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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华北屋脊(一)

2025-03-31 02:32:05

陈赓以一旅之众,抗战八年在晋南的太岳山上养的兵强马壮,现在提十万雄兵破釜沉舟而来,又与刘邓、陈粟两军遥相呼应。

难怪我中原一线各部会被打的溃不成军了啊!对于自己长官的这么黄埔一期的老同学,叶永茂早已是如雷贯耳了的。

太岳山,又称霍太山,最高海拔2566.6米,重峰叠峦,逶迤绵亘,高耸入云,峻极于天,以其雄伟磅礴之势,凌驾于晋中、晋南盆地之上。

夏商之时,人们曾以为这座霍地而起的大山是华夏第一高峰,故冠以太字。

相传大禹治水,曾登临山颠祭天,相传春秋之时以割股奉君辅佐五霸之一的晋文公重耳的忠臣介子推也便功成隐退于此,有汉盛世又被定为祭天名山——五镇之一中镇霍山。

可以说是地灵人杰,冠于三晋。

陈赓于于1940年1月19日率令八路军第三八六旅主力及第十八集团军总部特务团进入太岳山区。

与阎锡山所器重的五台老乡—共产党人薄一波所统率的新军部队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第一纵队胜利会师。

阎老西盘踞山西几十年,一心想把三晋构筑成自己的独立王国。

也曾有意问鼎中原。

但自中原大战之后,精明的阎老西却一再失算,开门揖盗。

先是为了抗衡共产党而不得不邀请中央军进驻。

而为了对抗中央军又不得不与共产党联合。

日本人发动‘七七事变’,山西沦为战场。

为了驱逐日寇的铁骑,又无力守土安民。

最终令共产党借着抗日的东风在山西作大,最终会聚三晋雄才,南下逐鹿中原。

对于陈赓在太岳山区的厉兵秣马,李延年也是早有耳闻了。

如果说1937年的芦沟桥事变的爆发给了经历了长征之后元气大伤的中国共产党以难得的喘息之机的话,那么陕北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开赴抗日第一线,就无疑是给了中国共产党在华北大地之上得以发展壮大的良机。

自1917年9月3日北洋政府特任阎锡山督军兼山西省省长起,阎锡山就使山西政权在政治上、经济上自成体系,对外以保境安民为由,不许外省军队入晋,筑起军事堡垒,对内推行自存自固策略,对当时的北洋政府呈半独立的状态。

所谓保境安民,是面对北方北洋各派系争雄的局面表示中立,即一不入党派,二不问外省事,三不为个人权利用兵,但表示服从中央政府命令,保卫地方治安,埋头经济建设,扩充本省实力,坚持相对独立。

阎锡山把山西经营成独立王国,与当时各地风起云涌意在建立于宪政基础上的联省自治有明显不同,但在自治方面却又有相似之处。

确保个人统治,保一方平安,促一地繁荣,阎锡山的山西在当时中国也算是一个成功的范例而。

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阎锡山自觉羽毛丰满,便站在娘子关上窥测形势,伺机而动,在各方反对蒋介石力量的折冲尊俎之中,阎锡山更一度手执牛耳,担任了反蒋各派在北京组织的中央政府主席一职。

但事实证明阎锡山作割据一省的土皇帝可以,却并具备逐鹿中原的雄才大略。

在20世纪30年代,上海一家小报登了一幅漫画,画面是这样的:蒋介石一手握枪,一手托着现洋;冯玉祥一手举大刀,一手抓窝窝头;阎锡山一手提一杆秤,一手拿着算盘。

其寓意不言而明,中原大战之中的蒋、冯、阎三方各有所长,又各有所短。

蒋介石的中央军装备精良、财力雄厚;冯玉祥的西北军能征惯战,骁勇异常;而阎锡山则颇具晋商风范,精于算计。

但其得益于算计、却最终也难免太过精明,而反误大局。

1928年中旬,国民政府召开编遣会议。

蒋介石拟利用编遣全国军队之机削弱异己,首先任命阎锡山为蒙藏委员会委员长,以孤立冯玉祥和李宗仁。

阎锡山在各方讨价还价声中,禁不住蒋介石的拉拢,一度曾提出有利于的编遣方案。

直到1929年3月15日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部被撤销,而代之以第三编遣区办事处后,阎锡山成了光杆司令,方知上当受骗,只能联合和在编遣会议上争的不可开交的冯玉祥以辞职并以相偕出洋相要挟。

虽然在会议的最后阶段,各实力派的首领沉默不语,消极对抗。

蒋介石看到一时难以使各实力派就范,便也顺水推舟,同意暂时不编遣。

虽然长达6个月的马拉松式的编遣会议最终没有达到蒋介石的目的,却令他清楚的看到了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等人的同床异梦,难以共谋。

于是采取各个击破的手段,着手武力削藩。

李宗仁的桂系虽然在各方新军阀之中兵力最少,但是广西子弟骁勇善战也非易与之辈。

因此蒋介石一方面布署对桂系的分化瓦解和全面进攻,一方面动用各种手段稳实力强大的冯玉祥和阎锡山。

而冯玉祥、阎锡山二人竟也乐得坐壁上观。

1929年初蒋介石指责桂系威胁中央,下令讨伐,亲率3个军指向武汉,暗地收买桂系将领阵前倒戈,很快把桂系在两湖地区的3个主力军搞垮;同时又以收买离间手法,使桂系在冀东的4个军阵前反水,几天功夫,桂系大败,第4集团军土崩瓦解。

而蒋桂战争之时,坐拥雄兵的冯玉祥为保存实力、竟妄想着渔翁得利。

而当桂系节节败退、从湖北退守广西之时,又自作聪明的出动西北军想乘机抢占武汉。

结果被蒋介石阵前策反西北军骁将韩复榘,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冯玉祥恼羞成怒,又公开打出了反蒋的旗号。

当在西北军布署在河南、安徽一线的韩复榘、石友三所部却早已被蒋介石的银弹打垮。

两人联名发电,表示维持和平,拥护中央。

逼迫冯玉祥只能通电下野,才使中央军失去进攻的口实。

当此之时西北军实力尚存,冯玉祥的核心地位也尚未动摇。

因此下野之后的冯玉祥一边联络部曲,暗中布署攻势,一边亲自从陕西华阴来到山西太原,试图联合阎锡山,共商联合反蒋的大计。

但就在此时,阎锡山却表现出一个晋商所特有的精明和算计。

按照商定,寄寓阎锡山家乡的冯玉祥向他的西北军再次发出了讨蒋的命令,使1929年10月10日,蒋、冯战争正式爆发。

但是阎锡山所部的晋军却止步不前。

他以奇货可居的心态,一边盛情款待冯玉祥、一边与蒋介石暗地交涉。

在蒋介石亲赴北平与其会晤,开出委任为阎锡山全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的高官厚禄之后。

竟将翘首以盼阎锡山出兵配合的冯玉祥软禁在自己的故乡—五台县河边村附近的建安村。

群龙无首的西北军在战场之上节节败退,1929年12月1日,中央军攻占陕州,西北军全部退瘦潼关以西。

蒋、冯战争最终以西北军的失败而告终。

忠于冯玉祥的西北军诸将见阎锡山背信弃义、竟趁火打劫,还公然扣留己方主帅,其愤怒可想而知。

为此派人到南京通蒋,摆出一幅拥蒋反阎的态势。

甚至公开集结在黄河以南,宣称:蒋介石是我们的敌人,阎锡山是我们历史上的仇人;敌可化为友,仇则不共戴天。

而所谓的全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之职,也在蒋介石在中央有职务者不得再兼省职,国务委员应在京,无事不得离职的最终解释权之下成为一着调虎离山的好棋。

软禁冯玉祥不仅没有令阎锡山坐收两虎相争之利,反倒成了众矢之的。

阎锡山的精明和算计第一次将自己置于尴尬的处境。

1929年12月日任国民政府军事参议院院长、第五路军总指挥的唐生智在郑州通电反蒋本是各派新军阀合力扳倒蒋介石的最后机会。

唐生智是湘系军阀出身,曾任湖南省第四师师长,由于与当时湖南省省长赵恒惕政见不和,便起兵将赵恒惕逐出长沙,自领湖南省长一职。

但赵恒惕所部求救于当时在武汉准备东山再起的吴佩孚。

面对刚刚击退了冯玉祥的国民军,来势汹汹的吴佩孚所部。

唐生智被迫退出长沙,不得不向广州方面紧急求援,随后叶挺的独立团开入湖南,北伐就此拉开了序幕,而唐生智部被编为北伐军第八军。

据传北伐之中,有一次唐生智请日任北伐军总司令的蒋介石检阅部队,唐生智的第八军军乐队鼓乐齐鸣,金号金光闪闪,把蒋介石的坐骑惊的一跃而起,将总司令掀翻於马下,蒋介石大出其丑,只好一跛一拐的勉强检阅直到结束。

素来迷信的唐生智就此放出话来:蒋介石过不了第八军的关。

戏言终究是戏言,但经过两湖血战,唐生智的第八军已经扩充成了三个军:第八军、第三十五军、第三十六军,共计六万余人。

虽然无法与蒋、冯、阎、李比肩,但却也是当时国民政府之中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因此1927年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政变,宁汉分裂之时。

唐生智所部便是汪精卫所领导的武汉国民政府最可依重的军事力量。

1929年蒋、冯交兵也是由唐生智这支湘军在河南打头阵。

通电下野的汪精卫自1929年10月初由法国回到香港后,立即打出中国国民党第二届中央执监联席会议的招牌,借以收拢反蒋力量。

同时向其他地方实力派发布了护党救国军的委任状。

除老下属唐生智外,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胡宗铎、石友三、韩复榘、何键、刘文辉等均被统一编入护党救国军番号序列,一时之间倒也是声势雄壮。

1929年12月2日,石友三在浦口突然扣押蒋介石派往该部的代表,炮击南京城。

次日,他发表通电,列数蒋介石的数款罪状,宣布就任护党救国军第五路总司令,即日发兵讨蒋。

12月4日,唐生智在郑州发表关于时局的讲话,宣布废除蒋介石颁发的第五路军番号。

5日,他在《拥汪联张电》中宣称,就任护党救国军第四路总司令。

虽然石友三和唐生智两军兵力算不上雄厚,但是变生肘腋,也令蒋介石的中央军防不胜防。

当时南京只有第三师李玉堂的一个旅,城防很空虚。

蒋介石极度惊慌,把李玉堂当做惟一的保镖者,不时用电话召李到他的官邸询问情况。

李玉堂一时成了南京最大的红人。

如果阎锡山等地方实力派可以遥相呼应的话,国内局势可能急转直下。

但是虽然唐生智发动反蒋之时,曾约阎锡山、韩复榘、何键等同时动手。

阎锡山暗中首肯。

但是在唐生智发出通电后,阎锡山见其未将已名列于首位,便在赵戴文等人的劝阻下,出尔反尔,转而与张学良等通电拥蒋反唐。

此举一出,顿时令大局为之一变。

韩复榘发出反蒋通电后,就用唐生智给他的护党救国军第九路总指挥的新名义,在开封贴出了一张慷慨激昂的讨蒋布告。

过了几天,韩看见各方对唐生智的反应很冷淡,甚至与唐生智最有关系并且对武汉很能起威胁作用的湖南省政府主席何键都在观望,知道形势不妙,马上来了个180度的太转弯,又用过去蒋介石给他的讨逆军第三路总指挥的名义在讨蒋的布告上压上了一张讨唐的布告。

其变化之速,令人瞠目结舌!石友三是这次公开附唐反蒋并有军事行动的惟一人物,但他驻在浦口的部队不但没有乘虚进攻南京,反而撤退到蚌埠去了。

虽然孤立无援,但唐生智仍不甘心轻易认输,集结忠于自己的龚浩、刘兴和门炳岳所部准备进攻武汉。

但是此刻原来站在唐生智一边的阎锡山竟反成了讨逆军总司令,统率各路人马围攻而来。

两军在河南确山一带展开对攻,战事一度十分激烈。

但参与围攻唐生智所部的两个师(第五十一师龚浩所部和第五十三师刘兴所部)的除了中央军嫡系的6个师(第六师赵观涛所部、第一师刘峙所部、第九师蒋鼎文所部、第十一师陈诚所部、第十三师夏斗寅所部和第二师顾祝同所部)之外还有其他派系的部队。

原属于西北军系列的第十七师杨虎城部由南阳奔袭后勤供应站驻马店,使战局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杨虎城的第十七师虽然名义上只是一师的番号,但实际上却编制有三个正规旅、四个补充旅的雄厚兵力因此当其主力冒雪前进抵达驻马店之时,唐生智已经无力组织抵抗了。

虽然唐生智急由前方抽调一个团回防驱逐杨虎城部,不行;再抽调一个团增援,还是不行。

而战线正面的刘峙得知杨虎城所部奇袭驻马店成功,随即发起全线攻击。

这时,龚浩、刘兴所部已经力竭势蹙、弹尽援绝,只好从驻马店以东地区向北撤退。

杨虎城进入驻马店后尽获唐生智所遗弃的物资,听说光向南阳运送就用了半年时间。

唐生智的残部冒严寒踏冰雪退却,行李多在途中失落,伤病官兵冻死者不计其数;行至漯河东北15公里许的地方,又传来郑州地区部队态度逆转、第五十四师魏益三部抄了唐生智在郑州的后方机关的消息。

唐生智只得只身潜逃。

虽然阎锡山的晋军没有南渡黄河直接参与对唐生智所部的围攻。

但是其与张学良的联名讨唐却令持观望态度的各方诸侯为之动容。

事实上阎锡山和唐生智一样并非甘愿久居人下,一心想要取蒋介石而代之。

但是在阎锡山眼中除了正被自己软禁的冯玉祥之外,惟有自己有资格举起反蒋的大旗。

唐生智未将自己列为反蒋联盟魁首,自然是不可与之为伍的。

因此借着讨伐唐生智之际整合中原各部,在剪除竞争对手的同时,张扬己名不能不说是阎锡山的如意算盘。

但是令阎锡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于1930年1月3日亲赴郑州指挥作战之时。

蒋介石竟为消灭政敌,使出流氓手段。

密令湖北省政府主席何成浚与河南省主席韩复榘相机捕阎锡山。

好在这一计划被阎锡山的部下窃听电话获悉,阎锡山才得以化装遄返太原。

这一变数无意极大的刺激了阎锡山,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点暧昧都被无情的抹去。

1930年1月22日,阎锡山在太原就任陆、海、空军副总司令职宣誓大会上,借机发表反蒋言论,指责蒋介石造成国民党和中国的分裂,提出要建立整个的党,统一的国。

之后,阎锡山又针对蒋对各实力派的肆意讨伐,又提出和平统一、党人治党、国人治国等主张。

阎锡山的这些主张,受到大大小小的地方实力派的热烈欢迎,改组派、西山派与桂系,均派人和阎锡山联络,阎锡山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反蒋联盟的盟主。

就在通电反蒋的这一天,阎锡山专程来到建安村,向被自己软禁多时的冯玉祥道歉。

翌日,两人分别乘车回太原。

为表示与阎锡山结盟的诚意,冯玉祥把夫人李德全和女儿留在太原,自己则在3月8日由阎派宪兵开道离开太原,9日从风陵渡越过黄河,10日抵达西北军大军云集潼关城,经过各方协商,原第二、三、四集团军将领共57人,由鹿钟麟领衔于3月15日发表通电,历数蒋介石十大罪状,正式提出建拥戴阎锡山为中华民国陆海空军总司令,冯玉祥、李宗仁、张学良为副总司令。

4月1日,阎锡山在太原发表通电,指责蒋氏专制独裁、贿赂公行、武力铲除异己等数款罪恶,宣布为顺应军民挞伐蒋氏之请求,就任中华民国陆海空军总司令职。

同日,冯玉祥在潼关、李宗仁在桂平,分别就任副总司令职。

其他各地方首脑,也先后宣布在反蒋军旗帜下就职。

只有张学良不动声色。

此时的晋军已经扩充为10个军、4个保安纵队、4个骑兵师和7个炮兵旅,不下20万雄兵。

冯玉祥的西北军虽然屡遭重创,但是依旧有不下26万之众。

冯玉祥全部动员开赴前线,以便联合各方力量,对蒋介石集团进行一次破釜沉舟的总决战。

此外还有退守广西的李宗仁的桂系、四川的刘文辉和湖南的何键以及石友三、孙殿英等小军阀的参与,反蒋联军一度声势浩大。

由李宗仁第一方面军由广西北攻武汉;冯玉祥第二方面军由豫东攻徐州;阎锡山第三方面军由河北攻济南;三军合作,南北夹击,合兵武汉,直捣南京。

而大战之初,各方面进展也颇为顺利。

8月6日,反蒋各派在北平召开了国民党中央党部扩大会议,以汪精卫的改组派为主,同时有西山会议派和阎锡山、冯玉祥的代表参加,组成了以汪精卫为首的七人常务委员会,决定组织中央政府,筹备召开国民会议,起草约法,并按照汪精卫主党、阎锡山主政、冯玉祥主军的分工,推举阎锡山为中央政府主席。

9月9日上午9时9分,阎锡山在北平就职。

中国古代帝王均以九为至尊,或许阎锡山此刻难道不是在以一种新的方式,满足成为全国中央政府之尊的欲望?与蒋介石的势力划分引发的矛盾冲突也好,与冯玉祥的分中有合、合中有分也好,能够靠自己的实力一夜之间走出山西独立王国,成为中国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政府元首,那怕只是有名无实、那怕还要一番龙争虎斗,但任谁不想品尝那高高在上,一揽天下的至高权力呢?这恐怕是使阎锡山反复算计,但最终还是走出一步险棋的内在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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