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琛这个人,祝以茉虽然认识的时间不太长,并算不上太了解,可江宣林是她写出来的,那孩子是什么性情,就能大概看出养大他的沈语琛是个什么性情。
他能不管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小孩,只要确认是细作,就一剑割破对方的喉咙,一手掐断对方的脖子,可他,不会滥杀,一定要自己查到实锤再下手。
而且,沈语琛是个极其看中礼仪和男女之别的人,绝对不占姑娘的便宜。
是个狠辣且认真却可爱的小正经。
这人设,又激发了祝以茉的戏瘾。
这会儿黑灯瞎火的,一个健壮男性把一个‘柔软’小女子抓上马车,还捂着女人的嘴不让喊,这空间狭隘、孤男寡女的,不就是很容易让人误会吗?祝以茉刚从言阙楼出来,她拒婚的事情沈语琛还不知道,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做戏。
可等她过了这一劫,就得立马收拾东西跑路了!因为只要沈语琛见到了沈言玦,这一局就会穿帮。
祝以茉一想到刚拿到手还没捂热的那几个古董花瓶肯定是带不走了,就肉疼!小圆和云姨每天给做的三餐加下午茶也吃不着了,简直就心疼!还有那软软香香的奶娃娃江宣林抱不着了,她又肉疼又心疼!所以现在,祝以茉要从沈语琛的身上讨回来。
绝世美人的胸肌和腹肌,就算这辈子只能抱这么一次,也值得了!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过她就算轻薄了牡丹花,也不想死。
她还没轻薄到玫瑰花百合花月季花呢!沈语琛终于反应过来,想把祝以茉的手拉开,可却不好使力。
马车内部空间有限,不方便他施展武功,他头一次被女人这么抱着,局促又害臊,试了几次还拉不开,就不试了。
你……为何这个时辰了,还往马厩这边来?我发现我的刺绣花样丢了,想着,应该是落在车上了,就过来找找。
祝以茉在沈语琛的怀里仰起头,笑得‘好看’极了。
二少爷,你方才,可吓死人家了,人家还以为……哎呀!下次别在这儿了~祝以茉自己都被自己恶心到了,可是她立马又开心了,因为她感觉沈语琛的身体更加僵硬了,拳头都握起来了,说明他被恶心到的程度更高。
只要他不痛快,她就会很痛快!刺绣?沈语琛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拳头,在旁边摸出那叠只画了线条的白底绢布。
这些是刺绣的花样?是呀,您看这个,是蝴蝶和……和花吧?对对对,蝶恋花,寓意多好呀!祝以茉接过来就一通瞎指。
本来地图她就画的很简略,只有些条条框框,图像又本身就根据人的视角来决定抽象还是具体,加上现在外面天黑了,马车里光线更不好,祝以茉这一通操作下来,她自己都觉得那真的是蝴蝶和花了。
后面这一幅呢,是鸳鸯,我……我是想绣出来,等咱们大婚的时候,再给夫君看的……是吗?那真是……沈语琛突然阴恻恻地笑了一声。
辛苦夫人了。
祝以茉被这一声‘夫人’吓得一哆嗦。
好好的低音炮,走正剧路线不行吗?拍什么鬼片,在线索命呀!容易把戏路弄窄的!夫人不如猜猜,为夫是为何会在这里的?沈语琛说话的语气平静极了,祝以茉根本就没办法从这句话上体会出情绪来。
对呀,夫君为何在这里?她只能顺着他的话应付道。
若是等我,在知遇馆里岂不是更好?是呀,我就是从知遇馆那儿来的。
沈语琛又笑了一下。
夫人方才翻得那张蝶恋花,是阿林给我的,你猜,他说那花样像什么?阿林还小,刺绣花样这些女子看的东西,他自然不懂。
祝以茉隐约感觉不对劲,但是此时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
是呀,他不懂花样,只知道……这是南街卖糖葫芦的,那是卖肉干的,还有这个,是你们中午用膳的客栈。
沈语琛一边在‘画’了蝶恋花的绢布上面指,一边悄悄地扣住了祝以茉的手腕,表面上还是‘柔情蜜意’地说道。
我又问了栖幽,他说你们今日,刚好去的就是南街,南街何时变成一只蝴蝶和……花了?祝以茉倒吸了一口冷气。
心想江宣林这熊孩子,她给他脑子好的人设是为了让他以后行走江湖不吃亏的,不是让他三岁就会看地图并且出卖她这个后妈本妈的,这完蛋玩意,是亲生的她也要弃养!可表面上,祝以茉还是继续装傻充愣道。
这二少爷就不懂了吧,香妃娘娘都能变成蝴蝶飞走呢?果然沈语琛微微蹙眉,不明所以的样子。
香妃娘娘是……何人?跟二少爷一样,是个绝世……大美人!祝以茉说完不得沈语琛反应过来,就把袖子里的香粉往他身上一扬,趁机想跳下马车,却发现手腕上一紧,又被沈语琛给拉了回去。
诶!沈语琛被香粉迷了眼睛,一时之间看不清楚,没办法马上制住祝以茉。
祝以茉就拼命想挣开那只手,可沈语琛扣得很紧,她挣脱不开,就想到了一个绝对的损招。
这可是你逼我的!沈语琛另一只手揉着眼睛,没能避开祝以茉的‘偷袭’。
她的那只咸猪手,直接去扒开了沈语琛的衣领。
二少爷再不放手,我可就不客气了!我死不死的不重要,您这可是清白不保咯!你……沈语琛长这么大,身边都是守规矩的体面人,没被人这样非礼过,又气又急,可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他的衣服被祝以茉扯开了大半,肩膀都快露出来了,他贴身放在胸口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祝以茉一看有东西掉下来,下意识地就抓住了,一摸,是个箭羽。
可并没有普通箭羽的锋利,可能是因为它很旧,并且被磨了很久,所以箭头早已圆润,不会伤人了。
它被打理的很干净,落到祝以茉手上的时候,还带着沈语琛的体温。
一只箭羽放在心口上,一定很重要,这不是传家之宝就是定情信物!祝以茉连忙抓地紧紧的,她可以用这玩意儿拿捏沈语琛。
月光之下,那箭羽的羽毛部分是微微泛红的,祝以茉仔细看了看,瞬间乐了起来。
沈语琛果然急坏了,松了扣住祝以茉手腕的手,要去抢回那枚箭羽。
祝以茉知道比动作、论速度、靠武力她绝对不是沈语琛的对手,所以压根儿没有躲也没有后退,只厉声道。
别动,不然我捏断它!沈语琛果然停住,脸色阴森极了,却还是收回手,不再动作了。
把东西还我,我放你走。
二少爷呀,果真是太年轻了,你这么一说,我不就知道,这小玩意儿比我的命还值钱,我就可以用它,换更多的东西吗?祝以茉见局面逆转,就想着能谈条件了。
沈语琛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望着祝以茉,简直像一只要扑上来咬断她脖子的野兽。
祝以茉,不要得寸进尺。
祝以茉却十分淡然,并云淡风轻地收紧了一下那捏着箭羽的手指道。
沈语琛,不然鱼死网破?沈语琛此时的心情,是把祝以茉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断了也无法消气的。
可他到底太只在乎那东西了,只能妥协。
你还想要什么?第一,当然是求你放过我,当那些花样……好吧,那些地图,当你没见过,我也不要了,你拿去烧了,就放心了吧……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真的是因为玄武城太大了,我一时半会儿记不住,再出门怕迷路,所以画着给自己看,不是要联合什么人来攻城的,如果我真的跟外人有勾结,地图我可以画一张就送一张出去,而且不会当着阿林……小少爷的面,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你发现的。
祝以茉这个正经说话的样子,和刚才那个柔软的‘娘子’判若两人。
第二,我已经跟沈大……沈庄主说了,我不会嫁给你,你就也行行好,不必死盯着我,就把我当成知遇馆一个普通的保姆,你守你的玄武城,我过我的小日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真的只是在避难,等我找到出路了,我就会麻溜儿地滚蛋,不会再浪费执明山庄的一颗粮食,也不会出卖你玄武城任何一个人。
空口无凭,你就只这么一说,我如何能信?沈语琛看着祝以茉,眼光依旧像刀片一样锐利。
你说我是个细作,一样没什么实际证据,不然你早就杀我了。
祝以茉早料到没这么容易过关了,却突然转移话题道。
这一只,虽只剩这箭头的一小节了,可我记得,它叫‘红羽’,来自‘朱雀千羽箭’,且千羽之中仅此一只红色的,可见其珍贵呀。
没想到,我在玄武城里见到的第一件神器,居然是那位朱雀城城主的东西,有意思,有意思得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