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朕现在没胃口。
昀帝见海公公想去叫人，旋即阻止。
他现在吃什么都没胃口。
朕是睡得了几个时辰了，怎外面天都黑了，连这天气也比早上时要冷了个几分。
昀帝坐在椅上时，一阵冷风吹过，冷的他哆嗦。
早上他还没觉得冷，但这会儿他就是在屋内都觉得冷了几分。
而外面的天也昏沉一片，一看就知道已是晚上。
他这是直接从下午睡到了晚上去了。
皇上大抵是太累了，睡了两个时辰，外头正下着小雪，所以天气是冷了些，奴才这就叫人抬个暖炉进来。
海公公回答道，但对昀帝刚起来时问的问题却避而不谈。
下雪？现在才秋季，下什么雪？昀帝误以为自己听错了，起身，望着窗外方向去。
走到窗外后才发现，外面确实下着毛毛雪，覆在了周围的花草树木上，一看就知下了有一段时间。
怎会如此！现在才秋季啊！纵是今年早入冬，也不可能现在下雪！昀帝脸色难看，不可置信道。
可有请过国师？国师怎么说？昀帝转头，凌厉的眼看着海公公，质问。
海公公低头：启禀皇上，奴才…奴才在看到下雪时便派人去了摘星楼询问国师，国师只道了一句……海公公抬头看了眼发怒的昀帝，不敢继续说下去。
道了一句什么？海公公，你何时变得这么扭捏了，朕先前问你些什么，你不是回答得挺流利？昀帝脸上划过一抹不耐烦，冷声问。
先前问海公公事，海公公毫不犹豫地就跟他说了，这会他疑问，他却是支支吾吾地，要么说一半藏着一半，要么就是不敢说。
道了一句，是，是有人有冤情…海公公缩着脖子，继续道。
有冤情？哎，奴才本不明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在那之后不久，便有人入宫禀告，说…说景王从城门上跳了下去，死了。
海公公见这事儿瞒不住，便壮大单子说了出来。
他原本不想让昀帝知道此事，若让昀帝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骂他的，只怕昀帝会承受不住。
死了？李景执费尽周折就是为了从城门上跳下去？他纵是死，那也死得好，何来冤情一说？他所做的事，不管哪一条拿出来都是治罪的罪名！昀帝厉声厉色道，只觉这一次江鱼的预算很不准。
他人跳楼兴许有冤情，但李景执跳楼，那是活该。
景王在跳楼之前，道一些事，说…说…海公公颤颤巍巍地，却道不出一句话来。
说什么？昀帝冷声问，但眼皮一直跳着，有股不好的预感。
说衢州城百姓们会得温热病，会死那么多人，全是皇上授意，贤王在回衢州路上会遇刺，也是皇上的意思，不止如此，皇上还不分青红皂白，杀了冷宫的妃子们，甚至加大力度收税，导致一些地区的百姓们承担不起税收…海公公将打听到的如数重复给了昀帝听。
昀帝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害怕的事，真发生了。
李景执在死之前，还是想拉着他下水！那这外面…昀帝后退几步，有些承受不住。
外面…外面都骂着皇上是…是昏君。
皇上，外面的人不知皇上您一直为江山社稷而忧，这外人说的话，可不得信，皇上也莫要将他们说的放在心上，在老奴心里，皇上不是昏君。
海公公见昀帝承受不住的样子，连忙安慰道。
昀帝坐在椅上，呵笑一声，而后哈哈哈大笑。
海公公看着昀帝笑成这般，眼露担忧。
他们也没说错，那些事确实是朕授的意，朕先前想杀贤王，为此让李景执找个办法，逼贤王回衢州。
昀帝大方承认。
这些全都是他所为，哪怕他现在幡然醒悟，也改变不了，因为他的决定而害得衢州城损失不少百姓一事。
他也确实因为自己怂，所以才将赵雅交出去。
他也确实下令让江鱼处理那些冷宫妃子们。
这些都是他所为，他们骂得没错，他是昏君。
皇上。
海公公还想说些安慰的话，谁料昀帝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昀帝开口道。
海公公担心地看了眼昀帝，最后还是退了下去。
龙承殿内。
昀帝看着这落下的雪，先是大笑了几句，而后又咳嗽起来，血从嘴里咳了出来，他也是淡定地拿起手帕擦拭着嘴角。
他反复思索着，他到底是如何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从明君到昏君…他花费了这么多年塑造一个明君的形象，但没想到一切都是徒劳。
为何会成现在这样子啊…昀帝坐在椅上，纵冷他也察觉不到冷意，而是抬头痴痴地看着外面的雪。
他想到了，从他登基开始到现在，他好像从未相信过他皇叔。
已故的太后说什么，他便相信什么。
太后说他皇叔杀了他最爱的父皇，就是为了皇位，因为他身上除了流淌着李氏的血之外，还流淌着傅家的血脉。
从此，他便将太后说的这话记在了心里，处处提防着他皇叔。
是他自己作的，是他自己造成的。
摘星楼内。
江鱼看着烧焦了一只臂膀的鬼，不由得挑眉。
她原以为没有人能伤到它，现在看来好像是她过于天真了。
燕喻竟还有这等本事。
江鱼惊讶道。
她的道行不浅，兴许…是我弄错了。
那只鬼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被烧伤的地方，若有所思。
燕喻的符纸能伤到他，比当初星移还要厉害。
弄错什么？江鱼抓住重点，不禁问。
没什么。
那只鬼回答道。
江鱼坐在那只鬼面前，双目紧盯着他。
既没什么，那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到底在人世间飘荡了几年，是如何知李景执母妃一事？还有，你近来的话可比先前多多了。
江鱼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她这人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欺骗她，连鬼欺骗她，她也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