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回忆一旦陷入就很难逃脱,而这段回忆很长很长,长到不敢想起,也无法忘记。
这是许悦枝的回忆,关于自己,关于姐姐,也关于齐迹。
在许悦枝的眼里,姐姐许悦舟是她最崇拜的人,她各方面都很优秀,对许悦枝而言,姐姐就是超级英雄。
多年前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夜里,凉海市某公园里挤满了人,许悦枝一家四口也在一旁。
消防车的警灯闪烁着,几个半身赤裸的消防员正在一个井边准备着,但这口废井直径不足 50 厘米,正常人的体型钻不下去,偏瘦一点的也不一定行。
就在几十分钟前,一个和许悦枝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不慎跌入这 10 多米深的废井中,救援人员此时急得焦头烂额。
因为这井口太窄,根本没人下得去,如果使用机器从侧面挖掘,不仅效率低,而且一旦造成塌方,后果更是严重。
可现在小男孩已经在井下待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是一口死井,下面水不多,目前可以确认小男孩既没有被淹死,也没有摔死。
不过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一定伤的不轻,但是如果不能及时救援,他很可能会因缺氧窒息而死。
除了消防员,围观群众也在帮忙,但 50 厘米的直径实在太小了,大人连 1 米都下不去就会被卡住。
许悦枝当时还很小,也不太懂这些,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时,穿着校服的姐姐许悦舟走上前去,对消防员总指挥说道:叔叔,让我试试。
大家哭笑不得,说这种时候就不要添乱了。
面前这个女孩,身高一米五左右,的确是比常人瘦很多,但是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这样的井,要头部朝下,下降将近 4 层楼的高度,就算是健壮的男人,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也未必能成功救援。
她要是下去,不仅救不了小男孩,还可能连自己都搭上,无异于送人头。
还有别的办法吗?我想试试,不行的话,我随时叫你们拉我上来。
许悦舟说的没错,没有别的办法了,在场的人里,也就只有她的体型能钻进这口井。
尽管一直在请求,但消防员们不想让她冒这个险。
被困男孩的母亲在一旁急的满头大汗,但也觉得让一个女孩子下去并不妥当。
许悦舟对男孩的母亲讲道,自己的父亲是退伍军人,曾经从事过搜救工作,只要做好专业的防护,挂好绳子,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姑娘,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井下男孩的哭声逐渐微弱,现在留给大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许悦舟的父母也在旁边,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居然支持自己的女儿下井救援。
您二位真的确定吗?确定。
消防员和许悦舟的父母再三确认后,决定让她试一试,许悦枝也为姐姐加油打气,救援时间争分夺秒,消防员简单地教了她一些基本常识,便开始了第一次下井。
因为要倒着下去,全身的血液集中于脑部,人会感觉到窒息、眩晕,第一次只下降了一点,许悦舟拽了拽绳子,让井上的人把她拉上去。
仅仅是下了一点高度,她就已经憋得不行了,下面的男孩肯定缺氧更厉害。
来不及思考,经过一番调整,她再次下井,这次下降到了一半多的高度,但还是不行。
在消防员的指导和鼓励下,她一次比一次下的更深,终于接近了男孩。
别怕,姐姐来了。
因为恐惧和缺氧,男孩的状态并不好,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朝许悦舟伸出手去,但是绳子的长度已经到达了极限,足以抛出绳子让男孩抓住,但考虑到男孩的体能消耗,消防员说过必须要把绳子绑在他身上才能往上拉,许悦舟只好再次上井,更换更长的绳子之后再下。
坚持住,等着姐姐!到了第八次下井,她终于把绳子绑在这个男孩身上,把他救了上来。
男孩的名字叫齐迹。
如果当时没有许悦舟拼死相救,齐迹早就凉凉了,这场见义勇为的事迹当时还被报道过,人们对这位十五六岁少女的勇气大加赞赏。
这件事过后,原本素不相识的两家人从此产生了联系,甚至可以说是成为了一家人。
齐迹是家里的独生子,救命之恩岂能不报?但许家父母拒绝了齐迹家的一切答谢,无奈之下,齐岳就让齐迹认许悦舟为姐姐,许悦枝比齐迹年纪小一点,便叫他哥哥。
齐迹小时候性格孤僻,许家姐妹成了那段时间他唯一的朋友。
过了几年,许悦枝到了青春期,当然,齐迹也是。
齐迹对活泼、聪慧、知性的许悦舟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仿佛是一种朦胧的依恋,那时的齐迹不懂爱情,只是觉得许悦舟比自己大 5 岁,在许悦舟眼里,他只是一个小弟弟而已。
但这种感情许悦枝懂,那个年纪的她心中亦有所爱之人,只可惜这个人满眼都是自己的姐姐。
许悦枝上初三的时候,父母因为生意上的需要,前往国外,当时姐姐已经考上外地的大学,许悦枝便回到老家和奶奶一起住,有时候,齐迹的妈妈会把她接来住一段时间。
许悦枝从小就喜欢看推理小说,想当一个侦探,更是经常听齐老讲自己破案的故事。
齐迹考上警校的那年,许悦枝很开心,因为她想成为和齐迹一样的人,她只要也考进警校,不仅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更可以和齐迹成为同一个世界的人。
许悦枝积极备考,最终榜上无名,父母花钱给她找了个艺术学院去学音乐,比起她来,姐姐就不一样了,许悦舟研究生毕业后,在凉海市某企业高就,小时候许悦枝对姐姐的崇拜长大后变成了羡慕,不是羡慕她的成就,能被人喜欢,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
齐迹,他更幸运,齐迹的父亲是老刑警、大专家,所以,他警校毕业后来报道的第一天就,是被分管刑侦工作的张副局长直接拎去市局的,搞得大家都知道他是个隐藏的关系户。
不过老张说了:关系再硬不如本事硬,想当警察,先证明一下自己是不是这块料,凉海市局物证科是你父亲一手带起来的,也是当前国内最一流的物证鉴定部门,大神云集,你先去学着给他们打打下手吧。
当时的物证科主任叫张强,这个名字齐迹小时候听父亲提过。
据说张强和张副局长有点亲戚关系,但齐迹问的时候,他却说:就是都姓张,没别的关系。
这个老警察话不多,脾气也不好,属于埋头工作无私奉献型,大家管他叫张主任,齐迹则叫他师父。
来了好几个月,齐迹在物证科里也就是干干杂活,整理整理卷宗,师父总是让他坐镇大后方,搞得他很闲,只好没事就去找许悦舟,两人的感情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对于齐迹来说,许悦舟在身边,已经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