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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2025-03-25 12:03:33

12月27日 雨真所爱乐,因于心目。

若不识知心目所在,则不能得降伏尘劳。

韦风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是暗沉沉地一片黑,萧萧的夜雨凄沥,玻璃窗上叮咚地乱响,风声凛烈着劲地拍打,仿佛随时都要突破高墙深院的重围进来。

门半掩着,有两个身影在晃悠,窃窃地说着话。

韦风挣扎着想起来,但身体就像被绳索牢牢绑在床上一样连头也抬不起来,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只杯子,他伸出手去。

咣当地一声,杯落碎屑一地。

门口的两人忙跑了进来,韦风看去却是苏珊和小罗。

韦风,你是不是要喝水,我给你拿。

两个人扶起韦风,苏珊倒了一杯热水自己试了下温度,便放在韦风的唇边。

韦风的喉咙里正干得冒烟,一手扶着杯子大口地喝了起来。

他一连喝了三杯水方觉嗓子里舒服了些,但仍是干得疼,干得痒。

我在医院里?苏珊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她点着头道:嗯。

我听小罗讲,你在会议室里晕倒了然后被他们送到医院来。

医生说你是受了风寒发高烧,再加情绪郁结大起大落所以才一时晕倒了。

我真是没用,一点风寒都支持不住。

韦风低声自嘲着,忽然他看向小罗又道:小罗,外面风大雨大你怎么来了。

小罗忽腼腆起来,她望望苏珊道:韦总,我听林经理说了会议室的事情就想来看看你。

韦总,关于那幅画像的事是我不小心说出去的,你怪我吧。

韦风微笑起来,道:小罗,没关系,其实那幅画像根本就不是我,他真的是另外一个人,是一个叫风声的男人。

不是韦总你。

小罗愕然了,上次秦翠凋虽是如此说可心里总有些不相信,这世上哪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韦总,看来我误会了。

不过,你和翠凋的事我也听林经理讲了,真的让我好感动,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她的。

谢谢小罗。

不用谢。

韦总,现在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好,路上小心。

小罗走后病房里的空气变得沉闷起来,苏珊低着头若有所思。

韦风瞧着她,道:苏珊,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半晌苏珊抬起头,幽幽地道:韦风,你骗了我啊。

骗了你?韦风一怔。

苏珊笑了起来,道:你说最爱的是我,可是不是,你最爱的是秦翠凋。

对不起,苏珊。

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当时是不想我难过,所以故意说谎话安慰我,我又岂不明白你的心呢,如果我再责怪你倒显得我不知好歹。

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对我没任何意义。

韦风,我看得出你很爱她,从来我都没体会过你这种狂热的感情,可是在你对秦翠凋的时候我看到了,真的我很嫉妒。

这几个小时我一直在想,如果三年前你是拼了命地挽留我,我是否还会走呢。

韦风没有做声,三年前没有那个如果所以命运便发生了变化。

那个时候他也曾用心地爱过苏珊,可是那时是太骄傲而不懂得挽留,还是爱得不够深呢,韦风也不能知道答案。

苏珊苦笑一声,道:你不必回答,我知道你回答不了,其实我并没有占据到你心里最深的地方,对你而言也不是不可或缺的。

其实我不该来中国的,至少我不会知道你爱另一个女人比我多,至少我会保留我们相爱时的回忆,但是现在全破灭了。

对不起。

别说了。

苏珊叹息着,韦风,明天我回英国去,还记得汤姆斯·王吗?大学时狂追过我的建筑系的才子,我来中国之前他就联系上我,原来这几年他一直没忘记过我,现在我想该回去找他了。

苏珊,你不要……苏珊笑着阻止了他,道:我不是负气做出的决定,其实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总比找自己爱的人强,至少我可以被宠着爱着,这样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韦风你也祝福我吧。

苏珊,你再考虑考虑。

韦风,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现在好晚了,我该回酒店了,你休息吧,养好病去找她。

苏珊微笑自若,将韦风扶躺到床上细心地替他掖好被子,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韦风依然没有挽留她,再多的话也只能是徒留伤感。

他侧过身体瞧向窗外,玻璃上一条条雨水顺滑下来,斑斑点点的雨渍,好像,腮上的泪痕。

门上响起了急剧的敲门声,一声一声胡乱地没有节奏,显示出门外的人似乎极没有耐心。

韦风没有理睬闭上眼睡去,半晌敲门声停止有个人推开门进来。

韦风,你装什么睡,我刚给苏珊打过电话,她说你醒了。

韦风睁开眼,来的是苏铁,他挣扎着欲坐起来但苏铁又将他按了下去。

韦风,你躺下吧,不然苏珊又得找我麻烦了。

苏铁在病房里打量着,回身望着韦风又道:这间病房挺不错。

怎么样,兄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让女人给跑了,自己也弄病了。

苏铁,你去死。

韦风听得就来了一阵气。

呵呵,还会骂我,说明精神还不错。

兄弟,我说句真心话,你就学学我吧,你看我什么时候为情伤过,都是女人我为情伤。

你说你,英俊潇洒,富可敌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那个秦翠凋走了就走了,你安心养病,等你病好了我绝对为你介绍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韦风气得直瞪眼,他想了半天最后道:苏铁,我诅咒你将来被你喜欢的女人杀死。

苏铁哈哈大笑,道:韦风,你真是有意思,你这个诅咒怕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这多年你见我对谁有过感情,对了,我对我家的那只小花猫有过感情,你说它会不会杀死我,哈哈,太好笑了。

别得意,苏铁,你总会遇上让你欲罢不能的女人,到时她会令你痛苦万分。

韦风冷冷地道。

韦风,我只会对床上的女人欲罢不能。

苏铁笑得更大劲了。

苏铁,你就是来气我的是吗。

苏铁察言观色,瞧出韦风有些生气,便忙止住笑道:别误会,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调节下气氛,你不喜欢这个玩笑我不说了。

韦风脸色这才和缓过来,是楚湘告诉你的?当然,那傻丫头在我那里哭个不停,说你吼她。

哎,我已经和她说了让她去我那里上班,她不好意思和你讲,所以让我来说。

随便她吧。

韦风闭上了眼。

想怎么找她。

韦风无力地道:我想先去她的家乡,此外我也不知道往何处找她,中国这么大。

凭你这份苦心,会找到她的,放心吧。

但愿。

他吐出一口长气,但愿是个多么虚的词呀,能够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自己都无法抱期望可也不得不期望着。

苏铁见他长时间不语,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床上的韦风突又睁开了眼睛,窗外树影摇曳,雨声滴沥,好不凄凉。

也许全天下都在落着这样一场雨吧。

而此时,两千多公里外的呼伦贝尔并没有雨,它的夜空晴朗得紧,圆圆的明月照着,窗边手上都是清朗明净的月色,秦翠凋便一直坐在窗前凝视着这片夜色。

其实最初她也并没有想到要往北走,夹在人群中时不自觉就被挤着一起走。

上了火车她便补了一张坐票,幸好这节车厢上人很稀少,在过了博克图后车上人更少了,整个车厢里不足十来个人。

但是车上并不安静,因为时值夜晚,有人便干脆躺上坐位上睡觉,车厢里雷鸣般的呼噜声不时四起。

可秦翠凋似乎充耳不闻,依旧端坐眼睛紧盯窗外。

从北到更北,这一路走来,没有雨,天总是蓝蓝的,明明有雪在飘,可阳光也好得紧,烛火一样地温暖着。

喂。

眼前有片阴影在晃动,秦翠凋眨了一下眼睛恍过神来,对面的坐位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正用手在自己面前晃动。

秦翠凋瞧着他有一阵的发呆,这个男人实是罕有的英俊,即便韦风也是相形逊色。

他的头发稍微泛些浅棕色在脑后系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似乎很喜欢笑,嘴角一直弯着。

忽然间秦翠凋便有种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在某种程度上和风声有些神似,他应该是个好人。

她望着他,男人也看着她,歪着脖子笑,秦翠凋这才发现他的眼眸竟然是烟灰色的,原来还是个混血男子。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夜空里的明月隐去,只剩下一幕青灰,似乎,好像这男人眸子里透出来的颜色。

你不傻吧。

秦翠凋一愣,转过脸面向那男子,他笑得更猖狂了。

哎,这也是个无赖。

你是哑巴?见她不语,男子又发表了新看法。

秦翠凋更愣了,初次见面这男人怎么这样说话,好没礼貌。

男人审视地又看了她几分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及一支笔,他飞快地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然后连笔一起递到秦翠凋面前。

秦翠凋看去,本子上写了几个字,正是刚才男人问她的话。

她犹豫一阵,提起笔写下,我傻,而且哑。

写完后她推到对面。

男人看了她写的字,便又写道:你是去海拉尔吗?秦翠凋回道:不知道。

这列火车的终点站凌晨就到,你有住宿的地方吗?没有,不需要。

男人沉思一阵,写道:从上车就看见你坐在这里不吃不喝,你饿吗?不饿。

你果然是个傻瓜。

秦翠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睬。

男人拿起笔又写,生气了?秦翠凋干脆闭上眼睛,这男人比起曾经的风声还要可恨,嘴太坏了。

男人笑笑不语,遂从包里拿出几袋食物摆放在桌上,自己一个人大吃大喝起来,他边吃边瞧着秦翠凋,并且嘴里故意发出呼哧呼哧的吞咽声音。

好吃,不错。

秦翠凋仍是惘若未闻,黯然神伤,离开B市已经一天一夜可是有谁在乎呢,这就像路上少了块石头没有人注意,甚至他们连那块石头原先具体的方位都不清楚,也许自己对某些人来讲还是块硌脚的石头,巴不得自己滚得远远地。

到站了,终点站到了,大家收拾好行李顺序下车。

列车员的声音嚷了起来,火车忽地重重地一抖便完全停止下来,秦翠凋仍闭着眼略等了几分钟,估摸着车厢里的人都下了车她才站起身,从座位下拖出箱子迈出了火车。

站台上人并不多,稀疏的人影一起往出站口走去。

秦翠凋对着手呼出一口气又搓了两下,海拉尔的夜空虽然晴朗但是温度却是相当的低,一下火车她便觉得两条腿冻得有些不听使唤。

她随着人流一起往前走,但并没有出站,直接拐到候车厅中坐下。

候车厅要比站台上暖和,秦翠凋跺着几乎冻僵的脚坐了下来。

喂,傻姑。

肩上落下重重地一拍,秦翠凋吓了一跳赶紧回过身,却原来是刚才在火车上的年轻男子,他背着一只大旅行包绕到她身旁的位子也坐了下来。

哎,这天气真冷。

傻姑,你是不是很穷,没有钱住旅馆所以挤火车站。

秦翠凋满脸黑线,这男人还真是无赖,二次见面居然还给自己起了绰号,还是什么傻姑之类的,难道自己真的看着很傻吗。

男人瞅着她,忽然重重地点头,道:是了,看你穿着普通应该是没钱,不过不要紧了,我也没钱,所以我们两个一起挤候车厅吧,反正这里位子多,你睡那里我就睡这里,两个人照应一下。

秦翠凋越听越气,这男的不仅是无赖,还是个盲流,当初认为他是个好人真是瞎了眼睛。

对了,我叫叶无,你叫什么。

秦翠凋转过脸不理。

不说算了,我看你就是姓傻名姑,我说傻姑姐姐你有没厚点的衣服借给我盖下。

坐了二十多个小时困死了,我可得好好休息一下。

秦翠凋想了一阵便从箱子里取出一件黑色的长羽绒服递给了他,那叫叶无的男人也不客气接了过来马上躺到坐椅上睡下,没一会便鼾声大作。

秦翠凋被扰得睡意全无,她看向叶无,此时他睡得正香,嘴角边还掉了一丝涎液。

看着,她便笑了起来,别看这男人高高大大的,睡觉却和小孩子一样流口水。

这样的人真不应该会是坏人吧。

凌晨六点火车站里开始有人走动,秦翠凋便打算离开,瞧着一旁的叶无仍在鼾睡当中不由顽性大起,她暗暗找出一只水笔蹑手蹑脚走到他跟前,迅速地在他的右脸上画出一只小乌龟。

叶无似乎睡得很沉一点反应也没有,秦翠凋便又在他的左脸上写上傻蛋两个字。

瞧着自己的杰作秦翠凋也忍不住发笑,眼见外号之仇已报她便不再耽搁赶紧拖着箱子走出候车厅。

外面晴空如洗,俨然又是一个晴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