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渊被推开了。
她说:不成……我不想有孕。
这时候, 她说不成。
周临渊都要疯了。
伶娘!光是唤她小字,已有将她拆吞入腹的气势。
虞冷月低声在他耳畔说,有可以避孕的法子。
周临渊想起了从徐家那头搜罗来的东西银器箱, 里头似乎就有她说的东西。
他去拿了避孕用的鱼鳔, 恰恰好,看起来是合用的。
烛光渐暗,连他的轮廓都覆上了阴影。
满是浊欲的双眸,红得吓人。
霸道得不像他。
她不过是迷迷蒙蒙睁开眼,隐约瞥见,心神震了震。
但很快又被他压下来的吻,消弭了惊诧。
伶娘, 你还有几分本事?今晚不知为何,周临渊喑哑的嗓音,总是不那么客气:都拿出来。
虞冷月低吟中摇头:没有。
一分床上的本事也没有。
周临渊只是稍顿片刻,解了罗裳。
入眼的,是一片雪白的,高高聚着的峰顶。
他大约知道女子的小衣是什么花样子, 但是这样的, 他没见人描画过。
真是十分的奇怪, 紧紧围着那两团,挤得格外圆润诱人。
虞冷月察觉到那样灼热的目光, 别开了脸, 解释说:做生意难免劳动奔波……这样的小衣,很合身。
免得胸前四晃, 总有客人管不住眼。
平日又穿宽大衣裳遮着, 内里光景, 旁人看不出。
周临渊呼吸重了些, 食指勾住香滑肩头的带子,附耳呵气问她:又是金陵的独特样式?虞冷月耳廓后颈发麻。
微抬头,唇撞在他下巴上,轻轻啃咬了一口,说:金陵没有,哪里都没有,只此一家,你再也见不着了。
周临渊眼眸冒着火。
他低下头,猛吸一口气,咬下了细细的绸带。
隐含警告地说:这样的窄身小衣,以后不许穿出去。
虞冷月轻哼辩解:也只有你才看得见。
摇晃的烛火,似摇摇欲坠的星子,变得黯淡无光。
耳鬓厮磨间,衣料也相摩,最后变成肌肤相亲。
她的确没有本事。
就是个花架子,因为紧张,笨拙得很。
周临渊轻嗤一声。
回应他的,也是一声轻嗤。
——他也不过是个花架子。
彼此彼此。
兵刃小小相接之后,周临渊进入另一种需要全心全意领略的奇景。
温紧香软的密境,甫一踏入,脑中猛然炸开万颗奔星。
眼前恍然亮如白昼。
他也身碎骨裂,融成其中闪烁数颗,随同坠入湿腻的沼波。
里面飞花漫漫,香气萦绕,寸寸曲折隐秘。
隐隐有洛神吟唱仙乐。
每一颗流星都在荡漾中寂灭,在沉浮中碎散。
化成滚烫灼人的灰烬,重塑出另一个他——全然剥离端方克己,冷静自持。
浑然不知地放纵内心邪祟,纵容自己堕落无边无际的万里深渊——仙乐助纣为虐。
然后引起滔天的巨浪,层层堆叠走高。
他竭力抵着劈脸而来的风暴雷电,在压抑难忍的低吼中,裹一层紧紧的柔茧,登上遥远顶峰。
那是奇景中的尽道,足以望极天地。
茧壁收紧,身似离天咫尺。
抬手抚触。
于是破了天。
一道泼天瀑布,猝不及防顿然倾泻。
忽然间,天翻地覆,巨大旋涡搅碎了沼中倒影,眼前一切影物交杂变幻。
很短暂,便逐一消散。
迅速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亲历一场镜花水月,极致的飘然席卷全身。
而娇花初逢雨露,总是怜弱不堪的。
她低低的泣着,垂落下的是香露。
隐颤的嗓音,秦淮河的水浸润过似的,妖娆软柔。
周临渊睁开眼,俯身抱住了她。
胸中深不见底的沟壑被踏踏实实地填满。
虚空被驱散。
他低头吻住娇艳欲滴的唇瓣,几不可闻地叹息。
原来世间真有淬了毒,叫人堕落沉溺、无法自拔的惊美。
是他没有从来体味过的滋味。
也不会再有第二种。
窗外,已然到晓。
周临渊略歇了一会儿,起床冲了凉水澡,便回来换上干净的衣裳,准备去衙门里点卯。
虞冷月已然沉睡。
她侧躺着,小腿伸在外面,纤薄脊背压根儿没盖住被子。
一定是疼坏了。
昨晚她少有的哀求了他。
周临渊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子,秋香色的床单上,一抹暗红。
他手腕微滞,便替她轻柔仔细地盖上被子,动作极尽温柔,似呵护一片薄脆的花瓣。
从宣南坊到衙门里,光是坐马车就得许久。
这还是不用上朝的日子,否则更得赶早。
顾豫驾车,周临渊在马车里不出一言。
他知道,三爷定然是睡着了。
为着那姑娘的事,熬了好几天,没一日安睡的,昨夜瞧着也未安睡。
次日得上朝。
顾豫来接周临渊下衙门的时候,道:三爷,是不是回周家?周临渊颔首。
走到半道上,顾豫忽听见吩咐:去明苑。
周临渊闭着眼,唇角轻扬。
食髓知味,回味无穷。
明苑。
虞冷月睡到了午膳都过了的时辰,略吃了些东西垫肚子,便看起了话本子。
如今最发达的几个行业里,造纸算一个,举国各地,书肆林立。
三必茶铺附近就有好几家。
她同雪书甚少踏足,这几日养病,闲得厉害,才叫雪书买了几本过来。
翻了翻,都不是她喜欢的故事,兴致索然地丢开了,继续躺着。
她想喝水,又因为……有些疼,懒得起来,更不好意思喊王喜家的,就用脚去勾铜盆旁边的水壶。
周临渊回来时,便看到她趴在床上,用脚指头和水壶较劲。
他俯身,捡起水壶,给虞冷月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问道:不会叫人么?虞冷月扯开衣领子,幽怨地瞪着他说:……我没有脸叫。
其实不用扯衣领,稍稍露出一点脖子,都有红痕。
她做不到旁若无人顶着一身印记。
周临渊坐在床边,压着声音问:你这样羞,床脏了,怎么办?下人总是要来清洗的。
虞冷月一边喝水,一边露出一双提溜转的黑眸:你洗。
要不要一并都替你洗了?周临渊勾了勾她的衣领,明明替她把衣裳正好,可虞冷月却觉得……再下流不过了。
她捂着胸口说:这个我自己洗。
替她洗小衣之前,当然是先给她宽衣。
……他似有天然的优势,总是高高在上,习惯掌控与享受旁人的臣服。
羞耻极为浅淡,更多的是霸道,是侵占。
两人较量之势上,她反倒渐渐因女子天然的娇羞,处于劣势。
而这羞,却是最拿人,最撩拨人的。
周临渊俯首于这份欲说害羞,欲拒还迎的羞意里。
甚至有些被拿捏了,有些烦躁地问:伶娘,这是欲擒故纵?虞冷月气鼓鼓地回:你说是就是。
让你吹灯你不吹,吹了我不就不擒你了。
周临渊起身去吹了灯。
借着夜色,虞冷月露出尖锐的小獠牙。
你怎的这样青涩,难道没有过通房丫头?没有。
骗人。
吃醋了?没有……周临渊语气微顿,淡声道:是有过,觉得无趣,没进屋就被打发了。
那还是徐氏给他挑的丫头。
一则是的确无趣,二则不喜欢徐氏在他身边安插人。
后来他也看过画册。
却也不及,与她的万分之一。
虞冷月只是轻轻一笑,咬他一口,打趣着问道:哪样算有趣?让你疼的是么?周临渊喉间溢出一段轻哼。
可能疼痛的确难忘些,也让人清醒。
夹道那次的相逢是,现在也是。
伶娘。
嗯?他以沙哑的喉咙唤她之后,半晌没说话。
虞冷月觉出些疼意,毫不客气地带着报复咬回去。
他给的疼意,自然也轻了。
周临渊在愉悦与疼痛中,越渐沉沦,在沉沦中清醒。
如此反复。
幼年时候,与母亲、兄长相处的日子,像潮水一样涌来。
在她的身边,他好像看到了幼年的自己,有血有肉,有喜有怒,那样的欢快鲜活。
他很想同她说,他母亲也期望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还有,他想娶她。
作者有话说:补更完成。
写到后面越来越晚更了,以后免得大家等,三点前没有更,就是不更了,以后不熬到三点之后啦因为有榜单要求,所以每周至少会完成榜单字数的。
晚安,甚至都可以说早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