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沅闻言也往林清容的头饰看过去,她原本也只觉得这头饰华美,没有多想什么,或者说不敢让自己多想什么,现下听林清容自己说出来,心里还是难受得很,总觉得林清容笑得过于温婉了,幸福之意简直要溢出来。
见白灵沅这脸色,陆青玥却高兴起来,故意侧身对林清容道:陆辰安对你倒是不错,这首饰虽瞧着旧了,却也是上好的。
她一边跟林清容说话,一边扬眉撇白灵沅,见白灵沅脸都白了,还把自己戴着的凛霞镯子露出来,你瞧,跟琅芸小姐给的镯子比起来,上头镶嵌着的玉石也毫不逊色呢。
林清容早间过来听老夫人说陆青玥得意,席间炫耀这镯子实在招摇,原本还想不出是怎样的场面,眼下瞬间便明白了,说首饰便说首饰,这样也要露出来显摆一番,当真是夸张。
陆青玥满脸挑衅,仿佛看白灵沅吃瘪便是她的乐趣一般,老夫人听得皱眉,出声责备道:我同你说的话,你全当是耳旁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听见祖母说话,陆青玥才收敛两分,对着白灵沅翻个白眼,嘟囔道:我在家中说说罢了……老夫人无奈叹气:你这样的性子,将来若是去了夫家还不收敛,迟早会吃大亏的,让你跟着你长嫂一块儿学学也好,收敛收敛气性!陆青玥撇嘴,瞄一眼林清容,昨日之事后,她对林清容的态度终归还是有些转变了,若换作之前,她不肯跟白灵沅坐得近,更不肯跟林清容坐得近,现下瞧着林清容他心里五味陈杂,一时没了能讥讽她的话,反倒是安静乖巧起来。
说话间,桌上菜已备齐,老夫人率先动了筷子,她们三人才跟着开始用膳。
老夫人吃得慢,听林清容说这首饰是陆辰安给她的时候,猜也猜出这是谁的东西了。
用膳不语,倒也得了片刻的清净,等用完膳,东西一一撤下去,老夫人才又开口道:既要请人到家中来教导,还得是信得过的人才好。
说着,老夫人看向林清容,这回主要还是得顾着你,你若觉得老婆子还信得过,这请人的事便不麻烦旁人了,如何?林清容赶忙起身:祖母请的人,自然是极为德高望重的,想来对三妹妹和白姑娘也多有好处。
老夫人眸光微闪:你的意思……是答应让灵沅也跟着学了?林清容颔首:是。
话音落下,陆青玥便变了脸色,冷声道:你倒是大度得很,什么人能帮什么人不能帮都不仔细想想便满口应下。
她还有话想说,被老夫人盯着看了一眼,这才怏怏侧过身,很不开心的哼了一声。
白灵沅也张嘴欲言,可想起早晨林清容走后祖母的生气,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我与祖母的心思是一样的。
林清容坐下来,沉吟了片刻才接着道,凡事多为两个姑娘家打算着总是没错的,如今还在家里,什么都好说,若是等到出嫁的时候再来追悔,便怎么也来不及了。
老夫人颔首,对林清容说的话倒是很赞同。
林清容见老夫人没旁的话要说,心定下来两分:今日早晨回去,我也跟辰安说了祖母的意思……白灵沅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她不敢看林清容,既着急想知道陆辰安说了些什么,又不那么想听。
其实早在给陆辰安送药的时候,他就已经给过答案了。
只是他说的委婉,白灵沅心里总还有念想,觉得只要自己坚持,终有一天能打动陆辰安,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她还有祖母。
现下骤然要听这个,白灵沅内心深处其实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可她总想着万一,总觉得若是,总盼着侥幸……自欺欺人罢了。
白姑娘一直养在祖母身边,辰安他自然也当是亲妹妹一般的,如今府上两位妹妹婚事未定,得挑了好人家,仔细相看过才行,可咱们挑好人家,好人家自然也挑着咱们,若是两位妹妹能多学些,美名在外,也是好事。
林清容说得清清楚楚,连老夫人都愣了愣,才轻抿嘴唇点头。
白灵沅更是听得咬紧嘴唇,只顾低着头,不言一句。
陆青玥原本还在生气,听了林清容这番话,也回过些味来,白灵沅一直以来都想着要嫁给陆辰安,林清容进门那么久了,哪怕祖母千般万般劝说,她也依旧没断了这个念头,如今好了,陆辰安明明白白说了只拿她当妹妹,还要让林清容亲自来办她的婚事,甚至连家宴都避着她,陆青玥倒要看看,白灵沅还有什么脸色再缠到陆辰安那边去。
想到这儿,连林清容要让她一块儿学规矩的事好像都不那么令人生气了,陆青玥转身过来,视线在林清容和白灵沅之间来回扫过,笑得讥讽:这倒是,既做了那么多年的四姑娘,自然也是陆辰安的妹妹了。
若说林清容的话像是针扎在心坎上,陆青玥这番幸灾乐祸的话,更是把这些针狠狠的全推进了白灵沅心房里。
陆青玥多年拿这话讥讽她,说她做的都是麻雀飞上枝头的美梦,有朝一日梦醒了,只怕摔也要摔死她这只小麻雀。
白灵沅对此只是默默听着承受,虽说祖母有意,可陆辰安养在丰郡,八字没一撇的事,更不可能由她一个闺阁姑娘来说破,是以她只能一直盼着,待真的做了陆辰安的新妇后,再把这些年的讥讽,一句一句还回去。
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陆青玥的那些话,竟都成了真,她真的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美梦,就像是阳光下五彩绚烂的气泡,风过便破碎了。
白灵沅紧攥双手,佯装听不见陆青玥的声音,待回过神来的时候,才觉得掌心一阵一阵的疼,垂眸展开手掌看过,才知道是指甲把掌心划破了,唤回两分理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