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落日的暖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落在南亦博的肩上,他半眯着的眼睛睁开,看着那暖色的天空,嘴角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南亦博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对方接起电话和往常一样没有出声,空气里依旧是凝结的冷漠,南亦博却忍俊不禁,满不在乎的样子,柔声道:我一会儿买个你喜欢的蛋糕,回去陪你过生日。
电话另一边的林楚楚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淡淡的呼吸声。
他莞尔,即使她一字不说,仅仅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对于他来说也是满足的,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其他的,他不奢望,就像她说的,他不配。
见南亦博不再说话,林楚楚挂断电话。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每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南亦博的心里就是一阵失落,但是却也仅仅是失落,只能是失落。
林楚楚把手里的书扔在沙发上,走到落地窗前的太妃椅上坐下,静静地看着外面。
今天是四月四号,是她二十岁的生日。
从她十七岁开始,她的生日他从未缺席过。
可是,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开心的事,甚至这一天,只要想到南亦博这三个字,她都会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林小姐。
管家拿着移动电话筒站在卧房门口轻声唤她,林小姐。
林楚楚轻轻擦掉眼角的眼泪,看向她,管家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流泪一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只是温声道:林小姐,熠少刚刚打电话来说今晚带您出去,给您庆生,问您意见。
林楚楚嘴角露出一抹讥讽,冷声道:不去。
管家答应着,离开。
南亦博在电话里无奈却又宠溺地笑着叹了口气。
看着落日落下之后,天渐渐黑了,林楚楚看着看着靠在太妃椅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爸爸妈妈围坐在桌前唱着生日歌,桌子上是她最喜欢的板栗蛋糕,上面插着蜡烛,一根,两根,三根,......好多根啊。
林楚楚都数累了,爸爸给她戴上生日帽,丫头,生日快乐。
谢谢爸爸......。
林楚楚想要抱抱爸爸,却怎么也伸不开手,够不到爸爸,她有些着急了,红了眼睛,爸爸,我好想抱抱你......。
楚楚乖啊,爸要走了。
林父林母的面孔一点点化成了粉色的碎片,散去。
林楚楚拼尽全力怎么也抓不住,她嘶声力竭地喊着,求着,却只能看着她们一点点散去,消失在眼前。
南亦博停下车,提着蛋糕刚到玄关处,一只脚还没迈进来,就问站在门口等着伺候的管家,楚楚呢?林小姐在二楼。
南亦博把蛋糕递给管家,布置收拾好,你们出去吧,今晚别墅不用留人照顾。
是。
管家立刻明白南亦博的意思。
南亦博到了主卧门口,却停下来了,想要推门的手缩了回来,他知道今晚对于他们二人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南亦博攥了攥拳,轻轻推门,见楚楚卧在太妃椅上,后背对着他,并没有任何反应。
他走过去,才察觉她睡着了。
南亦博的心,却松了一大截。
他轻轻俯身去看她的脸,看到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容时心里一阵刺痛,他刚想伸手替她擦泪时,楚楚眉头紧锁,嘴里在喊着什么,情绪十分激动,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南亦博把她搂进怀里,柔声安慰。
楚楚看着那个模糊的蛋糕,痛苦地哭喊着,只觉得无力再支撑自己,想要倒下去。
却不知怎得,像是落进了一张网内,被人轻轻喊了两声,紧接着有人给她盖了一床十分暖和的被子。
她情绪安定下来。
只觉得有人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后背,鼻尖闻到熟悉的香味混杂着烟草香,她想要抓住这个熟悉的安全感,害怕他也会像父母一样消失。
那双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
好像是过了很多很多很多年,她睡了很久,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乖,没事,没事,我在。
不怕。
南亦博看着渐渐平稳下来的楚楚,薄唇在她耳边亲吻,吻上她的眉眼,吻进她的鬓发,他在她耳畔柔声哄道:没事,我在,不怕,不怕。
楚楚紧紧依在他怀里,手却死死攥住他的领口,南亦博任由她抓着,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他多想就这样搂着她,就这样把她搂在怀里,这片刻的温暖对他也是奢望了。
楚楚慢慢恢复意识从梦里醒来,在看到那张精致帅气的脸的时候,眼泪却像是失闸的水龙头,往外涌,那种带着痛的恨意一点点地吞噬了她。
她猛地起身,在南亦博的肩膀上咬下去,南亦博疼的吸了口凉气,紧搂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她咬的越深越用力,他搂得越紧。
就像是她咬在他的骨头里的同时,他要把她揉碎进自己的骨头里。
没了力气,楚楚放开他的肩膀,牙齿从他的肉里拔出的那一刻,血水透过他的衬衣一圈圈晕染在肩膀上。
那一刻,楚楚觉得有些莫名的快意,心里却又痛到麻木。
她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搂在怀里,怎么也推不开。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扎,就像是当初想要离开他那样,拼死挣扎,却丝毫没有作用,她推不开他,摆脱不了。
南亦博紧紧搂着她,任由她拳打脚踢,我不会放开你的,我做不到。
也许是挣扎累了,楚楚竟然安静下来,她无力地任由他抱着,不再动,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不说话,不在乎,没有任何回应,是对他最大的折磨,也是对自己的折磨。
她何尝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之间只有两败俱伤,没有输赢。
南亦博放开她,却握住她的手,生怕一松手她就要跑了一样。
他让她靠坐在太妃椅上,自己半跪在地上为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和嘴角的血迹。
眼泪却越擦越多,嘴角的血像是被眼泪冲刷了一样,滴在白色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