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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贺北淮作大死

2025-04-01 07:54:35

数年前,淮山之上。

贺北淮和时月的师尊荀易还没死,若逢天光正晴,他也会时不时带上时月,给三个徒弟讲一些治国谋术等。

时月犹记荀易讲的第一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而这一个谋字里,七分情报,三分人为。

一言以蔽之,智者若要掌控全局,必须要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这便是为何从古至今王侯将相要培养斥候探听军情,帝王要广纳民间谏言。

一旦情报阻塞,饶是天纵奇才,也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般。

眼下的时月,便深陷此种困境。

若非长乐登门,她甚至不知贺北淮早在半月前,便已回了槊城。

自打贺北淮出使南越后,北燕上下,对于他的消息便少之又少。

他整个人都像隐藏在台面下行事,是以,若非他进宫,满朝文武,竟无人知晓他的回转。

更莫提,贺北淮在南越其实不仅促成了金水联盟,他还促成了一桩两国联姻。

南越皇室如今也是内忧不断。

上一个皇帝正值壮年,便遭遇了暗杀,留下年轻的皇后和一个不满八岁的庶子。

皇后没有嫡出,只好将这庶子扶上位,自己垂帘听政。

原本长此以往,南越至多就是外戚专权。

可此事麻烦就在于,上一个皇帝还有个妹妹,号婧和公主。

这公主也是个颇有野心的人,大抵是暗中和太后斗了好几个来回,想把太后赶下去,自己坐上垂帘听政的位置。

万万没想到,这南越的太后容晚并不是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的普通女人,婧和公主不仅没捞到好处,贺北淮一到南越王城,没几日,就和太后达成了协定。

那十万石粮如何来的,便是婧和公主的命换的。

贺北淮承诺了太后,只要让婧和公主前往北燕和亲,他能保证,公主绝无法生还……诚然,太后如何迫使公主出嫁,贺北淮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那南越朝中忠于婧和公主的人如今又是什么态度,皆为后话。

总之,六月中旬时,贺北淮便暗中携婧和公主入北燕和亲了。

其后,便是贺北淮落脚城外千叠峰的行宫,修书一封送给燕帝,还有一副婧和的画像。

那燕帝商邕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愣是不顾星天鉴的劝阻,一意孤行去了翠微宫迎接婧和公主。

好家伙。

这一去,商邕再没踏出过翠微宫,时至今日,已有整整十四天。

原本朝堂早该乱了,在仰仗于柳予安和李温,方才稳定到现在。

可若商邕再无消息,朝臣人心不稳,四分五裂已是能够预见之事。

听长乐说完,时月脸色沉重,李誉眼中满是震惊。

他身为相府少爷,竟没听爷爷和他爹提过朝中半个字。

李誉不加细思,便知这是他爷爷有意为之。

李誉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时月。

时月闷声问长乐:若我没估错,现在驻守翠微宫的,可是蒋珩带领的七大营?马奈一提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没错。

贺北淮封锁了整个翠微宫,只说陛下与公主在培养感情,不想有人叨扰。

我呸,他就是想造反!软禁了陛下!时月没搭理马奈,接着问长乐:你没有半点你兄长的消息?长乐摇头,眼眶又红了起来。

我去了行宫,也求过太师,想见皇兄一面,可太师不允……他不让任何人进出翠微宫。

本宫不懂,为什么太师要做到这一步。

公主,我不是说了吗?贺北淮这狗日的想造反!马奈高声吼。

长乐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涣散,像是不愿意相信,那眼神里,充斥着抗拒。

本宫……相信太师。

公主,你怎么就……不等马奈把话说完,时月出声打断:要吵你俩回去关门吵,我问话呢,瞎叨叨什么?马奈握着拳头,想发作却又忍了下来。

他也清楚,现在唯一能进翠微宫的,可能就是贺北淮最宠着的这个女人。

马奈转头离开竹屋,就剩长乐站在时月和李誉的对面。

时月沉默片刻,陡然有些心疼这小姑娘。

她是当真喜欢贺北淮,却又不知贺北淮的危险。

时月叹了口气:你想让我做什么?长乐无神的眸子逐渐聚起光来,她盯着时月,好似有些羡慕,有些嫉妒,还带着重重的无奈。

本宫虽然骄纵跋扈,却也不傻。

我知晓,太师对你最是宽容,你能不能……带我去翠微宫?我就想见一见皇兄,确定皇兄平安无事。

我也想确定,太师不是像马叔他们说的那样,他没有想造反。

那倘使……时月话刚出口,就见长乐眼中的泪落下来,生生把后面的说辞咽了回去。

她起身绕过桌案,走至长乐面前,摸着下巴由上至下的扫量长乐。

恐高吗?长乐:???时月仿佛一个忽悠孩子的人贩子:我有个成熟的想法,想带你去一览众山小,你看如何?长乐:???不过你这裙子不好迈开腿,这样……时月回头瞥了眼李誉。

李誉:……李誉:你要是敢说我跟公主身高差不多让我拿套男装给她穿,我就和你断绝师徒情谊。

时月嘿嘿笑着一拍手:哎呀,我徒弟真是聪明呐。

快,别愣着了,你俩身高差不多拿套你的劲装给她穿。

李誉:……很好。

今天的师徒情谊算是彻底走到尽头了。

刚过申时,长乐的马车就离开了相府,直奔西城门。

不多时,另一辆马车也驶向了东城门。

东门之外,一些贫苦的百姓冒雨排起了长队,等着领相府施舍的白粥馒头。

这些百姓里,不乏为躲避战乱从南边北上无处落脚的流民。

对于他们来说,每个月初能吃上相府的一碗热粥,一个馒头,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李温深知黎民之苦,是以每月都会在城外赈粥三日。

眼下李温和李誉他爹正亲自给百姓们舀粥递馒头,马车驶出东门,便停在了粥棚的近处。

李誉撑着一把伞下车,来到了父亲、爷爷的身边。

粥桶里还剩了一层薄粥,李温不辞辛苦的重复着舀粥、施粥的动作,这个年近八旬的老者满目慈善,面对着百姓全然不见当朝宰相的威严凌厉。

他见李誉来了,也没率先说什么,及至李誉主动开了口。

爷爷,公主和马叔来我们家了。

李温手上动作一顿,抬头望了望晦暗的天色。

末了,他又埋下头,舀出最后一碗粥,带着笑容递给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方才道:公主走了吗?走了。

师父随她一起去翠微宫了。

李温沉默。

李誉又说:马叔还在府上等您,说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您一面,有要事商谈。

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温语焉不详地说完这一句,等下人抬来了另一桶粥,他拿起一只碗,放进了李誉手心。

爷爷要走了,誉儿,这赈粥的事,你替爷爷完成,好吗?李誉总觉这话别有深意,但看爷爷的神情,又看不出任何异样。

李誉便只能点点头,接过了赈粥的碗。

父子俩目送李温上了马车,李誉方才收敛心绪,和父亲一起施粥。

入了夜,千叠峰上便退了白日的炙热,山风一吹,丝丝凉意沁人心脾。

半山腰上,偌大的行宫灯如白昼,照亮了半壁山涧。

整个翠微宫内外都有七大营的士兵把守着,宛如一座铜墙铁壁,寻常人根本难以进出。

当然……有不寻常的人,还是可以进出的,譬如时月。

此时时月就拎着小鸡似的长乐,飞檐走壁,形如鬼魅地穿梭在行宫的屋顶上。

哪怕像统领蒋珩这样的高手,也没能察觉到时月潜进了翠微宫。

连续翻过好几个屋顶,到了前殿之上,时月才带着长乐落脚屋脊,两人蹲下身来说话。

彼时的长乐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两只腿不停的发抖。

时月看一眼她抖动得还颇有频率的脚,忍不住失笑。

怎么怕成这样?你当真畏高?长乐没好气地咬住下唇,别扭地说:小时候父皇带我骑马,我曾从马上摔下来过。

后来就一直畏惧高处。

那下午问你怕不怕高,你又不肯说。

长乐还是嘟着脸,一副叛逆小孩的模样:本宫就想见皇兄,要是本宫挑三拣四,我怕你就不带我来了。

挺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确实不惯你那挑三拣四的德行。

你!长乐想说什么,时月嘘了一声:那殿中人,是不是你皇兄?长乐定睛望去,只见行宫寝殿里,一个只着亵衣敞胸露怀的男人正蒙着眼睛,四处摸找。

他头发散乱,行为浪荡,不停地喊着:美人儿,你在哪?这熟悉的口吻一出,即使长乐没有回答,时月也能确定,他的确就是商邕。

毕竟,在春归楼的后院里,商邕也叫过她美人儿。

长乐见到此情此景,一方面确定了兄长的安危,悬在心口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一方面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握紧了拳头,闷闷道:皇兄既然没事,为什么要久居翠微宫,落人口实。

你那皇兄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吧?他本性就好色,这会儿怕是被妖精迷了心了。

本宫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姿色的妖精!能把皇兄迷得晕头转向!我也挺想看看的,贺北淮是找了个什么妖精。

两人一人一语刚说完,妖精出现了。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纱裙同样暴露的女子出现在视野里,手里拿着根羽毛撩了撩商邕的胸口,紧接着,就被商邕一把搂进怀里,又抱又啃,画面刺激得难以入眼。

待两人齐齐看清那妖精的长相,长乐怔住了,时月开骂了。

长乐:那……那不是你吗?时月:淦,贺北淮,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