴又忧虑,不过,当补充进来日本奴隶之后,所有高丽父母都满意了,高高兴兴的将自己的儿女送去义学读书,让那些没有子女或是子女已经年龄过大的高丽家庭万分的羡慕。

当被问到,自己编写的这种思想要如何命名的时候,洪过想想,决心抓住以汉人为主体这个论断,大笔一挥,将自己的编写的教材命名为——主体思想讲义,与之同步的,自己编的一系列论断,自然被那些老师叫成——主体思想。

正当洪过准备在高丽北部扩大主体思想的传播时,从中都传来消息,皇帝完颜亮请洪过回中都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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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通商第二百一十章 通商年初一+情人节,可惜啊,小血没啥情人女朋友的,就只有坐在家里继续为大家码字了,嘿嘿,希望大家多提宝贵意见哦***********************************************************************洪过传授的主体思想果然是好东西:在别的矿场上,每逢下工休息的时候,虽然有保甲制度存在,可还是有不少高丽人,用敌视的目光去看汉人,就连那些被选出来高丽百户与工头,也一起被人偷偷唾弃。

到了洪家商号的模范矿场,也就是传授主体思想的矿场上,劳动竞争依然存在,可是当歇工时候,高丽人不再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些鬼鬼祟祟的见不得光的话,在这座矿场上的高丽工人们,反而是主动围住那些传授讲义的老师,大声的跟着老师诵读和学习讲义教材,听老师讲解高丽古代史,学习大汉文明之光。

作为大汉文明之光最明显的特点——学说汉话,已经在模范矿场上蔚然成风,所有的高丽工人们,为了证明自己已经磨去了万恶的高丽土著特征,闪现出了大汉之光,都在努力学习说汉话,甚至很多高丽家庭已经在平时的家庭生活中,摒弃了落后腐朽邪恶的高丽语,开始使用汉语作为自己的母语。

还有不少高丽劳工们,为进一步去学习大汉文明之光,磨去身上的高丽土著烙印,开始利用休息之余的时间,主动帮助在矿上工作的汉人干活,劈柴打水整理房间,甚至是半夜让女人帮助汉人暖被窝,以方便接触中原雨露。

有些男性高丽工人做不到这些,就只有主动加班加点,展开不要钱的义务劳动运动,用艰苦的劳动来磨去自己身上的罪恶印记。

短短三个月时间,洪过已经.先后从模范矿场提拔起来百多名先进的高丽汉人,分派到其他矿场去作工头或者讲义宣讲师,见到这种大发展,洪过雄心勃勃的对属下宣布,他要在高丽建设一百座这样的模范劳动点,培养出源源不断的讲义宣讲师出来,做到每个高丽百人队都要配备一个讲义宣讲师,百人队的队长和下面每一个十人长,都要由更为先进的高丽汉人来担任。

洪过最终的目标就是:让劳动改.造高丽人的生活和生命,让劳动成为高丽人深入骨髓的优秀品质,让高丽民族彻底与旧民族性脱钩,彻底变成一个全新的种族——高丽汉人。

每一个听过洪过宣讲的汉人.书生,都感觉不寒而栗,有那些见识高明的读书人暗自嘀咕:这哪是改造民族,这分明就是要将高丽人亡国灭种么。

接到了完颜亮的传信,洪过琢磨了好一阵,也没想.通这皇帝师兄到底为什么,要叫自己回中都城。

还好,已经快到年关了,自己正要返回中都过年,也不算耽误行程。

临行前,洪过命令手下将招募的高丽文人都聚集.起来。

高丽虽然也有科举,但是科举中的官通常是担.任中下级的小官,真正的朝廷高官都是把持在一个个世家大族手里,而且按照以前高丽的骨品制选官,这些高丽大族的子弟,只要出仕就能作上高位,那些科举选拔的文人却要在小官位置上蹉跎一生。

不过,这些读书人到底是从百姓中走出来的,往往在高丽百姓之中的威望很高。

这一次高丽大.乱,乱军很是杀了一部分高门大族,那些高丽的大族被杀得所剩无几,余下的几个也被洪过圈在了开京城,供养起来不需要他们做事,而都总管府则搜罗了很多的高丽文人书生,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洪过就要用的上这些人了。

对着近千名高丽文人,洪过下的指令很简单,让他们干老本行——写文章,不过这次是命题文章,题目范围很广,但是主旨就一个:洪过对高丽的再造之恩,所有的论述观点,都在下发到每一个高丽文人手上的讲义中间找。

翻动着手上的讲义,听着洪过对这些文章的要求,不少高丽文人露出了恍然的表情,这不就是要歌功颂德么,额外的,这次还要顺带撒撒谎。

看着下面的书生们表情古怪,洪过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自己要圣人门徒撒谎,而且是说这种弥天大谎的谎话,这个要求是不是过分了点?说着说着,洪过的声音低了下去,身子不禁悄然靠近坐在他下手的王双虚,想听听自己这位首席高丽幕僚的意见。

听了洪过的忧虑,看看手上的讲义,王双虚露出的是吃惊的表情,先生这是何意,难道说,先生对我们高丽书生的能力信不过么?先生只管放心,我们高丽书生好歹也是圣人门徒,都是读了许多年圣人教诲的,拿笔写文章就是我们的本行,要是有谁连自己的本行都干不成,那就不如直接饿死算了。

听着王双虚镇定自若的表示,洪过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高丽高官,怎么这群高丽人,哦,高丽书生,把撒谎不当回事么,干这种丧良心的事情都好像喝凉水一样自然,还是说,眼前这些高丽书生根本就有所谓的良心?呃,洪过猛地想起来,后世高丽就是个谎话大国,举国一致的撒谎,而且首先说出来的就是那些所谓的砖家学者,言论一出就立即被高丽各大报刊转载,转上一圈后,就能根据自家编写的考古材料,去到国际上宣布成果。

敢情,这种撒谎的事不是后世高丽人独创,是他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本性,唔,或者说是他们民族吃饭的本能。

没了这份担忧,洪过重新鼓起信心坐回主位上,正待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突然下面有个留着白胡子的老者大声叫着发问,写了这个文章如何定价。

洪过几乎晕倒,靠,这个话题应该是自己提起的吧,怎么反过来了?幸好他早有准备,当即宣布,他将组成一个由二十人组成的小组,名字就叫做高丽行礼部,所有文章首先送到这个行礼部集中,写一篇文章的给米五十斤,文章被行礼部三个人审核通过的给米两石以及海盐一斤,如果文章被五个以上的成员认为很好的,奖励一个日本奴,被十个以上成员评议后评为优秀的,就在开京赏赐宅院一座,如果一篇文章得到了十五人以上成员一致认可,基本是特别有些的,可以在日后的高丽朝廷中担任官职。

把写这种文章和科举联系起来,一下子,洪过发现,下面的高丽文人们几乎每个人的眼睛都变绿了,他突然生出一种感觉来,此时的他好像不是在高丽的讲堂里,而是化身成头狼耸立在草原的高处,向下俯视自己的狼群,这群恶狼已经磨尖了牙齿,等待自己的命令,就能扑向任何一个目标。

好,很好,非常好,洪过要的就是这种精气神,当场宣布散会后,就见这群高丽文人呼啦一下跑的无影无踪,那场面就仿佛家里着火似的。

原以为,这写文章,尤其是写这种摆明了吹捧当权者的文章,一定要耗费精神和时间,怎么都要等到春节过后回到高丽,才会看到成效。

谁知道,洪过在第二天就明白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次日天还没亮,洪过的院子就被人堵住,吓得守卫的汉勇军连忙刀出鞘弓上弦。

正搂着周秀娟呼呼大睡的洪过被人吵醒,有些不耐的出去接待那些求见者。

打开了正门,洪过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就在门外拥挤着黑压压的儒冠,手里举着一张张写满墨迹的纸,见到了洪过马上大声叫喊起来,争着将自己的文章塞进洪过手里。

拳打脚踢的好不容易才脱身回到院子里,惊魂未定的洪过连忙下令关门,深吸几口气后,才勒令所有兵士齐声大喝,让门外的人靠后,然后用整队的汉勇军维持秩序,花了足足一天的时间,才将这些文章收集起来。

按照厚厚一摞足足有半人高的文稿,洪过不仅苦笑,看起来几乎人人都是昨夜彻夜不眠的聪明人啊,也好,既然这些人有如此热情,他怎么能够不加以疏导和利用?紧急组成了二十人高丽行礼部小组,成员一半是都总管府里的汉人书办,五人是高丽大儒,还有五人则是前高丽官员,看上去汉人或者宋人,与高丽人各占一半极为公平,实则,无论高丽大儒还是高丽官员,都是惟洪过马首是瞻,说白了就是洪过的应声虫,他们在阅卷前,哦,是审阅文章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将洪过的主体思想讲义背的滚瓜烂熟,然后将所有文章中没有抓住这个中心思想的,或是表达方式过于隐晦的文章一律剔除,而后才进行一轮又一轮的复选。

这种选拔过程自是不用洪过操心,临行前的他,将主意打到了那些领到白米,终于吃到一顿饱饭的高丽文人身上。

这一次,洪过向这些文人发出号召,本着自愿的原则,在数千人的高丽文人中间招募宣讲员,到高丽百姓中间去宣传主体思想,用这些高丽文人的切身体会和思想感悟,去教导高丽百姓,将那些仍然在蒙昧和黑暗中的高丽百姓拯救出来。

这些书生本来就在高丽百姓中间很有威信,而且一个个口才都是极好,洪过的主体思想讲义本来就不厚,薄薄的一册还没有一本道德经多呢,现在经过他们这些人引经据典的加以论述和补充,从古到今,从传说到历史,唾沫星子横飞的站在那里,竟然能滔滔不绝的说上两三个时辰,听到洪过很是津津有味,甚至连他这个主体思想的创造者都有些相信了,高丽人曾经就是汉人的一部分。

连续三四天,检查了几个书生的功课,洪过高兴的当即拍板,所有参加这次下乡宣传活动的高丽书生,一律作为未来高丽朝廷的储备官员记录下名字, 每人下乡一天,补充白米五合,泡菜三斤,海盐半斤,按照洪过的原话是,既然要大家走下去,深入到群众中间去,怎么都应该我的人吃饱饭才是,只有吃饱了才更有力气进行宣传么。

当洪过坐船离开高丽时,一场轰轰烈烈的主体思想宣传运动,正从开京为中心,向高丽全境慢慢蔓延开。

在武清县上岸,来到武清县城,正逢又一年的竞拍正在准备,此时的武清县城可不像前两次那样冷清,才刚刚进入腊月,县城里不仅没有冷清下来,反是变得车水马龙,数不清的伙计管事掌柜老板在街上乱窜,看那情形,此时的武清就像是个大市场般。

洪过本欲悄悄的进城,放枪的不要,哪里知道,才刚刚在幽静的小院落脚,立即有人送上来拜帖,看看名字,他哑然失笑,这人还真拒绝不得。

亲自迎接到了门口,门外一人身披雪白的貂皮风袍,手里拿着一柄掐金的马鞭,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可不就河东唐家的那位三少爷,唐威么。

洪过与唐威那是什么关系,两人不仅是朋友还是生意伙伴,把臂走进了正房,唐威笑着说,他早在县城门口布下耳目,就知道洪过会出现,这不一得到消息就赶来拜会。

洪过摆下了酒宴,吩咐门口不再见客,就与唐威这样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

酒到半酣,说了许多在高丽的见闻,又听了不少最近大金国的趣事,唐威状似无意的提起,这一次金国朝廷与西夏议和,似乎并不顺利,金国朝廷要价很高,双方彼此僵持住了。

这件事只要稍有耳目的人都知道,洪过明白,唐威说这话只是个引子,下面才是今天的正菜,于是笑呵呵的看着唐威,自己却不言语。

唐威喝上一杯酒,突然说,这一年宋货在河东卖的很好,可是,最近两个月,无论唐家的伙计和掌柜们如何卖力推销,唐家的宋货销量却无论如何都上不去了。

河东的宋货饱和了?洪过在心中盘算起来,按照洪家商号的进货原则,买到一个地区的提货权后,这一家商号只能在本地区销售宋货,关于这一点,洪家规定的很死,害怕的就是恶性竞争彼此杀价,最终让提货权越来越不值钱。

可是,每一个地区的宋货终究有个饱和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商家要保持自己的利润增长,一个办法是提价,另外的,就是开拓新市场了。

开拓新市场么?洪过了然于心,端起酒杯与唐威碰了一下,才苦笑道:这事,怕是轮不到我这个外人置喙呢。

这下子,唐威真的放下了酒杯,不可思议的看着洪过:改之真的不知道么?见到洪过脸上的迷茫不似作伪,唐家三少诧异的道:从礼部传出消息,与夏国谈判进入僵局,皇帝授意暂停谈判,等一个人到来再行重开。

等人?洪过大感惊异,究竟什么人,竟然会让完颜亮如此看重?随即,洪过霍然明悟,敢情唐威是判定,这个人就是他洪过了。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洪过暗自猜度一番,感觉几率实在太低了,至于原因,无非就是自己对西夏的事情了解太少,以前又从未在完颜亮面前谈论西夏,金国皇帝让自己参与谈判,简直太过荒唐。

虽然荒唐,可唐家三少毕竟给洪过留下了一个信息,送走了唐威后,洪过整夜都在思索,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他究竟要如何应对?第二天一早,不等天亮,洪过就悄悄起身,不声不响的叫开了武清县的城门,坐着马车悄然离去,让那些昨夜被挡驾的商号老板们跳着脚大呼可惜。

回到中都城,与在武清的感觉大不相同,这里的人们好似没了几个月前的颓丧与茫然,此时脸上充满了得意骄傲的劲头,走起路来都是猛劲抬着头,似乎恨不得把鼻子对着天才成,一说话都是我大金如何如何,或者就是扯着嗓子尖着声音道你以为这是哪,这是中都——。

洪过曾经听了一个守门的武卫军士兵讲话,那个样子若是不看身上有些破烂的军衣号坎,还真会当成是政事堂里的宰相大员们议事的架势。

因为并非完颜亮严令限期召见,洪过也并不着急,先是到家看过了母亲,陪着母亲说了大半天的话,与此同时,当着洪家妇人的面,指派着周秀娟和翟莹两个女人分派礼物,给母亲的,韩王府的,后院的,送进宫中的,中都城里各家各户宰相大臣的,甚至连梁汉臣,洪过都准备了一份厚厚的土产。

还真是土产,洪过的礼物之中,不是高丽参,就是熊皮熊掌熊胆,虎皮虎骨这类的药材,再有就是从高丽矿山挖出来的铜和金银了,虽然都是俗物,可是朝中这些家伙,爱的不就是这些俗物不是?尤其洪过送东西有个好名头,他送金碗金盘子,不是说送金子,只说是送矿上出产的物产,拿来给各位看看新鲜。

这边陪着母亲说话,那边已经将礼物派人送了出去,别看现在洪过无官无职的只是个商人身份,可洪家商号任何一个管事出去,外面都当了七品官看,尤其洪过现在是高丽王了,往等闲宰相家送礼物,只消派个管事就好,然后告个罪,就说洪过刚刚回家,正在陪母亲说话,明日进宫看望两宫,各位容后再来登门谢罪。

乖乖,连那些宰相都暗自乍舌,现在的洪过好大的威风,回到了中都竟然连皇帝都不甩,先看老娘,看皇帝都用去瞧瞧太后的名义,这架子大到天上去了。

可金国这些官还真吃这一套,洪过越是架子大,那些官越是诚惶诚恐,当天晚上就有人将回送的礼单递过来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洪过正在书房里与人说话。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平章政事萧裕,负责主持对西夏谈判的他悄悄上门,顾不得洪过不愉快的脸色,客气了一阵后,才试探着询问洪过,对西夏通商是否可行?通商?对西夏?洪过一下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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