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病患,甚至在做化疗时都怕去麻烦她的先生。
这样的女性很强悍地想要达到完美的形象,对于任何去求助、撒娇,或是希望先生能够帮忙的表达,对她们来讲似乎都满困难的。
也许那会让她们完美的自我形象破灭,所以觉得自己就是没有办法做到。
她们总认为自己应该挺住所有的压力,把一切的委屈放在心里。
我常常问她们一句话:你觉得人来到这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很多人回答我:人生就是来受苦,把责任、义务尽完了,就可以离开人间。
这样的婚姻其实是不平衡的,是用不断的委屈、不断的牺牲换得存在的假象,既缺乏内在真实的快乐,也没有真实挑战的欢笑与泪水。
当一个人越用完美的形象来维持看似完美的婚姻,其内在的恐惧越大,因为她怕失去这一切,怕一旦有了自我,她的婚姻即将破灭。
她担心如果不能无私的奉献,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她恐惧一旦追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自己的价值完成,这一切都将毁掉,而将自己陷入一个死结当中。
所以,在婚姻里找到平衡点是很重要的。
应该重新解放这样的妇女,让她们开始拥有自我存在的空间,因为这样做的结果,不但不会对婚姻造成任何危害,反而能让夫妻的关系更和谐,让母亲和太太的角色更具弹性。
重要的是,她会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一个为她自己的存在而奋斗下去的理由。
我总是期望夫妻能一起来做治疗,重新为家庭注入新的能量,让夫妻间的互动更有活力,而整个婚姻生活不是只停留在表象的完美。
我很高兴有很多先生愿意做这样的配合。
我所辅导的一位乳癌个案就曾明确表示:她不能满足于只当一个家庭主妇。
说实在话,她还满讨厌做家事的,也不认为自己应该要把所有的时间花在带小孩、整理家务、孝顺公婆上面。
她是一名职业妇女,可是当这些念头浮现时,她又会自责,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做完美的母亲,担心别人觉得她不尽责、做得不够好,也深恐外界的批判,所以一直活在矛盾和冲突之中。
这位个案的矛盾和冲突就是:其实她并不认为自己应该要当个传统的家庭主妇,她喜欢拥有自己的事业,想要发展自己的人际关系,可是当她这样做的时候,又会产生罪恶感,害怕自己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在类似的个案里,我经常问她们:你对婚姻的感觉是什么?如果再给一次机会,你会如何选择?答案令我相当讶异,很多个案都选择不结婚。
对她们来说,走进婚姻,就代表很多的责任、义务和枷锁。
在这样的状态里,我首先希望她能和先生或家人取得协调,而有趣的是,事实上她们的先生不见得会以严苛的角度来要求太太。
就像我在上一段提到的那个个案,她现在正开始发展自己的事业,也充分得到先生的支持。
有些乳癌个案也的确做了这样的改变。
当她们给自己较大自由的同时,也比较不会去干涉控制先生及小孩,能够放他们自由。
在乳癌的研究上,常认为有家族遗传的倾向。
与其说家族遗传的倾向是由DNA所决定,毋宁说,它是一种女人宿命的传承。
女性常被教导不能有自我,被称颂的原因都在于能够为家庭、小孩、先生牺牲和无私的奉献,仿佛女人拥有自己的空间是不好的、是不应该的。
这种女人的宿命会一代接一代,尤其常是经由重男轻女的家庭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