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以茉第二天醒过来,完全断片儿了。
她只记得看到沈语琛在亭子里喝酒,还让她一起喝,那酒实在太香了。
可后面的事情祝以茉就全都不记得了。
她的头好晕,这晕眩感和胃部不适都是她这酒鬼熟悉的。
是宿醉没错了。
祝以茉难受死了,倒头继续睡,直到江宣林午觉都睡醒了来找她玩的时候才起来。
祝以茉觉得好些了,喝了点儿白粥,就带着江宣林出门了。
今天她学聪明了,不用走路的,找冯叔借了一辆马车。
但祝以茉不会驾马车,又不好意思专门让马夫送她,就想试试自己上,电视剧里看起来也不太难的样子。
可是那马好像对她很有敌意,她连靠近都要被撅蹄子,吓得她不敢动。
这个时候,沐栖幽又出现了,请她带着江宣林上车,他自觉地在外面做起了车夫。
祝以茉有时候觉得,沐栖幽是不是她的守护灵,不然怎么瞅着她一有麻烦就出现?祝以茉觉得自己脸大,沐栖幽应该是江宣林的守护灵,帮她只是顺便而已。
保姆和家教加保镖,大家都是打工人,又不存在竞争关系,就应该一起好好相处嘛!然后他们就这么开始在大街上晃悠了。
后面连续好几天,都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下来了。
祝以茉每天在街上晃悠,走和之前不一样的路。
今天的日程走的都是热闹的街道,有很多好看、好玩的,江宣林在马车窗口看得不亦乐乎,都没空理祝以茉了。
这正好让祝以茉有时间,把走过的路大致画了下来。
玄武城的地图,她到今天才堪堪走了一半,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触碰到什么奇怪的NPC。
她对于自己穿越的契机,始终毫无头绪。
这让祝以茉有一丝挫败,她正一筹莫展着,江宣林突然冲着窗外喊道。
是采荷……采荷!祝以茉伸头去看,发现果然是汪采荷,对方也看见了他们,朝他们挥手。
沐栖幽就把马车停在了路边。
采荷,你最近在忙什么?祝以茉虽然最近也天天出门,可不怎么舍得花钱,晚膳还是回去吃的,但有时候在言阙楼吃,也见不到汪采荷。
我好像很多天都没见着你了。
他们旁边是个布庄,汪采荷刚才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布庄里的老板娘追了出来。
汪姑娘,您方才问的那个花样,城南的铺子里是有的!你在买衣服呀?祝以茉好奇地探头去看老板娘手上拿着的样式图,是结婚用的裙褂。
哇!沈家要办喜事了?你要嫁给沈大哥?怪不得看不到你人了,忙这些呢!我不管,今天被我撞见了,你必须要请我吃饭,我好歹也是维护过你相公清白的战士!采荷~江宣林好像也听懂了,朝汪采荷伸出了两只小胖手。
喜糖!喜饼!你……你们胡说什么呢?沐栖幽还在旁边,可把汪采荷羞坏了。
祝以茉,这是给你准备的!我为你跑前跑后忙了这么些天,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还取笑我?哪有新嫁娘自己准备这些的,我不害臊的吗?啥?给我准备的?祝以茉一下子把那个花样抛得老远,老板娘都差点儿没接到。
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跟你抢当家主母?我是想死还是不想活?我祝以茉,虽然是个见色起意的女流氓,但我对闺蜜的男人没有兴趣!这行为简直跟那个什么见鬼的表小姐一样龌龊!我要是抢你的男神,天打五雷轰!一剑刺死我得了!呸呸呸!说什么呢?谁……谁说你要跟我抢了?咱这不是……汪采荷扭捏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
可以做妯娌嘛?啥?妯娌?你的意思是……让我……祝以茉反应过来,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要嫁给沈语琛?!汪采荷点头,看祝以茉的反应实在太震惊了,反而惊奇道。
不是……你还不知道吗?我不知道呀……祝以茉傻住了,然后侧过脸问旁边的沐栖幽。
栖幽,你知道吗?沐栖幽也没想到祝以茉会是这个反应,突然被点名,还迷茫了一会儿,才点头道。
我知道呀,我以为……山庄里所有人都知道的……合着你们都知道,我这个要结婚的人不知道?祝以茉哭笑不得。
我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事件!她祝以茉要跟沈语琛结婚了?还不如嗑沈语琛和玄武剑靠谱呢!CP可以冷门,不可以邪门呀!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人,还有婚礼的另一位主角,沈语琛。
他出差了几日,刚刚回到玄武城,看到执明山庄里到处都在张灯结彩,一头雾水的去找沈言玦请安,一问这才知道。
兄长,此事不妥。
有何不妥?沈言玦在看一个刚展好的红灯笼。
我听云姨说,你们之前还一起喝酒,颇为愉快呀。
哪里愉快了?沈语琛想起那一天,就觉得很吵,祝以茉那些乱七八糟的诗到现在都好像还在他的耳边环绕着。
兄长,我与她不合适。
合不合适的,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呀,也不愿意多与姑娘接触,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还带回来了,也是有缘分,我觉得茉儿挺好的。
沈言玦喜欢那个灯笼的图案,爱不释手地在看。
沈家现下,内忧外患,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自然是好,可……过于柔软,不经事,镇不住那些魑魅魍魉呀……那一日我中了蛊,虽意识不那么清楚,可我知道,茉儿这孩子,果决机智。
当时那种情形,她就是独自逃了,也怪不得她,可她留下了,接下了城主令,还抓住了内鬼,也平息了事端,有勇有谋、有情有义,执明山庄,就需要这样的女主人。
兄长,我并不是说祝姑娘不好,只是我……沈语琛微微抿住唇,收敛了一下情绪,才又低声说道。
我尚未有娶亲的意愿,等……等玄武城真的安定下来了再说吧。
沈言玦本来是笑着的,见沈语琛反对的态度坚决,他突然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
语琛,那位已是过往了,不该惦记的,就全抹掉吧。
沈语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下了头,不去看已经透出他心思的沈言玦。
情深不寿呀,心心念念的人,就算成了亲,也未必就真的能相守到老。
你想想知瑶,她何尝不是选了个合自己心意的,可……阿林都快三岁了,我们那位妹夫却从来没踏入过执明山庄,一回面都不肯见,薄情心狠呀。
也怪我当年一时心软,虽有不愿,可被知瑶一求,就让她进了江家的门,咱们好好一个宠爱娇养的小妹……我盼着她长命百岁、一生福泽的,可她却,走在了我的前面……算了,不提了。
沈言玦叹了一口气,沈语琛也握紧了拳。
沈知瑶的香消玉殒,是他们兄弟两个心里最大的痛,三年过去了,依旧不能释怀。
语琛,那日那位……南城主不肯见你,你也得知她与那边定了亲,如今,更木已成舟,何必再执着?她不肯嫁你,于你而言,未必不是躲过一劫呀。
沈言玦放下了灯笼,从桌边走到了沈语琛的面前,语重心长道。
你当时回来,还说,不是她,随便娶谁都行,娶谁于你而言,都是一样的。
孩子话,这小半年过去了,我不也没给你乱点鸳鸯谱吗?我不想勉强你,可语琛呀,兄长这身体,怕是陪不了你多久了。
你早日娶妻,也有人照料阿林,兄长真的要走,才能闭上眼,才有脸见爹、娘和小妹。
你要真的觉得茉儿不合适,看是要清影还是采荷,或者有其他中意的姑娘,不论家世如何,也不考虑那些还没发生的麻烦事,只要你有合眼缘的,就告诉兄长,我给你上门提亲去。
兄长,你说清影也就罢了,这话要是让采荷听见了,不伤她的心吗?沈语琛无奈道。
哪个有眼睛的看不出来,采荷不是想当我夫人,她是想当我嫂子。
沈言玦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良久以后,他轻声叹道。
我还能活几年?采荷才多大年纪,那么好的姑娘,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何必耽误她?兄长……沈语琛愣了一下,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才好。
像他不愿意违心娶祝以茉一样,沈言玦缠绵病榻,决意终生不娶,也是改变不了的。
语琛,再过三年,你就能正式继任城主了,兄长尽量撑着,能看到那一天。
沈言玦拍了拍沈语琛的肩膀。
希望我们沈家,从此一帆风顺、传承不绝。
传承、不绝。
沈语琛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反正不是那个人,随便娶谁都行,娶谁于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沈语琛突然就想通了,俯身行礼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都不在了,兄长,此事,全凭您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