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亮起灯火,在夜幕中点起了一盏盏灯。
爸爸。
许一诺站在陆以泽房间门口。
怎么不进来?陆以泽侧眸。
妈妈说,要先征求你的同意才可以进入。
许一诺板正着小脸,妈妈呢?我和妹妹好多天都没有见到她了。
妈妈。
许一言跑到陆以泽身边,奶声奶气的说。
妈妈有些事情,等几天就回来了。
你和妈妈吵架了对吗?陆以泽看了一眼许一诺,眼神冰冷。
可他并未被打倒,大胆的迎上陆以泽的目光,我们想要妈妈。
许一诺像个小大人一样,站的笔直,对于他而言,陆家再好的生活条件,也不如血浓于水,日益陪伴在身边的母亲。
陆以泽没再说话,许一诺的话让他越来越烦躁。
许一诺学会了看人眼色,回到了许楠的房间里,将门反锁了起来。
哥哥!许一言看到许一诺走了,连忙转身想要跟着一起走,脚下没有注意,绊倒了椅子腿上。
立刻咧开小嘴哭了出来。
陆以泽忙抱起她,笨拙的摸着泛红的膝盖。
爸爸喊医生过来。
许一言拉着他的衣角,摇了摇小脑袋,卷翘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爸爸吹吹就不痛了。
吹吹?陆以泽没理解她的话。
许一言自己擦着小脸,弯着腰,嘟起小嘴吹着膝盖,啊噗啊噗吹吹,一言就不疼了。
陆以泽弯唇,将许一言抱在腿上,轻轻的吹着她的膝盖,眉眼间的戾气与寒凉,尽数散尽。
他看着女儿,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女生哭了,要哄哄。
许一言趴在陆以泽的耳边悄咪咪的说,哄哄就不哭了。
哄哄就不哭了。
陆以泽眸色加深,看着一脸稚嫩的许一言。
姐,晚点估计会下大雨,你记得把天台门关上。
许晋打电话过来。
知道了,你回来吃饭吗?不了,今晚在宿舍。
好。
电话刚挂断,夜幕中便席卷起一股大风,噼里啪啦的雨点敲打在玻璃上。
许楠走进许晋房间里,准备将他的窗帘拉起来,余光微瞟,楼下路灯在风雨中摇曳着,一旁蹲着恍惚的身影。
夜色浓重。
身影蹲在台阶上,双臂撑着膝盖,夜幕中,口部位置有一处星火。
他在抽烟。
雨水毫不留情的灌在他身上,星火灭了。
许楠一怔,即使夜色正浓,她也认出来那是陆以泽。
身旁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躲在暗处的隐蔽,不再招摇。
陆以泽抬起手,点着打火机,一下两下。
烟火摇摇欲坠,熄灭在雨中。
许楠握紧了手,直接将窗帘全部拉了起来,严严实实的掩盖了起来。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久久难以入眠。
今夜的雨,格外的纷扰。
雨下了一整夜。
许楠拉开窗帘,下意识的看向楼下。
陆以泽已经离开了。
她走下楼,推开大门走到昨夜他的位置上。
一地的烟头,有整根,有半根。
也许是没来得及抽完,被雨熄灭的。
许楠拿来扫帚,轻轻的将其打扫了干净。
一连整整二十天,陆以泽都以这种方式出现。
姐,你怎么了?看什么呢?许晋端着碗走过来。
没什么。
许楠推着他的身体,吃饭坐着好好吃,别总是到处走。
姐你做的真好吃,等会我打包带点去实验室。
那我再做一点吧!这些你都给吃完吧!许楠系上腰带,走进了厨房里,她和着面,边揉着边往里面添加水。
眼睛却不自觉的看向窗下,从厨房的角度只能看见陆以泽半个身体。
许楠垂着眼睛,一时忘记了自己还在兑水。
姐!许晋忙拿过装着水的碗,都稀了。
啊!许楠这才反应过来,忙将多余的水倒进水池里。
你怎么了啊?这两天都怪怪的。
许晋看着她,黑瞳沉寂,你是想孩子了吗?不是。
许楠露出让他放心的笑容,最近没有休息好。
晚上周围吵吗?没有,可能平时都是一诺一言在身边,最近突然不在了,有些不太适应。
许楠重新做好了一份,交给了许晋。
又是一整夜。
陆以泽蹲在门外。
许楠看了他一整夜。
我们谈谈吧!这一夜结束,她打开了门。
陆以泽抬起头,眼皮沉重,眉眼极具疲倦。
他看着许楠,像是重获了世界,阿楠,你终于出来了。
是啊!再一次,用她的良善。
许楠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文件,递给陆以泽,淡淡的看着他,我们离婚吧!陆以泽看着离婚协议书,难得的没有发起脾气,他平静的说,一诺很想你,在家里将自己反锁了起来,不吃不喝,一言整夜哭闹。
他们都很想你。
许楠拿着文件一角的手,紧紧捏着,纸张皱了起来。
陆以泽看在眼里,继续道,阿楠,我很想你。
离婚协议书上写着,许楠会尽力争夺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她知道这一切在陆家想要孩子的前提下,不过是一张废纸。
可她还是想试一试。
孩子,我遵从法院的判决。
许楠轻颤着双睫。
那我呢?这一刻的陆以泽,无比颓废。
孩子有了计划,那他呢?陆以泽,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许楠偏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陆以泽起身,走到她身后,慢慢抱着她,收缩着双臂的力量,打碎了满身傲骨,声音乞求低微,我道歉,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许楠闭上眼睛,强忍着打转在眼眶的泪水。
我承认我做过的一切,可我从未骗过你,我爱你。
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你坠崖那刻,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死了,可我知道你没有,我找遍悬崖下所有的地方,深海处。
我告诉自己哪怕是骨灰,我也要将你带回。
陆以泽贴在她的耳边,粗重的气息轻轻喷洒着她,低哑着声音,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