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晨光里穿梭,赶往丁仪婆家石头镇陈家村。
进了村子,文歆婉敲开村口一户人家的门,打听李旭元家在哪。
你们也是讨债的吧?他如今一屁股债天天有人上门,你们恐怕要不到钱。
开门的老太太指了指村东头。
文歆婉和丁一殊走到距离李旭元家几丈远的地方便停下脚步,二人的眼睛都湿润了。
丁仪正挑着满满两桶洗好的衣裳从河边回来,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在风中瑟瑟发抖。
洗几件衣服这么慢,还不快做早饭,老子都快饿死了。
李旭元在屋里叫骂,满嘴喷粪。
丁仪来不及晾衣服,放下扁担又钻进厨房生火做饭。
文歆婉悄悄走进厨房,将披风解下披在丁仪身上,扯过她的手使劲哈热气。
才刚入冬,那双手肿得跟包子一样,还布满了冻疮,有些已经破口流脓。
二嫂……丁仪眼泪夺眶而出。
李旭元听到动静,问丁仪在跟谁说话,是不是背着他勾搭男人。
丁一殊走进堂屋,拿起墙边的绳子把他绑得结结实实。
文歆婉端起一碗发馊的冷粥往李旭元嘴里硬灌下去,灌完捏住他嘴巴不让吐出来。
丁家宝贝女儿岂能容你随便使唤。
文歆婉又左右开弓扇了他几巴掌。
丁仪摸着干瘪的肚子哭得死去活来,丈夫前几日把孩子打小产了,她身上还流着血。
门口一下聚集不少村民,骂李旭元是畜生,害死爹娘又把未出世的孩子打没了。
麻烦哪位把村长和李家长辈喊来。
文歆婉对村民说。
我是李旭元亲叔叔,姑娘有话尽管说。
一个年长的瘦脸男人站出来。
我要带丁仪走!文歆婉铁着脸说。
李旭元在里屋挣扎着大骂,他若是不休丁仪,她就得一辈子伺候他。
按说我家侄子罪该万死,可他是我哥家的独苗,若是丁仪走了,他就真没救了。
李旭元叔叔说。
所以就要牺牲丁仪?一把年纪说这种没有人性的自私话,闪一边去。
文歆婉毫不客气怼过去,没有人性,长辈又如何。
李家村村长来了,他说按老祖宗的规矩,李旭元不休妻,丁仪一辈子都是他妻子。
当村长的也没办法。
丁仪吓得浑身发抖,之前她尝试过逃跑,李旭元或者李家亲戚很快把她抓回来。
这次若是走不成,她也活不成了。
文歆婉说既然都没办法,她就按自己的规矩办了。
丁一殊借来纸墨和纸,丁仪亲手写下休书并当着村长和李家长辈的面念一遍。
休书不作数,世上只有男人休女人,没有女人能与男人作对。
李旭元在里屋里屋叫骂。
文歆婉走进去,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破布塞进李旭元嘴里。
她从竹扫把里抽出一根手指粗的竹枝使劲朝李旭元身上打。
若是不同意丁仪休夫,今日把你打死在这儿,大不了做寡妇。
李旭元一开始嘴硬,不肯答应。
丁一殊抢过文歆婉的鞭子,用尽力气在他身上疯狂的抽打。
李旭元哪里受过这种苦,连声求饶。
文歆婉拿他的手指沾着身上打出来的鲜血在休书上摁手印。
还有谁不同意!文歆婉来到门外扫视一周咬牙切齿的问。
李旭元叔叔低头往后退,万一丁仪家人深究起来,他也要受鞭打之苦。
村长更加不敢阻拦,默认休书有效。
丁仪走到李旭元面前,看着他血红的眼睛,蹲下来跟他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你我相识相爱顺利成亲,我二嫂给我们谋个挣钱的营生,本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
你一朝染上赌瘾,害得家破人亡。
还威胁我找二嫂借钱还债,否则就要打死我。
我一忍再忍,你却害死我们的孩子。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丁仪说完狠狠扇他一巴掌,随后头也不回的跟着二哥二嫂走出李家村。
文歆婉让丁一殊骑马回去,再将马车赶到石头镇接她们。
丁仪身子弱没法走远路,先就近到找个大夫瞧一瞧。
丁一殊赶马车到医馆门前把人接上,准备了被褥使得老四躺着舒服些。
下了马车,丁一殊把妹妹背回专门分给她的屋子。
赵妈已经烧好水,丁春怕二嫂累着,抢着给四姐擦身子。
都怪我,以为丁仪怀孕了婆家对她好……文歆婉懊恼不已,上回打听到他们回老家就该立马去接老四回来。
丁一殊更是捶胸顿足,当哥哥的没照顾好妹妹。
成亲的日子往后推推,等丁仪好了再办。
文歆婉跟丁一殊在房门口嘀咕。
丁一殊听媳妇的,推半个月再办。
冯奕云和陈艳玲打算先回京城,临行前去看丁仪,顺便给她上药。
二位姐姐怎么就要回去?丁仪刚听老六说起明日二哥成亲,以为二位有急事不得不错过婚礼。
改日子了,半个月后我们再来。
冯奕云眨巴眨巴大眼睛回答道。
丁仪忍着疼痛起床找二哥,两位姐姐怎么劝都劝不住。
老四,回去躺着。
丁一殊放下手里的活温柔的对她说。
丁仪不肯,非要他说清楚为什么推迟成亲,是不是因为她。
原本已经推迟一年,你还要往后推。
她红着眼睛说。
丁一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今老四也变得有些倔了。
别胡思乱想,是我提出推迟成亲的,有些重要的东西没有准备好。
文歆婉随口找了个理由,反正也就多等半个月而已。
真不是因为我?丁仪将信将疑。
快回屋里躺着,你养不好身子我们没法专心准备,到时候又得往后推。
文歆婉一本正经诓她回去。
丁一殊长舒一口气,编瞎话的事他做不来,差点就露馅了。
……冯奕阳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拎着刺猬,跟着姐姐上马车回京城。
陈艳玲的马车跟在后头,路上能有个伴。
等等……文歆婉抱着衣物从屋里出来。
两个姐妹一人一件羊绒斗篷,冯奕阳一个带绒的耳罩,都是保暖的好东西。
路上风大,兔笼子也要盖着。
冯奕阳催文歆婉姐快回屋,过半个月再来看她。
马车出了村,文歆婉回屋跟丁春一块照看丁仪。
吃了大夫开的药,她身上已经不流血了,可是被打的伤痕和手上的冻疮仍然触目惊心。
二嫂,手背痒得难受。
丁仪尽量克制不去挠,表情显得十分痛苦。
文歆婉又给她抹一遍冻伤膏,然后轻轻吹干。
天冷了,冻疮好了之后可不能再让老四受冻。
丁一殊,木炭买回来了?她对着门外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