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不知何时又驶到了客船的左侧,青衣人站在船首的右侧,羽扇纶巾,儒雅飘逸。
恰好云沁欣出舱,青衣人冲客船遥遥抱了抱拳。
云沁欣亦朝着他挥了挥白皙的小手。
珣王的脸色难看极了。
一直都把望远筒当成宝贝的人。
此刻,真想把这玩意儿扔到河里喂鱼。
这安妤公主也没有个公主的样子,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回头一定要在皇兄面前参她一本,让她禁足几个月!还有那个商船,回头彻查一下是什么来头,看看有没有不干净的事情?至于秦骁,天天在耳边,蜜蜂一样嗡嗡不停,等改天让他喝醉睡到日上三竿!珣王在心里把看不惯的东西和人挨个痛骂一番,理智渐渐回来了。
自己何时竟然成了一个絮絮叨叨,牢骚满腹的怨妇!珣王讪讪嘲笑了自己一声。
可还是忍不住拿起被自己差点扔到河里的望远筒。
这一看,刚刚压制住的怒火,又隐隐燃烧了起来。
前面的商船和客船还是一左一右前行,两船之间几乎没隔多少距离。
仔细看,客船加速,商船也加速,客船减速,商船也减速,两艘船一直齐头并进向前行驶。
原以为商船这会应该已经驶远了,没想到,还赖着不走,而且靠客船这么近?珣王只觉得那商船真碍眼。
眼看着天色将晚,他抬手叫来了玄青。
云大夫的补给准备好了吗?回王爷,昨天刚刚送过······那今天再送些!···昨天送的已经够全乎了,再送什么呢?自己去想!等天完全黑下来,珣王又喊来了玄青。
东西准备好了吗?好了!玄青拿了一个狭长的草纸包。
隔着厚厚的草纸,一股芳香猛烈袭来。
薄荷!珣王的表情晦暗不明。
玄青点头。
你确定云大夫需要这个?珣王相信玄青还是很靠谱的。
昨日我去送补给,您不是嘱咐我尽量能进舱多留一会儿···玄青说着停顿了一下,看着珣王。
珣王可不想接这个茬,装作不明白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看到云大夫把上次送的薄荷给种到了水杯里,您别说,那薄荷放到水里,生机勃勃,满屋子都是薄荷香味,可好闻了···玄青说着,一双小眼笑成了一条缝。
哼!珣王脸一沉,玄青赶紧止住了笑声。
我看那云大夫是真待见薄荷,就想着再送一把薄荷!玄青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珣王的脸色。
出去候着吧!珣王面色如常。
玄青施礼退下。
珣王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开始沐浴更衣。
夜幕降临,客船来到了一个小码头。
码头虽小,却很热闹,船只很多,加上旁边的商船一直不离左右,云沁欣决定今夜就在此歇息。
郝刚今晚特别踏实,平日晚上一直提心吊胆,现在有了云大夫的熟人,有什么事情还能相顾一二,真是太好了。
而且这江公子,出手大方,晚上给客船送了很多饭菜,郝刚吃得大快朵颐。
此刻郝刚正在甲板上溜达,一眼看到旁边船上的江公子,隔着夜色,两人还抱了抱拳。
江公子,就是云沁欣在京城东郊救起的那位老者的儿子,给云沁欣连送几天野草的江青枫。
当时他打听恩人的下落,就派人去挖野草,自己则一直在家照顾父亲。
原本想等过几日父亲痊愈,他去专程登门拜访云沁欣,不曾想云沁欣匆匆离京。
江青枫又耐心在家几日,看父亲身体无碍,这才乘船南下,去追云沁欣。
不只是想当面说一声谢谢,还想沿途能对她有一些照顾。
那一日他跟踪到云沁欣,跟了一会就发现了这云大夫,原来是个女儿身。
又得知云沁欣主仆三人乘船南下,想到江南路途遥远,三个女眷独自乘船,有诸多不便和危险。
江青枫夜以继日的行船,一路寻找着云沁欣的客船。
好不容易见到了云沁欣,原本想见面先道声谢,不曾想船上有位兄弟晕船严重,又请云沁欣登船医治。
半天来往下来,江青枫对云沁欣除了最初的感恩之情,更多了几分崇拜。
他早就得到手下朔风的密信,云沁欣好像惹上了麻烦,他本来还很担心,现在看她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只觉得这心态,绝对不是一个扭捏的小女子,竟然有着一种男人的担当和镇定。
原本他还想请云沁欣到他的商船上,一路同行,可看云沁欣的态度,他知道这话说了也白说。
江青枫打定主意,要一路跟着云沁欣,半步不离的保护着客船。
他看夜色深了,就到甲板上来找今晚值班的朔风。
突然看到朔风的眼睛一动,江青枫就顺着他的目光追了过去。
只见一叶扁舟飞快来到云沁欣的船边,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飞身上船。
朔风刚要行动,江青枫拉住了他。
客船上,郝刚迎了上来,把黑衣人带到了云沁欣的船舱。
看来是熟人,江青枫又向朔风交代了几句,这才回舱休息。
客船上,云沁欣的船舱灯光很亮,江青枫送了一盏平时没有见过的灯,点上一点油,可以亮一夜。
云苓有些好奇,几乎一眼不眨的盯着灯。
再看,眼睛就成斗鸡眼了!云沁欣点了下云苓光洁的额头,嗔笑道。
正在内室整理床铺的白嬷嬷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去外面开门。
郝刚带着珣王正站在门口。
珣王朝着白嬷嬷见礼。
烦请嬷嬷传话,梅某来见云大夫!白嬷嬷看了看云沁欣,就朝着珣王招了招手。
珣王闪身而入。
珣王一眼便看到了桌子上水杯里的薄荷,一双墨色眸子更加深邃。
梅大人深夜前来可有要事?云沁欣说。
没有,就是听闻云大夫喜欢薄荷,梅某又采了一些,给您送来!珣王嗓音低沉,很有感染力。
云沁欣蓦然想到那晚他喊自己云沁欣的声音,不知为何,觉得脸微微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