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又是年后回来,贺成所里还挂着红灯笼和对联,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一片。
大家围在一起分着各自带回来的特产,说着过年家里的趣事,热热闹闹的,气氛很是热烈。
孔向前的家人过年期间给他介绍了个对象,本来他是拒绝的,只想糊弄着走个过场,谁知道见了一面之后居然跟人姑娘直接看对眼了,没出几天两人就好上了。
他分东西的时候,有前辈就打趣他:小孔啊,明天就该发糖了吧。
孔向前嘿嘿嘿嘿嘿地笑了好几声,没直接回答,人家羞涩着呢!等到闹腾的差不多了,所里的老大才姗姗来迟。
年前的红包已经发了,那算是年终奖,年后再发一次,这算是压岁钱。
方进看着底下的小朋友抢的欢乐,自己也乐得很。
待到人人都心满意足地揣着红包,方进才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说道:拿了红包就要记得好好干活哈,别像年前那几天,剩下的烂摊子还得我给你们收拾!说起来上一年度所里真是忙的兵荒马乱的,年底一连加了一个多周的班,到腊月二十九那天,甚至有人哀嚎着,该不会过年也得在这加班吧,苍天啊!好在到最后还是安安心心地回家过了个年,不过为了预防此事再次发生,有人大着胆子给老大提了个建议:招新人吧老大!这走了一批又一批,怎么就不见你往回带呢?咱们所里接的案子越来越多,剩下我们这些人累死累活也干不完啊!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四方响应。
方进就冷眼看着这帮小子起哄,反正大事小事都得他拍板,他没点头,他们闹腾的再大也没用,哼。
过了会儿,许是也意识到了这个事实,苦主们都不再吵嚷了,就眼巴巴地看着大boss,希望他能考虑一下他们小小小小的建议。
方进还是蛮吃这一套的,他忽然微微一笑,拿出了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很快那边接通后,方进说:上来吧。
挂了电话,他晃了晃手机,颇有点傲娇的意味:等着吧,给你们找了个厉害的高手,待会儿不要吓一跳啊。
于是乎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对老大口中的那个高手真是好奇的不得了。
两三分钟后,外面的电梯叮得一声响,属于女士独特又清脆的高跟鞋声随即响起。
那一下一下的,就像是敲打在人的心头,挠的人心痒痒的。
直到那人的庐山真面目出现,除了方进,所有人都全然愣在原地,有的人手上还拿着零食,见此情形不由得脱手,一颗颗荷兰豆便噼里啪啦滚落在了地上。
大家好,很高兴能回来跟大家共事。
以后的日子里,还请多多关照。
来人说了这么一句,却并没有人回答。
还是孔向前怔怔地走上前,不可置信地开口低喊了一声:沈瑟…………沈瑟重新回到贺成所,真可谓是经历了一番波折重重。
两年前她出了那场车祸,伤到了身体的很多器官,倒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又撞到了头,在头顶拉了一道大口子不说,还损伤到了脑神经,在医院躺了一年多才醒过来。
之后她就在家休养了好一阵子,期间基本上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出去一趟就得被人好说一通。
方进去请她出山的时候,那是受了相当的冷待,倒不是沈瑟不待见他,是某个人看到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都快把他折磨的有心理阴影了。
好在沈瑟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这份工作最终还是成型,只不过某人跟他俩都进行了约法三章,那叫一个严格,那叫一个啰嗦。
中午吃饭前,方进把沈瑟叫进了办公室,然后亲自关上了门,转头就笑呵呵地说道:小沈啊,没累着吧,你可千万不能累着啊,有什么活都让他们去干,你就喝喝茶吃吃点心,实在觉得无聊了,就在手机上装个游戏,好打发时间嘛。
沈瑟闻言一脸的黑线,还很想扶额叹息,这到底是请人回来工作啊,还是找个姑奶奶回来供着啊,再说了,她有那么弱不禁风吗?老大,你这么‘秉公无私’,其他人造吗?方进一听就哈哈哈笑出来:管他们知不知道。
你现在饿不饿,我让人专门给你订了份营养餐,还有啊,吃完饭你就去我的休息室,床品我都让人换了新的,下午一定要休息充足了才能继续工作,不然的话根本没什么效率。
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你也尽管跟我提,在我这都不是问题!如此豪言,如此爽快,如此明显的假公济私,沈瑟表示无语了。
看来这方老大费尽心思把她招回来,好像并不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啊。
真是让人……郁闷啊。
……从方进办公室走出来,沈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桌子上周周正正摆放着的营养餐盒,不由得托住下巴长叹一声。
孔向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肩负着全所人的八卦重任,凑到沈瑟身边贼兮兮地问道:沈瑟,你什么时候好的,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我们都还以为你……沈瑟看向他,帮他把话补充完:还以为我嗝屁了,再也见不到我了,是吧?孔向前: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嘛……沈瑟谢过了他的关心,不过她这两年发生的事,并不是很想跟人细说。
只因为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一天的上班时间在下午五点准时结束了,沈瑟走的时候,看到其他人都还在加班,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便去问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她这个情况谁敢让她帮忙啊,大病初愈不说,老大还明显捧着护着,连带着所有人都拿她当个宝贝一样供着,生怕因为尘世的杂事儿让她沾了污了的。
沈瑟也是明白现在的情形了,知道坚持下去也没有用,便一个人先离开了律所。
走出去之后,她一眼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车。
看来有的人,比她还不专心工作,还偷懒摸鱼呢。
沈瑟上车的时候,正巧有个同事从外面回来,见她走了,同事愣了几秒,然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上了楼。
到了办公区,还没喘匀气,她已经着急开口道:知道吗,我刚才看到沈律师上了一辆低调的宾利车!其他人:……孔向前走上前,状似无奈地拍了拍同事的肩膀,很是淡定地说道:当你说起宾利的时候,请不要用低调这样的形容词,很不搭。
同事:……不过从这天开始,无论是再低调的车,也无法不让人注意到。
因为每天早晨八点,下午五点,它都会准时出现。
沈瑟从车上下来,会回过头跟车上的人打个招呼,而等她上车的时候,车门刚打开,就有一辆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伸了出来,握住了她的指节。
于是贺成所的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猜测的重点都变成了,这个来接送沈瑟的神秘人士,到底是谁呢?【到底是谁呢哈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打出这句话大家该不会以为到这就结局吧哈哈哈,皮一下),剩下的就是真正的收尾了,章节不会太多,而且都是糖糖糖~近来好像都没人嫌我更得慢了,我都有点膨胀了,顶着大姨妈的威力也要来更一章,哼哼~】211、第211章 谁也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沈瑟上车之后,把手上的包一放,就顺势趴在了身旁男人的腿上。
她长长地喟叹了声,果真是许久没有出家门了,明明一天什么事都没干,还是累的手脚瘫软的。
男人很是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头发,以前沈瑟的头发是标准的黑长直,长度差不多能到腰间的位置,只是两年前伤到了头,手术的时候给剪掉了,现在将将长到肩头。
前几天她嫌头发不好看,硬是去烫了个小卷,染成了栗色,还剪了个流行的空气刘海,倒是更显小了些。
工作很累?男人微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瑟心里一琢磨,可不能说实话,不然的话他又该不让她出家门了,她又不是什么金丝雀,难道还能一直被养在家里?虽然某人的确是有那个打算。
她眼睛咕噜一转,斟酌着回答道:还好吧,就是方老大什么事都不让我做,我很闷啊。
谁知道男人一听居然还挺满意:算他聪明。
沈瑟就知道自己那些不正常的待遇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于是当即有些不高兴了: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我是去给人家打工的,什么事都不让我干,难道我要白拿人家工资?这也太不道义了吧。
她都替方进觉得亏得慌。
放心,你没白拿别人家的工资。
颇为心安理得一句。
沈瑟:那我拿的钱是谁给的,难道是你家的吗?嗯,是我们家的。
沈瑟:……这个男人,真是太太太可恶了!出来上个班也被人涮了一通,沈瑟决定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么下去,她又得像以前一样被这个男人吃的死死的,她的自由何在,她的人格何在!脑子里七想八想了一通,到下车前,沈瑟忽然直起身,义正言辞地说道:明天我不去上班了,我要请假。
这下正中某人下怀:好,我去跟方进说。
沈瑟却还没说完:请了假,我要回家陪我妈。
我想她了,我要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某人:……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晚上沈瑟吃的还是营养餐,清淡少油少盐的健康食品,这段时间以来她的身体机能虽然在逐步恢复中,但是抵抗力和免疫力还是很差,稍一不注意就有小痛小病的,可让周围人操碎了心。
她自己倒觉得很无所谓,自从死里逃生一次,她觉得活着就是种馈赠了,其他一点点不如意,那都是毛毛雨啦。
不过沈瑟今晚的胃口不是很好,吃了两口粥就饱了,放下勺子就开始发呆。
坐在对面的男人见了,什么都没说,直接叫来做饭的保姆,让她重新做一份。
沈瑟一听连忙阻止,急道:干嘛重做啊,很好吃啊。
男人的神情还凉淡着,有些不为所动。
沈瑟便连忙低头吃了好几口,吃的腮帮子鼓鼓的,用实际行动来让他相信,东西是真的很好吃。
等到她差不多将一碗粥下肚,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眼前男人的眼里含着丝丝笑意。
看来是又被他给摆了一道。
沈瑟顿时有点泄气,还有气愤,怎么会有这么腹黑的男人。
她愤懑地说道:你现在是越来越有霸道总裁的范儿了,程——总——最后两个字差不多是她咬着牙说出来的。
程绍仲对此中二的评价欣然接受,还顺带把自己盘子里的餐点又给她拨过去一份。
沈瑟见刺激不到他,加上心里边还有点儿顺不过来,于是继续阴阳怪气地损他:我不比您日理万机,吃不了这么多。
再不然就是你想把我养成一个大胖子,好出去干坏事。
程绍仲听她越说越不靠谱,终于忍不住说道:先吃饭,待会儿让我怎么给你赔罪都行。
沈瑟:听着你好像很不情愿啊,很郁闷吗?没有。
一点不情愿也没有。
沈瑟:这还差不多。
吃完饭洗完澡,沈瑟头发也没吹干就躺在床上,翻着手机玩。
程绍仲处理完公事走进来,见此情景,当即就皱起眉头,少有地严肃起语气道:怎么这样就躺下了?沈瑟现在可一点都不怕他,哼哼了声,没理他。
程绍仲也发不出火,只是沉默地去找来吹风机,来到床边,将沈瑟的头轻轻托放在他的膝上,开始替她吹抚起来。
有人服务当然是好,沈瑟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手机也扔到一边去了。
程绍仲偶然间摸到了沈瑟头上的那条疤,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
就好像有一根挂着刺的荆条,一下一下还在鞭打着已经遍布伤痕的心。
沈瑟也有些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反常,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而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都已经好了,你干嘛还总想过去的事啊。
程绍仲这才像是回了神,继续方才的动作,语气还轻淡的很:我没有想过去的事。
沈瑟切了一声,表示一点都不相信。
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曾经的那些伤痛,于她来说很大程度上只是身体的苦楚,但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心神的折磨。
沈瑟醒来之后,单单是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也能察觉的到,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有个人,或许经历的伤痛比她还要多得多。
她向程绍仲的怀里偎了偎,用这样无声的回答,想去安慰安慰他。
到了十多点钟,沈瑟迷迷糊糊的已经快要睡着了,房间里的灯也只剩下床头的一盏,在称得上昏暗的环境下,沈瑟忽然间感觉到身上像是压过来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推了一把,结果当然没推动。
她便勉力睁开眼睛,看清楚身上的是个什么东西之后,也就泄了力,任他为所欲为去了。
做爱的时候,程绍仲很小心,力道也收的很轻。
就像是捧着一件珍贵的青瓷,生怕弄损磕碎了。
沈瑟被他磨得难受,便嘟囔道:到底做不做啊,不做我就要睡了。
程绍仲便低头在她嘴边轻咬了一口,也舍不得用力,最后反倒是让沈瑟反击成功。
沈瑟眯起眼睛得意洋洋笑的时候,程绍仲觉得心底也痒痒的,与之同时产生的,还有种难言的庆幸和感动。
他伏在沈瑟的肩头,感受她身体的柔软,身体的温度,也想用这样的温度,去驱散埋在心头挥之不去的灰霾和阴冷。
两年前,他抱着几无声息的沈瑟,那一刻,他心里的念头是,就这样吧,以后无论到哪,他们都得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就连死亡,也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