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楠不顾所有人的眼光,跑上前,被台阶绊倒,手脚并用的到达陆以泽身边。
阿……阿泽。
她抖着手将陆以泽的头放在膝盖上,伸出手捂着他往外流血的腰侧,哭着,怎么捂不住。
粘稠的鲜血很快染透了她白皙的双手。
有没有人……为难你?陆以泽费力的掀起眼皮,紧紧抓着她的手。
这一路上,并不会太平。
没有。
许楠哭着,眼泪砸在他的脸上,湿漉漉的双眸看向四周,求救,有没有医生?陆天鸣坐在最高一层的台阶上,身边站着身穿白大褂拎着药箱的医生。
许楠将陆以泽平躺放在地上,颤抖着站起身子,跑到陆天鸣脚下,叔叔,求求你,先救救阿泽。
救救他吧!流了这么多血,他会死的。
陆天鸣看着许楠担心至极的样子,仰天大笑,我的好儿子,这盘棋下的不错,成功了一半。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包括在扣在地上的陈昊。
陆以泽手臂撑着墙体,慢慢的斜靠在墙边,眸光颤动,惨白的唇瓣死死咬着,视线越过重重人海。
与陆天鸣交汇。
一个犀利,一个凉薄。
他们之间仿佛藏着巨大的秘密。
求求你。
许楠跪倒在台阶上,磕着头一声接着一声。
陆天鸣站起来,双手支撑在拐杖上,半仰着头,转动着脖子,享受的听着许楠的哀求。
叔叔,求求你,他是你儿子啊!阿楠。
陆以泽伸手,沙哑着声音,没有人听见他的话。
许楠跪爬上台阶,瘦弱的身体匍匐在陆天鸣脚下,双手合成,抵在额间,抖着嗓音,求求你,先救救阿泽好吗?陆天鸣的嘴角慢慢扬起,抬起拐杖。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对许楠动手时。
一阵枪声,响彻在大厅里。
有人躺下了,鲜血直流。
陆以泽扶着墙壁,站起身体,瞬间的速度抽出身旁人腰间的手枪,对着陆天鸣身边的暗卫。
动作迅速连贯,仿佛身受重伤的人不是他。
阿楠,过来。
开枪已经用尽他最后一丝力气,顺着墙壁慢慢下滑,声音低哑。
他是在警告陆天鸣,敢动许楠,他一定会杀了他。
楠惊恐的看着被他开枪致死的人,很快被人拖走了。
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滑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从正门到台阶中央,像是铺上了一条鲜红的地毯。
阿楠,过来。
陆以泽无力的说。
许楠跑过去抱着他,不敢轻易动他的身体。
乖。
陆以泽嘴角露笑,眉眼疲倦至极,阿楠真乖。
许楠哭哑着嗓音,看着他想要沉沉欲睡的样子,努力的捧着他的脸,别睡好不好,医生要来了。
此刻的她已经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想带他回家。
医生过来了,给陆以泽喂了药,简单的处理了伤口,止住了流血。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许楠看着陆以泽的腰侧,惊讶道,你用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就止住了血?你给他吃了什么?医生轻轻点头,退回了陆天鸣身边,一句话也没说。
你……许楠朝着医生的背影大声质问。
陆以泽摁住她的手背,摇着头,好了阿楠,我没事了。
许楠上下观察着他,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血就被止住了,她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
整个人甚至也精神了起来。
到底会是什么药,竟然有如此功效。
怎么?不满意?陆天鸣看着许楠满脸质疑的样子。
许楠心性单纯,却不傻,她知道此刻纠结再多,对陆以泽来说,没有半分好处,只会拖延时间。
能让我们离开了吗?许楠整理好情绪,扶着陆以泽靠在墙边,认真的擦拭着他脸上的淤血,动作温柔轻缓。
对着陆天鸣说。
我帮你治好了人,你总该给我些报答吧!许楠的手一顿,陆以泽下意识的将她反手抱在怀中,目光死死扫视着周围的人生怕他们对她不利。
许楠仰起小脸,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胸膛,露出让他放心的笑容来。
把我引诱过来,不就是想让我亲眼看见这一幕吗?陆天鸣微扬眉梢,带着赞叹的目光审视着许楠,比他想象的要聪明。
M国动乱已经非常严重了,陆天鸣要求陆以泽即刻动身,前去处理。
有过一次教训,他以为陆以泽会听话的前去,没想到这一次,陆以泽直接挂断他亲自打的电话。
挂断电话时,他正与许楠在一起。
一个女人,就让他辛辛苦苦培养了半辈子的儿子,学会忤逆他。
许楠明白,工作上的事情,她从不过问。
她看着陆以泽,想从男人的眼神中读出不去的理由。
是因为她吗?M过的动乱,不仅仅限于当地,陆以泽过去处理了眼前的事情。
可是许楠还在国内,她会受到来自四面的伤害。
陆天鸣也不会答应伸手保护许楠。
他不能放下许楠。
M国有大量的毒烟制造厂,空气中经常弥漫着一股让人闻不出味道的毒烟。
让人在沉睡中死亡。
陆以泽更不可能带着许楠过去冒险。
他想放弃M国的产业。
可是陆天鸣不同意,毕竟低成本高利润的生产地,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从前的陆以泽无所牵挂与念想,来去自如。
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他不能丢了他的全世界。
一个电话,就让一个父亲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此毒手。
陆天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觉得怎么样?陆天鸣敞开手臂,问许楠。
你要我做什么?许楠紧紧攥着手心,镇定的看向陆天鸣。
我要让你消失。
陆天鸣的面容苍老却又坚硬,扭曲的看着许楠,嘴角露出令人胆颤的笑。
陆以泽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枪,这一次他对准了陆天鸣。
此时的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碎碎零零,血迹污渍染了浸透,紧抱着许楠,高大挺拔的站在大厅中间。
倦怠感早已消失,寒凉与冷漠的气息渐渐涌上眉头,眼里凝聚着大量的戾气,五官似是被狂风割过,坚硬立体。
药效上来了。
他又恢复成那个人见人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