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琬擦了擦满脸的泪水,一副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
乔惜言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递给她,示意她擦拭一下。
乔雨琬讷讷地问道:言言,我真的要放弃,可我好不甘心啊……乔惜言恨铁不成钢地质疑道:不然呢?你应该去问问牧尘,他愿意跟你,跟花奴三人行么?恐怕不愿意吧。
果然,乔雨琬蹬蹬蹬地跑到牧尘跟前,美眸楚楚,神色委屈地问道:言言问你,你愿不愿意……牧尘神色复杂,幽幽一叹。
低头看向花奴的时候,素来风流恣意的眉眼间流转着一丝深情不舍。
什么叫有情人,这就是了。
乔雨琬也不是什么傻子,见状便大哭起来:你!你骗人!牧尘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或者,他从来就没有安慰女人的经验。
除了花奴。
他这辈子没有对哪个女子动过心。
花奴虚弱无比地笑道:牧尘,答应她吧!牧尘蓦地神色一震:不行!花奴姐,我不能让旁的人打搅你,而且这是我跟你的事。
换言之,乔雨琬只是一介外人,没资格插足。
乔雨琬哪里是什么真傻子,最简单的察言观色还是会的。
乔雨琬哭得双眼红肿起来,抽抽噎噎,还打了几个哭嗝。
乔惜言一边安慰她,一边怼道:我现在要把雨琬姐带走!牧老板该不会想强留下我们吧?牧尘神色一狞,恨声问道:你要多少银子?只要可以救活花奴姐,让我花多少银子,我都愿意。
这倒是给乔惜言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思路。
毕竟有银子不赚,那不是傻子嘛?乔惜言用征询的眼神看向萧御。
萧御微微点头,用嘴型跟她说了一个词。
乔惜言猛地一个激灵,清丽出尘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喜。
对啊,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乔惜言迅速敛去脸上的盘算之色,一本正经地问道:牧老板,你不是已经请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医,替花奴治疗内伤?为什么又要把我和萧哥哥弄过来?借着扣押乔雨琬的机会。
利用对他有情的乔雨琬,这个人确实是渣男无疑了。
牧尘不以为杵,冷笑道:鬼医马上就来,你放心,我还没有沦落到要求你帮忙的地步。
乔惜言一怔,就见花奴虚弱无比地开口问道:小尘,那个鬼医已经给我治疗了三次,每一次都没有成功,这就是你的保证?牧尘顿时有些尴尬。
被自己喜欢的女人拆台了。
好尴尬。
花奴瞧出他脸上的复杂神情,便苦笑一声:小尘,别这么心高气傲,萧公子和四小姐都不是什么寻常人等,据我所知,他们一直都是你的朋友吧?你就是这么招待自己的朋友?这是,给牧尘一个台阶下。
牧尘不屑一顾地笑道:花奴姐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救活你的,就算没有四小姐他们,我也可以做到。
花奴无奈地摇摇头,满脸包容和呵护之色,就像一个知心大姐姐。
这是乔雨琬身上缺乏的一种特质。
乔惜言暗中观察,发现牧尘对身受重伤的花奴有一种很特别的类似于大姐姐的依赖之情。
俗称恋姐癖。
这应该是一种成长环境导致的癖好。
乔惜言对花溪楼那些陈年往事并不了解,这会儿也没空一探究竟,便劈头问道:既然你撂下狠话,那我们就先走了?她扶起哭得悲伤欲绝的乔雨琬,毫不留恋地准备离开。
花奴顿时一急,狠狠拍开牧尘的大手,虚弱而又不忿地问道:小尘,你是不是打算害死我?人都有求生的本能。
花奴也不例外。
如果能活下去,她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呢?活着,她还可以做很多事,还能去很多地方,追寻自己的所爱。
牧尘有些委屈,低声问道:鬼医不行么?我不想跟四小姐来往,也不想再跟乔雨琬见面了。
面对可怜兮兮,委屈怨怼的乔雨琬,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倒也不是负罪感,就是……不想惹麻烦罢了。
花奴闻言,却是起了一丝疑心,虚弱地问道:你怕自己对不住她?你要娶她,我不会反对的。
顶多就是多一个对牧尘情根深种的女孩子。
她也不吃亏。
牧尘急忙替自己辩解:花奴姐!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你怎么能把我推给别的女人!花奴突然有点愤怒:够了!如果你真的替我着想,为我好,立刻,马上把四小姐和萧公子请回来!牧尘气得目眦欲裂,但,在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花奴姐跟前,他不想让她失望,更不想让她死于非命。
无奈之下,牧尘只能追上乔惜言的脚步,不情不愿地喊住她。
慢着!乔惜言没有搭理他,反而加快脚步,走得更急。
牧尘只能祭出轻功,脚下生风迅速飞到乔惜言跟前,臭着一张脸大声吼道:站住!我叫你呢!乔惜言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回道:吵死了!乔雨琬突然回过神来,拉住乔惜言的小手,制止住她的脚步。
乔雨琬强迫乔惜言停下来,她递给乔惜言一记哀求的眼神。
乔惜言一看就懂了。
这个傻乎乎的二姐,还对牧尘渣渣心存幻想呢?乔惜言痛心疾首地规劝道: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跟这个渣男来往!不然大伯母和大姐会被你气死的!乔雨琬失落地摇摇头,美眸含着清澈的泪水,宛如灵动的泉眼。
言言,你等一下。
我要听一听,牧尘打算说什么。
乔惜言气不过,伸手狠狠地点了点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不忍心叱责:你呀!就是死脑筋!乔雨琬美眸俏生生地一转,落在随后赶来的牧尘身上。
牧尘神色复杂,没想到,他已经选了花奴姐,打算跟乔雨琬划清界限,可她居然……依然没死心,依然对他心存贪恋。
饶是牧尘这种无情风流的男人,都忍不住揪了一下心。
乔雨琬委屈兮兮地问道:牧大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牧尘凝神,唇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只要你们乔家愿意出手相救,我可以奉上十万两白银,不,甚至可以更多。
乔雨琬不知人间疾苦,傻兮兮地问道:就为了,这个?牧尘点点头,神色复杂:雨琬,我与你并没有半点纠缠,你大可以托人说媒,重新找一门合适的婚事。
乔雨琬一怔,美眸中再次涌出晶莹剔透的泪水。
兴许这一生的眼泪,都要栽在牧尘身上了。
乔惜言心疼她,雷厉风行地大声喝道:你非要让我出手相救,也行,拿怡红楼来换!果然,牧尘一惊,神色倏地变得十分愤怒:好你个乔惜言!你真是贪心不足!你居然想……吞并我的产业?乔惜言狡猾地笑道:花奴的性命,怡红楼,你选吧。
你不是自诩深情,对花奴姐忠心不二,甘愿为她付出一切么?那区区一座怡红楼,算得上什么?牧尘刚开始非常愤怒,甚至有一点暴走的迹象。
很想一巴掌呼过来,将乔惜言置于死地。
但,萧御守在她身边,轻轻松松接住他狠戾的掌风,将他击退了。
牧尘气得够呛,大骂道:趁人之危!萧御,她现在是你的女人!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合作这么久,他就不信,萧御是那种任人摆布的类型。
萧御泰然自若,笑道:她是我的女人没错,所以我站在她这边,她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牧尘气得脸色狰狞,吼道:那你们还是赶紧滚吧!偏在这时,负责伺候花奴的伶人突然一声高呼,紧张兮兮地叫道:牧老板!小姐吐血了!还很严重!牧尘闻言,顾不上跟乔惜言对峙,便忧心忡忡地回到芳菲苑里。
花奴果然吐血了,奄奄一息,一口气喘不上来,眼看就要死翘翘。
几个牧尘精心挑选出来,负责伺候花奴的小丫鬟吓得纷纷跪倒在地。
牧尘急忙坐在花奴背后,双手抵住她清瘦的脊背,开始输入真气。
但无济于事。
花奴唇边溢出更多鲜艳的血迹,费力地睁开眼睛,气息奄奄地问道:小尘,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跟那位乔家二小姐重归于好?牧尘一个大男人,差点急得哭出来。
可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花奴伸手费力地抚上他清瘦俊俏的脸颊。
他长得好看,一张雌雄莫辨俊秀无双的脸庞,总是格外惹人瞩目。
放在人群里,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吸引无数待字闺中的少女。
就像乔雨琬一样,为了他,飞蛾扑火。
她小时候就知道。
花溪楼还在的时候,义父对他们几个孩子极为苛刻,动辄毒打。
是她一次次挺身而出,护着差点被义父凌辱杀死的牧尘。
这份情意,大概就是从她一次次挺身而出保护他的时候滋生的。
花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位置。
爱而不得,真是世间最大的悲哀啊。
花奴眼前的景物慢慢地模糊了,她似乎来到弥留之际。
头脑里闪过一些与牧尘青梅竹马的片段。
牧尘紧紧抓住她的小手,一边替她擦拭唇边溢出来的血迹,万分悲痛地怒吼道:不!花奴姐!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