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夜泽霆到来,小男孩的嘴一张一合,如同砂纸摩擦般的沙哑声音通过安装在墙上的传声器传了出来。
你以为关着老子就能知道你父亲的下落吗?告诉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吧!传声器里传出了属于成年男性的低沉嗓音,原来里面关着的人根本不是小男孩,而是一个患了先天性侏儒症的成年男人!夜泽霆褪去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他像是从一个保护自己的壳里钻出来,终于可以以自己最真实的样子存活。
没有了故作的笑容,夜泽霆垂眸站着,背对着灯光的他脸色阴沉。
叔叔,你误会了。
夜泽霆抬头看向玻璃房中的男人,眼神坚定地说道。
相信您心里清楚,为了得到您研制的阿尔法药剂,各国的上层对您下了追杀令。
您的身体现在被注射了烈性病毒,如果得不到匹配的疫苗,您无法活过一个月。
所以这座玻璃房子的作用不是要关着您,而是要抑制病毒在您体内的变异繁殖,尽量延长您的生命。
至于寻找父亲的事,我会用自己的力量去继续追查,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父亲的下落。
夜泽霆说了这些话之后,似乎卸下了什么心理负担,他耸动了一下肩膀,站的比以前更加笔直。
玻璃房内的男人转身不再看着夜泽霆,沉默下来。
夜泽霆同样转身,迈步离开。
在夜泽霆离开之后,玻璃房内的男人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喉中发出声声低吼,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他只能以这种不合作的态度对待夜泽霆,这样才是对最好的保护。
一旦夜泽霆知道了那个秘密,他将变得和自己一样,永远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度过东躲西藏的一生。
你已经害了母亲,害了哥哥,这是哥哥唯一的血脉了,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死,也要护住他!男人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上,布满了伤疤的手腕流出大量的鲜血,刺目的红映到他的脸上,显得他的神情痛苦而癫狂。
嘀嘀嘀——安装在玻璃房内的红外探测仪探测到屋中之人的体温降低,发出警报声。
一队穿着厚厚防护服、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马上出现,他们训练有素地进入玻璃房,为男人止血、测温、敷药。
很快,男人的血止住了。
从医护人员出现之后,男人就躺到了为他准备的柔软舒适的床上,配合着他们的治疗。
这样的日子还会过多久呢?就让我带着这个秘密死去吧。
让一切的黑暗与罪恶都深埋黄土。
体内被注射了安定剂,男人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夜泽霆乘着电梯回到地面,再次穿过小渔村,驱车离开。
玻璃房中关着的,是他血缘上的亲叔叔,名叫夜弃。
夜泽霆的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此后的十年,夜泽霆都是孤单地自己长大。
没有父亲的鼓励,没有母亲的慈爱,爷爷夜乘风只是将他作为一个失去父母双亲的孩子养着,从未给过他额外的关注。
陪伴着他的,只有一只叫做大黄的狗。
夜泽霆见到夜弃的时候,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砰砰砰!窗外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不时照亮夜空。
沉闷的雷声震得人心里发慌,一阵拍门的声音传来。
时针指向十点,夜泽霆已经打算上床睡觉了,听到拍门声,他穿了拖鞋下床。
平时照顾他生活的刘妈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
此时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有夜泽霆一个人。
他透过猫眼看向门外,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砰砰砰!拍门声再次传来。
夜泽霆将耳朵贴在门上,感觉门的下部在震动,似乎是一个小孩子在拍门,怪不得他从猫眼里什么也看不见。
门后放有防身用的狼牙棒,夜泽霆将狼牙棒抄起来握在手中,隔着门问道:谁啊?有什么事吗?院子里养着的大黄十分凶猛,看见生人会不住地吠叫,可是这次门外的人拍了这么久的门,大黄却一声不吭。
情况不对。
夜泽霆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但他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在不明情况的时候,守在屋子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天晚上,夜泽霆就抱着狼牙棒,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回来做早饭的刘妈叫醒的。
少爷,您怎么睡在这里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大黄不知道为什么死了,您快去看看吧。
夜泽霆闻言,从沙发上跃起,飞奔到院子里去看大黄。
拴着铁链的大黄身体僵硬地躺在地上,舌头伸出,口中泛着白沫,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大黄!夜泽霆后悔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出来看看,也许那样的话大黄就不会死了!骤然失去了陪伴自己多年的朋友,夜泽霆不吃不喝地在家呆了三天,生了一场大病。
夜乘风在这期间来看过他,派了医生来为他看病,又加强了宅子的安保之后,又离开了。
一个星期后,夜泽霆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他在院中散步,又想起了陪着自己玩耍的大黄。
一阵悲伤涌上心头,夜泽霆的眼睛开始湿润了起来。
喂!你是夜泽霆吗?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来,保镖们看他是个孩子,并未阻拦他走近院子。
夜泽霆看向小男孩,我是。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弄死了你的狗,你一定很难过吧。
我刚才都看见你掉眼泪了。
小男孩一张口就正中靶心,说到了让夜泽霆最难受的事情上,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小男孩也不看夜泽霆的脸色,走近夜泽霆,用一种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楚的声音继续说道:我叫夜弃,是你的叔叔。
小男孩说这句话的声音是成年男人的,夜泽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想跟我谈谈的话,就让那群保镖退下。
小男孩继续道。
夜泽霆一挥手,屏退了保镖,让他们全部都退到十米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