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角吩咐小丫鬟打来热水,给乔惜言洗漱。
换好衣服,乔惜言坐在暖阁里,神色阴晴不定。
荷角张张嘴,半晌,才安慰道:二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打断骨头连着筋。
乔二爷再怎么混账,再怎么窝囊,那也是四小姐的父亲。
乔惜言摇摇头:这次不能纵容他,他自己犯下的错,自己承担。
荷角表示赞同。
很快,秋菊打探消息回来了。
回禀小姐,二爷欠了银树赌坊三十万两白银!若三天之内不还清,每日利滚利,恐怕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萧御前脚刚走,乔二爷后脚就在外面惹麻烦。
真烦。
乔惜言决定亲自去一趟银树赌坊。
赌坊二楼包厢里。
乔惜言带着荷角落落大方地走进来,迎面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牧尘和花奴那对贱人!牧尘正在剥桂圆,给花奴吃。
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
但乔惜言精通医术,暗中观察一番,发现花奴已经时日无多,贫血的症状很严重。
恐怕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
花奴主动起身,跟乔惜言行了一礼:四小姐,难得有空来我这儿,一起喝杯茶吧?牧尘心疼她,阻止她的动作,自个儿替客人斟茶。
牧尘瞪了乔惜言一眼:你爹惹出来的麻烦,前些天赌坊管事告诉我,我本来不想理会的。
乔惜言皮笑肉不笑:所以你打算怎么做?牧尘冷哼一声:按照赌坊规矩办,你们乔家拿走我的怡红楼,如今起码有数百万两银子的储蓄,难道这点小钱都要苛刻掉?乔惜言捧起白瓷茶盏,袅袅茶香氤氲了她清艳的眉眼。
如果我不呢?牧尘气得拍案而起:你!不讲规矩!我和花奴姐靠这座赌坊吃饭,你也知道这世道做生意不容易,何必为难我?花奴每天都要服用白云堂最昂贵的药汁,吊着一条命。
在觅月山做血奴,已经耗尽了她的生命元气。
牧尘的想法很简单,能陪花奴几天,就算几天吧!这段日子花钱如流水,好在牧尘有先见之明,早早买下这栋银树赌坊,暗中放利子钱,赚得钵满盆满。
乔惜言一直知道,牧尘是个有手段,有头脑的精明商人。
果然,他没有让自己失望。
只可惜他对花奴一往情深,非卿不娶。
否则乔雨琬跟他在一起,肯定可以过上富裕安乐的生活。
乔惜言讥讽道:牧尘,别把我当傻子!我承认,拿走怡红楼,是我趁机算计你!但你自己也有讨人嫌的地方!一边吊着乔雨琬,一边花天酒地,遇到花奴姐,连路都走不动,狠心将乔雨琬放弃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乔惜言选择站在乔雨琬的阵营里。
牧尘是个聪明人,笑道:你什么意思?把你背后的人叫出来,我要亲口问一问,这样不遗余力算计我爹,是不是打算对付我?牧尘眯了眯俊眸,佩服地笑道:好一个七窍玲珑心的四小姐!没错!这次乔二爷的赌债,都是栖霞楼的云深算计好的!要么拿出三十万两白银,要么跟栖霞楼合作。
乔惜言脸色沉下来,口气锐利:云深人呢?明着抢不行,就来暗的?他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这时,花奴虚弱地靠在牧尘怀里劝道:四小姐别生气,云深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要你交出长生花……乔惜言早有预料:花奴,看来你早就投靠了大皇子!花奴一震,讪讪笑道:说来话长,此事涉及到我义父的隐私,当年我义父替大皇子办差,训练了一批孤儿做他的细作。
没错,花奴和牧尘真正的背景,都是大皇子麾下的细作。
只是牧尘叛逃出门,将义父反杀了。
而花奴被大皇子当成叛徒,送去觅月山做血奴,将生机挥霍一空。
大皇子待你如此残忍,你为何还要替他做事?乔惜言有些搞不懂。
莫非这个花奴是没有底线的盛世白莲?花奴摇摇头,美眸深情地看向陪在一旁的牧尘:四小姐,想必你已经从云深口中得知,太子衰弱,即将毙命,大皇子很有胜算,所以我斗胆问你借长生花。
借?花奴神色怅惘:嗯,你爹的赌债一笔勾销,而且栖霞楼归你,这栋赌坊也可以归你,至少值个百万两银子吧……说着,花奴眼中闪过一丝诡谲:长生花算我借你的,因为长生花是无价之宝,等太子薨逝,我可以还给你。
说白了,就是防止太子得到长生花,进而解了毒,恢复尊位。
这个大皇子,居心叵测,确实是个狠人。
乔惜言不信,周旋道:长生花我拿不出来,你可以问越扶洙。
牧尘冷嗤一笑:你这叫不见棺材不掉泪!话音刚落,几个蒙面黑衣人陡然间从暗处跳出来,手中执着暗器。
桂圆与长风一起杀了进来,与黑衣人展开较量,打得天昏地暗。
牧尘死死盯着这两个暗卫,讽刺道:萧御对你可真是一片真心啊,连长风这种江湖第一高手都愿意送给你做护卫。
乔惜言愣了愣,笑道:嗯,他对我很舍得。
很快,几个蒙面人被桂圆击退,步步后撤,不敢撄其锋芒。
牧尘突然诡异地牵起唇角:四小姐,你不会以为我没有后招吧?乔惜言何等敏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脉搏,顿时大惊失色。
牧尘抱起花奴,转身上了三楼起居室。
四小姐,我知道你医术超绝,但医术有个克星,叫蛊术!你中了花奴姐豢养的雾蛇蛊,三天内必死无疑!乔惜言身体无恙,但脉搏中,多了一只雾蛇蛊的跳动。
很诡异,很恐怖。
这是桂圆和长风的武功无法抵挡的。
长风护送她回到家,问道:要不要属下写信告诉主子?别!他在考试!不许惊扰他!关键时刻,乔惜言识大局,很懂分寸:雾蛇蛊,有没有解除办法?长风见多识广,回道:肯定有,但办法在牧尘手里,如果属下没有猜错,雾蛇蛊是南疆蛊族的成名作,一般的医者无法破解。
乔惜言有些不安,试了试自己收藏的各种灵药。
都没用。
她拿出那株长生花,去觅月山核心闯荡时,她确实藏了一手,将真正的长生花占为己有。
而太子的衰弱,原本就是必然,与前世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她要留着这株长生花,原因也非常简单。
前世她在京都医馆里做坐堂大夫,某天夜里,遭人下毒,暴毙而亡。
她知道有人暗中谋害自己。
而下毒,是最隐秘的法子。
所以她必须留着这株长生花,等幕后之人给自己投毒的时候,这株灵药可以挽救自己一条小命!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未雨绸缪也好,如果她中毒死了,那萧哥哥就会被别人抢走,乔府也会衰落,自己的家人更是命运坎坷!可这一世,她被牧尘种了雾蛇蛊。
太意外了!她始料未及,一时不知道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局。
深夜。
几个蒙面人偷偷溜进来,准备盗取乔惜言手中的长生花。
蒙面人互相打了个手势,用迷药将那些守门的护院迷晕了。
等他们闯进来,却发现乔惜言压根儿没睡,正坐在窗前,安静地等着他们。
杀了她!几个蒙面人眼神狠戾,举起手中的毒药暗器,气势汹汹地杀过来。
长风早就设下陷阱,与桂圆联手,将一众蒙面人一网打尽。
一场血腥的厮杀之后。
蒙面人被长风击毙了。
桂圆护着乔惜言,安慰道:小姐别担心!这几个刺客不是我跟大哥的对手!自打在银树赌坊里长风跳出来保护乔惜言之后,桂圆就对他改观了。
不再冷漠相待,而是恢复了大哥的称谓。
长风有些无奈。
这是萧御的命令,但他夹在主子跟玄师之间,很为难。
只能听从萧御的建议,对玄师阴奉阳违。
乔惜言示意荷角给那些护院喂下解药,然后将现场处理干净。
次日清晨。
马上就是女官考核赛,乔惜言体内被牧尘种了一只雾蛇蛊,随时可能暴毙。
她找了白云堂的方神医,找了姜家老太爷,但都无济于事。
南疆蛊术中的佼佼者,不是宋国这些名医可以破解的。
怎么办?我不能打搅萧哥哥的考试,可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失去女官考核资格!见乔惜言难得露出烦躁情绪,乔雨琬闻讯赶来,自告奋勇地叫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牧尘!乔惜言来不及阻止,乔雨琬已经风风火火地跑远了。
荷角在一旁劝道:小姐,让雨琬试试吧!她跟牧尘有几分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