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月,下午去你哥干活的木匠铺定做三个大衣柜,每个衣柜分成四格都配上锁。
另外再做三个四层的木头架子专门放鞋。
明天抽空到村里一趟,我画几身衣样拿去给裁缝做衣裳。
每种一样一人做一身衣裳,可不能让外人瞧不起咱们作坊的姑娘。
文歆婉每次来都给姑娘置办新东西,她们非常庆幸自己能在文掌柜的作坊做事。
她嘱咐姑娘们抓紧时间休息,又转到前院铺子里看丁春有没有睡醒。
怎么没人?一个男人在她前面踏入铺子。
客官来啦,给夫人买还是送给母亲?丁春蹭一下站起来,挤出笑脸迎客。
文歆婉闪身躲在门外,看她如何接待客人。
只见丁春走出柜台,笑盈盈在男人旁边站定,挨个给他介绍是什么材料做的。
我想送给一个姑娘做定亲礼,男人直奔一个珍珠包,拿起来问:这个多少钱?丁春报出价格,小珍珠包十两银子。
啊……男人惊呆了,手里的包应声落地。
丁春不慌不忙捡起来用绸布擦了擦,递回男人手里:客官再仔细看看,值不值得送给心爱的姑娘。
男人红着脸把包放回原处,问丁春有没有便宜点的,他没那么多银子。
丁春给他介绍布包,小的五百文,大的一两银子。
包带结实,布面上的装饰也都不错。
她一直想要一个珍珠包……虽然她从来不说,可我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
男人颤抖着掏出七两银子,这是他的全部积蓄。
丁春为难的看着他,七两银子买个牛皮手提包有富余,买珍珠包差得有点多。
男人呆呆站着舍不得出去……要不你先回去再攒点银子,这个包我帮你留着。
丁春咬了咬下嘴唇。
男人摇头,明天就是定亲的日子,他想哄姑娘高兴,他怕钱花完就再也买不起了。
丁春揪心得厉害,想成全他的好意又怕便宜卖会亏。
万一让别人知道了,个个来讲价。
她背过身咬咬牙,想想二嫂碰到这种事会怎么做。
后院屋顶有点漏雨,你帮忙修补好我就把包卖给你。
她说。
男人立马同意,请丁春给他一把梯子。
文歆婉满意的离开铺子,丁春做事的时候一丝不苟又不失人情味。
……村里的临时私塾被暴雨冲塌,隔壁祠堂也摇摇欲坠。
村民冒雨把老祖宗牌位抢出来,临时安置在村长家。
村长李全福不得不召集全村议事,商量重建祠堂和私塾的事。
五十两银子,每家出一两,剩下的我补上。
他站在村口大树下说。
村里的刺头李大花又站出来反对,她家娃不上私塾,百无一用是书生。
李全福如今挣了不少钱,心气比从前高。
不出钱可以,别忘了这回摊的钱包括建祠堂的,往后过年她家不祭祖就行。
周家祖先牌位不放祠堂。
李大花说。
这句话把周家族人气够呛,如今都跟着村长做竹席,手头上多少有些积蓄。
一两银子大家伙都愿意拿,就她非要站出来捣乱。
周正,能不能管好你媳妇?周家长辈厉声斥责。
周正掏出一两银子递给村长,拽着李大花的胳膊往家拖……在场其他人纷纷跟着凑钱,唯有文歆婉坐在大石头上纹丝不动。
老二家的是不是想多出点钱?大嫂吴莲香故意揶揄她。
文歆婉起身拍拍屁股,拿出五百文钱递给李全福:我只出私塾的钱,女人不能进祠堂祭祖这钱我不出,等丁家男人回来问他们要那五百文。
哎哟喂,全村属她最富还省那点钱,非要算得那么清楚。
大嫂吴莲香逮住机会又阴阳怪气的数落老二家的。
李全福有点下不来台,从古至今没有女人进祠堂祭祖的道理。
只有犯错受罚的时候才会让她们踏进祠堂大门。
冷不丁有人提出来这事不公平,在场的村民都愣了。
女人进祠堂晦气……老祖宗不让就是不行……男人才有资格祭祖……………层出不穷的论调,文歆婉早猜到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女人不能进!我没打算改变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但我有权表达不满。
文歆婉冷冷的说。
李全福说他明天找丁越说说摊钱的事,给了钱登记在册的可以散了。
她不出祠堂钱我也不出。
村里的寡妇也站出来。
文歆婉的话点醒她,自从丈夫死后她不仅被人冷嘲热讽,而且没有进祠堂替丈夫祭祖的资格。
她凭什么出这份钱?!其他村妇纷纷效仿,既然不让女人进去,这钱应该男人掏。
她们现在靠着编竹席攒下不少私房钱,说话比以前硬气。
村里长辈看不下去,让爷们把自家媳妇拖回去好好教训,口出狂言忤逆祖宗不能惯着。
长辈说话比年轻村长有分量,各家男人骂骂咧咧走出来拽自家媳妇。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文歆婉大声说。
村妇们挣脱开站到文歆婉身后,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替女人争口气。
不爱听也得听!长辈沉着脸怒斥道。
张婶一家的事才过多久都忘了?长辈们记性不好,难道你们年纪轻轻也跟着失忆?文歆婉继续说道:什么叫做忤逆祖宗?一个女人踏进祠堂,祖宗能诈尸还是牌位会裂开?只不过是你们男人为了保住自己绝对的地位,故意打压女人罢了。
说实话我们真不稀罕进去……村妇跟着点头,八抬大轿请她们都懒得进去。
不稀罕为何要争?长辈气得差点站不稳。
谁能进去谁出钱,就这么简单。
寡妇说。
嘿……从前大气不敢喘的寡妇也敢跟长辈对着干,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几个光棍在一旁瞎起哄。
凭什么女人就得低声下气?寡妇接着说。
文歆婉猛点头,看来她们苦男人和闲言碎语久已。
按说北冲村的男人相比之下比别的村男人好多了,可有些陈旧陋习还得扳一扳。
特别是当她听到村里人说小兰闲话的时候,一肚子不服。
男人多疑休妻没错,倒成了小兰一个人的错。
就因为她是女人,不分青红皂白把各种脏水往她身上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