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一天我死了，我也要在天上看着你，好不好？玉竹把头转向白明远；这句话像一声惊雷，震得白明远说不出话来；别胡说！白明远捂住她的嘴：咱们还要好好活着，给师傅养老送终呢。
玉竹凄然一笑：我恐怕是没机会了，下辈子，下辈子我给你当媳妇，跟你好好过日子。
我不要下辈子，白明远心里很慌：我这辈子就要娶你。
他忽地站起来，拉起玉竹的手：我们现在就去找师傅，请他老人家给我们做个见证。
玉竹摇摇头：你真是个傻子。
她靠过来，依偎在白明远怀里。
白明远还是第一次离玉竹这么近，近的他能听见玉竹的心跳声，能闻见玉竹发丝上的香味，这种感觉让他心神欲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白明远觉得玉竹有点儿不对劲，她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都没有动过；玉竹，他轻声呼唤，没有应答。
他伸手扶住玉竹的背，低下头一看，那一瞬惊得魂飞魄散：玉竹七窍流血，已经没了气息。
白明远呆住了。
一个半个时辰前还活生生的人，答应下辈子要嫁给他的人，转眼间就烟消云散，成了一具尸体。
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师傅！师傅！白明远抱起玉竹还没有僵硬的身体疯了一般去找凌风师傅；凌风看了看玉竹，一声长叹：她中的是鹤顶红之毒，救不回来了。
是谁下的毒？是谁？白明远眼睛血红；是她自己。
凌风脸色黯然：我房间里的鹤顶红不见了，玉竹是自己喝下去的。
白明远如五雷轰顶。
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自杀？人死不能复生，明远，你节哀吧。
凌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白明远咆哮道：我不接受这个结果！凌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白明远八岁起就跟着他，两人不是父子胜似父子，他竟没发觉白明远已经渐渐长大，不再是他能控制的小娃娃了。
白明远抱着玉竹的尸体整整坐了一夜；一夜间玉竹的身体从温热到渐渐变凉，再渐渐变得僵硬，彻底失去原来的模样。
白明远在观外挖了个坑，把她放进去，封上土，旁边竖个了牌子，上面写着：爱妻玉竹之墓。
看见这几个字，凌风面如死灰。
经历这场变故，白明远变得沉默寡言。
师徒两人除了照常出去想办法赚钱之外，再没有像最初那样吃吃喝喝逍遥自在的生活。
终于有一天，白明远跟师傅说，他想要离开。
离开？你想去哪？凌风一脸惊讶；我不知道，只要不在这里就行了。
师傅，我一睁眼看见玉竹的坟心里就堵得慌。
白明远脸上都是痛苦之色；那我们换个地方住？或者还跟以前一样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凌风小心翼翼地问；不用了师傅，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凌风沉默半晌，点点头。
师傅，白明远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谢谢你这么多年的栽培，养育之恩来世再报吧。
说完这句话，白明远冷不丁从指缝里发出数根银针，银针径直射向凌风，全部打进凌风的胸膛。
你......你.......凌风左手捂住胸口，右手指着心爱的徒弟，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吧师傅？你最终要死在你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弟手里。
白明远脸上浮现出奇怪的表情，似乎又痛苦又畅快：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凌风的声音很微弱，银针上有剧毒，是他亲自教会白明远使用的；白明远淡然一笑：师傅，你在对玉竹下手的时候应该就想到今天这个结果了吧？玉竹？凌风的眼神黯淡下来：你最终还是知道了。
对！我知道了！我没想到师傅竟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竟然把魔掌伸向了自己的徒弟！白明远激动起来；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在玉竹房间的窗台上发现了一只燃尽的迷香，即便它只剩下灰烬，我还是能闻得出来味道，那是师傅你特制的迷香。
怪我一时大意。
凌风歪倒在地上，地上很凉；也多亏师傅大意，不然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的头上，白明远想起玉竹死后他收拾玉竹房间的情形：玉竹死之前一句话也没说，她应该已经猜到对她下手的人是谁。
若是说出来，我必定跟你反目成仇，所以她选择了沉默，自己一个人咽下了苦果。
我那天晚上独自在房间打坐，突然心猿意马，难以自持，趁着雷雨天气悄悄进入玉竹的房间，第二天醒来之后我实在是悔之不及。
凌风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了，修行几十年，竟然会功亏一篑。
师傅说的好轻松！白明远嘲讽道：一句悔之不及就算完了？你既然后悔为什么不跟玉竹忏悔？我一直心存侥幸，希望玉竹并没有认出我来。
她跟我们两个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我俩的气息和味道都了如指掌，怎么可能认不出你来？我在玉竹房间的枕头下发现了一块沾着血迹的手帕，那块手帕满满都是耻辱！唉，凌风长叹一声：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虽然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但对你们两人如何，你跟着我这些年，难道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吗？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我从八岁起跟着师傅，你教我道术、教我赚钱，跟师傅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我对你感激不尽。
白明远顿了一下：但师傅你知道吗？玉竹在我心里的分量跟你是一样的，我要为她报仇！凌风凄然一笑：我看见你在她的坟前刻的那几个字，就知道我这个错实在是太大了，我把你们两个救了出来，又亲手把你们两个葬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