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长叹一口气,弯腰替她捡起来。
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梅子不满地嘟起嘴,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方静言。
这姑娘就这么个性子,她要是在这儿,怕是方静言今天要说的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大山,你和梅子先回去吧,一会儿天色暗了路程太远不安全,谢谢你们今天来看江磊!温月给大山使了个眼色,让他带着梅子先回去,哪知傻小子呆头呆脑地回了一句:还早呢,我再陪哥呆会儿。
谁要你陪了,快滚回去让老子清静清静。
江磊见他和梅子,一个呆,一个直,真是一对绝配,苦了温月眼皮都快眨抽筋了,那两人还没领会她的意思。
被这么一骂,大山心不甘情不愿地领着梅子回去,一路还絮絮叨叨地埋怨江磊不识好人心。
温月将他俩送到门口,见人已经走远了,才嘣——!一声将门关上。
方静言听着关门声,吓得不轻,身子晃了晃,她咽了咽口水,双手规矩地放在裤缝两边。
别紧张,坐下说。
现下只有我们三人,你今天来不光是看江磊,更是为了你娘的事吧?温月直截了当指出她的来意,淡然地坐在床边上看着她。
眼前的女人沉默不语,不停地回想来时路上想好的话,何曾想过生平第一次求人,会张不开口,急得额角满是细汗。
你要是不说,我就当你是来看江磊的,人你已经看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温月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烦,张口就要逐客。
方静言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一跪把夫妻俩吓得不轻,相互看了一眼后,温月赶紧上前扶起她,只是对方使了把力,跪坐在地上不肯起,眼泪似开了闸口,止不住地往下落。
求求你们……求你们救救我娘好不好。
江磊示意温月松开手由着她说,而后嗓音低沉地问道,你想我们怎么救你娘?方静言以为江磊松了口,猛地抬头对上他清冷的眸子,心头一颤,到底是自己从小爱慕的男人,最后还是对自己松口了,方静言委屈的泪水扑簌簌往下落:我娘现在被拘留在县派出所,如果你们不接受调解,那我娘就会以故意伤人的罪名坐牢,求你帮帮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去县派出所签一份谅解书,我娘最多就拘留几日,不用坐牢。
我帮不了你,请回吧!冷漠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感波动,方静言只觉得心底发寒,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膝盖跪在地上移动到江磊的床边,哽咽出声:我知道我爹做错了事,但他已经受到惩罚了,我娘也是一时糊涂,公社有人说嫂子去县里举报爹,那天公安来家里把人带走,正好看到你了,她气极才做出这样的事,你能不能放过我娘?所有的错都算在我头上,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做错事,你帮我一回行吗?江磊没有说话,只是把脸别向另一边,不再看她,静言心里一阵刺痛,身子微微颤抖着,你就这么恨我?巴不得我家破人亡才满意?还受害者有罪论了?这姐可真是PUA的一把好手,一直没有说话的温月本来见她有些可怜,想着打发走就算了,免得说些什么怕刺激到她。
可真是退一步没有海阔天空,反而蹬鼻子上脸了。
这话你可说错了,你家破人亡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也捞不上一点好处。
你爹坐牢是因为他贪赃枉法,你娘被拘留是因为恶意伤人,就算最后公安判定你娘也要去坐牢,也够不成你要求我们写谅解书的理由。
方静言被温月这条理分明的话镇住,惊愕地张大嘴望着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把这么没有同情心的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当她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江磊那里,扭头却看见他如炬的视线黏腻在温月身上。
她明白无论如何,都求不来他们的松口,心如死灰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阴暗。
她直起腰板,再不似之前的柔弱无助,冷笑一声,是我唐突了,日后必不再来叨扰。
等等!怎么?不是不写谅解书吗?方静言以为温月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谈判的筹码,那她可要失望了,因为现在的她穷得连吃饭都是问题。
想要什么直说吧,能办到的我尽量,不能办到的那就只能怪我娘命不好,你们也别想我再低三下四地恳求了,同样的错,我只犯一次。
温月不睬她,提起她来时带着的礼品,硬塞进她怀里,笑意盈盈地说了声,走好!你们……你们两夫妻都是情硬心冷的人,真是绝配!方静言咬牙切齿地从嘴里嘣出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拉开门离去。
门板回弹到墙面上发出重重的响声,温月忙捂住耳朵,啐了一口,脾气真大!一回头,正好撞上江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难道她脸上有脏污?温月下意识地用手去抹脸,摊开手掌一看,什么也没擦出来,她好奇的向他发问:怎么了?你笑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过来,我给你擦,你看不见。
江磊用一种很温柔的口吻对她说道,声音里夹杂着暧昧的缱绻柔情。
温月不疑有它的,乖乖走近。
头低一点。
男人吩咐道,温月弯下腰。
靠近一点。
男人喉结有些滚动,温月往前挪了几步。
再近一点!温月有些不耐烦地将脸直接怼在他面前十公分的距离处,这样够近了吗?够……够了!你把眼睛闭起来。
是脏在眼睑上的吗?温月有些困惑但还是照做。
唇上有温热湿润的触感,温月睁开眼,一掌把他的近在咫尺的俊脸推开,忘记答应过我什么了?没忘,但她说我们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