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筱柔得知自家夫君方才跟孙兴承诺的事,不敢忤逆他,便走到孙兴跟前,福了福笑道:孙师傅!今天这件事,是我有失考虑……孙兴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算计的暗光,表面上却是装得十分痛心疾首:夫人!你们错就错在,不该随便怀疑对堂主忠心耿耿的兄弟。
江筱柔一向温婉大方,虽然没有搜查到有用的证据,但是也不至于对孙兴低声下气。
孙师傅,薪俸的事,我会吩咐心冉去做的。
这也是铁大川私底下对孙兴的一种弥补。
孙兴目的达成,转身欲走,却被萧御叫住了:慢着。
孙兴蓦地脚步一滞,狐疑地看向他。
萧御看了看他右手肘关节的伤势,冷声问道:你应该是左撇子吧?为何会在迎敌的时候伤到那个部位?孙兴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有料到萧御的观察力居然如此敏锐,他迅速压下心头翻涌的忌惮与敌意,神色纳闷地回道:我怎么知道?当时情况危急,兴许是被哪个刺客偷袭的。
萧御冷哼一声:伤到肘关节内侧三寸处,这个位置选得很好。
这个位置,只有自己对自己动手的时候,才是顺着方向来的。
铁大川一听就懂,毕竟是经验丰富的武师,战斗经验相当深厚,而且普通的伤势和伤口,他也可以迅速分辨出来。
铁大川眼中多了几分探究,但是却没有针对孙兴的敌意和防备。
咳咳!兴许只是那些刺客下手刁钻,刚巧伤到那个部位罢了!萧御神色不动,世上有些所谓的巧合,兴许只是蓄谋已久。
孙兴没有等到铁大川的苛责,心中缓缓松了口气,忍不住埋怨道:萧公子,素闻你是白鹤书院的天才弟子,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冤枉人?话音刚落,就见铁心宇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爹!有线索了!铁大川微微一怔,打趣道:瞧你这猴急的样子!刚才你娘已经派人搜查过了!咱们铁树堂里并没有什么叛徒。
铁心宇擦了擦额头的热汗,抿起唇角,神色凝重地瞧了孙兴一眼。
孙兴直觉有些不对劲,转身欲走,却被萧御挡住去路。
孙师傅!何必急着走呢?孙兴迅速冷静下来,故作木讷地笑道:萧公子这是不放心我?堂主既然不愿意信任我,那天何必带我出门?萧御瞟了神色尴尬的铁大川一眼: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得起堂主这份信任和栽培么?孙兴顿时有些愤怒:你!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铁大川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行了!萧御,得饶人处且饶人……话音未落,就被铁心宇打断了:爹!大魔王没有挑拨离间!众人纷纷惊疑不定地看向他。
铁心宇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只布袋子,翻开钱袋子之后,里面赫然就是一笔赃款,数量目测应该有上千两银票。
迎着众人好奇的眼神,铁心宇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向众人解释道:这是我们从水晶山东边山脚下,一座茶寮的南边,一株核桃树南边一丈远的地方挖出来的,这些都是孙师傅藏在那里的银票……孙兴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怒吼道:你!你别瞎说!这怎么可能是我埋在那里的银子!我根本就没有!萧御突然逼近一步,丹凤眼锋利如刀:你在心虚什么?孙兴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勉强喘着急气,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
又是他的套路。
孙兴委屈兮兮地瞪着近在咫尺的铁大川:堂主我没有!我没有做过的事,这辈子也不能承认!这是他们故意栽赃陷害我!铁大川示意一旁的铁心宇将他扶起来。
铁心宇看到他一副急于辩解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膈应,但是他没有忤逆父亲的要求,仍是伸手将孙兴小心翼翼地扶起来。
孙兴站稳之后,一把甩开铁心宇的手,气冲冲地质疑道:公子为何污蔑我?今天如果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自请离开铁树堂!萧御清冷地笑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拿着这笔银子离开铁树堂,你就能摆脱叛徒的罪名,从此远离纷争。
孙兴恨恨地骂道:萧公子!你太过分了!你们,简直就是,无理取闹!铁心宇不忍多看,将那些银票翻出来,指了指上面的钱庄签章,笑道:孙师傅!我们尊称你一声师傅,是看在从前的情面上!这些银票上都有钱庄的背书,一查便知,是不是你经的手。
孙兴顿时懵逼了。
他只知道这些银票都是从钱庄里兑换而来,在宋国具有法律效力,在市面上可以长期流通,稳定性很高,不用担心钱庄破产。
但是什么背书,什么签章……原谅他,他只是一介武师,从来不会关注这些事儿。
就在孙兴愣神的时候,江筱柔维护自己的嫡子,便迎上前来不紧不慢地笑道:孙师傅,去查查吧!可以趁机洗清你身上的罪名,还能让那些冤枉你的人看到一个真相,你也可以惩罚他们。
孙兴下意识地反驳道:还是别了,这,这些银票说不定是什么马贼和土匪悄悄埋在那里的呢?对,一定是这样。
他再次跪倒在地,跟铁大川磕了几个头,悲愤地红了眼眶:堂主!既然你们不愿意给我信任,给我公平,那我……只能自请离开!铁大川也跟着眼眶一红,铁心宇手中的证据,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偏在这时,乔惜言领着两个恒祥钱庄的管事走了进来。
乔惜言早有预料,扫视一圈,那双明媚的凤眸俏生生地落在萧御身上:萧哥哥!诸位!这两人都是恒祥钱庄的旧相识!让他们出面作证,大家应该没有异议吧?萧御冲着她微微点头,这次做的局,他负责拖延时机,她负责破局。
看样子小狐狸跟自己还挺有默契的。
乔惜言示意铁心宇将那一沓银票递给恒祥钱庄的管事。
两个管事随身携带厚厚的钱庄账本,翻了翻,两人做惯了这种活计,手指翻飞如电,快得旁人眼睛都无法看清楚。
很快,管事翻到其中一页,一边核对银票的签章一边一本正经地回道:三月初六,铁树堂的武师孙兴在恒祥钱庄兑换白银一千两。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哗然,议论纷纷,对孙兴指指点点。
孙师傅!你手里的银票,为何要埋在水晶山那什么东边的,核桃树底下?如果是正当收入,你完全可以藏在自己的柜子里。
对啊!你这是心虚吧?刚才萧公子没有猜错,看来你心里有鬼!萧御慢悠悠地踱到乔惜言身畔,低声笑道:你来得很及时。
乔惜言俏皮地吐了吐香舌,慎重地回道:是你帮忙拖了一段时间,否则这个孙师傅可能会半路逃走吧?萧御背着众人,伸手轻轻握住她,捏了捏她细腻柔软的掌心。
这是两人专属的小动作。
此时,孙兴差点急疯了,平时伪装出来的老实劲儿有点兜不住,目中突然迸出一道狠辣的戾气。
闭嘴!都给我闭嘴!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叽叽歪歪?你们这些蠢货,只不过是铁树堂养的一群狗而已!众人顿时被他目中赤红的杀气吓得连连后退,随即反应过来,他们还要保护堂主,保护夫人和萧公子这些人。
众人一拥而上,二话不说就将孙兴围困起来,防止他逃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