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回溪山居的车,温舒纭如坐针毡,手指抠来抠去,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坐在她身旁的沈闻在把她接上车后就不说话了,一直在看手机,时不时还敲几下屏幕打几句话,不知道是在跟谁聊天。
车里有股淡淡的酒气,也不知道是温舒纭身上的还是沈闻身上的,或许是他们两人都喝了酒,身上的酒气交织在一起的味道。
温舒纭心想,如果让她看见别的女人抱沈闻的样子,那她肯定会生气,这样一换位思考,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主动跟他解释解释。
嘴刚张开,沈闻这头就接上了电话。
温舒纭侧眸瞪他一眼,故意的吧!沈闻全然不理。
自顾自地跟电话那头的人聊着工作。
\'张氏集团那面松口是迟早的,他们的资金链一直都不牢固,易昶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你大学沟通谈判课上没学过定位调整偏见吗?你先开价,定位到张氏的价格底线,给他留一点还价的余地,然后跟他慢慢磨。
放心,咱们磨的起,他磨不起。
\'\'如果这一单你不能用理想价格谈下来,我觉得你确实配不上今天的位置了,不如下到底层跟管培生一起重头做起或者直接到人事部走程序离职,两条路随你挑。
\'\'说实话,我觉得到现在了,我就算教给狗该如何工作,再给它扔根骨头,它都能嗷嗷叫着把工作完成好。
\'……温舒纭被迫听了一路的工作加讽刺,她心想沈闻今晚肯定把由她而生的坏心情全都发泄在员工身上了。
这员工也真是可怜。
罪过罪过,都怪她。
哦不,都怪林子玫。
***司机开到溪山居,本想开进去的,但沈闻却拦住了他,\'在这儿停就行了。
\'温舒纭立刻扭头看向他,一双杏眼瞪大,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他是疯了么?从大门口走到家至少需要半小时时间,天气还这么冷,她穿的又少,走回家不得冻僵了?!!眼看着司机停了车,温舒纭急了,拍拍司机的椅背,\'把他在这儿放下,把我送到里面,谢谢!\'司机接收到沈闻的眼神。
不敢动了。
拿人钱财,替人谋事。
司机大哥还得养家糊口,这车属实是不能开了。
温舒纭看着司机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在心里怒骂几句脏话,沈闻这玩意也太狗了!得了,司机她是没法为难了,下车吧!冻死就冻死吧!反正沈闻这么有钱,估计会替她收尸的,要是他心情好了,兴许还会给她买个最亮眼奢华的骨灰盒让她艳压整个陵园呢!^_^温舒纭下了车,把车门一摔,震得这宾利车一个哆嗦。
她头也不回,头发一甩,向院里大步走去。
两脚跺地的力度很大,也不知她是不是把这理石地面当成沈闻本人了。
沈闻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温舒纭双臂环抱在一起,竭力把身子缩成一团,快步走着。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嘟嘟囔囔地骂沈闻,这个小心眼!这个冷暴力!当初她到底为什么要答应他复合?!报应来了吧,现在被冻出的眼泪都是当初答应复合时脑子里进的水!!又是一阵大风,刮得温舒纭脑浆都要被吹出来了。
走得很急,温舒纭吭哧吭哧地喘着气,在脸前呼出一团团白气,跟人工加湿器似的。
走了还不到三分钟,温舒纭就崩溃了。
妈的好冷!TAT身后响起脚步声,温舒纭听的出来,是沈闻跟上来了。
她吸了下鼻子,脚步也放慢了,在脑中思忖要不要装作脚伤复发,博得沈闻的同情心。
不过,他这脑子,怕是一眼就能瞧出来她是在演戏吧?还没待她想明白呢,沈闻就走到她身边了。
手上还拿了个东西,温舒纭低头一看,居然是件羽绒服!这是沈闻早就准备好的,他听送她去酒吧的保镖说她今天穿得很少,就特意让人去买了件羽绒服,打算等接她回家的时候让她穿上。
只是没想到,衣服没穿上,倒是让他瞧见她跟别的男人拥抱的场面了。
本来他就不支持温舒纭去酒吧,不过出于尊重她,再加上对她的酒量有信心,就没阻拦她。
没想到,她倒是没喝醉,倒是搞出这么一出事。
温舒纭很识时务,就像刚刚腹诽沈闻的人不是她一样,脸上挂了讨好的笑。
伸出手指点点那件羽绒服,\'这衣服,给我的?\'\'嗯。
\'沈闻点头,问她,\'今晚为什么穿这么少?\'\'额……\'温舒纭脑中飞速运转,思考该怎样回答最合适,\'跟林子玫吃饭嘛,就穿得漂亮点。
人家还特意嘱咐我打扮漂亮点,我总不能蓬头垢面地就去吧?\'\'她让你打扮得漂亮点?理由是什么?\'温舒纭想自拔舌头,她到底为什么要加上最后这句啊!她支支吾吾地,不想说,\'不说可以吗?\'\'可以。
\'沈闻回答得很痛快。
温舒纭笑了,阿闻还是阿闻啊,总是这么体贴,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她爱阿闻!还没等她这口气送下来呢,沈闻就慢条斯理地补了句。
\'那还是别穿这衣服了。
\'温舒纭:\'……\'她真想给两秒前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亏她还以为沈闻良心发现转性向善了呢!狗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狗下去的,一丁点也不会变的。
要是说出理由的话,林子玫肯定讨不了好。
上次林子玫被沈闻整的事温舒纭还记得呢,她有点不忍心。
可要是不说,自己怕真的会冻死的。
要朋友还是要衣服?出于对温暖的渴求以及对生存的欲望,温舒纭在羽绒服和林子玫之间苦苦纠结了零点三秒后果断选择了羽绒服。
\'我说。
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成交。
\'沈闻将手中那件羽绒服套在温舒纭身上,弯下腰替她把拉链一直拉到下巴上。
这衣服保暖效果是真好,穿上立马就不冷了。
\'说吧。
\'沈闻牵起她的手,往家走走去。
温舒纭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她没想撒谎,他那么聪明,根本瞒不过他的。
听完她讲的这些,沈闻只\'嗯\'了一声,再没多说半个字。
这高傲的态度啊,简直跟在学生绞尽脑汁用尽心血写出的八百字作文上随意划拉\'已阅\'两字的老师一样。
不过毕竟自己处于劣势地位,温舒纭没敢太嘚瑟,老老实实地跟沈闻往家走。
温舒纭的小手被沈闻的大手牵起来,放进了他的兜里,暖和和的。
\'那个,你别打击报复林子玫啊,她也是被逼无奈的。
\'\'我知道。
\'沈闻这话是只在嘴上答应了,行为上跟语言上完全不符。
隔天他就把林子玫泡吧蹦迪的视频发给了林明宏,害得林子玫被她爸禁足了大半个月。
***到了家,温舒纭换上室内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空调总控台那,把温度调高。
沈闻换了衣服就去厨房洗水果,煮黑糖红枣水了。
温舒纭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沈闻洗的水果,打量着他煮黑糖红枣水的背影,眨了眨眼。
现在不是在外面了,她不需要担心没有外套穿挨冻的问题,刚才一直在腹诽的话终于可以拿到明面上说了。
\'阿闻,明天我就去上班了,你别让人盯着我哦。
\'沈闻选择性失聪,专心煮红枣水,不接话。
温舒纭咬牙,踩着拖鞋走到他身边,用手指戳戳他的腹肌,\'听到没有,不准再让人盯着我了,我又不是犯人!\'红枣水煮好了,沈闻用汤勺盛出来一碗,放在一旁凉着。
他敷衍带过:\'只是让人保护你而已。
\'\'我这么大个人了,哪用得着人保护?!你这是侵犯人权!\'温舒纭据理力争。
沈闻笑得邪气:\'我侵犯的还少么?\'他说着话,视线还在她锁骨下方的位置上停留了片刻。
不要脸!温舒纭心肝颤了颤,连忙抬手捂住胸口。
\'对了,明天上班的话,是不是要回明景苑那儿住?\'\'对啊,这儿离医院太远了。
\'\'所以说你就直接辞职多好,哪会有这些麻烦。
\'这是沈闻第n+1次跟温舒纭提出辞职一事。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温舒纭倒想起来个正经事。
她双手抓住沈闻的衣领,踮脚凑到他脸前,用尽力气做出满脸凶相。
\'我不是开玩笑,你要是敢用手段让我\'被辞职\'了,咱们两个就直接分手!\'上次在医院,他居然能让院长直接给她打来电话放上一周的假,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让院长再直接把她给开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还是这种狗人。
温舒纭这话说得太狠了,沈闻怂了。
\'分手的事你就不要想了,不过你放心。
我不会插手你的工作的,但前提是你不会再受伤。
\'他还计划着跟阿纭结婚呢,可不能分手。
***自从温舒纭和沈闻在一起后,医院排值班表的负责人似乎脑子也灵光了起来,把温舒纭的班大部分都排成了白班,最大幅度地减少她值夜班的次数。
温舒纭一开始还以为是沈闻跟医院这面打了招呼,但打听了一圈也没找到证据,在值班表上对她的偏爱和照顾,似乎只是负责人对沈闻的个人狗腿行为。
正好她不爱值夜班,温舒纭就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份优待。
这天准点下班,和沈闻约好了一起吃晚饭,温舒纭独自开车去了易昶集团找他。
说起来,自从上次她一本正经地跟沈闻谈过保镖的问题后,他答应了她的要求,她最近也确实没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监视\'她,但保镖到底撤没撤,温舒纭也不敢确定。
反正每次问沈闻,他的回答总是\'撤了\'。
今天晚上两人打算到外面吃,温舒纭到易昶集团的时候沈闻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她看到公司附近有家咖啡屋,就给沈闻发了个位置,告诉他自己在这里等他。
温舒纭一个人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点了杯热美式。
这家店就在易昶集团附近,人还蛮多的,有很多西装革履的职场人士,估计大部分都是沈闻公司的人。
温舒纭百无聊赖地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小口小口地啜饮咖啡,余光总是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
她顺着那道视线的方向回望过去。
是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她并不认识。
自己偷窥的行为被抓包了,男人非但没有不好意思。
反而还主动跟温舒纭打了招呼,\'你好,我刚巧也在这儿喝咖啡,看到窗边有这么个美女,没忍住,就多看了两眼。
\'温舒纭笑笑,不接话。
\'我是这旁边公司的员工,易昶集团你知道吧,咱们昭城的龙头企业,很厉害的,我就在那里上班。
\'他很是骄傲。
原来是易昶的人啊,温舒纭突然觉得有点亲切,说了句,\'是吗。
\'\'我叫储陈,今年二十八岁,请问小姐芳名呢?\'老套的搭讪手法。
温舒纭礼貌地回答道:\'我姓温。
\'\'温小姐啊。
\'储陈还想套出她更多信息,\'虽然我知道问女孩子的年龄是一件很不友好的事,但我还是想冒昧地问一句,温小姐今年多大了?\'温舒纭无语,明明都知道这是不友好的事,怎么还问。
不过温舒纭不是忌讳年龄的人,觉得告诉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还没说出声呢,储陈就打断了她,\'先别告诉我。
让我来猜猜。
\'碍于他是易昶集团的人,看在沈闻的面子上,温舒纭只好耐着性子配合他。
\'二十二?\'温舒纭一愣,然后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嘴角就有些微微上扬了。
哪个女人会不高兴别人夸自己年轻?\'不是啊,我可比二十二大多了。
\'\'怎么可能,你看起来也就是正在上大学的年纪啊。
\'储陈卖力地拍马屁,说的一脸真挚。
\'我早就大学毕业了。
\'温舒纭眉眼里有点点笑意。
\'大学毕业的话……应该是二十四吧,你肯定不超过二十四岁,对不对?!\'温舒纭刚要说话,一道冰凉的声线在两人身后响起。
\'不对。
\'两人一起看向声源处,原来是沈闻来了。
\'别再猜了,她比你想象的年纪大多了。
\'沈闻冷冷地看了眼还在热烈地拍马屁的储陈。
储陈看到沈闻,立马变了脸色,恭敬道:\'沈董。
\'沈闻又看他一眼:\'你是易昶的人?\'\'是。
\'\'哦,那你好好工作吧。
走吧。
阿纭。
\'沈闻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
这句\'你好好工作吧。
\'听在储陈耳朵里,跟\'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饭碗了?\'的效果是一样的,冷飕飕的,让人头皮发麻。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大概就跟你考试作弊考了班级前三名,而班主任偏偏把你叫到办公室看着成绩单对你说\'你这次进步很大啊!\'的效果是一样的吧。
储陈心凉了半截,自己撩谁不好,偏偏撩上董事长夫人!***沈闻开车,温舒纭坐到了副驾驶上。
温舒纭看着沈闻略有阴沉的面容,掐了掐他的右脸,\'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没有。
\'沈闻回答的很快。
温舒纭学着他的语气:\'没有。
你听听你这声\'没有\',那是没吃醋的样吗?诶我说,你是醋精么?怎么连你员工的醋都吃。
\'\'我才没有。
\'\'嗯嗯嗯!\'温舒纭使劲点头,抿了抿嘴,控制了下表情,又学他的语气重复他的话,\'我才没有。
\'\'我说了我没吃醋!\'沈闻跟个受气包一样,委屈巴巴。
\'哦,我知道啦。
\'温舒纭忍不住笑了,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沈闻今天确实心情不好,连吃饭都没胃口了。
但他觉得自己不是吃醋了,他只是……有股危机感?或许吧,也许这种感觉就叫做危机感。
短短几天时间,温舒纭就搞出先是被男人拥抱后是被男人搭讪这两出事,她有点太能耐了。
这不行啊,阿纭是他的。
阿纭在男人中间有些太抢手了,沈闻不高兴。
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那要不把她的脸划花让她变丑?不行不行,要是划阿纭的脸,那他得心疼死。
那怎么才能不让别的男人觊觎他的阿纭呢,沈闻要愁死了。
女朋友魅力太大,这可给男朋友的压力太大了。
沈闻冥思苦想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决定--结婚。
没错,只有跟阿纭结上婚了,他才能真正安下心来。
如果说\'被拥抱\'和\'被搭讪\'这两件事中只发生了一件的话,沈闻或许都不会有这么强的危机感。
可现实就是接连发生了这两起事,让沈闻的心开始不安了,他开始担心阿纭会不会再一次离开他了,这可不行。
嗯,他要和阿纭结婚,必须的。
纠结这些的时候,沈闻习惯性地摸兜,打算找一支烟抽抽,可兜内干净的很,什么也没有。
妈的,他忘了这回事,他已经开始戒烟了。
第六十三章 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在周六这天,如沈闻所愿,他和他的阿纭,结婚了。
准确来说,是先领了证,还没有举办结婚仪式。
举办仪式的话,得花费太多时间,他等不及。
必须先把结婚证领下来才行。
沈闻找了内部关系,手续简化了很多,到了民政局没一会儿就拿到了两本崭新鲜红的结婚证。
从民政局出来,沈闻坐在车里,就是放不下这两本结婚证,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也不知道他能看出来个什么花。
\'阿纭,我们终于结婚了!\'终于啊终于。
可算是修成正果了。
不过沈闻满是激动的话却没收到回应,整个车里只有他的眼角眉梢都沾满了洋洋喜气。
坐在副驾驶,系着安全带,双眼阖实睡得安详的人,是她温舒纭。
为什么会在这样喜庆的日子睡着?因为。
她被沈闻灌醉了。
……钱睿思、温舒纭、林子玫人人都说沈闻狗,都说他长人样干狗事。
可他真正能狗到极致、狗到名垂狗之青史的,也就是结婚这回事了。
他不愧是狗中龙凤。
他把温舒纭灌醉了,哄骗着她。
来跟他结了婚。
更狗的是,他能把号称\'酒仙\'的温舒纭灌醉了,全都是因为她喝的是高度数的葡萄酒,他喝的是葡萄味果汁。
这是人干的事吗?反正人家沈闻不管,他只想和阿纭结婚,用什么手段他都不在乎。
领到两本证,他就满足了。
沈闻侧过身,吻了吻温舒纭的额头。
阿纭,我终于和你结婚了。
真好。
用这两本红证把她绑住,她就再也不能从他身边离开了,他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了,那种莫须有的危机感也不复存在了。
后来的后来啊,那大概是在沈闻和温舒纭二胎的满月宴上,有人问沈闻,这辈子做过的最混蛋但最不后悔的事是什么。
沈闻想了想,说:\'我这辈子做的最混蛋,但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连哄带骗地娶到了我老婆。
\'关于娶到她这回事,已是这浮华世间,他能预见的最好人生。
***等温舒纭醒过来,已经是深夜了。
她断片了,完全不记得自己今天做了什么以及自己为什么喝醉了。
沈闻避重就轻,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她是状态不佳。
三杯就倒了。
他不敢现在告诉她他们已经领了证的事,他觉得阿纭要是知道了,这一晚就别想睡了,她估计能闹到天亮。
这次酒醒,温舒纭有些头疼,没什么力气多问,喝了杯温水就又睡过去了。
沈闻见她又睡了过去,替她掖了掖被角。
到书房去工作了。
***温舒纭第二次醒来,是第二天的上午。
她觉得自己昨天是不是喝了假酒,这酒怎么这么上头,自己怕不是被毒着了吧!听到她醒了。
沈闻进来了,问她:\'出来喝碗粥?\'温舒纭觉得自己一身的酒味,掀开被子下床,朝浴室走去,\'我先洗个澡。
\'沈闻点头:\'那我先把粥盛出来凉着。
\'--被莲蓬头的热水冲刷着,温舒纭洗去了一身的酒气。
说实话,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葡萄酒缸里了,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大一股葡萄发酵后的味道。
温热的水自她头顶滑至脚踝,雾起迷蒙间,她脑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画面。
画面中的她跟阿闻一起,坐在了一个长凳上,对面有个人捧着相机,在给他们拍照。
阿闻似乎是拍了拍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声说,\'阿纭,醒醒,睁开眼。
\'脑中浮现出的这幅画面,是在一阵闪光灯后结束的。
温舒纭搓了搓脸,挤了点洗发水洗头,什么玩意,是做的梦吗。
等她洗好澡,沈闻进了浴室,替她吹头发。
温舒纭坐在浴室里的椅子上,随意把玩着自己的长发。
随口问了句,\'咱们昨天去拍照了吗?\'吹风筒的声音有些大,沈闻没听清,\'什么?\'\'算了。
没什么。
\'温舒纭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跑出去和阿闻拍照呢。
太长时间没进食,肚子里空落落的,温舒纭拍了拍沈闻的胳膊,\'不吹了,饿了。
\'沈闻拿下她的手,\'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吹完了,别感冒了。
\'吹完头发,温舒纭跟着沈闻进了厨房,\'我帮你做点什么?\'\'不用。
\'沈闻指向餐桌,\'去那儿坐着等吃饭吧。
\'\'哦。
\'沈闻没做油腻的菜,都是些清脆爽口的小菜,配上他熬的粥,很适合在宿醉后解酒吃。
虽然觉得肚子饿,但胃不是特别舒服。
温舒纭吃得并不快。
沈闻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在给温舒纭夹菜。
\'你今天不去上班吗?\'\'不去了,在家陪你。
\'温舒纭带着审视、狐疑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虽说沈闻照顾她的这些,都是常规操作。
可今天温舒纭总是觉得沈闻的行为举止里总带了些殷勤和讨好。
沈闻不答:\'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看来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温舒纭不吃了,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盯着他,\'你说吧,我能承受住,到底是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还是要往家里带回来一个私生子?\'沈闻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什么呢?\'\'那你到底是做什么了?\'\'先吃饭。
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温舒纭捧起面前的碗,一口气把粥喝干净了,然后擦擦嘴,\'行了吧,可以告诉我了吧。
\'沈闻拿她没办法,只好放下筷子,走到书房里,把结婚证拿了出来。
温舒纭看到两本结婚证时。
是面无表情的。
没说一句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这两本鲜红的证。
过了大概一分钟,她开口了,声音是干涩沙哑的,\'你千万别告诉我……这结婚证是咱们两个的。
\'\'千真万确。
\'沈闻翻开了结婚证,给她展示上面明晃晃的\'沈闻\'、\'温舒纭\'五个字。
沈闻很贴心地抱了抱她,哄着她:\'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不能跟我立刻结婚的顾虑,我虽然不能帮你解决这些顾虑,但我可以帮你不去考虑这些顾虑,什么也不去想,直接领证。
\'温舒纭觉得自己眼前一阵发黑。
良久,她推开沈闻,支着桌子站起身,手指向门外。
\'阿闻,你快跑,别让我抓到你。
如果让我抓到你,我发誓我会拿手术刀把你的肉都割下来拿去喂狗。
\'沈闻:\'……\'他怂了,带着结婚证跑路了,跑到公司上班去了。
晚上回家时,桌子上放着吃剩一半的披萨。
卧室的门是锁的,卧室门口,扔了一个枕头和一床被。
哦,枕头上面,还放了一把手术刀。
连着三天,温舒纭都没让他踏进主卧的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