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发前,清川最终还是让元青留在了桑凌。
众人一路颠簸,决定在一处空地上停留一会儿。
苏幼南坐在马车上,正想的出神,她从未想到,自己最后的抉择就是在面对昌鲆和中原之间。
清川下了马之后来到苏幼南马车前,看见她呆坐在车上出神,小昭欲叫她下车,清川拦住她示意让她先下去。
随后他大步一跨来到坐到苏幼南对面。
你可有不舍?清川观察到她心情低落,轻声问道。
什么?中原,你长大的地方,这次回去,可是代表苗蛮,是中原的敌人。
清川提醒道。
我不知道。
苏幼南低着头,心中万般思绪,半晌,她又说道,听到你说要去昌鲆,我确实很高兴,但转念一想,那里有我太多的痛苦,我曾一度想要逃离,而父亲对我的教导对我影响最深,他从小就教导我守规矩知体面,要守礼法,说寻常女子不会如我这般。
清川回想着和苏药师的相处,有些疑惑,和苏药师相处时,并没有感觉到苏药师是这种固步自封的人啊?你是男子,自然感觉不到。
苏幼南无奈道。
在没见到你之前,我就想着听从父亲的意思,嫁给周易,谁知你的出现,倒是冲破我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苏幼南说到此,不禁笑了起来,苏药师到底还是对她有所伤害,只是这伤害不是身体上。
这点我是承认的。
巧舌如簧,颜之厚矣!苏幼南假装生气,低声怒斥道。
清川只是柔情满满的看着他,满脸宠溺,没有丝毫怒意,反倒是享受其中的样子。
苏幼南不再生气,而是语重心长的倾诉着,谢谢你,让我成长了很多,也让我看清脸这世界别样的色彩,不至于我被困在那三尺宅院中。
你不必想这么多,若你以后想做什么,或着是想去什么地方,我都陪你去。
清川安慰道。
在清川心里,他也很感谢苏幼南能够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若没有小时候的那次相遇,他也不会有如此的决心,身为太子,却被寄养在十二寨,太子名号,徒有虚名。
他在十二寨也乐得清闲,打算不再过问王朝之事,便遇上了苏幼南,懵懂无知的苏幼南告诉他少年自有凌云志,何苦只是叹无所。
之后的他便暗地默默决定,若穆云远德不配位,他便上位。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非常的顺其自然,还是说命运使然,谁也没想到,背后的指挥者最终成这了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而清川坐享其成。
苏幼南这时突然起身,缓缓说道,我们下去吧。
清川连忙起身下了马车,随后又转身扶着苏幼南下了马车。
苏幼南下车后,看到外面景色,眼中闪过惊讶,呆愣了一秒后,说道,这是……我们刚出发去苗蛮遇到的那出溪水?清川闻声也望去,只见远处群山含黛,云雾飘渺,冬去春来,温暖的春风拂过水面,荡漾着一圈圈涟漪。
瑶瑶早就兴奋的不得了,跑到溪水边和小昭玩耍了起来。
而萧元启则来到二人面前,问道,怎么,有没有感觉很熟悉?你又知道了?苏幼南抬眼询问。
这下萧元启不明所以,皱着眉,疑问道,知道什么了?清川和苏幼南相互看看一眼,没有说话。
萧元启随即开口,知道你们来过这里?苏幼南抬手指道,对。
看你们一脸感慨,不用猜你们也来过这里了,再说这里是去中原的必经之地,无论从哪里来,都要路过此地。
萧元启侃侃而谈,似有领导风范。
这倒是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这里风景很美。
说着清川拉着苏幼南向溪边走去,留萧元启在原地看着,萧元启看到二人后立即暴走,好啊你们,你俩的命直接间接都是我救的,如今你们这么对我是吗!随后他灵机一动,嘴角不自觉上扬,只见他在从衣袖中拿出一个东西,随便甩了几下,紧接着便看到清川和苏幼南面前的一片水面上,突然蹦出来一条鱼,鱼儿大惊,拍打着尾巴,将水全部打在卡清川和苏幼南的衣服上。
二人慌忙逃窜,急忙退到一片,等水面恢复平静后,苏幼南指着萧元启怒叱,好啊,你,居然搞偷袭!说着她便挥手,只见水面上出现一个水球,紧接着就飞速向萧元启飞去。
萧元启见状,迅速躲闪,水球撞在卡一个树上面。
你们离水太近了,怎么能怪我,你看瑶瑶她就很高兴。
苏幼南和清川转身看去,便看见瑶瑶正拍着手,兴高采烈的喊着,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苏幼南无奈,转身不再搭理她。
清川摇摇头,安慰道,他这个和瑶瑶玩正适合。
没错!苏幼南气哄哄的附和着。
清川转头看向苏幼南,只是看着,不说话。
苏幼南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有些好奇,便转头看向他,二人视线相对,使得苏幼南有些慌张。
她急忙躲开,有些无措的问道,你看我做什么?没事。
清川别开脸不再看她。
我在想,这次回昌鲆,是不是能在完成我们去苗蛮时许下的诺言?苏幼南这才想起来,刚离开昌鲆时,她和清川讲过,昌鲆下雪的时候很美,想让他在昌鲆看一次雪,而清川也十分向往。
只是如今已是初春,下雪或许不太可能看。
苏幼南听罢急忙反驳道,那也不一定,中原有咋暖还寒时,说不定会有一场春雪。
是吗?清川疑惑。
相信我,我在昌鲆长大,说这话是有底气的。
等待群山雾气散去,娇阳出现,萧元启招呼众人上路。
小昭和瑶瑶回到马车上时,苏幼南已经在车上。
瑶瑶,马上就回家来,你开心吗?瑶瑶点了点头,兴奋道,开心。
随后又重重地摇了摇头,不开心,我不想回家,不想回到那个没人的院子里,那一点都不好,我晚上每天都会做噩梦,但没人能陪我。
苏幼南笑意散去,原来瑶瑶和她也是一样的心情。
纵有对故乡的思念,但也抵亲人对她的伤害。
三日后,众人如期来到昌鲆城,容岚在城门已等候多时,看到他们出现在眼前时,便急忙上前。
你们终于来了。
容岚拍了一下清川的肩膀,感慨道。
清川扫了一眼四周,轻声说道,一切顺利吗?顺利,我们先去找墨恒。
说着容岚指引着众人朝墨恒府中走去。
你把瑶瑶带过来了吗?容岚追问道。
清川气定神闲,带来了,瑶瑶这次回来,她不愿回顾府,我在想若有人陪瑶瑶在府中,也算是有些保证。
容岚思索片刻,说道,要不你我再进去一次,反正顾千山已经知道我们在昌鲆了,况且以现在局势,他不敢轻举妄动。
好,我们先去墨恒那里。
清川附和道。
众人来到墨恒府中,进门便看见顾羽坐在那里,容岚提前告知过清川,顾羽与墨恒是兄弟,可能会在墨恒家中。
由于提前得知,清川表情并与太多惊讶。
只是身后的小昭眼中闪过一丝慌张,顾羽也定睛在小昭身上。
众人见状心里自然也知道大概,苏幼南转身看看一眼小昭,便看见小昭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连忙拉起小昭走到屋内。
墨恒见他们到来,急忙上前让座,众人依次落座,而苏幼南和小昭坐在了最后的两个座位上。
清川,我们已经商定好,利用顾千山来减轻北宗王的对抗。
墨恒随即开口说道。
明日就是春日宴了,我们必须今天都得把瑶瑶带进顾府。
一旁瑶瑶听到要回顾府,便急忙摆手拒绝道,我不去顾府,我不要回去!苏幼南见状急忙安慰,不回去,我们不回去。
顾羽看着瑶瑶,向她招了招手,示意让她来自己身边,瑶瑶犹豫了一下,走到顾羽面前。
顾羽淡然一笑,轻声说道,瑶瑶自小和云华夫人分离,她自然感受不到云华夫人对她的日思念,而这唯一的亲人也不是她愿意留在顾府的理由,顾府,带给她的只有独孤和冷漠。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瑶瑶,你回去和我一起住,我带你去见母亲?顾羽低着头,柔声问道。
瑶瑶单纯的脸庞上透着一丝疑惑,我母亲,我母亲是谁?你母亲是云华夫人,她见到你肯定很高兴,也不会再让你感到难过了?瑶瑶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顾羽问道,真的吗?真的,你若不相信我,你可以问清川,活着你苏姐姐。
顾羽提醒道。
瑶瑶转过身看向他们,他们虽不知道顾羽为何要这么做,但能让瑶瑶放下担心,去和她母亲团圆,也是好的,随即他们向瑶瑶点了点头,说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他会保护你的。
说罢只见清川示意苏幼南和小昭先带瑶瑶出去,待他们出去后,清川便问道,你自己在顾府,能行吗?顾羽慵懒又随意的倚坐着,缓缓开口道,还有别的办法吗?我和容岚也随你进顾府!清川斩钉截铁的说道。
顾羽的神色突然变的有些动容,顿了顿说道,你们去不怕顾千山使阴招?不怕,若瑶瑶进了顾府,顾千山必定会对她严加看管,若我们随你进去,人多势众,况且,云华夫人的命还危在旦夕,只怕你自己会有些吃力。
容岚分析道。
顾羽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等半柱香后,我们便去顾府。
说着他起身离开了房间。
出了门之后,便一心寻找着小昭的踪影,他来到门外一处湖边,看到苏幼南和她正在陪瑶瑶玩耍。
几人看见他向这边走来,苏幼南拉起瑶瑶,说道,瑶瑶,我们先回去。
走到顾羽面前时,苏幼南稍稍行了礼,紧接着顾羽也朝她点了下头。
这时苏幼南已然明白,顾羽对她们已经放下了执念。
或者说是小昭对他说了什么,导致他不在追究对苗蛮的偏见。
顾羽走到小昭身边,没有说话,只是和她平行而立的望着湖面。
小昭有些无措,抬眼瞥了他一眼,又连忙收回。
顾羽仿佛察觉到了小昭的视线,他猛然转过身,紧紧的盯着小昭。
你最近怎么样?最终也只是问了一下她最近的近况。
小昭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紧接着躲开他的视线说道,还可以。
随后又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小昭咳了两下,说道,我没想到你能帮我们。
我自己也没想到。
顾羽淡然回答。
小昭忍不住又看向他,只见他脸色沉重,眼中仿佛有万般思绪。
你为什么突然要帮我们?因为你。
突如其来的话让小昭有些措不及防,她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强装镇定。
我?对,你,我从小到大,身边除了苏木,便没人了,我本以为杀了顾千山后,便不在过问这些朝廷征战之事,只到遇见你,我心中的思虑重新又多了起来,我怕会失去你,会失去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你现在的一切?我现在所有用的一切无非是亲情与爱情,只是关于亲情这件问题上,我并与太多想法,如今我一心想的只有杀掉顾千山,然后履行我对你的承诺。
我的承诺?小昭一时找不起来他们二人之间有没什么承诺。
你不是想去寻找你的父母,我现在也已经有了眉目,等这件事过去,我们便去紫菱山庄。
小昭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到顾羽能把她的心事记得这么清楚。
她犹豫不定,支支吾吾道,我……我现在都不想我的父母了,我跟着小姐挺好的……听过小昭的话后,顾羽眼神的期待瞬间消失,紧接着他握紧了拳头,忍着情绪,自我安慰道,没关系,等一切结束后,说不定你就改变想法了。
说罢顾羽转身离去,小昭看着他的背影,思绪万千,而顾羽俨然一种垂头丧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