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这蛊虫若是不解,你依然会有性命之忧。
上官瑾蹙眉。
依你所知,可有什么解蛊的良方?芍药摇头,叹了口气,解蛊之法,只有下蛊之人才知晓。
性命之忧……只要蛊毒不发作,暂时无虞。
只是……如果蛊毒发作,则需要……她吞吞吐吐说着,一双含情目却看向了蔚五。
蔚五慌乱地躲开目光,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头都不敢抬。
上官瑾对这一切视而不见,追问道,你说的那个山洞,你可还记得是什么样子?附近可有什么标志性的景物?芍药收回黏在蔚五身上的目光,转头回答上官瑾的问题,记得,那个山洞,或者说那座山本身,造型非常奇怪。
那座山就像个巨大的石坑,坑底深不见底是片茂密的森林,占地辽阔,足足能装下半个县城。
坑壁是万仞陡峭的石壁,壁上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石窟,我们所在的山洞,就是其中一个,悬在半山腰,往上看,如同坐井观天,往下看,也只能看到郁郁葱葱的坑底。
有一点我一直很奇怪。
岭南这个地方,多的是溶洞和地下河,但是我们所在的山洞,明明就是处天然的溶洞,却是干的,竟然没有一滴水!可没有水,这溶洞又是如何形成的呢?况且那个山洞的洞口竟然开在悬崖峭壁上,而另一侧,更是连通着千洞万窟,黑黢黢的,千绕百转,迷宫一般。
上官瑾沉吟,你说的,大约就是《舆图志》上说的天坑,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山川移位也未可知……你继续往下说。
芍药再次陷入了回忆。
那峭壁上的每个石窟里似乎都关押着人,时常能听到旁的石窟里发出此起彼伏凄厉的叫喊声,偶尔也能看到人影晃动……我猜,那些人被抓来,也同我们一样,都是用来养蛊虫的。
只是他们那些蛊虫,好像更可怕,让人更痛苦。
我知道,花眠楼每日借由出城倒泔水的大桶,不断往外运送人,许大宝就是被我打晕假死后这么送出城的。
大人你们至今找不见他的人,想必也是一同随了那些人去了新娘岭,做了蛊虫的养料。
只要进了那个山洞,没人能够活着走出来。
这也是为何洞口没人把守的原因——万千洞窟,不知尽头在哪,若是没人领路,一定会把自己困死在那里。
至于如何才能找到那些洞窟的出入口,我也无从知晓。
毕竟,我当时是被迷晕后的送进送出的。
嗯。
上官瑾点头,你可有什么要补充的?芍药仔细想了想,突然开口道:对了,我当时出去的时候,虽然被药昏,但药效时间短,还残存了一些意识,我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走了一段特别长的黑漆漆的路,然后见到了亮光,再然后,我似乎听到开门的声响,紧接着就是比较嘈杂的人声、鸡犬声,像是到了某个村落。
大人,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再无一丝保留。
上官瑾点头,一边思索着,一边起身要朝门外走。
大人!芍药突然扑过来跪在上官瑾脚边,拖着哭腔哀求道,求大人尽快派人救救我妹妹!我听说老鸨已经打算让我妹妹接客……玲儿她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啊!求大人尽快将她救出来,若是晚了……若是晚了,说不定就要被送去新娘岭种蛊了!上官瑾俯眼看她,淡淡道,起来吧。
本官既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
今日便让你与你妹妹团聚。
说完,他抬脚出了暗室。
蔚五看看地上哭泣不止的芍药,赶紧追着上官瑾出了门。
大人要如何去救玲儿?可是要派人去将人偷偷劫回来?上官瑾低头弹了弹袖口,何须如此麻烦,你找个人,拿着我的腰牌,找到花眠楼的老鸨,就说芍药临死前想见妹妹一面,把人带回来就是了。
蔚五听得一愣一愣的,迟疑道,可是这么一来,就算能把玲儿带回来,可终究还是要回到花眠楼的……大人不是答应芍药将人留下么?上官瑾人来了,一切都好说,总归是不会再还给花眠楼。
你且去安排,让他们把人带回来就是了。
看好芍药,最好寸步不离。
她暂时还不能死。
至于别的……上官瑾淡淡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心里有数便好。
蔚五立刻脸红了,支支吾吾道,属下不敢忘了分寸。
上官瑾点点头,步履沉稳地出了水牢。
蔚五再次折返回了暗室。
芍药还坐在地上,正在擦泪,见蔚五回来,泪盈盈地望着他喊了句,蔚大哥——起来吧,地上凉。
蔚五将她扶起坐到椅子上,转头看到没有动过的食盒,蹙眉问,你怎么没吃午膳?我在等你一起吃……芍药低头,微微有些羞涩。
蔚五一愣,沉默着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
吃饭吧。
芍药破涕为笑,脸上挂着欢喜的神色坐到了桌边,与蔚五面对面。
蔚大哥,吃菜。
芍药不断往蔚五碗里夹菜。
蔚五愣了愣,最终还是一声不吭把她夹的菜全吃了。
他没告诉她,其实,他半个时辰前刚吃过饭。
芍药夹了一块炙羊肉尝了尝,突然感慨道,这道炙羊肉,本是京中名菜,我自从跟随父母流放来了岭南,便极少吃到这么地道的京味菜了。
蔚五解释道,这是夫人从国公府带来的厨子,味道自然地道。
大人说了,要好好善待你,饭菜与我们一般无二。
说完,他默默夹了一块给她。
你既喜欢吃,便多吃些。
芍药剪水瞳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眼神中是遮挡不住的欣喜,谢谢蔚大哥。
说罢,她夹起那块肉,放入口中仔细品尝。
还未等她咽进肚里,突然,一股灼热的暖流从丹田窜出,瞬间充斥了她的四肢百骸。
当啷一声,筷子掉在桌上。
芍药捂着小腹,面色惊恐,这、这里面被人下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