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呢?刚吃饱肚子,江枭就四处找我妈妈。
楼上没有么?没看到。
厨房里呢?也没看到。
哦,我知道了。
我拉着江枭的手就往菜园跑。
转过教室的墙头,就看到妈妈在菜园里摘菜。
妈妈!我猛地蹦到妈妈身后大叫一声。
哎呀!妈妈手里的一把豇豆掉到地上了。
妈妈,你吓了一跳吧?我赶紧帮妈妈捡豇豆。
小坏蛋!妈妈直起腰,看了看江枭,家里不好玩吧?不是啊!江枭从篮子里拿了一根豇豆,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这是什么菜?豇豆!我一把夺过豇豆,重新丢进篮子,连豇豆都不认识,笨!小瑜!妈妈瞪了我一眼,然后却笑着对江枭说道,小瑜不懂事,你别见怪。
哦!江枭把脸转向我,挤了挤了眼睛,得意地笑了,不见怪!不见怪!你们回家吧。
妈妈往篮子里丢了几个黄瓜,抬头看了看了看天,太阳过来了。
不!我帮你摘菜!我一拽江枭的手,过来摘黄瓜!唔……江枭站着没动。
喂!我又开始拽。
唔……江枭过来了,却站在妈妈面前,手在裤兜里摸索了一阵子,然后把手伸到妈妈脸前,给。
什么?妈妈看看江枭的手,又看看江枭的脸,这是……什么呀?我赶紧凑过去伸着脖子看,可是那只手却被立即握住了。
小瑜的奖学金。
江枭的手动了一下,一个红红的东西立即从他的手中飞出。
红包!这两个字刚叫出,那个红色的东西却在眼前画了个美丽的红弧,落下去了,落在妈妈的手里――落在妈妈手里捏着的那几棵青菜里,红绿相衬,分外动人。
真的是小瑜的奖学金?妈妈丢了手里的菜,捧着红包仔仔细细地看,却并不打开。
小瑜是我们系里成绩最优秀的,奖金4000块呢!这么多呀!妈妈笑着打开红包,从里面抽出一迭崭新的钞票。
喂!我拽住江枭,你不是说我的奖学金已经请客了吗?切!江枭甩开我的手,你以为就你有奖学金啊!请客用的是我的!可是……我想说那次是我请客,应该用我的钱,可还没说出来就被一个什么东东贴住了嘴巴。
这是黄瓜?江枭把那个长圆形的、青中略带点嫩黄的东西在我嘴唇上轻轻碰了碰,是不是啊?是的!我赶紧后退,赶紧捂住嘴巴――黄瓜皮上的小刺把我的嘴巴搞得又痛又痒。
是吗……江枭颠来倒去地看了一会儿,怎么不是绿色的细长条呢?这是我们本地的黄瓜,比你说的那种黄瓜要脆一些、甜一些。
妈妈在篮子里翻了一会儿,又拿起一个青青的黄瓜递给江枭,这个更嫩,更脆更甜。
哦。
江枭接过黄瓜――咔嚓!呀!你没洗就吃呀!我赶紧去夺江枭手的黄瓜,浇大粪啦!完了!你把大粪吃到肚子里了!啊?江枭慌忙捏着脖子,呕――呕――可是,一点也没吐出来。
小瑜!妈妈笑着瞪了我一下,还是刚长出两片叶子时浇的,你胡说什么?江枭拿着那根咬了一大口的黄瓜,裂着嘴巴,皱着眉头,丢也不是,吃也不是。
小江,别听小瑜瞎说。
妈妈看着江枭笑了,去那边泉水里洗一下,就可以吃,没有用过农药,你就放心吃吧。
恩。
江枭一把抓住我,走!给我把黄瓜洗干净!……姑姑!小胖哥来了。
枭哥!老狼他们来了。
姑姑,我帮你提篮子!小胖哥很轻松地提起那个装得满满的篮子,脸不红心不跳。
枭哥,你吃的什么?老狼他们围着江枭,看他的嘴巴,看他的手。
说啊!吃的什么?老狼他们有点急了。
黄瓜。
黄瓜?恩!是黄瓜!江枭又咔嚓一口。
好吃吗?老狼他们都在咽口水。
江枭用一声有些夸张的咔嚓回答了老狼他们。
沈小胖!干嘛?黄瓜!老狼他们狼一般地围住了小胖哥,围住了篮子。
……晚饭后,江枭他们照例去白龙泉洗澡,我也照例在厨房洗热水澡。
洗好后,天色还很亮,就不想上楼,搬了小凳坐在门前的场地上等江枭他们回来,也等妈妈――妈妈在厨房洗澡。
那三两小车,平排停在眼前,早已洗去来时的灰尘,在晚霞的映衬下发出异样的光芒。
尤其是那辆银白的,此刻是却是白中带红,红里透粉,宛如偶落人间的仙子,新奇中透着娇羞,娇羞中隐着渴望。
……小瑜,你洗好了?江枭他们回来了,一个个浑身上下水淋淋的,挤在车门边吵吵闹闹地找衣服。
小胖哥,你换套大点的衣服吧。
我一看到小胖哥腰肚那一溜不太白的皮肉心里就难受。
怎么?这衣服多好啊!小胖哥使劲拽了拽上衣,总算盖住肚子了,可手一松开,肚子又出来了。
他就使劲往上提短裤。
羞死人了!小胖哥那又短又小的短裤,因为打湿就紧紧地贴在肉上,现在被他使劲一提,简直不忍目睹。
尤其是前面,把他那宝物的外形立体化地勾勒出来,而且还要不安分地随着主人的走动疏活一下筋骨,我一看脸就发烧。
小东西!小胖哥窜到我面前,夸张地挺着小腹,你又不是丫头,羞什么羞!哈哈……一阵大笑从小车处传来。
我赶紧把脸埋在腿上,仿佛那笑声是针对我似的。
沈小胖!江枭的声音和他的人几乎同时出现在我和小胖哥之间。
去把衣服换了。
江枭闷闷地说。
干嘛?小胖哥笑了起来。
换衣服!江枭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里可以听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小瑜?小胖在叫我。
可我不想理他。
小瑜!小胖又在叫,哎呀!以前光屁股也没听你说什么,现在你是怎么了?喂!你还罗嗦个什么!江枭的话语里已经明显带着火气。
衣服湿了本来就要换的,用得着你说吗!小胖哥哼了一声就走了――大概是进屋找大衣服去了吧。
小瑜!小胖哥出来了,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短装,肩头和大腿两侧各有两个白色的长条。
这套衣服怎样?好看。
这是我在学校参加篮球赛时发的,当然好看啦!你参加学校的篮球赛?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的小胖哥因为胖一直被拒绝在球门之外,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能参加大学里的篮球比赛?是啊!篮球赛!小胖哥把篮球赛说得很重,眉宇之间洋溢着浓浓的豪气。
我这才注意到,小胖哥的确比过年时瘦了许多、高了许多、黑了许多,但是,却莫名地好看了许多。
――换了衣服的小胖哥,也应该换个名字――大帅哥。
喂!江枭的手不知道从哪儿伸过来的,接着,我的脸就猛地一痛。
干嘛!我有些不高兴了,在学校你天天掐呀打的,我势单力薄没办法反抗,现在我回家了,而且,我的小胖哥就在身边,你江枭竟然还敢欺负我!江枭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掐我。
小胖哥!小胖哥也不说话。
老狼他们呢?怎么都哑巴了?仔细一看,天!怎么一个个都像长颈鹿一样伸着脖子、仰着下巴呢?你们在看什么呀?连那个桀骜不驯的江枭都看得如此专注!顺着江枭的目光看去――我的妈妈呀!我妈妈不是在厨房洗热水澡么?怎么现在却站在楼上了?再仔细一看――我感叹不出来了。
一位黑发齐腰、黑裙曳地的仙子轻轻柔柔地倚着阳台素木栏杆,正黛眉轻展、明眸流盼地对我微笑。
一阵凉爽的风轻轻拂起,楼上的仙子黑发飘飘,黑裙飘飘。
忽然,仙子扬起珠玉一般的胳膊――你别走!我大叫,我害怕她会飞走。
小瑜……珠玉一般的声音来自珠玉一般的唇。
小瑜……是在叫我么?我不敢确信。
小瑜,你怎么了?妈妈叫你呢!仙子已经降落人间,降落在我的眼前。
小瑜!现在轻轻拍了拍我的脸,我的儿子,你怎么了?妈妈?我不敢确认。
小傻瓜!你连妈妈都不认识了?妈妈一脸嗔怪。
妈妈!在我扑向妈妈怀里时,听到小胖哥哑着嗓子叫了声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