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耀灵感觉到了苏幼南的眼光,他正身拱手,庄重的说道,公子,若是清璇姑娘不弃,耀灵定当全力保护她的安全。
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就想和她在一起?知道。
那你还以为你能配得上她?清川紧紧相逼,质问道。
清川哥!你太过分了。
容清璇大喊一声,愤愤地说道。
清璇,切莫胡闹。
苏幼南耐心劝解。
你们和父亲一样,只管自己,不管我,你们总是说我是圣女,担负着苗蛮的责任,可我也是人,需要有人爱,有人理解,如今你们有了彼此相爱之人,而我好不容易遇到了我心悦之人,可你们却说他不是我的良人,那你说我的良人是谁?容清璇情绪几乎崩溃,眼中含着眼泪,倔强的看着清川。
清璇……清川不知如何开口。
你们走吧,我不走了,我就要和耀灵在一起,等到祭祀仪式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
容清璇情绪好了一些,平静下来说道。
清川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苏幼南阻止,小昭嘱咐了几句容清璇也随着出了院门。
却不可逼她,清璇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快把裴夫人的病治好,回十二寨告诉大巫,咱们把她带了出来,却没有将她带回去,只能大巫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幼南耐心地说道。
只能这样了,若是容岚在就好了。
清川无奈扶额。
对了,容岚前几日来信说,已经查到了眉目,信中说顾家好像与你家被屠有些关系。
清川突然想到前几日容岚来信,因为苏幼南生气一直没机会告诉她。
顾羽?苏幼南问道。
不能确定,容岚说,他认识了一个叫墨恒的人,那人也是讲到了顾羽的身世,确实和小昭说的一样,顾羽与顾千山感情并不好。
顾羽和顾千山?如今顾羽去了桑凌,若只是为了玉清丹,或许他也只听命于顾千山,但他若是为了复仇,恐怕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清川猜测道。
苏幼南一直好奇,她们已经到十二寨半月了,父亲为何还没有着落,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她这些天心里总是心慌,却又不知道在慌什么。
听到清川讲起容岚的来信,她才想起父亲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到。
约莫半晌的时间,他们再次回到四方城中,来到司徒府,找到司徒闵。
进入司徒府中,苏幼南发现整个府中的人都在忙着挂一些幡旗,还有些小道士来来往往。
苏幼南好奇,怎么还有道士?她拦住一个下人,问道,为何还有道士?下人看到是苏幼南,由于见过她在裴夫人院中为裴夫人治病,所以也认识她,恭敬地回答,原来是苏姑娘,近日夫人病情加重,城主便请了道长来府中,为夫人驱邪祈福。
道长?哪里的道长?清川看了一眼幡旗,感觉有些熟悉。
鸿泉道长啊。
鸿泉道长?那不是周易师父吗?苏幼南补充道。
我们先去找城主。
清川接过话,看向苏苏幼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头上多了一个梨花簪子。
清川看着梨花簪子,眼中浮现了一层浅浅的笑意,小时候苏幼南告诉他,海棠未雨,梨花先雪,她喜欢下雪,喜欢梨花落的季节。
从周易送了苏幼南一个发簪时,他就暗地决定要做一个比他还要好的簪子,正愁着怎么把周易的发簪毁掉,恰巧那日夜探司徒府没东西开锁。
找到司徒闵,便看见他和一个道长在正堂中商谈着什么。
司徒闵身旁的小厮看见众人出现在门前,在司徒闵耳边说了一声,就看见司徒闵急忙抬起头向这边看来,发现时是清川众人,火急火燎地跑到众人面前,殷勤地说道,清川公子,苏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夫人不知为何,前日突然晕倒,现在已是下不了床了。
城主莫慌,我们回来就是给裴夫人送解药的。
苏幼南安慰道。
司徒闵将他们请到正堂之中,却发现坐在椅子上的道长居然是在清风观见到的弘济道长,小昭看见他惊讶地看着他说道,李云霄?只见那道长并无反应,而是转过脸看向小昭,和声细语地回答,这位小娘子,认识我兄长?小昭听见他叫自己小娘子,有些许害羞,羞答答地对苏幼南说道,他怎么随便叫人娘子?哎呀,让你读着书,你偏不,这娘子也有指代女子的意思,他这是称呼。
苏幼南无奈解释道,并示意她不要再丢人了。
这位是泓泉道长,就是前几日周公子的师父,我看你们和周公子也认识?司徒闵介绍道。
原来是泓泉道长,一月前我们曾在永州见过一次弘济道长,与道长您长相十分相似。
清川淡然处之。
那是我兄长,说来也巧,我们兄弟二人都在修道,只是在不同的地方。
泓泉道长说道,而且连这道号也十分相似。
泓泉道长淡然一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司徒闵。
然而司徒闵却是一脸紧张的样子,还带着难以置信,清川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缓缓开口问道,城主为何这么紧张?哦,我在担心夫人,已经两天还没有见好,我实在担心。
司徒闵立马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满脸愁容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城主不用担心,我这有一颗丹药,你先让裴夫人服下,之后我便去看一下她的病症,再作打算。
泓泉道长轻言淡笑道。
这时只见司徒闵没有说话,他犹豫着看向清川,那边,又看了看鸿泉道长,欲说还说。
泓泉道长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莞尔一笑,温和开口,看来你所说的神医就是这几位中的一位了?正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也不知道他们何时回来,夫人已病入膏肓,迫不得已只能请道长前来,结果苏姑娘说解药已经找到。
司徒闵低着眼睛,满是愧疚的说道。
无妨无妨,都是为裴夫人而来,看来神医就是这位苏姑娘了?泓泉道长脸色自然,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而是转而问向了苏幼南。
神医不好当,只是从小学医。
苏幼南不好意思的笑着回答道。
快些去看看裴夫人吧。
泓泉道长并没有多问,而是起身离去。
既然裴夫人已无大碍,贫道就先行告退了。
道长慢走,星儿,送道长回房。
司徒闵叫来身旁侍女,侍女轻声回应,引领着泓泉道长离开。
城主,带我们去找裴夫人吧。
苏幼南说道。
好,随我来。
来到裴夫人房间,苏幼南走到她旁边,觉得得裴夫人比走的时候还要瘦些,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眼睛漆黑清亮,唇薄而红,只有一丝红润,脸上干干净净,看的出来,司徒闵确实很疼爱裴夫人,只是裴夫人现在瘦的太过厉害。
见到苏幼南,裴夫人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苏姑娘,你回来了。
苏幼南急忙上前扶起,温柔问道,裴夫人,怎么身子变的这么差?唉,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生死由命,我也没有遗憾了。
她声音极低,苍白的脸毫无生气。
你别这么说,我们已经找到解药了,也已经知道您是中蛊了,还有希望。
苏幼南焦急万分,耐心的劝着裴夫人,苏幼南本来只是以局外人看待裴夫人的病,但她始终觉得裴夫人心中似有万般柔情,在司徒府中,她像姐姐一般对待自己,让苏幼南心里有了些许温暖,此时,她迫切想要救回裴夫人,可是她并不知道裴夫人心里真正的想法。
药来了,药来了。
司徒闵端来熬好的魔星兰,想要喂给裴夫人,裴夫人却扭过脸拒绝了,苏幼南示意让司徒闵递给她,让他和旁边默默守着的清川离开。
司徒闵与清川互相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裴夫人,你可是有苦衷?苏幼南看出了她的不愿。
苏姑娘,你可曾真心爱过一个人?裴夫人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让苏幼南有些措手不及,此时她脑海中浮现了清川的身影,端着药愣了半天。
裴夫人看她有些出神,接过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缓缓开口道,看来是有了,我曾经也有一个,他叫孟庭,我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我以为我们能恩爱白头,虽不像这般富裕,但也足够生活。
说话间裴夫人本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说道直到有一天,我与他去天泽山赏枫,碰到了司徒闵,司徒闵见到我,一眼便相中了我,问我是哪家娘子,想要娶我。
但有心悦之人了。
可他不管,一开始还算有礼数,劝我放弃孟庭,说他只是一个书生,没什么出路,我始终不愿,再后来他没有了耐心,硬是把我抢了过来,不仅如此,他还瞒着我将孟庭杀害!裴夫人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咳了几下,苏幼南急忙拿出手帕递给裴夫人,大约咳了三四下,苏幼南接过手帕,却发现手帕上多了一些血迹。
怎么?!不是已经服了解药,为何还会咳血?我自己不想活,吃什么都无用。
裴夫人艰难的说出了一句话。
裴夫人……苏幼南不知说些什么。
就算为我好,不要再救我了,好吗,苏姑娘裴夫人眼里有了泪水,似有开心,也有遗憾。
你……还见城主最后一面吗?苏幼南支支吾吾,不敢开口,犹豫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裴夫人闭上了眼,将脸转向一边,半晌,睁开眼,缓缓说道,说实话,这些年他待我很好,可是我就是不肯原谅他,是他害我和心爱之人阴阳两隔,是他让我一生痛苦……苏姑娘,你替我告诉他,我很感谢这些年他的照顾,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说完裴夫人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苏幼南心仿佛像刀子搅动一般,疼痛的难以呼吸,她站起身,双臂无力的耷拉在两臂之间,她走出门外,司徒闵看见门被打开,急忙跑进房间,看见躺在床榻一动不动的夫人,呆滞了一下,他充满怀疑,又有些期待的走向裴夫人身边,看见她紧闭双眼,嘴角还挂有笑容。
她是睡了吗?是睡了吗!司徒闵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周身正微微的颤抖着,不知实在问在苏幼南还是在说服自己。
苏幼南冷漠的看着伤心欲绝的司徒闵,淡漠的开口,裴夫人临终前,让我告诉你,他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城主,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你以为你已经拥有了的,其实并不是真正属于你了。
说完苏幼南转身离去,也没再管司徒闵的回应,她相信,以司徒闵对裴夫人的爱,定会让裴夫人安然入眠。
离开司徒府,几人来到四方城外的一家客栈,打算明日回十二寨。
晚上,苏幼南心中郁闷,坐在了房顶上,拿着一壶酒,找你小昭上次让她喝了一次酒,她便爱上了喝酒,她觉得酒能消除一切烦恼。
酒真是个好东西!苏幼南大声说道。
但它也能害人。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使苏幼南迅速起身,正想要反击,却发现是清川站在身后。
她脸色一沉,淡然说道,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清川也不急,在他身旁坐下,柔声说道,你这般将自己灌醉,有人行刺你也发现不了。
要你管!裴夫人和你讲了什么?她说是司徒闵为了他的私心,狠心将他心上人杀害,又将她霸占……裴夫人很温柔的,她耐心教我如何与心爱之人相处,教我如何爱人,她与她不爱的人在一起生活的十几年,却还是很善良的对待任何人。
苏幼南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但没有哭出声。
缓了一会儿,苏幼南开口,清川我想我父亲了。
清川将轻轻揽过苏幼南的肩膀,让她躺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细语地说道,在等等,总会见到的。
对不起,我不该任性,不理你,我只是觉得我怕我会成为你的累赘……苏幼南因为喝了酒导致满脸通红,吞吞吐吐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