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重新又开始研究‘童真’?之前那份资料,我已经销毁了。
苏小染皱了皱眉,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师傅会把仅存的实验样品和资料都销毁了。
为什么会要销毁啊?师傅,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在研究‘童真’吗?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苏小染才听见沈聪显得有些干涩的声音缓缓道:小染,‘童真’这味毒药本就不该留存于世,我们后来者枉费心机去研究本就是一件……错事。
苏小染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沈聪。
她并没有告诉沈聪,她现在手上就有着这样一个小患者。
抿了抿唇,苏小染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道:那……如果有人再中毒呢?不会!令人吃惊的是沈聪对于这个答案十分笃定,回答极快。
可是……小染,我知道你对这些疑难杂症有着非同寻常的好奇心,这很好,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没有结果的事情上。
沈聪的话像是一记惊雷,炸响在苏小染耳畔。
没有结果的事情?什么意思?苏小染还想开口的时候,沈聪已经挂断了电话。
之后拨过去,一直都处于忙音状态。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不靠谱师傅为什么会逃避这个话题,但苏小染还是敏感的察觉到沈聪的反常。
江宏羽别墅的位置很妙,闹中取静,但却可以透过二楼的阳台望出去看见城市的夜景与星光,不会显得有山景别墅的阴森恐怖。
三个小家伙早就回自己房间睡觉了,这会儿苏小染却根本睡不着。
一个人坐在阳台的秋千上,有些发愁。
刚洗完澡出来的江宏羽余光中瞥见了躲在夜里的苏小染,远远看了一眼,眸色幽幽。
没多会儿,早已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的江宏羽拿着两支酒杯还有一支红酒出现在阳台。
不介意喝点吧?摘掉隐形眼镜,换上黑框眼镜的江宏羽眸中是有些狡黠的光,发尾还带着些许潮气,俏皮的微微翘起,反而显得更加鲜活两分。
苏小染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年轻的男孩子就是江宏羽,笑着点点头:你还近视啊?嗯,平时带眼镜的话,有时候在实验室会不太方便。
江宏羽贴心的将酒杯推到苏小染面前,动作灵巧优雅打开了那支还包着保鲜膜的红酒,嘴角仍旧噙着清浅的笑意:很吃惊?毕竟自己和这个男人也不熟,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认识不到一周,苏小染拿起酒杯,轻轻摇了摇头:就是觉得挺新鲜的。
又打量了这个男人一两眼,柳眉微微蹙起:不过你带眼镜显得年纪更小了……搞得我好像是带坏小弟弟的坏姐姐。
江宏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都渗出些许生理性的盐水:苏医生,需要我在提醒你一次吗?我们同岁的。
苏小染撇撇嘴,抱怨道:我长得成熟,能怎么办?江宏羽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死做纠缠,直接开口问道:怎么了?看你睡不着的样子。
一提起这个话题,苏小染就长长叹了一口气,浅啜了一口有着馥郁香气的红酒,这才无奈道: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多半都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顿了顿,苏小染才好奇的看了眼自己的患者:你呢?这么晚了还不睡?像是早就料到了苏小染的答案,江宏羽也只是笑了笑,摇晃着红酒杯,淡淡道:习惯了。
苏小染皱了皱眉,身为医生的职业病直接犯了,喋喋不休就开始说教:头疾本就不能晚睡,再加上你平时就经常透支脑力,你这样会影响你脑细胞……江宏羽也没有打断,耐心的听完苏小染的医嘱,这才带着些许戏谑开口道:苏医生,这是打算晚上加加班?苏小染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还借住在别人家,这样的行为,无疑是个恶客。
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低声解释道:不好意思,就……职业习惯。
唔,没事儿,我不介意。
江宏羽脸上带着浅浅笑意,仰头饮尽杯中酒,抬头望着这城市中难得的星空像是透过这一片星河,望向某个人。
或者说,你这样的念叨让我想起一个人。
接着饮酒的动作,苏小染瞥了一眼显得有些失落的江宏羽。
应该是女朋友?对于太多私人的话题,苏小染也收起了自己的八卦的心思,顺嘴就开始扯其他话题。
你这个头疾,有多久?我看还蛮严重的。
收回视线,江宏羽眸中倒映着星河,唇边的笑意有些苦涩:嗯,是挺久了。
大概……在我小学一二年的时候开始的吧。
这么早?苏小染惊呼一声,差点摔碎了杯子。
江宏羽反倒是坦坦荡荡,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直接开始讲述他的过去。
不算是个愉快的故事,男孩从生下来后就一直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
母亲虽然在男孩面前一直都是慈爱善良,但生性敏感的男孩还是察觉到了母亲的异样。
直到男孩在一次绑架事件中,被人注射了一种药剂。
再次醒来之后,男孩第一眼看见的是满脸愧疚与疯狂的母亲。
想要伸手替母亲擦干眼泪,可却根本没办法抬起手。
身为药学专家的母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之力从死神手里把他抢了回来,只是在那之后男孩就染上了头疾。
听到这里苏小染皱了皱眉,无端生出些许不好的猜测,但看着江宏羽的侧脸却只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混着红酒将自己的猜测咽下。
江宏羽说完自己的过去,脸上带上了几分怀念,又零星捡着一些记忆中的幸福琐事说了些。
苏小染一直都安静的听着,是一个极好的听众。
江宏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把深埋心底多年的回忆再次挖出来,赤裸裸的摆在她面前。
看着微微蹙着眉的苏小染,江宏羽扯了扯嘴角。
大概是因为,照顾江淮阳的苏小染,像极了他那个为爱疯狂的母亲吧。
两人酒量都还算不错,干掉了一支红酒后也才刚刚微醺。
怀着私心,江宏羽又热心拿来一瓶单麦威士忌。
苏小染藏着一肚子的秘密,在酒精的催化下,害怕自己吐露半分,也只能谈天说地,聊一些完全无关的话题。
江宏羽像是很享受此刻的放松,单手撑着头,浅笑着听着苏小染完全没有逻辑的话语。
他很想吻住那张一直微微上翘的唇,但理智却仍旧让他保持了极好的风度与分寸感。
两人各怀心思,却也相谈甚欢,聊到最后直接说起了与他们专业相关的一些最新研究,反倒让旖旎的氛围多了几分学术的严谨性。
话题已经走到这里,江宏羽也没有打算让机会从自己手边溜走,端起酒杯故作随口问起般:对了,你是沈叔的徒弟,你有研究过‘童真’吗?我听我导师说过,是种近乎完美的毒药,化学结构精致且美丽……哎,你可别说‘童真’了!苏小染这会儿也染上了些许醉意,因为之前的交谈,也放下了些许戒心,脸上写满了不开心:我对这玩意正头疼呢!哦?江宏羽低头喝酒,眼中的暗光一闪即逝。
苏小染趴在小餐桌上,撇撇嘴:我师傅以前带我研究过,但资料不在我手上……哎。
那你检查得出来吗?嗯,我是说,可以的话,能给我一些吗?我想拿去实验室看看。
江宏羽的笑容无害且单纯,就像是在讨要一支糖果,然而垂在身侧的手却因为紧张死死攥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