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放心,今天开门做生意之前已经把所有的酒换掉。
衙役说那位客人面色发黑又怎么解释。
受害人还没找到就敢断言酒馆下毒,你们就是这样破案的?文歆婉厉声质问。
她看衙役无话可说,挥挥手让巷子里的人出来。
她早命人把打算出镇的假死客人拦下来,想一走了之跑酒馆背上毒死人的骂名,门都没有。
那位中毒客人耷拉着脑袋被一左一右两个人拎起来,翻着眼皮看自己的同伙。
我们只是开个玩笑,又没有真的死人。
小兰前夫大言不惭的说。
文歆婉从小兰前夫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交给衙役。
这就是他诬陷酒馆的证据。
还有,在酒馆所有的酒坛里下毒就是预谋杀人,要不是及时发现就是天大的祸事。
你管这叫做玩笑?文歆婉黑着脸看眼前这个草菅人命的男人,庆幸小兰被休离开婆家了。
那位假装中毒的客人实际上也是滴酒未沾,脸上自己抹的黑粉现在变成大花脸。
原本只是朋友一个忙一块搞恶作剧,没想到他真的下毒了。
文歆婉管不了那么多,审案是县太爷的事,她只负责把人交给衙役。
围观群众问文掌柜是不是真没事了?万一喝到毒酒嗝屁,可就糟了。
毒酒全都扔了,歹人也送去衙门,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文歆婉跟镇民保证,大家可以超常喝酒。
隔壁饭庄何老板惊出一身冷汗,以前他也想过这种损招,幸亏没有付诸行动。
好在生意没受多大影响,他选择跟酒馆和平相处,跟丁掌柜处好关系。
他将文歆婉悄悄叫到一旁,京中如今乱成一锅粥,不知道罗将军有没有受牵连。
如何乱?有圣上顶着谁敢造次。
文歆婉没有正面回答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敢泄露半句自己丈夫也参与其中。
圣上龙体抱恙恐怕……如今太子与七殿下暗里夺权,一旦圣上驾崩,这仗可就打在明面上了……何老板虽不在京中,通过与往日同僚信件来往,也能对宫中之事了解一二。
什么太子殿下的,谁当政对我这种小老百姓来说都一样。
文歆婉摆摆手表示不感兴趣。
哪能一样,何老板扫视一周才继续说:太子野心勃勃,想把周围几个小国打下来。
七殿下主张先休生养息让百姓安居乐业,攻打外邦不急于一时。
文歆婉终于明白丁一殊和罗将军为何站在七殿下这边,谁吃饱了撑着爱打仗。
既然何老板跟她说了那么多,不继续聊下去似乎有点驳面子了。
何老板支持哪位皇子?她问。
嘘……他又心虚的左张右望:我一个被革职的人,没有选择支持谁的资格。
历朝历代夺权之战大多速战速决,只等圣上驾崩之后见分晓。
我知道你与罗将军相识,随口问一句罢了。
他继续说道。
文歆婉心说既然圣上没嗝屁,京中仍在玩暗战,丁一殊大概还在罗将军那里待命。
圣上万一大病痊愈,两位皇子争也是白争。
真到了嗝屁那天,京中必然大乱,到时候谁有实力坐上王位还不一定。
不过像丁一殊这种为义气发电的小兵丁,要是能活下来,除了兵败投降就是主子上位归家种田。
谋前途是罗将军这等大人物的事,只怕谋不到前途人头落地。
想起午门斩首的场面,她打了个寒噤。
还需再等些时日,希望丁一殊能平安回来。
一面之缘,算不上很熟。
文歆婉淡淡的说。
何老板:想巴结罗将军一直没机会,一个村妇竟然能拥有将军府最高级别腰牌。
说不熟,骗傻子吧!不熟就好,万一将军选错未来主子,恐怕祸及旁人。
要是选对了呢?这是一场赌注,没有绝对的输赢。
文歆婉不服气的说。
何老板摇头,太子势力庞大,宫里宫外有不少死党和眼线。
七殿下只有少数几个拥护者,恐怕还没出手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何老板跟一介女流讨论朝廷大事,实在是高看我了。
文歆婉作揖准备告辞。
何老板请她到茶楼坐坐,沙子镇没几个胸中有乾坤的,跟文歆婉至少还能聊上几句。
告老还乡这些日子把他憋坏了,一定要找人聊聊朝廷大事。
有事就在这说,我现在不能喝茶。
文歆婉停住脚步,知道他有重要的话没说。
何老板搓搓手又整下衣领,尴尬的咧咧嘴,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下去。
文歆婉不冷不热的说:道歉不必了,我现在没精力跟你记仇。
听丁越说你改过自新,跟他相处挺好。
依我看你不过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怕自己在沙子镇混不下去。
何老板用手绢擦汗,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为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他微微弯腰。
文歆婉看他的模样好像要说的不是过去的事,没好气的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一个大老爷们吞吞吐吐,真糟心。
万一罗将军拥护的主子坐上皇位,能不能请他帮我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万一他输了呢?文歆婉反问。
老夫绝不会供出文姑娘。
何老板不停擦干,似乎流得更多。
文歆婉心说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交易罢了,傻子才会相信一个使过小手段的人,能在竞争对手倒霉的时候不落井下石。
她说:那就坐等罗将军的主子上位吧,说不定到时候朝廷缺能人会重新启用旧臣。
何老板眼睛冒光,启用旧臣的事不是没有先例。
还是文姑娘有见识,说得人心里舒坦。
文歆婉终于得以脱身,到自家卖包铺子瞧瞧。
正值午时没什么客人,丁春饭后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她穿过铺子后面的小门来到后院,杜喜月和小姑娘们正在摊开被褥睡午觉。
最近有没有遇着难事?文歆婉只伸一个脑袋进去,脸上笑眯眯的。
小姑娘立即站成一排,告诉她一切都好。
文歆婉看到她们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鞋子也都破了洞,更糟心的是衣服没地方放都叠好放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