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尧看着这一幕,心如刀割。
他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女人,这个时候,要在别人面前如此卑微,讨好顺从……他宁愿不治!可是,霍景尧又非常清楚,他阻止不了云亦烟,这是她一定要为他做的事情。
他只能……不看。
霍景尧偏头,不忍再看,甚至都不想再听两个人的对话。
正好在他一偏头的时候,一个剃着光头的男孩子,从他身边跑过。
从个头来看,应该十岁左右的样子。
爷爷!小男孩开口喊道,我上山采了蘑菇,今天中午我们吃蘑菇汤吧!应学真听到声音,马上回头看去,乐呵呵的道:应辉,你去采蘑菇了?我看看。
被称作应辉的小男孩开开心心的,把自己篮子里的蘑菇全部都倒了出来。
看,这么多,还这么漂亮。
应辉很是骄傲的指了指,五颜六色的,可鲜艳了。
别说应学真这么懂医术的人了,稍微懂一点常识的人,都会明白,越是鲜艳的蘑菇,就越是有毒,不能吃。
果然,应学真说道:你采的蘑菇都有毒,吃不得,你不知道?哎呀,真是搞不懂,我一身医术,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完全不懂得皮毛的孙子呢……啊?有毒?应辉说,那这可怎么办,不能吃啊,我辛辛苦苦从山上采的。
爷爷你看,我还受伤了呢,差点流血了。
不能吃,扔掉。
应学真指着他的篮子,扔得越远越好,别让其他不知道的人捡了去,酿成祸事。
应辉却不愿意:扔了?那可不行,我这不是白采一上午了。
那你不扔留着干什么?留着看啊。
对啊,看啊。
应辉说,不能白劳动,这蘑菇总有价值的。
应学真戳了戳他的脑门:你又要出什么鬼主意?嘿嘿,爷爷,不是鬼主意,是头脑。
应辉眼睛转得飞快,我拿去卖,可以赚一笔钱的。
卖?谁要你的,谁都知道这么鲜艳的蘑菇不能吃。
刚刚不是说了嘛。
不能吃,但是能看。
应辉手脚麻利的把蘑菇捡起,我拿去卖,做观赏把玩的东西,一块钱一朵。
应学真一听:你这是什么鬼主意。
好了爷爷,我去卖蘑菇了,拜拜!喂,臭小子你……还没等应学真的话说完,应辉已经跑远了。
这脑子里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应学真自言自语道,让他跟着我学一学草药,也算是门手艺,不至于以后饿死,他倒好……对买卖的事情,这么有兴趣。
应辉跑出门口,差点和从外面回来的聂铭,迎面撞上。
好在聂铭迅速的往旁边一躲,避开了。
哪里来的小孩子,聂铭说道,跑得这么快,火急火燎的。
他没心思想太多,继续往里面走去。
院子里。
霍景尧和云亦烟目睹了全程。
那是您孙子啊?云亦烟问道,个头挺高的嘛,长得也壮实,跑得挺快的。
是啊,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见人影,淘气得很,早晚有一天,他得给我闯出祸。
男孩子嘛,调皮一点也是正常的。
云亦烟想,云承知再长大些,会不会也是这样的调皮。
一直都沉默不语的霍景尧,这个时候说话了。
应医生,你很希望你的孙子应辉,跟你学中医,认草药?肯定啊。
应学真回答,我这门活儿,总得有个人传承呐。
那依我看来,应辉不是干这一行的料。
他不干这一行,还能干什么。
霍景尧淡淡道:一篮子毒蘑菇,正常的人知道之后,都会立即扔掉,这样一来,劳动就显得毫无价值,白忙一场了。
扔掉才是最好的办法啊,白忙,总比吃了出事好。
应辉可没说要吃,霍景尧低笑一声,他很聪明,说拿去当观赏物,卖掉。
一般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可没有这种头脑。
应学真看向他:你这话什么意思,好像……对他很欣赏?霍景尧回答;是。
应辉是个经商的好苗子,有头脑,有想法,脑子转得快也灵活。
经商?做生意?应学真啧啧两声,就他,还是算了吧。
我孙子什么德行,我知道。
云亦烟说道:霍景尧,你这么欣赏应辉,是觉得他身上有你们资本家的那种东西吧?不做亏本买卖。
既然蘑菇都采回来了,怎么能够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我是真心觉得,他小小年纪有这个头脑,是应该经商。
他说着,顿了顿,拭目以待吧,看看等会儿,应辉回来之后,怎么处理了那一揽子毒蘑菇。
聂铭在一边,听得是一头雾水。
什么蘑菇,什么经商?他问,你们在说什么?讨论刚才那个小男孩吗?云亦烟点点头:嗯,你回来了啊。
她走到聂铭面前,压低声音;你打听得怎么样?聂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打听到了。
他说,说起来……挺有缘,但是也挺不幸的。
应医生的老伴儿,就是得这个病去世的。
云亦烟面露诧异。
所以,应医生对这个病很顾忌,不愿意提起,更别说治疗了。
身为医者,他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怎么饱受这个病的折磨,同时又无能为力。
云亦烟沉默下来。
应医生的老伴,都是因为这个病走的,那么霍景尧他……她不敢往下想。
不过,这也说明,应医生对渐冻症非常的了解。
聂铭说,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他肯定研究过,不是一无所知。
问题是……应医生不愿意治这个病。
再继续磨一磨他吧。
聂铭抿着唇,用时间耗着他,或者打动他说服他,只有这些办法了。
云亦烟也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应学真瞧着他们几个:怎么还在我这里杵着啊……想留下来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