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喜宝当时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王翠花忽然发问;这句话大出李掌柜的意料之外,他听了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时隔这么多年,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阿园装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当时未嫁生女,沦为所有人的笑柄,只好随便拿衣服一裹,匆匆把孩子扔出去,哪还记得当时穿什么衣服呢。
作为一个母亲,亲手把自己的娃娃扔进深山,完全不考虑娃娃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连娃娃身上穿的什么衣服都记不得了,这是当娘的该说的话吗?李掌柜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们是来骗人吗?骗不骗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贺三柱站起身来:东西原路奉还,请!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掌柜恼羞成怒,这个贺三柱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要逼着他出手了。
我再问你一次,娃娃到底你还是不还?不还!好,李掌柜一挥手,从外面进来几个打手,七手八脚把贺三柱绑了起来;王翠花大惊失色: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嘿嘿,什么王法?我就是王法!李掌柜狞笑一声:绑了你,我就不信那个娃娃不出来!谁敢!吴青山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大门哐当一声开了,门口站满了手持木棍的村民;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李掌柜有点儿慌;放了贺三柱!吴青山沉着脸,话中自带威严;不可能。
我今天一定要带走我的女儿。
李掌柜心一横,今天就杠上了!阿爹阿娘,他们不是我的爹娘,我不要跟他们走!喜宝在门外哭着大声喊道;李掌柜跟阿园相视一眼,同时奔到门口,想借机抓住喜宝;你敢?吴青山把喜宝护在身后,吩咐儿子吴铁柱:铁柱,把喜宝带走!喜宝挣扎着不肯离开:阿爹阿娘,我不要走!不要走!王翠花心都碎了:喜宝,阿娘不让你走,你就是咱们贺家的人!李掌柜恨得牙痒痒,没想到贺三柱一家倒是块硬骨头;打!他一声喝道;噼里啪啦,打手们对贺三柱抡起了拳头,几下就把他打得躺在地上,满身是血;吴青山大怒,抡起棍子就冲了进来,村民跟着一起冲了进来。
一场混战之后,李掌柜眼看占不到什么便宜,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东西就离开了;留下贺三柱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阿爹!阿爹!你醒醒!喜宝抱着贺三柱的脖子大哭;贺三柱嘴里咕噜咕噜往外直冒鲜血,眼看要活不成了;邻居跑去请大夫来,大夫号了一会儿脉:准备后事吧。
王翠花抱着娃娃们哭成一团,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宝姐!宝姐!大洋突然喊了起来:胡子呢?阿爷给你的胡子呢?喜宝这时如梦方醒。
阿爷当初给她胡子的时候说过,那不是普通的胡子,有起死回生之效;胡子呢?胡子在哪?她冲进房间,在炕洞的角落里找到一个纸包,纸包里正是阿爷给她的胡子!阿娘阿娘,拿去煮水,这个能救阿爹!喜宝颤抖着双手把胡子塞到王翠花手里;王翠花来不及细问,冲进灶间,把胡子放进锅里,一会儿就煮好了一碗水。
吴青山帮忙把贺三柱扶起来,王翠花端着碗小心地往贺三柱嘴巴里喂水;一口;两口;三口;......喂进去第五口水的时候,贺三柱微微睁开了眼睛;王翠花大喜,手里的碗差点儿摔在地上;翠花,三柱刚醒,水慢点儿喂,省得他身体承受不住。
吴青山提醒道;王翠花点点头,握住贺三柱的手,哭得说不出话来。
喜宝呆呆地蹲在角落,抱着膝盖,控制不住浑身发抖。
我是不是不该来这里?我是不是个灾星?只能给阿爹阿娘带来痛苦?我是不是该离开?她的心里像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喜宝......贺三柱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喜宝赶紧抹一把眼泪,冲着贺三柱的方向跑过去:阿爹.....喜宝不怕,阿爹没事,贺三柱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你是阿爹的乖女儿。
他说着,用满是鲜血的手擦掉喜宝脸上的泪水;阿爹,你不要再说话了,我......喜宝哽咽了;王翠花伸手揽过喜宝的肩头,轻拍着安慰她。
阿爷给的胡子果然有效,贺三柱喝完一整碗水,精神慢慢恢复了,只是身体多处外伤严重,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贺三柱和王翠花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有这场无妄之灾;喜宝在贺家已经生活了十年有余,从来都没有人来打听过她的消息,再说当时贺三柱捡到喜宝的时候,她看起来差不多有两个月大,难道会有人把娃娃生下来养两个月再扔掉吗?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原因。
喜宝在心里却大概猜测出事情的缘由。
先是手镯无缘无故被人偷走,然后手镯丢失之后没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很明显这是一个骗局;偷走手镯的人也许知道手镯的威力,却并不知道手镯的用法;为了能够达到目的,就策划出这场认亲的阴谋,目的就是把喜宝弄到手,从她嘴里得到手镯的真正秘密。
想到这里,喜宝不寒而栗。
虽然表面上看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娃娃,但她的心里再清醒不过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事情她也见了不少;李家河伤害小九、叶子修抓鱼,他们都可以为了钱财肆意取走其他植物或动物的性命;而现在竟有人为了钱财为了自己的贪念,妄图取走别人的性命!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