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千刀的娘们先告诉我在菜上洒了什么药?我家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定要你偿命。
李大花换了一副凶狠嘴脸坐在地上哭天抢地,不时威胁两句。
偿命?这时候知道乱吃东西会死人了?文歆婉本想做个看客,等她闹一阵才拍了拍脑门回屋转了一圈。
走到门口假装发现之前准备好的药,原来她忘了洒菜叶子上。
李大花这才知道吃的菜没毒,虚惊一场差点没把心脏吓出来,不敢再提胳膊腿痒赔偿的事。
他们不提文歆婉却不肯就此了事,自家种的菜不是路边的无主叶菜,想摘就摘。
李大花死猪不怕开水烫,就两个字,没钱!家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看着办。
文歆婉说要你家的破铜烂铁有何用?既然没钱就出力,把男人送来使唤几天。
你想动歪心思?真会给自己贴金,让他做几天苦力而已。
这时候人力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可文歆婉正需要人手把比腰粗的木头从山上拖下来。
文歆婉生生拖着李大花的男人周正干了三天重活,直到他累瘫在地动弹不得,逢人便说姓文的娘们干起活来像头牛。
细胳膊细腿哪来那么大力气。
文歆婉听到传言不由自主往地上啐一口,怪不得漫山遍野的木头没人用,家家户户房子破旧不堪就是不肯动手修葺,原来连木头都扛不动。
木材准备了一半,文歆婉抽空到后院菜园子将空出来的菜地重新种上菜。
忙活完家里的鸡零狗碎,文歆婉领着丁春到镇上裁缝铺打听招学徒的事。
沙子镇不小,总共有六家裁缝铺。
问到第四家才慢吞吞说在招学徒,老师傅抬头看一眼丁春直摇头,不收女徒弟。
女人干针线活更细致,为何不要?周师傅收过两个男徒弟没做多久就跑了,依我看你不如试试收个女徒弟试试。
裁缝铺老板娘看丁春是个机灵的姑娘,学东西肯定快,帮着劝两句。
文歆婉看老师傅在犹豫,便掏出一两银子恭恭敬敬奉上。
从老祖宗那辈开始没听说过女人做缝衣匠的,还是算了吧。
师傅坚持不收女徒弟,把钱退给文歆婉。
老师傅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
文歆婉接过钱淡淡的说。
前头还有两家,再去打听打听。
老板娘似乎有意留下丁春,使了个眼色把她们叫到门外。
她在京城还有一家裁缝铺子,正想雇个手脚麻利的姑娘干活。
文歆婉觉得这种瞌睡有人主动送枕头的事听起来不靠谱,学裁缝的事也不是那么着急,可以再等等。
丁春却激动不已,她早想到镇子外面谋生,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文歆婉没当场回绝,只说明天给她答复,然后拽着丁春往回走。
二嫂,我想去!丁春停下来笃定的说。
一个小姑娘到外地实在不安全,回去问问你哥你姐肯定不同意。
我长大了能自己做主。
丁春保证天天待在店铺不乱跑,沙子镇离京城不远,老板娘刚才也说了会每个月带她回来一趟。
文歆婉看她上蹿下跳眼睛里满是期待的模样,便知道阻止不了她。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都削尖脑袋往京城里挤。
既然你打定主意要去,明天我送你。
文歆婉淡淡的说。
丁仪听说老六要去京城,喃喃的说:三哥才走了一个月,老六现在也要去京城……言下之意,她不同意也没办法,在家里从来没有说话的份,没人听她的。
你没有想去的地方么?文歆婉扭头微笑着问。
丁仪沉默了一会儿,她只想留在村里,熟悉的地方让她觉得安心。
北冲村入口在一片林子里,外地人基本上找不到,的确很安全。
当初原身也是误打误撞进了村子,如今她慢慢喜欢上这个僻静的地方。
不管他们去哪里,我们俩在这守着家。
文歆婉望着窗外意味深长的说……丁越从山上回来,告诉二嫂他刚才发现了一处有很多腐烂落叶泥土肥沃的地方。
不是很高,就在山脚下往上一点点。
我明天要去京城,你跟丁仪先接着开荒。
文歆婉端了一簸箕刚蒸好的包子出来,让小叔子抓几个吃。
丁越听说要去京城,转身质问丁春是不是又跟二嫂翻脸怄气了,说话间拍了一下六妹的脑瓜子。
丁春委屈的摸了摸后脑勺,一跃而起反手抓住五哥的胳膊,再用膝盖朝他屁股用力顶上去。
丁越疼得边揉屁股边骂老六是个狠丫头,差点把亲哥哥尾巴骨打折了。
文歆婉搂着胳膊在一旁看热闹,只要不下重手她都懒得劝架。
倒是丁仪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劝他们别打了,二嫂把老六送到京城安顿好再回来。
死丫头,外头不太平你还往外跑?丁越说着又要上前教训老六。
得了别打了,过去老五天天不在家还能和睦相处,才一块呆几天时间就打成一团。
眼下谁想出去我都不拦着,海空天空随便飞。
丁春已经收拾好行李,不停站在门口张望,盼着天快点亮。
文歆婉打开老六的包袱重新叠一遍衣裳,又偷偷在衣裳里夹了一两银子。
早点睡觉,明天坐马车要颠簸几个时辰。
她细心的嘱咐老六。
第一次出远门的人总会失眠,丁春兴奋得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天不亮就爬起来叫二嫂起床,生怕赶不上裁缝铺老板娘的马车。
昨夜文歆婉已经把该交代的都跟丁仪丁越说好了,本打算清早悄悄走。
丁仪放心不下还是早早起来将老六送到大门外,嘱咐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四姐,等我挣钱了给你置办嫁妆。
丁春笑着转身小跑追上二嫂。
裁缝铺老板娘刚收拾好在门口等,她身边站着另外一个跟丁春差不多大的姑娘。
丁春第一个坐上马车,生怕被人丢下走不成。
文歆婉挨着老六坐下,老板娘和陌生小姑娘坐在对面。
一匹马拉四个人显得有些吃力,速度比走路还要慢。
路上文歆婉不时碰碰丁春的肩膀,让她暗自记下沿途的标志性建筑和景观。
丁春记性好,都给记下来了。
她不时盯着对面的小姑娘看,在沙子镇没见过。
小姑娘看起来老实怯懦,有些紧张又有些对京城的期盼。
四个人坐在马车上安静得可怕,丁春先憋不住了,她问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也到京城干活挣钱的。
嗯,小姑娘愣了一下,才缓缓点头回应。
连问几个问题,她都只是小声回应一两个字,丁春自觉无趣没了聊天的心思。
拉车的马儿慢悠悠的走着,半路停下来喝水吃草两回,下午才进京城城门。
马车停在一家几十平的裁缝铺前面,四个人挨个下了车。
文歆婉的脸色立马沉下来,怎么看都不像是需要请两个姑娘打杂的铺子。
周围都是狭窄的巷子和灰不溜秋眼神狡黠或呆滞的居民,看着实在让人不放心。
没见过世面的丁春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惊到了,京城果然如传闻一般热闹。
满大街都是人。
文歆婉心头一紧,繁华地段人们比肩接踵才叫热闹。
怪不得老六坚持要来,沙子镇哪有这等盛况。
老板娘安排两个新来的姑娘住在店铺楼上,文歆婉跟上去瞧瞧,发现楼上甚至没有床,只有一张草席和破旧的被子。
文歆婉让丁春跟她回去,这里不适合呆。
二嫂,我觉得挺好的。
丁春把包袱放到唯一的一张桌子上,然后开始打扫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