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娇将验孕棒举到他面前,原本是想要看到他的笑脸,但是等了半晌,顾平生非但没有笑,反而周围像是笼罩着一片沉冷和阴郁的气息。
这让花千娇愣住,无措的开口:\'会是很可爱的小宝宝哦。
\'温知夏转过身,跟顾平生的视线对上,对于怀孕的欣喜,几乎是在一瞬间崩塌。
他不喜欢这个孩子。
四目相对,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两个人的心中也都藏着事情。
\'娇娇,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先来接你回去吧。
\'半晌后,温知夏开口道。
花千娇后知后觉的也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只是她不明白,温姐姐有孩子这么高兴的事情,为什么顾平生却一点都不开心呢?\'哦,好。
\'花千娇走到一边给司机打电话。
在等待司机到来的时候。
花千娇摆弄着手中孩子的小衣服,先是看了看温知夏,发现温姐姐刚才脸上的笑脸已经没有了,又看了看顾平生,发现他也不怎么高兴。
\'温姐姐,怀了小宝宝不能生气。
\'花千娇扯了扯温知夏的衣袖,小声的说道。
温知夏唇角勉强的弯了下,\'没有生气。
\'她说,\'我会照顾好宝宝,一个人也同样。
\'当她说到\'一个人\'的时候,顾平生剑眉拧得很紧,拇指不断的磨搓着食指,深邃的眸光幽深的看不见底色。
在司机到了以后,花千娇跟两人打招呼离开,当澜湖郡只剩下两人之后,气氛更加的凝重起来。
\'孩子……什么时候怀上的?我们不是每次都做了措施……\'顾平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缓,可以跟她好好的进行谈话。
温知夏放下手中正在组装的儿童玩具,眼底神情之间是遮盖不住的失望。
\'我以为,当孩子真的到来了,你就算是不是欣喜接受,起码不会真的排斥。
\'顾平生看着她,良久之后哑声道:\'夏夏,我们还年轻,孩子的事情不用那么着急。
\'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眸深似海,\'再等等,好不好?\'温知夏甩开他的手,清艳的眉眼之间带着冷凝的寒意:\'所以,你想要说什么?这个孩子……不要了?!\'\'不要了\'三个字,好像是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顾平生削薄的唇抿的很紧,两人的情绪都在紧绷的边缘。
温知夏再开口:\'孩子要不要?!\'顾平生用手掌在额头到下颌,狠狠的拢了一把,呼吸凝重也不稳。
这是他烦躁时才会有的举动,\'再等两年,两年后,我们一定要孩子,再等两年。
\'温知夏怒极反笑:\'所以,你到底还是不要这个孩子。
\'顾平生看着她笑,气息沉下去,\'现在怀孕的时间还短,早点……做手术对身体的危险才能降到最小,我们明天去医院,我会……\'\'啪!\'温知夏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力气大到,她的整条手臂垂下来后,都在颤抖。
顾平生的脸偏侧过去,敛下来的眉眼遮盖住眼底的神情变化,\'……我会联系最好的医生给你做手术,你就当是睡了一觉。
\'即使是这样,他还在坚持。
这个孩子不能留。
\'顾平生,你那么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不是连我也不准备要了?\'温知夏深吸一口气,语气发沉的质问他。
顾平生转过头,手掌握紧,手臂上青筋爆出:\'你就是这样想我的?\'温知夏唇瓣抿紧,把买来的孩子玩具砸在他的身上,她鲜少有歇斯底里的时候,但是此刻,却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你告诉我,该怎么想你!\'她说:\'既然你不要这个孩子,那好,我要!我们……离婚吧!\'顾平生瞳孔巨震,目光僵直的看着她愤怒的眉眼,数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温知夏微微扬起下颌,一字一顿道:\'既然我们在孩子的问题上,始终达不成一致,这段婚姻还有什么存续的必要?顾总去找跟你志同道合的女人,我一个人照样可以把孩子好好的抚养长大!\'顾平生攥着她的手腕,神情冷凝:\'温知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离婚是随便能说出口的吗?!\'温知夏试图甩开他的手,但是没有成功,四目相对,她问:\'我说的是认真的。
\'她没有随随便便的就把离婚二字说出口,相反她对这段婚姻用了多少心思,她便有多珍惜这段婚姻。
但顾平生的态度,让她失望。
他怎么可以轻描淡写的说出让她去流产这样荒唐的话来。
\'我跟你结婚那天起,就从未想过要离婚,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他嗓音沉冷的说道。
\'如果你不要这个孩子,我们就离婚。
\'温知夏再次说道,宛如是总结陈词。
她鲜少在感情中表现出自己的强势,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她始终认为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该是出于感情,而不是要压对方一头。
她说完。
不知道是肚子还是胃部有些疼,拧起眉头,捂住肚子,坐在沙发上。
顾平生看到她难受的模样两步上前:\'哪里不舒服?\'温知夏具体也说不出来,就是忽然很难受。
\'呼气……放松。
\'顾平生扶住她的同时说道。
温知夏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呼出来,半晌后,才慢慢的恢复如常。
她的眉心慢慢纾解。
\'这些年,没有孩子,我们不是照样过的很好吗?\'他捧着她的脸,轻哄道:\'夏夏,你有我,还不够吗?我们只是暂时不要孩子,再等两年,等我们都准备好了,再要孩子不好吗?这次,你就听我的,好不好?\'温知夏扯开他的手:\'我不会改变主意。
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平生闭了闭眼睛,\'这个孩子不能留,我也不会离婚。
\'他烦躁的动手扯了扯领带,\'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该早点休息,明天我会给你预约个医生先确定一下时间。
\'他这是根本不准备听从她的意见,独断专行的就做出了决定。
温知夏收回视线,沉下脾气。
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就朝着门外走。
既然话不投机,她便觉得没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这个孩子,她就是一定要留下。
顾平生几步上前揽住她,\'这么晚了,你!\'原本要怒吼出声的话,在看到她清艳又薄凉的目光过,化成好言好语:\'你该休息了,不想看到我,我今天出去,你不要乱走,好好待在家里。
\'他永远都是这样,每每当她觉得他对她的感情不如当初的时候,他又事无巨细。
让她觉得,他们之间未曾有过改变。
顾平生等了数秒,她没有任何让他留下的意思,他慢慢的松开手,转身。
在走到玄关处的时候,脚步微顿:\'夜里温度低,不要贪凉不关窗户。
\'温知夏坐在沙发上,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她抚着尚且平坦的腹部,怔怔的有些出神。
顾平生坐在车内,目光沉静的看着澜湖郡的方向,一个小时前回来的放松心情荡然无存。
\'吵架了?\'灯红酒绿的夜场内,叶兰舟扫视一圈后,准备的找到了人。
顾平生的桌前的酒瓶已经空了半瓶,当他再次准备把杯满上的时候,叶兰舟反手把酒给他夺过来,\'我说顾总,装醉这种事情,用的太频繁了,你家那位可不会相信了。
\'\'夏夏怀孕了。
\'顾平生把酒夺过来,在叶兰舟阻止之前,说道。
叶兰舟微顿:\'……你,既然不准备要孩子,怎么不小心一点?\'倘若是外面的女人肚子有了动静,要么拿钱,要么意外,只要是不想要,总有办法不要。
但温知夏不同,平日里切破个手指,顾平生都恨不能替她受了,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顾平生托了托额头,半晌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叶兰舟被他的动作骇住,\'你这是干什么?\'\'她的性子,不会放弃这个孩子。
\'顾平生说。
叶兰舟:\'……你准备怎么办?\'顾平生摇头,只是说:\'这个孩子不能留下。
\'叶兰舟看着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也只能是继续沉默下去。
杯酒相碰,顾平生转动着酒杯,杯中的酒水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斑斓的光,他眸光迷醉的看着。
\'我们两个也可以生活的很好,为什么孩子在她眼中就那么重要……\'他嗓音低靡喑哑。
让人听不真切。
叶兰舟只看到他的嘴在动,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学长……我扶你回去吧。
\'赵芙荷给顾平生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酒保,说了地址后,她直接就找来了。
叶兰舟喝的也差不多了,隐约的就看到来了一个女人,像是温知夏却又不像是,在他努力想要看清楚的时候,赵芙荷一句\'学长\'。
让他的激灵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平生……\'顾平生比叶兰舟喝的还多,叶兰舟想要开口提醒他一下,但是话音还未落下,赵芙荷就已经被顾平生给推开了:\'滚!\'当着其他人的面,顾平生这样的态度显然让赵芙荷下不了台。
但是所谓要想人前显贵、就要在背后受罪,赵芙荷将这句话贯彻到低,无论醉酒后的顾平生是什么态度,她都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的贴上去。
原本想要阻拦的叶兰舟见到这么能忍的赵芙荷,倒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学长,你喝醉了,我们回成雅居吧。
\'赵芙荷并不认识叶兰舟,但是却也知道能跟顾平生一起喝酒还仪表堂堂,一定关系匪浅。
\'平生醉了,我在附近订了酒店,我们今晚在酒店休息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叶兰舟说道。
赵芙荷:\'学长喝了那么多酒,待会儿一定会不舒服,还是我……\'\'酒店已经订好了,走吧。
\'叶兰舟没有等她说完,直接说道。
叶兰舟这种身份和出身的人,瞧不上一个人的时候,多半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尤其,赵芙荷的目的性太过明显。
在他的坚持下,赵芙荷只能扶着顾平生往酒店的方向走。
不知道是不是带着故意的成分,叶兰舟没有选择开车,而是选择步行。
他走在前面,赵芙荷抚着顾平生踉跄的走在后面,时不时的会偶尔往后看上两眼,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呕--\'顾平生喝了不少加上这么踉跄的走了十来米后,就趴在一绿化带旁干呕。
叶兰舟见状,这才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来。
赵芙荷把顾平生扶上了车,在准备一同跟上去的时候,车门却已经阖上了。
\'赵小姐先回去吧。
我送他过去就行了。
\'还不得赵芙荷说些什么,轿车已经驶离,只剩下一道车影。
赵芙荷重重的跺了一下地面,\'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都要被你们瞧不起!\'如果今天来的是温知夏,他还会这么对自己吗?!不会,一定不会。
她从叶兰舟的眼睛里就能够清晰的看出来,他根本看不起她,瞧不上她,觉得她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叶少,我们这是去什么地方?\'司机问道。
\'找个酒店。
\'叶兰舟这才说道。
所谓的订好了酒店,不过就是诓骗之语。
司机点头的同时,调转车头,因为路上的车辆并不多,所以在路口调转车头的时候并没有多加注意,但是却没有想到,后面会突然冲出来一辆小轿车,直接就朝着他们的车撞了过来。
叶兰舟即使是及时的握住了车辆上方的把手还系好了安全带,都感觉五脏六腑好像都随着撞击移位,车后座的躺着的顾平生直接发出一声闷吭。
在他们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肇事的小轿车车头都凹陷了,但是在稍一停顿之后,竟然直接跑了。
叶兰舟如若不是一直都有着良好的修养,这一瞬间都想要爆粗口。
顾平生意识全然清醒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一条手臂给固定起来,想要起身的时候。
碰到受伤的手臂,眉头一拧。
\'骨折了,你还是小心一点。
\'一旁的叶兰舟说道。
顾平生闻声目光移过来:\'怎么回事?\'他只是记得,两人在一起喝酒,之后的记忆就有些迷糊,结果现在一醒过来,就躺在了医院里。
\'送你去酒店的路上,遇上了点小意外,车主肇事逃走了,警方那边已经备案,正在追查。
\'叶兰舟顿了顿,\'对了,你醒来的前十分钟,我给温知夏去了个电话,没有人接,就发了条信息。
\'顾平生\'嗯\'了一声,医生走过来给他检查手臂的情况,叶兰舟猛然想起另一件事情:\'还有……昨天出事的那条路上。
很不巧也是回成雅居的道路。
\'顾平生丝毫都不记得,昨天赵芙荷去过的事情,\'你想说什么?\'\'我想说……你受伤的事情,那个女人也知道,说是回去给你熬汤了。
\'叶兰舟摸了摸鼻子说道。
顾平生闻言,眼眸顷刻间就冷下来,\'你说什么?\'叶兰舟:\'……抱歉,失误。
\'他也是在短信发出去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晚了。
顾平生阴沉的看着他,眸光漆黑摄人:\'手机拿过来!\'叶兰舟自知理亏,连忙把手机递过去。
快捷拨号键是温知夏,他拨出去,在通话尚未被接通的时候,赵芙荷已经端着汤走进了病房。
顾平生蹙起剑眉。
温知夏依旧没有接听电话。
\'学长,这是我熬了三个小时的补汤,你尝尝。
\'赵芙荷盛了一小碗,说道。
顾平生没有接,\'你先回去。
\'赵芙荷苦涩的笑了下:\'是因为温学姐吗?如果学长你是担心温学姐来了以后会误会,我可以跟她解释,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比得上温学姐在你心中的位置,我已经想开了,我什么都不要求,只要能每天看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说着,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光,勉强的笑道:\'我说这些,没有其他的意思,学长喝一点吧,骨头汤可以帮助你快一点康复,你喝了以后,我就走。
\'委曲求全,以退为进。
顾平生没有接,而是忽然开口问了句:\'流产疼吗?\'赵芙荷猛然抬起头看向他,眼泪不受控制的再次落下来,捂着脸痛哭起来,不断的点头。
流产怎么会不疼。
\'疼,很疼。
\'她说,\'那是我第一个孩子啊,就这么没有了,即使是现在每次想起来,我还是很难过。
我虽然知道那只是一个意外,但是……但是如果当时不是温学姐和那位花小姐,我的孩子也不会……\'叶兰舟原本只是在一旁静默的听着,却没有想到她会话锋一转,提到了花千娇。
叶兰舟的眼眸眯了一下,看向顾平生,只见他有些出神的看着空中的一个点,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此时,医院服务站。
\'请问,昨天凌晨送进来的顾平生,在哪个房间?\'第69章:我温知夏没有你就活不下去是不是?叶兰舟自动自的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径直走了出去。
只是,当他刚刚踏出病房门的瞬间,就看到往这边走过来的温知夏,心中暗叫一声糟糕,想要把脚退出来,但温知夏的视线已经跟他对上,进退两难,只能坦然的打招呼:\'小温总,平生在这里。
\'叶兰舟出声走出去的同时,微微侧了侧面颊,是在提醒里面的顾平生。
叶兰舟站在病房门口的位置对着温知夏挥手,跟她打招呼,\'昨天晚上发生了车祸,手骨骨折,好在没有什么大事。
\'温知夏闻言,点了点头,眸光朝着病房里面瞥了一眼,除了顾平生还看到了一个人--赵芙荷。
\'赵小姐来病房看朋友,知道平生出了点事故,就来看看。
\'叶兰舟笑着说道。
温知夏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赵芙荷手中提着的保温桶上:\'赵学妹来看朋友,还特意煲了汤?\'赵芙荷笑着站起身:\'因为是放在心里非常重要的人,当然要亲手煲汤。
我比不上温学姐聪明,只能做些家庭主妇这些琐碎的事情,让学姐看笑话了。
\'她言语之间带着的没来由骄傲,换来温知夏眸光淡淡略在她的身上:\'的确。
\'轻描淡写两个字,波澜不惊的赞同了她的观点,却让自以为聪明占据了语言高地的赵芙荷死死噎住。
赵芙荷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继续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既然顾总这里不缺人照顾,甜豆在家里还没有人照顾,就不打扰顾总跟学妹叙旧。
\'叶兰舟不明所以的一条信息,她还以为是发生了多么惨烈的车祸,连手机都忘在了家中,如今看来,这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么。
\'夏夏。
\'见她要走,顾平生撑着身体下床。
\'学长,你小心一点,你的胳膊……\'赵芙荷连忙伸出手臂扶住他,转而带着责怪的语气对温知夏说道:\'学姐你怎么能这么对学长,学长好歹也是你的丈夫,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连看都不看上一眼。
\'温知夏就这么看着两人一搀一扶的模样,嘲弄的轻笑出声:\'原来顾总是我丈夫,我还以为是学妹你的。
\'\'我如果有学长这样的丈夫,一定不会跟学姐一样冷漠。
\'赵芙荷看着她说道。
顾平生站稳脚步。
推开赵芙荷的手,蹙起剑眉:\'回……\'\'那索性,就送给学妹你吧,也省得两位眉来眼去的暗度陈仓,左右忙活,我怕顾总身体吃不消。
\'温知夏拢了下长发,淡声道。
叶兰舟摸了摸鼻子,权当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让赵芙荷离开的话尚未说出口的顾平生,眸中泛寒的看着温知夏:\'你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吗?!\'\'我的意见顾总大可以考虑一下。
\'温知夏淡笑。
顾平生神情之间是森冷怒意,\'把你刚才的胡话收回去。
\'温知夏唇角三分冷意七分嘲弄,全无半分配合的意思。
赵芙荷微微走上前一步:\'学姐,你就算是误会我跟学长之间的关系,也不该说出这种让人心寒的话来,你……\'\'滚出去!\'顾平生怒声。
赵芙荷听到身后传来的这声怒斥,眼中闪过喜色,面色却在竭力的保持平和,叹息道:\'学姐,你也别介意,学长只是一时生气,没有其他的意思,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会帮你好……\'\'赵小姐,平生该是请你出去。
\'一旁的叶兰舟\'好心\'的提醒道。
赵芙荷笑容猛然一僵,转过头来。
顾平生正一脸沉色的看着她,驱赶的人是谁已经没有什么疑义。
像是有一记响亮的巴掌猛然间扇在了脸上,让赵芙荷就算是想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都不行。
\'学,学长……\'顾平生眸光沉冷的看着她,虽为说话,但是眼神之间要表达的含义已经非常的清晰明了。
在赵芙荷心不甘的离开后,叶兰舟也随之离开,将时间和空间让给他们自己来解决。
顾平生走近她,气息压迫,\'你要为了一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跟我翻脸?\'他冷凝质问,\'当着外人的面,你把我置于何地?\'温知夏掀起眉眼,看着他数秒钟,继而垂眼冷笑:\'谁是外人?我怎么觉得自己才是外人?顾平生,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已经出现问题了?那个赵芙……不对……\'她顿了下,晃觉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她摇头,说:\'不对……我怎么能把婚姻的裂痕归咎到其他女人的身上,而忽略根源性的问题,如果顾总能做到无懈可击,那再多的狂蜂浪蝶也是无计可施的,归根到底,还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们的婚姻生病了……\'\'没有裂痕,也没有什么狂蜂浪蝶,赵芙荷她也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无论是我们的婚姻还是生活,都跟以前一样。
\'他沉声说。
\'如果真的一样,就不会出现赵芙荷,也不会有那个江晚晚。
平生,我想要信你,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说什么我都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可我现在觉得,我就像是一个蒙着眼睛把手交给你一往无前跟你走的盲人,可你带我去的方向,不是花团锦簇,不是温馨惬意,而是不见得深渊。
\'温知夏这种脾气秉性的人,就算是生气都是轻轻柔柔的,做不出什么歇斯底里的姿态。
她自幼便无数次的目睹过父母之间的争吵,声嘶力竭的,不像是夫妻,更像是血仇,事以从婚姻开始的那天起,她便告诉自己,不要走向父母的老路。
也许就连大声争吵砸东西相互揭短,盛怒之下互扇耳光的父母都不会想到,这样的举动会对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造成多大的恐惧和冲击。
又或者,脾气上来了,即使看到了瑟瑟发抖的孩子,也不会去在意。
温知夏从来不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改变,你还是可以信任我。
\'顾平生轻抚过她的面颊,目光如钩,眼底只有她一个人。
温知夏后退一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摇头:\'不一样了,以前的顾平生,身边不会有别的女人,你说过,无论自己走到什么高位,拥有多少,你身边都不会有第二个女人,现在,你还算的清楚,单是赵芙荷就在我眼前出现过多少次了吗?\'她心中藏着委屈,不过是习惯了理解,她努力的在维系自己的婚姻。
顾平生深吸一口气,口中带着干涩,他说:\'夏夏,我承诺的事情。
说过会永远对你好,这一点不会变。
\'温知夏看着他,看着他,忽然就笑了:\'你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肯要,身边带着新欢,大概也是真的费劲了多余的心思对我好,可我稀罕吗?我温知夏没有你就活不下去是不是?\'没有他的时候,她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怎么现在,好像一切都成了她在咄咄逼人。
\'是我没了你活不下去。
\'顾平生伸出手揩去她眼角的泪光,\'我爱你夏夏,只爱你,别跟我生气,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不是现在。
\'如果不是他之间的晶莹,温知夏都不知道自己流泪了。
她拍开他的手,眸光怅然的看着他,无声的注视间,满是寂寥缠身:\'我们都知道,越是空头支票,承诺的时候就越要真诚,只有这样才能取信于人。
\'创业初期,两人没关系没背景没人脉没市场还缺少成熟的供应链,拉赞助找投资找合作伙伴的时候,有时候不光是考虑实际。
还要顾及精湛的演技和无懈可击的说辞。
承诺要说的诚恳漂亮,这样才会有鱼儿上钩。
顾平生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顾平生住院的两天,李月亭和赵芙荷都来过,但是温知夏却没有再来看过一眼。
如果不是澜湖郡的安保人员告知他,温知夏并未出门,顾平生都以为她搬出去了。
花千娇从叶兰舟的口中知道了两个人在医院里不欢而散的事情,\'温姐姐,你是因为小宝宝的事情跟顾总生气了吗?\'温知夏听着她的话,倦怠的扯起唇角:\'你都能感觉到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可他却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改变。
\'花千娇托了托腮帮子,\'兰舟哥哥说。
顾总是爱你的。
\'\'可他也会爱别人。
\'温知夏说道。
花千娇眨了眨眼睛:\'可是只有一颗心,怎么能爱上其他人。
\'\'是啊,明明只有一颗心,却想要贪心的在这颗心上多放上了两个,你说原本在这上面的人要有多拥挤。
\'花千娇揪着小裙子的裙摆,有些失望:\'原来顾总跟青祁一样。
\'温知夏闻言,没有再说话。
只是在睡着的时候,温知夏做了一个梦。
二中的校园里蝉声阵阵,午休的时候,学生们要么继续看书做题,要么就趴在桌子上睡觉,讨论习题的声音也都控制在不会打扰到第三个人。
顾平生的位置在温知夏的左后方,但是每天午休的时候都要打着向学霸学习的理由,跟温知夏的同桌换位子。
温知夏的同学也是个内敛安静的女生,非常好说话,耐不住他找了两次以后,就答应了下来。
以至于温知夏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看到顾平生就会皱眉头,因为她不是个喜欢麻烦的性子,但顾平生是那种时不时脸上就要挂点彩的主儿,脾气也臭,跟她明明是两不相干的个体,却总是喜欢往她的身边来凑。
可他那张脸偏偏长得极好,还有一双尤其好看多情的桃花眼,引来众多女生们的花痴。
每每课间午休结束之后,都有女生打着上厕所的理由,在他们班门前转悠,为的就是要看看这位英俊的校霸同学。
\'学霸,今年中午又要麻烦你了。
\'午休的铃声打响之前,顾平生一手揣在口袋里,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晃晃悠悠的走进教室,习题册和一份炸鸡小套餐一同放到了桌上。
那个时候,外国引进来的某品牌炸鸡在不少人眼中还是不小的奢侈品,尤其是对于温知夏而言,她连味道都没有尝过。
她没有拿,也没有动,顾平生就一把拿起来拽着她的手,悄悄的跑到了顶楼的天台上,如同是诱惑小白兔的大灰狼,\'尝尝?\'\'学校规定,午休时间学生不能擅自离班,会有老师检查。
\'她说。
\'放心,老师不会发现,你同桌会帮咱们打掩护。
\'他信誓旦旦的说道。
温知夏可不想要跟他\'咱们\',她是她,不想要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她掉头就准备走,却被他把鸡翅直接塞进了嘴里,肆意的桃花眼上挑:\'尔与我同罪。
\'唇角咧开,带着故意和嚣张,就是欺负她安静乖巧:\'你现在是同犯,破戒了小学霸。
如果你现在走,我就去跟执勤的老师说温同学你,午休期间抛弃补课的同学在天台偷吃。
\'温知夏瞪他,抬腿就给了他一脚:\'无赖。
\'她转身,顾平生幽幽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忘了告诉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把门给反锁了。
\'温知夏气红了脸,她学习好,人也乖巧,所以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对她都客客气气的,在学校里还是第一次这样被欺负,偏生他无赖的很,她根本没有对付的办法。
\'这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出去怎么样?\'顾平生见好就收,也不会真的想要把人给惹急了,毕竟是第一眼就心动的姑娘。
她点头,他把薯条递给她,算是达成和解。
他看着她低着头咬着薯条的乖顺模样,有些心里痒痒的。
跟被猫抓了一样。
\'我上周五跟老师说换座位,你为什么不答应?\'她学习好,老师自然是先征求她的意见,生怕耽误了她学习。
她\'咔呲咔呲\'咀嚼完,抬起头,清清冷冷的眼睛里带着些忖度的意味,像是该思考怎么说才不会让他太丢脸。
顾平生就看着她的眼睛在自己脸上转了一圈,然后沉默,沉思,欲言又止。
顾平生:\'……\'\'怎么,跟我坐同桌,就那么让你为难?!\'\'你学习太差了。
脾气也不好,还经常打架,经常被教导主任找上门,还有外班的女同学找上门,而且你还无视校规,从来不……\'她一本正经的就给他把罪状全部罗列了一遍,而且还有继续说下去的倾向。
顾同学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磨牙:\'合着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小混混。
\'虽然高中时期的温知夏还不太擅长人情交际,但也并非是不会看脸色,见他这样生气,当然就抿紧了贝齿,不再言语。
\'说,怎么不继续说了?\'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鸡翅,温知夏有种他是想要咬自己的错觉。
她后退一步,撒腿就想要跑。
顾平生眼疾手快的把人给从后面给拦住:\'你跑什……艹,你属狗的。
\'温知夏听信了自己的第六感,于是在被拦住的同时,直接张嘴咬住了他的胳膊--先下手为强。
顾平生抬手就想要揪住她的衣领把人给甩开,这是他打斗的时候,常有的举动,但是看着她咬着自己时,乖顺垂下来的睫毛,硬生生的把手给收了回去,任她咬着。
被咬住的人半天都没有什么动静,温知夏狐疑的抬起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咬够了?\'温知夏松手,他的手臂上有着非常醒目的牙齿印记,还有地方有些溢血,可见她的有多用力:\'你,你……\'\'你什么你,下午去找老师,说你同意换位,要不然我就去做个伤情鉴定,说你在学校里霸凌我。
\'顾平生唬道。
温知夏:\'……\'在温知夏沉闷的找不出任何一丝波澜和光亮的学习生活中,顾平生不寻分寸不按规矩的就那么横冲直撞而来,莫名的缠上她,如同藤蔓,像是第一眼就已经笃定了她会成为他的人。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被坚定的选择,温知夏生性清冷,却也不是例外。
温知夏是被一阵闹耳的手机振动吵醒,是一个陌生号码,她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原本以为会是什么骚扰电话,但手机那端传来的却是汪海琼的声音。
\'温知夏,我们要走了。
\'汪海琼带着墨镜口罩和鸭舌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宋明泽则是坐着轮椅,这样奇怪的组合,在机场引来了路过之人的侧目。
\'一路平安。
\'本就不是什么相处融洽的关系,即使是分离,也不过就是全了认识一场的颜面。
听到她这一声道别,汪海琼像是了却了一偿心愿,顿了顿后,说:\'早走之前,我要为一件事情跟你道歉,前段时间关于网上你的那段视频,是我……是我做的,对不起。
\'温知夏半睁着的眼睛缓缓的打开,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我知道。
\'汪海琼整个人一怔:\'你……那你还愿意……算了,知道就知道吧,我为自己做过的事情道歉,以后,可能也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谢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有……再见。
\'\'一路平安。
\'温知夏还是这般说。
如果现阶段幸福太难,快乐不易,那就愿你平安。
汪海琼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内,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宋明泽:\'临行前在跟谁打电话?很重要的朋友?\'汪海琼回过神来,推住他的轮椅,说:\'一个仇人。
\'宋明泽诧异的朝她看了一眼,但是很快的回过神来:\'是你经常提起的小温总?\'汪海琼推着他往安检处走:\'我有经常提起她?\'宋明泽说:\'从我醒来开始,你最经常在我面前提起的人就是你视作对手的这个女人,她总是云淡风轻的抢走你的风头,轻描淡写的拿走原本应该属于你的项目,清冷薄凉自以为是……\'汪海琼先是微楞,继而微笑,怅然道:\'原来……我跟你说过她这么多事情。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过,刻意的针对,很多时候大概都是出于嫉妒也是羡慕。
她嫉妒温知夏的能力和好运,却也羡慕过活出了自己没有的干净。
但是如今前尘往事像是过眼云烟,她毁了容,失去了岌岌维系的一切,却也获得了自由。
飞机起飞,从四方城的地面远远离开。
温知夏打开窗帘,不期然的看到空中划过的一辆飞机,眸光淡淡的瞥了一眼后,走到洗手间刷牙。
牙刷连带着牙膏摩擦牙齿,本该是清新的薄荷,但是口中却慢慢的出现了铁锈味。
拿起牙杯漱口,是牙龈出血,反复漱口几次,才没有铁锈味。
温知夏知道一些有孕妇初期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症状,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在刷信息的时候,看到朋友圈有人转发了一条信息,说的是某集团董事因为出轨被自己老婆扫地出门的事情,虽然照片被大码,但是温知夏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是郑轩城。
坐在轮椅上的郑轩城被钱红丹赶出来后,几乎可以说是净身出户,起初他还不甘心的想要东山再起,原本以为凭借着自己多年积攒的人脉可以轻易的借到投资。
或许是这一路走来凭借着钱家上门女婿的名号太过顺风顺水,俨然是忘记了资本这个圈子的残酷。
没有利用价值,不能给对方创造价值,旁人凭什么对你和颜悦色,又凭什么大把的借给你钱?图你蠢?图你残?还是图你忘恩负义,吃里扒外?接连受挫的郑轩城,不光是没有借到钱,就连带着面子和里子都一并丢的干净。
不需要有任何人故意针对他,他的余生都会这么窝囊下去。
当郑轩城再一次被轰赶出来,在他咒骂昔日的朋友都是见利忘义的杂碎早晚会遭受到报应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女士高跟鞋,宽大的墨镜和帽子几乎遮盖住了整张脸:\'郑董事,你有没有想过,你从风光无限落到现在丧家之犬的地步,是谁造成的?\'郑轩城眯着眼睛,抬头望她:\'你是什么人?\'女人轻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想要来提醒郑董事,不要恨错了人,钱红丹之所以会突然之间对你这么绝情,这里面少不了一个人的推波助澜。
她先是害你被捉奸,紧接着告诉自己的丈夫你侮辱她,才会让你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得罪了她,现在也难怪没有人敢出面帮你,毕竟她即使已经离职,可老公却风头正劲。
\'\'你是说……温知夏。
\'郑轩城握着轮椅,咬牙说道。
\'是谁,郑董事自然不用我多说,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太公平,郑董事变成如今人人喊打的局面,可她却安然无恙,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你的痛苦上,这是不是不太公平?\'透过墨镜,看着面容逐渐狰狞的郑轩城,女人弯起了唇角,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到了他的膝盖上,之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