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落在肩头。
陆祁烈步伐一僵,偏头看向苏月依,眼里尽是不明。
你说什么?人这一生,就只有一世,何来八世?苏月依看着他眼中满满的嫌恶,强忍着酸涩走上前。
你真一点也记不得吗?当初是你让我等你,说定要好好在一起一回。
陆祁烈听到这话,只觉她得了癔症,神色随之一沉。
若你身体不适,就早些休息。
话落,他快步离去。
苏月依仰头看着天上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一片一片落到她脸上,刺骨冰凉。
她知道自己又失态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拥有八世的记忆呢?是夜。
书房。
苏月依过来,想起陆祁烈的话,不由得担心。
苏丞相正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竹简,见她前来不由疑惑。
月依,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苏月依走到他身边,磨着墨。
爹不是也一样?苏丞相无奈摇头:官家年纪尚轻,先皇临终托孤,为父却已是古稀之年,现在不多做些事,死后如何有颜面去见先皇?苏月依听到这话,鼻尖酸涩。
她父亲一直忧国忧君,可外界并不这么看。
爹,娘生前最喜欢江南美景,你也曾说要去一趟,如今哥哥也快归了,您可愿意辞官,我们一起去往江南?苏月依轻声问。
苏丞相停下写字的笔,作为丞相,他怎会不知道功高盖主这个词。
他长叹了一口气,而后温声说:等我的月依成婚后,爹立马辞官,跟着你与祁烈一同去往江南赈灾。
好。
苏月依强扯一笑,拿了披风给父亲披上,更深露重,爹您早些休息。
她说完就离开了。
苏丞相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忽然重重地咳嗽出声。
不远处伺候的管家赶忙上前:相爷,要请江御医过来吗?苏丞相捂着嘴,打开手,里面是一团鲜红。
他摇了摇头:不必了。
月依三日后便要出嫁,你快去好好筹备吧,我这一生都为了朝廷,这最后时刻,定要为我的女儿办一场最盛大的婚宴。
……三日转瞬即到。
丞相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苏月依坐在梳妆台前,一袭红装美的动人。
而与此同时,边关传来捷报,藤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拿着捷报大声在京城宣读。
苏玉京大将军大败敌军,守住我边疆数百城池,吾皇万岁,大将军千岁……苏月依听着哥哥战胜的捷报,眼眶发热。
她想等哥哥来再上花轿,可眼看吉时都要到了,哥哥还没来。
不得已,她只能先走。
苏丞相送苏月依上轿撵,眼眶泛红。
去到夫家,好好相夫教子,这以后的路就只能你自己走了。
苏月依含泪点头。
苏丞相又道:这新婚大喜,你切记莫要回头,失了喜气。
说完,他将苏月依的手交给了陆祁烈。
苏月依戴着盖头,握着陆祁烈的手,被他牵着上花轿。
路上,陆祁烈声音低沉:我不曾想,今时今日,你还有心思成婚。
苏月依听到这话不明白。
她没来的及多问,就被带上了花轿。
花轿颠簸摇晃,苏月依坐在里面,手里紧紧攥着之前哥哥苏玉京给自己寄的新婚手镯,不知为何心底隐隐不安。
她又想起父亲和陆祁烈所说的话,忍不住轻轻地将轿帘的一角掀开。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如同一道惊雷直直地击向她。
只见那满目喜庆的红妆之后,竟然出现了一行穿着白衣,抬着黑棺的送葬队伍。
而黑棺正前面放着的牌位上写着:爱子苏玉京之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