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片刻的功夫,胡小柒就已经冲到了赤露的牢房门前。
她冲破几个天界士兵的阻拦,一念咒诀,破除封印,直接破门而入。
这一回,牢房里倒是有光,是她自己不久前刚留下的那个火球。
似乎自她走后,赤露就没再变动过姿势,他还是盘腿坐在地上,腰身笔直地挺起,如同一尊玉石雕像。
他听见门前的动静,刚缓缓睁开眼睛,就飞来一个拳头。
那拳头虽小,却打得铿锵有力。
一记重拳击打在他的肩膀上,他毫无防备地被打翻在地。
赤露躺在地上,吃痛地捂着肩膀,眯着眼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
不用想也知道,四海八荒敢如此打他的,除却他的那位前妻,不会再有别人。
赤露揉着肩膀坐起,只见胡小柒站在她身前,同样也是捂着肩,疼得嘶嘶抽气。
怎么,我又哪里惹到你?赤露丝毫不恼,反倒一挑眉梢道,不是刚顺了你的意,与你和离,为何又着急忙慌地跑来九重天给我送拳头?胡小柒捂着肩,冷哼一声:你活该吃这拳头。
赤露似乎已经忘却那记拳头带来的疼痛,他再次盘腿端坐,双手放在膝上,淡笑道:我坏事做尽,不知道你是在为哪一件事生气。
你不如和我讲清楚些,好让我这拳头挨得明白。
胡小柒还在恼自己的拳头打得过分生猛,打在赤露身上她也感同身受,可是为了泄愤挨这一拳倒也算值得。
胡小柒看见赤露已经面色淡然地坐起,心道他能忍,于是自己也不甘示弱地把捂在肩头的手讪讪放下,忍痛道:你居然还知道自己坏事做尽?所以是那一件。
赤露平静道。
胡小柒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赤露,而赤露却避开她的目光,无奈地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胡小柒鼻子出气,冷淡道:我刚刚去了一趟天衡山。
什么?赤露猛地睁开双眼,你去了哪?天衡山,胡小柒顿了顿,而且我还发现天衡山竟是空心的。
赤露的目光忽然变得冰凉刺骨,他抬眸盯着胡小柒,周身散发出阵阵寒意。
他的喉结动了动,沉声道:你见到他了。
他?你是说仙鲤族的长老吗?胡小柒嗤笑一声,你竟连一句长老都不愿意唤他?赤露眸色阴沉,整个人紧绷起来:他与你说了什么?当然是说你的身世,胡小柒围绕着赤露踱了几步,愤愤道,说你是如何恩将仇报,如何忘恩负义,让仙鲤族全族变成流萤。
赤露脸色惨白,他冷笑一声,强扯出一丝笑,扬声道:我忘恩负义?难道不是吗?胡小柒坐到赤露身旁,怒视着他道,你被仙鲤族长老捡到,他含辛茹苦地把你抚养长大,教你医术药理,让你过得知足幸福……够了!赤露高声呵斥一声,把胡小柒打断。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胡小柒不可置信地摇头,你长大后,却背信弃义,拜魔尊……还没等胡小柒说完,赤露猛地俯身捏住胡小柒的肩,额角青筋暴起,一字一顿道:我让你不要再说了。
这时候知道错了?恼羞成怒了?胡小柒使劲的一根根掰开赤露握在她肩头的手指。
赤露眼里暴起腥红的血丝,他沉重地喘息着,胸腔一起一伏,宛若要吃人的凶兽。
胡小柒感受到赤露的怒气,于是更加努力地去扒赤露的手。
谁知那手猛地一松,赤露高扬起一只手臂,胡小柒见状来不及闪躲,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可那巴掌过了许久也没落下,霎时间,只听一声巨响,连带着骨骼断裂的声音。
剧痛从左手传来,胡小柒疼得尖叫一声。
只见赤露一拳锤在地上,他紧紧握住拳头,用力到骨节发白。
他竟然把自己打到骨折。
胡小柒忍受着骨头断裂的疼痛,却还是不忘刺激赤露:是我说错什么了吗?赤露垂着脑袋,微弱的火光下看不清神色。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大口地呼吸着,像是水中缺氧的鱼儿。
良久,他才抬起头,看着疼到满脸涨红的胡小柒,哑声道:对不起,很疼吧。
所以……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胡小柒疼得厉害,唇色煞白,一双眼睛怒气腾腾地看着赤露。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赤露情绪失控的样子。
赤露脸上的怒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悲伤的,带着悲悯的神情。
他讷地看着地面,眼里竟有盈盈闪烁的泪光。
胡小柒疼得咬牙,可赤露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木头似的瘫坐在地上。
他的睫毛又挂起冰霜,口气呼出白色的雾气。
就连胡小柒也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丝丝冷意。
空旷的牢房,只剩两人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赤露再次缓缓开口:你说的对与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怎么和你没关系?赤露笑了笑,抬起迷蒙的双眼看向胡小柒,只是片刻,他又将目光移开。
他缓慢地眨动眼睛,认真地问道:胡小柒,你吃过糖吗?胡小柒一愣,莫名其妙地回道:当然吃过。
你说糖是什么味道。
胡小柒脑袋里一片雾水,皱眉道:甜的呀。
赤露哦了一声,他转头盯着胡小柒的眼睛,苦笑道:我小时候一直以为糖是苦的。
胡小柒怔住,她看着赤露的眼睛,感受到比骨裂更加剧烈的绞痛。
那疼痛来自心间,刺骨骇人,像是有人剜走了她心上的一块肉。
胡小柒止不住地发抖,一种让人窒息的情绪扑面而来,让她喘不上气。
那情绪,好像叫绝望。
第125章 可偏偏,我最不希望你这样想我火光之下,两人面对面坐着。
赤露目中无神的看着地面,周身被绝望之息包裹。
胡小柒捂着心口,几乎无法喘息,大脑一片空白。
疼痛正在一点点侵蚀胡小柒残存的意识,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使劲挤捏她的五脏六腑。
寒意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凝结她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寸肌肤。
胡小柒疼得没有力气说话,她阖上眼,晃晃悠悠地仰倒下去。
在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掌拖住了她的身子,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面上。
赤露猛地倾身,右手环住胡小柒的后背。
他佝偻着身躯,苍白的薄唇止不住地颤抖,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一丝嘶哑的哼声。
此刻寒毒发作,左手又断了指骨。
他亦是痛疼到极点。
他咬着牙把已经昏迷的胡小柒拽到自己身边,眼里满是痛苦与麻木。
他看着胡小柒煞白的脸庞,颤抖的双唇微微张开,呼出片片白雾,嘶哑道:普天之下,我不在乎别人如何误解我。
可偏偏,我最不希望你这样想我。
头顶的火光渐渐熄灭,赤露的神色也变得挣扎而无助。
他呼吸沉沉,眼里透着死灰。
他垂眸,静静看着胡小柒,他忍着痛,用左手轻轻撩开粘在胡小柒脸颊上的碎发,缓缓道:我给你下生死咒,也并非只是为了我自己。
他苦笑,在心里计算起日子。
二十五年,大概是足够义父的魂魄融入一个崭新的身躯。
正想着,又是一阵剧痛袭来,他不由自主地松开手。
眼前一片昏黑,他犹如坠入深渊一般,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九重天上,云霞恍恍,碧雾蒙蒙。
玉瑶宫中,丽日流金,暖风宜荡,吹得荷塘里的粉荷轻轻摇晃。
古槐依临着荷塘,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郁郁葱葱。
树下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和孩童的咿呀学语声。
古槐的绿荫下,摆着石桌一张,桌上摆着一烟炉,炉烟袅袅,暗暗生香。
香炉旁还放着几盘瓜果小食,水果新鲜,糕点精致。
一个身穿淡绿纱衫的女仙坐在树下,她微微倚着身侧的石桌,手里轻摇着一把精致的缎扇,把烟炉腾起的丝丝烟气摇散在空气中。
她艳色点朱唇,眉如远山,一双眉眼波光流转,盈着浅浅的笑意。
槐树下,还有一个孩童和几位仙娥。
孩童正蹒跚学步,一位仙娥半蹲着拖住孩童两侧的臂弯,慢悠悠地带着孩童往前走。
一个仙娥站在距离孩童几米远的地方,躬身拍手,鼓励着学步的孩童。
还有一位仙娥蹲在孩童身旁,拿着团扇为他扇风。
孩童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几步,扶着孩童的侍女便大声赞扬道:小天君真棒!再走两步试试!那孩童咯咯的笑,又往前走了几步,嘴里喃喃吐出几个音节:界,界。
三位仙娥皆是瞪大着眼睛,其中一位仙娥大叫道:公主!小天君叫姐姐了!坐在槐树下的白息身子一顿,霎时间喜上眉梢。
她赶忙放下手中的锦扇,快步跑到白仲身前,她弯下腰,扶住白仲的双臂,惊喜道:仲儿,再叫一声!白仲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白息,软声软语地唤道:姐姐。
白息公主捏了捏白仲粉嫩的小脸蛋,连声欢喜道:欸,姐姐在这呢。
她抱起白仲,把他带到树下坐着,把一块软软的米糕塞进他嘴里,轻哄道:仲儿吃。
一旁的仙娥也殷切地上前道:小天君真是天资聪慧,凡事一学就会!白息一边喂着白仲,一边不掩得意道:那是当然,你也不瞧瞧仲儿是跟着谁长大的。
自从皦玉娘娘死后,白仲就一直由白息照顾。
当年白息为了这个弟弟,自断了一条尾,心里是恨透了胡小柒。
可是看着弟弟一天天的长大,她日夜照料他,竟体会到了些做母亲的艰难,心里对胡小柒的恨意也是莫名其妙的消减。
白息让白仲坐在自己腿上,她用双臂将白仲环住,把有些难嚼的糕点掰碎,喂进白仲嘴里。
见白仲吃得开心,白息也笑眼盈盈。
一旁的仙娥见白息公主心情好,却面露纠结之色,过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公主,今日奴婢可否去祭奠探望阿夏。
阿夏,就是那位曾三番五次去向胡小柒讨尾巴的仙娥。
白息闻言,蓦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把白仲抱到地上,放到脚边的软垫上。
白仲一脸茫然,嘴里还嚼着糕点,他看了看白息,就开始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指头。
白息强勾起嘴角,低声怒斥道:你还敢提她?仙娥见公主盛怒,连忙跪地请罪:奴婢知错,奴婢不该提阿夏!奴婢与她共同侍奉皦玉娘娘几千年,情同姐妹,实在是……你休想去见那个贱婢!白息公主毫不留情地打断仙娥,面目狰狞的呵斥,全都给我滚!几位仙娥见状,纷纷躬身告退,仓皇而逃,只留白息一个人在槐树之下暴怒着喘息。
白息气得头晕目眩,她手肘撑在石桌上,手掌扶着额头,思绪飘会了二十五年前。
自从天帝知道白仲体内藏着魔尊的一缕魂魄后,便一直在寻找其背后的缘由。
直到赤露被关入九重天,由天帝亲自审讯,此事才真相大白。
往日神仙中相传,皦玉娘娘早在神魔大战之前就与魔尊勾结,她求魔尊找机会杀死涂山云姬,让涂山云姬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作为回报,她会满足魔尊的一个要求。
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当年确有此事,而魔尊的要求就是在皦玉娘娘体内藏入一缕魂魄,以防止自己意外殒命。
皦玉娘娘兴许是因为被嫉妒和恨意冲昏了头脑,竟答应了下来。
而皦玉娘娘当时已经怀上白息。
魔尊也是信守承诺,他真的在神魔大战时将涂山云姬引入死穴,却不料涂山云姬性子刚烈,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将他降伏。
而这缕魂魄并未顺着母胎藏入白息体内,反倒是进入了白仲体内。
而魔尊业障深重,哪怕只是一缕魂魄也藏着极深的罪孽,这才使得白仲刚生下来就如同一个木头,双眼发黑,不哭不闹,宛若一块木头。
又经过天帝的一番审讯,他竟发现皦玉娘娘最信赖的那个仙娥——阿夏,就是帮助娘娘和魔尊传信的中间人。
阿夏自知活罪难免,死罪难逃,于是跳入凡尘,化作一抔尘土。
皦玉娘娘的此等罪行,不仅让九重天蒙羞,更是让白息羞于面对仙界众人。
好在天帝压下了此事,给她留下了些颜面。
想着,白息狠狠地咬紧牙关,捏紧了拳头。
一阵清风拂过,吹得头顶槐树沙沙作响。
坐在软垫上的白仲眨了眨眼睛,不再玩弄手指,藕臂垂在身侧。
他抬头,脸上的稚气不再,他的目光聚焦在白息身上,眸子里透出不属于孩童的锋利与狠毒。
第126章 我果然已经不是你们最疼爱的小师妹了自从胡小柒在赤露的牢房内昏睡过去,她这一睡就是十日。
胡小柒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清心宫的寝殿里的床榻上。
屋外一阵嘈杂,全是哗啦啦的木块敲击桌案的声响,嘈杂声中夹杂着几个熟悉的声线。
清一色,糊了。
常青波澜不惊道。
四师兄尔言一咂嘴,挑起眉梢:师弟,你在凡间这三百多年,是不是没少推牌九?什么时候能让我糊一回,五师兄子奕小声嘟囔,这分明是我教会你们的凡间游戏。
不说了,再来。
三师兄尔成言罢,几人再次开始洗牌。
胡小柒听着他们推牌的声音,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感觉口干舌燥。
她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缓缓坐起,一双眼睛迷茫地看向屋外。
只见四位师兄在屋外支了一张小桌子,正沉迷于推牌九。
她咂了咂嘴,不忍心打扰这四人,只盼着这四人能快些发现自己。
过了许久,胡小柒看自己实在是无人搭理,朝着屋外虚声喊道:师兄,有水吗?她的声音淹没在牌九的碰撞声中,四人皆是没有搭理她。
良久,胡小柒听到常青询问了一句:你们刚刚可有听到小七的声音?牌九碰撞声忽然停止,只听尔言说了一句:你怕不是听错了,她都睡了十多天了……尔言话音未落,只听屋内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师兄,我想喝水。
四人面面相觑一秒,皆是瞬间丢下手里的牌九,踹开板凳,蓦地起身奔向屋内。
几人跑进屋内,像一堵墙似的围在胡小柒床前。
小七,你可算醒了!子奕一屁股坐在胡小柒床头,抓住胡小柒的手关切道,师兄们都快着急死了!胡小柒嘴角抽搐,讪讪把手抽开。
你们这是着急死了的样子吗?常青递来一杯温水,放在胡小柒手边。
他看着胡小柒别扭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所想,连忙解释道:师兄们不是不关心你。
我们是知道你脉象逐渐平稳,没了危险,才一边推牌九,一边等你苏醒。
是吗?胡小柒眯了眯眼睛,哼了一声,故作伤心道,我果然已经不是你们最疼爱的小师妹了……小七,你可不许胡说,尔成激动起来,你可知这回我为了给那赤露压寒毒,喂了他多少珍贵的丹药?胡小柒一边听着,一边咕嘟咕嘟地将温水灌入喉中。
她喝光了温水,感觉身体还是微微发寒。
听到赤露的名字,她猛地一怔,仓皇问道:赤露怎么样了?这次毒发极其凶险,他可有事?在她的印象里,赤露被她激怒,情绪完全失控。
既然自己昏迷了十日,那赤露应该也伤得不轻。
他也昏过去了,常青淡淡道,当时情况虽然不容乐观,但他挺过去了。
且他在两天前就苏醒,现在又被关回了牢里。
胡小柒垂下眼睛,竟觉得有些心虚。
这次赤露毒发连累到她,怪不得别人,只能怪她自己。
他情绪如此激动,十有八九是被她刺激到了。
她想起赤露绝望的眼睛,心里也是隐隐的后悔,或许是她言辞激烈,亦或许其中确实另有隐情。
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他?尔言轻轻一弹胡小柒的脑门,化解他体内的寒毒是不可能了,你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解除你们之间的生死咒。
胡小柒讷地眨了几下眼睛,心觉尔言说得不无道理。
可是,她就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尔言是如何知道赤露体内寒毒无法化解的?胡小柒的瞳孔骤然紧缩,目光唰地落在常青身上,低骂道:你背信弃义!又是一记脑瓜蹦弹在她的脑门上,尔成气笑了,勾唇道:事到如今,你还打算瞒着我们?我……这下轮到胡小柒语无伦次,我这不是怕你,你们关心则乱吗?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啊!子奕板起微胖的脸蛋,暗叹道,小师妹,你这都不愿意和我们说,我们果然已经不是你最亲近的师兄了。
胡小柒牙尖痒痒,心道子奕真是会学以致用。
她愤愤地看向常青,微怒道:是你告诉他们的?哪里需要我告诉,常青弯了弯唇,诚实道,这事儿根本瞒不住。
胡小柒扫视身前的四人,一口怒火憋在心口,让她的耳根子也不由得红起来了。
常青!胡小柒蹙眉,我是如此信你!你怎能如此对我!常青脸上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甚至还伸手拍了拍胡小柒的肩:小七,这都是为了你好。
胡小柒在内心哭泣,那个最疼爱她的常青变了,变得铁面无私,不近人情了。
忽然,尔成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在胡小柒面前晃了晃,调侃道:小七,既然你这么信常青,那这又是什么?胡小柒不屑地瞥了一眼,那卷轴她十分熟悉。
再仔细看一眼,那是常青的命薄!胡小柒的脖子忽然僵住,她假装不在意地瞟了一眼常青,却不小心与常青四目相对。
胡小柒僵硬地一扯嘴角,尴尬一笑。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