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安策马停在她身旁,稍稍弯下身子看她:方才来的路上不还开开心心的么?怎么才刚上马就不学了。
林清容欲哭无泪:我学不了,这马它要把我扔下去。
训马师傅轻笑,宽慰道:少夫人放心,这马最是温和,且有我牵着绳索,断然不会再颠簸了。
林清容欲哭无泪:一定要学吗?训马师傅闻言忙抬手行礼,他说得极为认真,又带着几分惶恐:回少夫人的话,这是一定要学的,郡主娘娘的恩赏赏下来,多少人盼也盼不来的,若下回娘娘召少夫人一同打马球,少夫人却仍旧不会骑马,那小人的项上人头怕是不保了,还望少夫人开恩。
这么严重?林清容愣了愣,她原以为这是个你情我愿的事,却没想过郡主的恩裳和权势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抬眸往陆辰安那方看过去,见陆辰安也点头,便知道这训马师傅说的不是假话,若教不会自己,郡主真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明明是那样和善的人……想到这儿,林清容只觉得心坎儿有点发凉,混乱的心跳也稍稍平复了点。
她动了动发软得快没知觉的双腿,没一会儿好像又慢慢恢复了些力气,又是自己能操控的腿了。
难怪学东西还是小时候来得容易些,小孩子总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摔着了也能立刻爬起来,不觉得有什么可害怕的,可如今她早已过了那个年纪,不仅知道害怕,还知道腿软,哪怕身边的训马师傅一直跟她保证断然不会摔下来,林清容还是觉得发怵,心里没底。
看来……这回学骑马要格外慢一点也艰难一点了。
林清容手抖脚抖撑起身子坐起来的时候,笑得比哭还难看,朝歌在一旁看着都替林清容捏把冷汗。
陆辰安一直守在旁边看她,训马师傅虽仔细叮嘱,林清容还是身子紧绷得厉害,待会儿师傅一拉缰绳牵扯马儿走起来,陆辰安怀疑她会不会被直接吓哭。
很轻的叹了口气后,陆辰安翻身下马,他从训马师傅手中接过缰绳:我来吧。
训马师傅愣了愣,也不敢忤逆陆辰安的意思,只能退后两步,小声道:小伯爷请……林清容侧脸看他,还没等反应过来,陆辰安已经利落的翻上了马背,将她搂紧了怀中。
背后有了依靠,左右两边也被陆辰安的手臂环着,林清容瞬间觉得自己安全了,整颗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陆辰安的胸膛很结实,林清容紧绷的身子缓和下来之后,才感觉到陆辰安的下颌贴着自己,甚至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放松一些便好。
陆辰安前面说的什么她都没太听见,刚回过劲来,就只听见这么句结尾。
说着,陆辰安策动缰绳,夹紧马腹,马儿便缓缓走动起来。
这白马在陆辰安手里拽着,的确很是温驯,方才上马的时候大约是林清容蹬错了位置,这才引得它焦躁起来。
马背上的位置就那么点,林清容下意识贴紧了陆辰安,有人支撑着自己,她心里有底,听陆辰安温声教自己,走了两圈后也慢慢敢听他的尝试几分。
训马师傅站在原地,看着陆辰安和林清容两人交叠的背影,回身同朝歌道:小伯爷很是爱护少夫人呢。
朝歌颔首,时刻记着这人是郡主府指过来的,能少应答便少应答,省得说错什么话传到郡主娘娘耳里去,如今郡主正是喜欢林清容的时候,可上位者的喜欢,说不定因着什么便没有了,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林清容原想着,反正都已经出门来了,又借着郡主让学骑马的由头,不若晚些回去,上次去望月楼,二楼往上还没瞧过呢,听说上头都是稀奇玩意儿,林清容也想着什么时候能再去开开眼。
她这般打算着,也试探着开口问陆辰安的意思,陆辰安听过她的话却很轻的笑了声,让她抬头看:阴云密布的,咱们要尽快回去了。
果然,天空昏沉沉的,阴云像是要压下来一般,难怪今日一点儿不觉得热,她方才一心扑在这马上,完全没注意到天公不作美,由不得她想拖晚些。
祖母既提出有意让白灵沅也跟着学管家的事,你便一应应下。
陆辰安牵动缰绳,马儿便载着两人缓缓往回走去,晚膳的时候……我陪你一同去祖母院中用。
林清容想扭头看他,可实在不好转脸,只能作罢,赶忙道:我能应付。
说完后没听见陆辰安开口,林清容深吸口气:总不能事事都指望你帮我,如今既要学着管家管事了,也要拿出个管事的样子来才好。
陆辰安依旧沉默,林清容想了想,笑着哄他一句:不过真要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我肯定也不自己瞎担着,一定同你商量,好不好?听到这儿,陆辰安才很轻的笑了声,随后又立刻冷着声音道:你别自作主张给我纳些人回来便是了,贤良淑德那一套别学。
林清容讪笑两声,陆辰安还是有点太高估了她,纵使有心,她恐怕也是学不会的,父母多年恩爱,她的念头里从未有过要纳妾这一点,更别说替陆辰安纳了,如今既知晓陆辰安也没这方面的意思,她说话也更理直气壮些:你别自己往回带就行。
陆辰安被她逗笑:顶嘴倒快。
说罢,两人也回到了上马的地点,陆辰安率先下马,又轻巧的把林清容接了下来,双脚重新落地站稳,林清容险些不会走路了。
每到这个时候陆辰安总能敏锐的洞悉到她的窘迫,并恰到好处的帮她遮掩过去,不等林清容开口,陆辰安已经握过她的手,好让她能借着他的力适应两步。
陆辰安的手很暖,这样自然的相握多了,好像也没了最开始的不适和尴尬,林清容心跳加速,却并不想把手抽离。
相互支撑的暖意,总是叫人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