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桓烨辞别后,沈姝好便让彭海在玉带铺子前停下了马车。
铺子的牌匾仅用行书简简单单地写着朱玉二字,两边的门框上贴着王逢的诗句,锦裘绣帽白玉带,金戈铁马红鞶缨。
玉带铺子来往的人并不多,大都是些衣着整齐的家仆,为自家老爷公子跑腿来了。
下马车前,沈姝好和茹玉特意戴了面纱,却还是吸引到了不少目光,连带着铺子的掌柜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们几眼。
小姐瞧瞧,可要买点什么?沈姝好没有多言,只是从袖口中取出桓烨画的图纸,放到柜台上,我要这个。
掌柜拿起图纸,单瞧了一眼,便笑眯眯地看向沈姝好,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小姐这纸上画的可是战王殿下的玉带?沈姝好毫不避讳,直言道,没错。
不知小姐要战王殿下的玉带做什么?沈姝好抬眸看了掌柜一眼,我出钱你出物,钱货两清,你又何必如此打听?掌柜微微颔首,小姐不知,战王殿下的玉带都是自小店定制的,独一无二。
既是独一无二之物,有心人一打听便知。
若是出了什么事,怕是要砸了小店的招牌。
沈姝好轻笑,谁说此物是独一无二的了?掌柜愣了愣,小姐此话怎讲?我要十条。
十条?饶是掌柜见过不少财大气粗之人,却还是被沈姝好的大话惊了一下,惊愕过后,便迅速平复了情绪,寻声问道,小姐怕是不知,这一条玉带便需要十两黄金,若是十条,那便是百两黄金了。
小姐确定要十条?听到掌柜口中百两黄金这四个字,沈姝好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她自知这玉带不便宜,可这一百两,也太贵了吧!她的月例银子也才一两黄金。
若这么算下去,单凭月例银子,她得攒十个月才能买萧璟盛一根小小的玉带。
虽说这么多年她多少也有了点积蓄,但也不至于这么挥霍啊?但是,不下血本,怎么赚大钱呢?她干脆利落地回了句,要。
不过……话音一转,她又笑道,我买这么多条,掌柜你总得给我点折扣吧。
日后有需,我还会再来不是?小店薄利,怕是……比起重利,掌柜应该更需要我这种一次购入十条的大主顾吧。
那便每条便宜二两白银。
二两白银,才零点二两黄金。
沈姝好笑着摇了摇头,掌柜的也太没诚意了。
紧接着,在她的循循善诱下,掌柜的总算同意以九两黄金一条的价格卖给她。
与掌柜的愁眉不同,沈姝好却是满脸的笑意,我先要一条,余下的,我会分次派人来取。
当然,若是掌柜的能遣人先把第一条送到太傅府,那便再好不过了。
一听太傅府,掌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躬身回声道,小姐放心,玉带做好后在下一定第一时间遣人送至府上。
此事还需掌柜守口如瓶。
那是自然。
同掌柜的一番客套话过后,沈姝好便离店了。
却不知她走后,口口声声向她担保自己会守口如瓶的掌柜,转身就掀开后门的布帘,垂首敛眸走了进去。
布帘后是间雅室,面积不大,仅有两副座椅和一张茶几,入门处有盆一人高的松柏。
看到坐在椅子上下棋的华衣男子,掌柜躬身作揖,态度十分恭敬,主子,此事……她那图纸都是本王子亲手所画,你便依着她说的去做,越快越好。
说完,桓烨便把红马落到了黑将上,轻笑一声道,这象棋算是被本王子玩明白了。
却说沈姝好将将回到姝香院,沈梓宁便趾高气昂地带着丫鬟之桃来了。
哟,这么早就回来了?本小姐还以为你今晚要宿在外面呢?沈梓宁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之桃拉开的椅子上。
沈姝好闻言笑了笑,姐姐这是什么话?姝好老实本分得很,定然不似姐姐这般豪迈。
沈姝好!沈梓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盯着她。
姐姐每每说不过姝好,便恼羞成怒的习惯真得改改。
日后嫁去御史府,那里的叔嫂婶婶都是长辈,可没有姝好这般好相处。
一听沈姝好提起御史府,沈梓宁更来气了,她恨不得当即就把沈姝好得意忘形的脸抓破,但念及她今日前来是受娘亲的差使,便又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她冷笑一声,今日你与桓烨相约之事,本小姐已经同爹爹讲了,还告诉他情感上你们郎情妾意,身份上又是庶女配质子,乃天造地设的因缘。
爹爹也已答允,为你们请旨赐婚了。
沈姝好闻言,不怒反笑。
她穿越至此后发生的这些事,让她越发觉得沈怀良对她这个三女儿,很是关怀。
断不可能仅凭旁人几句话,便轻易许下她的婚事。
再者说,桓烨毕竟是南炎的王子,娶妻之事定然要征求南炎王的同意。
所以此事,绝不可能如沈梓宁说得这般轻巧。
想到这,沈姝好脸上的笑意更甚,姝好与质子乃好友之谊,所行之事光明磊落。
姐姐若真有说服爹爹的本事,为何不缠着爹爹,让他请旨退了你和姚公子的亲事?沈梓宁瞬间变了脸色,刚要开口,便又听到沈姝好继续道,姐姐是个聪明人,自知既是圣上赐婚,不到万不得已,断然退不得。
见沈姝好一副无所不通的模样,沈梓宁轻皱眉头,什么万不得已?比如其中一人不幸离世,再比如有人削发为僧为尼,再惨一点的,便是得了花柳病吧。
说完,沈姝好便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却用余光紧紧盯着正皱眉深思的沈梓宁。
正所谓点到为止,沈梓宁若真愚钝狠辣,想要为此陷害姚少元,那自己不妨推波助澜,让她尽快嫁入姚家。
早日除去她这个心头之患,也以免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