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赶出了林家,虽然当初说的是,我将林家欠下的那些债都还清之后,就能回去,但是……一张纸被弄皱,不会因为将纸重新舒展开,上面的折痕便会消失。
如今的林家,有了黄天春和林秀兰之后,她已经回不去了。
姜穗岁想了想道:我想我会去锦州。
莫飘飘问着:锦州?那是我母亲的故乡,等还清了这边的债,我便离开这里。
去锦州瞧瞧。
天下这么大,我又轻快肯做,总归也是饿不死的。
莫飘飘应着声,也是多了几分伤感。
两人在月光下坐了许久,才是重新回了房间歇下。
第二日,姜穗岁早早的到了绣棚,后面的人也是不紧不慢的过来了。
绣娘将今日每个人要绣的花样都给吩咐了下去。
姜穗岁拿着花样,便是头也不抬的绣着。
一直是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是歇了口气。
刚刚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脖子,织造坊门前的看门小童跑了进来:那位是姜穗岁吗?闻声,姜穗岁从绣棚前站起了身:是我,怎么了?小童子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道:外头有一妇人,说是你母亲要见你。
她的母亲?姜穗岁一下就是想到了黄天春。
莫飘飘也是提着裙摆走到了姜穗岁身边:那个老毒妇过来干嘛?将你赶出家门的时候倒是利索的很,现在却是眼巴巴的找过来了,怕是没安好心吧。
姜穗岁也是这般想得,和那小童子道:你去和她说,我不见她。
小童子得了话,一路小跑着出去。
织造坊中的小娘子们正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那小童子又是跑了过来:不行啊,林娘子。
你母亲在外头待着不肯走,她说除非见着你为止,不然怎么得都不走的。
哎呦,姜穗岁,你怎么这么的心狠啊。
那可是你母亲啊,她都这么低声下去的来求你了,你都不见她吗?难不成想要她跪下来求你不成姜穗岁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人是,是另一个小娘子,名叫月季。
莫飘飘听的火冒三丈: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这么闲啊,平日里不好好绣花织布,现在倒是管起别人的家常来了。
月季闻言,骂的更是难听了些。
莫飘飘还要还口,被姜穗岁给拦了下来。
向着小童子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将她请进来吧。
你与她说,我就在茶室等她吧。
莫飘飘道:你真要去见她啊?她那么心狠手辣一婆娘。
没事,我有分寸的。
姜穗岁当然是不想见黄天春的,只不过一直让她在外面候着也不是法子。
村子里人来人往的,时间长了,总会有更难听的话传出来。
既然早晚都要面对,不如就直接叫进来问一问,搞清楚,她究竟要做什么。
且织造坊中是属于官家的地方,就算黄天春想要做什么,她也要仔细考虑再三才成了。
茶室里,姜穗岁用一枚铜板买了一壶荷花香的茶水,刚刚倒上,黄天春便是在小童子的带路下走了进来。
哎呀,岁岁啊。
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那小童子说你不愿意见我,我不信,毕竟这世上,哪有女儿会怨怪母亲的呢?黄天春一屁股坐在了那大椅上,拿起案几上的一壶茶,一饮而尽,才是喘了口气。
姜穗岁面无表情地瞧着黄天春:你来见我,是想要做什么?黄天春堆着笑,将手边的食盒递了上来:岁岁,你瞧瞧,你说话怎么这般的生分。
我心疼你,来给你送些养身补气的汤水过来的。
打开草编的食盒,一盅红枣炖山药给拿了出来。
黄天春盛了一碗,递到姜穗岁跟前:这红枣山药,我听村里的老大夫说,可是补身了。
你为家里送了这么多钱来,解决了家里的燃眉之急,我自然是要谢谢你的啊。
姜穗岁瞧了瞧那盅炖品,又是瞧了瞧黄天春,手上却没有动作。
她相信黄天春贪财,却不相信黄天春会专门来感谢她,只怕这盅红枣山药中下了些什么东西吧。
你怎么不喝啊?黄天春见姜穗岁不言,也是明白过来。
将那盅炖品倒了一些在一旁的小碗中,一饮而尽。
将空着的碗底伸给姜穗岁瞧: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姜穗岁见黄天春做成这样,也不好不给她面子,端起炖盅,吃着。
入口绵软,有山药的甘,有红枣的甜,也算好吃。
黄天春看姜穗岁吃着,才是一边搓着手,一边问着:岁岁啊,其实我今天来见你,也没别的事情。
就是想问问,你昨天和我说的,下次会再送剩下的钱回来,具体是什么时候啊。
呵,果然是因为这个吗。
她就知道黄天春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地对她好呢。
将手中的炖盅,重重地放下:我前些日子才送了钱回去,你今日又来找我讨要,会不会有些太过心急了些?那还不是债主催得急吗?黄天春一副委屈模样:虽然还了一些钱了,但剩下的,别人也是要咱们给个日期。
不然便是要日日上门来逼债,我拿不准你的日子,只好来问问你啊。
姜穗岁想了想,当时池渊与他说的时日,好像是每隔三日便是去找他支取一回。
按照时间,这么算的话……后天吧,后天的晚上,我将钱送过去。
姜穗岁实在是不准备给黄天春面子,说着便是起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说着:你也并不喜欢我,所以不必来找我,到了时间,我会送钱回去的。
哎呀,岁岁,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母亲又怎么会不心疼你呢?黄天春似是关切极了一般地想追出去,却连脚都没动一下。
一直等着姜穗岁走远了,才是狠狠的唾了一口:哼,什么东西啊。
还不是被人给睡烂了的小贱货,要不是为了套出你去拿钱的时间,我怎么会来找你呢?后天晚上来送钱,那应该就是后天白日去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