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弟弟就交给老先生了。
倘若有人欺负他，先生可得秉公办事。
文歆婉不卑不亢的说。
我的门生从来不允许打架斗殴，文姑娘大可放心。
老先生将她送到私塾门外。
我已经给私塾定了新桌椅，半个月后送来。
文歆婉回头看一眼摇摇欲散架的课桌，不知道村长当时从哪淘来这些破烂玩意儿。
老先生更加开心了，不仅捞到一个好学生，还有人捐新桌椅。
他早听说丁家二媳妇是不一般厉害，骂人打架样样行，种地做生意比老手在行。
原以为她只是个为富不仁的泼妇，今日一见发现自己过去把人家想歪了。
早知道她有学识又大方，就该早些去丁家拜访。
哟，京城来的少爷要在咱们村私塾念书，年纪这么小，不会写字可别哭鼻子。
大嫂吴莲香送儿子上学，正好跟文歆婉打个照面，便又阴阳怪气起来。
不会写自有先生教，不必劳烦你操心。
文歆婉当着先生的面噎她。
我怕他耽误村里孩子念书，大家出一样多的钱，凭什么先生要对他多用心……吴莲香，不清楚情况就在这胡说八道。
你看看人家的字，再看看你儿子的字。
老先生把她两个儿子的字翻出来，跟冯奕阳的并排放着：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大放厥词。
吴莲香臊得扇了儿子两巴掌，花这么多银子供他们念书，写出来的字跟鸡爪子似的。
平日散学就往外跑，如今害她当众丢人。
确实当众丢了大人，不少送娃到私塾的村民都看看了。
你打孩子干啥？还不你这个当娘的天天惯着他们。
丁施路过瞧见有人围观便凑过来，发现媳妇打儿子数落说了一句。
儿子都随了你，榆木脑袋不开窍。
吴莲香原本憋着一肚子气，听见丈夫数落她立马像只炸毛的斗鸡一样骂开了。
嘴上骂着无法泄愤，便又冲过去撕他的头发：没出息的东西，就会冲自己女人嚷嚷。
有本事找你弟弟妹妹去，他们现在个个有钱有地位。
当初撺掇我闹分家的是你，如今甭想叫我厚脸皮求弟弟要钱。
丁施不甘示弱，跟她对着吼。
看来文歆婉不在村里这段时间，大哥脾气有长进，不再唯唯诺诺怕媳妇了。
说你们儿子智商的事儿，怎么又扯到我家。
不捎上我家人不会吵架是不是？吴莲香凶巴巴盯着冯奕阳：在京城呆得好好的非要到咱们村里念书，就跟字写的好有多了不起似的。
吴莲香，人家字写得好你也嫉妒。
跟一个七岁小孩怄气，真好意思。
老先生怕她再闹下去耽误上课，便又站出来。
丁施已经臊得没脸见人，一脚踹在媳妇大屁股上，随手抓着她的头发往家里拖。
村里人纷纷嘲笑丁施，终于当一回真正的男人，从前被训得跟三孙子似的都不敢吭声。
吴莲香大儿子被打了一巴掌气不过，红着眼睛用头使劲朝文歆婉顶过去。
文歆婉用手平平一挡，将他的头抬起来：跟你娘学可不好。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恨死你了！小家伙双手乱抓，跟头发狂的小牛一样。
老先生大声喝止，小家伙才松手站到一旁。
转而又恶狠狠盯着冯奕阳，暗自发誓散学后一定打得他跪地求饶，还要他从裤裆下钻过去。
村民本以为文歆婉要动手打人，结果她蹲下来捏一下小家伙的脸：平常你娘都怎么骂我的？小家伙咬牙切齿的回答道：你是个狐狸精，是个臭娘们，有几个钱了不起。
丁家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倒了八辈子血霉……他滔滔不绝把娘平时在家里骂文歆婉的话语复述一遍，越骂声越大，觉得当众羞辱她可解气了。
文歆婉的脸一点点沉下来，不是因为自己被骂得有多惨，而是看到两个好好的孩子被大嫂教成这样觉得不可思议。
她扭头问老先生和村民，孩子变成这样，还可爱吗？唉……大人无理取闹的时候，孩子潜移默化也会变成大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悲可叹……老先生深深叹一口气。
村民默默低着头，明明送娃上学却被上了一课。
所以，你刚才的眼神是想欺负新来的同窗？男子汉干这种事不嫌丢人，你跟谁有仇就找谁，敢欺负弱小以后就叫你小姑娘。
私塾里的孩子全都笑了，一个个吐舌头叫他小姑娘。
嘘……他没有欺负人之前不可以乱叫，大家帮我盯着点，别让他打骂新同窗。
文歆婉把私塾所有娃都拉做同盟。
小家伙回到座位，时不时看一眼冯奕阳。
拳头攥得嘎嘎响又不敢出手，一旦出手同窗肯定会叫他小姑娘。
冯奕阳从始至终很淡定，有文歆婉姐在完全不用担心。
走了……耽误先生上课实在不好意思。
文歆婉再次作揖告辞。
……新桌椅送到私塾那天，散学的时候老先生特意送冯奕阳回家。
他感激的话说了不少，丁家人略显尴尬的应付着，正赶上晚饭时间便邀请他留下吃饭。
老先生姓张，妻子早年去世，儿女都在京城安了家。
他现在孑然一身，在村里没什么交情好的人，除了去私塾很少出门。
看他的年纪跟老大夫差不多，便安排两人坐一块。
几杯酒下肚，老先生一口一个老哥叫着，跟老大夫相见恨晚。
晚辈们都下了桌，两人还在推杯换盏称兄道弟。
文歆婉又给添了两个菜，让他们慢慢喝。
老哥啊，我这辈子没遇着一个能聊得上话的人，今儿个遇着你可真是……可真是三生有幸。
张老先生打了一个酒嗝。
老大夫也是满嘴酒气，拍拍对方的肩膀：老弟，不瞒你说。
当初文姑娘请我到村里住，我不好意思麻烦她。
现在看来这儿就是我的归宿，撵我都不走了。
你咋认识文姑娘？两人又扯到文歆婉身上，老大夫添些彩把两人如何认识文歆婉如何请他吃大肉绘声绘色描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