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5-04-01 07:57:09

打算对他得寸进尺 纯白色的大房间明亮干净,长长的一条走廊,粉白色的纱轻轻晃动,程萸坐在软软的椅子上,低着头翻看着婚纱手册。

小萸,过来帮我看一下。

许末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薄纱被人撩开,程萸看过去,许末白皙的手指拉着薄纱,淡笑着站在她面前。

许末很高,身材凹凸有致,抹胸的鱼尾裙婚纱衬得她性感漂亮。

她头发往后绾起来,前面垂下两缕头发,笑得有些腼腆:这件怎么样?许末小时候就喜欢和程萸玩,她回国后听说沈迟和程萸已经结婚,便经常约程萸出来。

去纽约几年,许末在国内已少有熟悉的好友,于是试婚纱时拉上了程萸。

两人一同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许末满眼温柔地笑,程萸也笑:我是不是应该拍下你的照片,顺便问杨一哥要红包。

前两天,她被许航拉到大院的聊天群,今天试婚纱为了保留神秘感,许末愣是没让一直黏着她的杨一跟过来。

杨一已经在群里号叫了几次,年近三十的人,撒起娇来功力一点也不弱。

想到这里,许末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许末在几件不同风格的婚纱中摇摆不定,想让程萸帮忙出主意。

程萸站在各不相同的几件婚纱前,看着许末:许末姐,其实还是让杨一哥看看比较好,毕竟是你们的婚礼。

许末又拿过一件婚纱,贴在身前对着镜子看了看:想给他一个惊喜,再说,我喜欢的,他不会不喜欢的。

提起心爱的人,许末眉飞色舞,因为喜欢,所以是笃定的语气:我喜欢的,他也一定会喜欢。

因为是喜欢的人……程萸有些跑神,许末突然问:小萸,你们当时怎么没有举办个盛大的婚礼?她并不知道程萸和沈迟结婚的个中缘由。

程萸缓缓说:是我不太想,想着简简单单就好。

即便是合约婚姻,沈迟也想尽可能地满足程萸所有的少女梦想,程萸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婚礼只适合相爱的人,若沈迟不喜欢她,那些不过是烦琐又扰人的程序。

没有意义。

许末看着婚纱若有所思: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婚纱这么美好的东西,要在最好看的年纪穿给喜欢的人看啊。

程萸敛眉,过会儿又轻轻笑,半开玩笑道:没关系,我什么年纪都好看。

等Y.B独家整理我什么时候想穿,就可以穿上。

是,漂亮的女孩,是不害怕年纪的。

许末看着程萸若有所思,片刻后,把她拉到大大的落地镜前面,但现在我要勉强你一下了,你帮我试试这几件婚纱,我看看哪一件更好看。

程萸不可置信,指了下自己:要我帮你试吗?嗯,就是你。

快去帮我试一下。

许末把她往试衣间里推。

程萸抱着婚纱站在试衣间里,看着微笑着的许末,只好换上。

一丝不苟地换好婚纱,她打开试衣间的门走出来。

因为刚才换衣服,她脸上有一层薄薄的红,锁骨清晰,腰身处被裙子紧紧裹着,盈盈一握,背后的蝴蝶骨分明,白皙的背半裸着。

许末轻笑:不行了,这件我不要了,你穿着比我好看多了。

程萸看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她想赶快把婚纱换掉,被许末伸手拦着:别着急,让我拍几张照片。

许末拍完照片之后,程萸回到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许末拿起手机,打开群聊:发红包@沈迟。

一秒内,杨一发来了一个红包,后面又跟着一条消息:老婆,婚纱换完了吗?你要钱干吗?怎么不找我?许末指尖动了几下:闭嘴。

沈迟迟迟未回复,她笑了下,发了一张照片在群里。

照片里的人背影窈窕,裸露的蝴蝶骨清晰,微卷的发被随意地拢起,扎成低马尾,慵懒又迷人。

一个红包闪发出来。

许末眯眼笑,一副得逞的表情,点开一看,三位数的红包。

沈迟:红包收下,图片撤回。

许末:知道了,我会单独发给你的。

收了钱,哪儿有不听话的道理。

许末不仅听话,还点开沈迟的微信,善意地把刚刚拍摄的程萸的照片全部发过去,末了还加了一句:这么好看的画面,你应该亲自欣赏一下。

沈迟手指点开图片,眼神落于上面。

许末又发了条消息:红包就谢了,算是份子钱。

许末正要关掉手机,置顶的人发来了一个红包,点开一看,又是一个三位数的红包——杨一:红包,还是我给老婆比较好。

微信红包有限额,日后补上。

许末翻了个白眼:老公,我们还是一起坑沈迟比较好。

事务所的项目已经进行大半,图纸散乱地丢在桌上,画图纸的人却已经不愿落笔。

沈迟把笔丢下,取过西装穿上,踩着木质阶梯往下走,被何延拦住上下打量调侃:这是要去哪儿?请假没?沈迟淡定地推开他的手:翘班。

这两个字听起来很年轻啊!何延调侃道,是哪位让我们沈总返老还童?半小时后,沈迟的车停在北城最受欢迎的婚纱店门前,他身形修长,长相优越,自进入店中便被频频注视。

沈迟在沙发旁边坐下,朝许末颔首,许末带着揶揄的笑:你来晚了。

程萸刚换下衣服,低头整理了一下裙角,出来看到沈迟的瞬间很诧异,她不记得自己有告诉沈迟自己要来这里。

沈迟身边剩下一个空座,程萸坐过去,听见他说:恰好路过,你试完了?不是我。

程萸轻轻摇了下头,我陪许末姐来试婚纱。

选定了?沈迟问许末。

心里已经挑好了,本来打算拿你给的红包请你家小萸吃饭,既然你来了,就快些把她带走吧。

程萸困惑:什么红包?没什么。

沈迟起身,看向程萸,话却是对着许末说的,他微扬眉,你们结束了,那我就带她走了。

许末摆了摆手:行行行,你这么迫不及待,我也不好再强行拉着你家的人吧。

程萸连忙解释道:许末姐,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可以不跟他走的。

许末看着面前宛如一对壁人的两人:这边已经差不多了,你还是跟着走吧,我觉得沈迟更需要你一些。

程萸脸一红,拎着包回头走了,一旁的沈迟大步跟上。

许末在身后托腮看着两人,只觉得这对相处起来还蛮有意思,明明眼神中总有喜欢,却偏偏时刻透着疏离。

像时而相交时而分离的两条曲线。

好像稍有不慎,就是再无交集的平行线。

又好像,再往前踏一步,就会紧紧相拥。

商场中央,名贵的服装店里,沈迟坐在等候区,回复邮件消息。

一旁的工作人员看着沈迟窃窃私语,正敛神坐在沙发上的是少有的陪女朋友来买衣服,却不见神色有不耐烦的男人。

程萸坐在造型室,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她拉开帘子走出来,银白色的纱质短裙,腰身恰到好处,散开的长发在耳畔卷了几缕,发型精致又俏皮。

像是从画报中走出来的人。

沈迟站起身,同她站在一起,镜子里的两个人看起来无比般配。

店里的经理走过来,惊羡着说:两位真的是很般配呢。

沈迟深邃的眼眸添了一丝色彩:还要再试试别的吗?程萸仰起头,神色羞涩:就这件吧,我觉得挺好的。

嗯。

沈迟让经理把衣服装起来,顺便预约了造型,声音低醇,再试的话,就要抢了许末的风头了。

许末估计会再问我要一份份子钱。

程萸脚步一顿。

再要一份份子钱?她想起刚才在车上看到群里的聊天记录,满脑子问号,疑惑地问沈迟:许末刚才撤回了什么?沈迟嘴角含笑:刚才在试婚纱?程萸瞬间明了,许末是发了自己的照片。

程萸拨了一下头发:许末姐在挑衣服,我帮她试了一下。

沈迟点点头:嗯。

程萸问:为什么突然来接我?沈迟发动汽车引擎:杨一婚礼,想带你买件礼服。

末了,他又说:好像还没有带你买过衣服,体验一下。

他嘴角带笑,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

和记忆中的沈迟不一样,和她认识的沈迟也不一样,可她沉醉在他嘴角的弧度里,眼前的人似一壶珍藏多年的酒,她未尝先醉。

杨一和许末的婚礼是在一个礼拜天,也是许末生日后的第一天,有人问他们为何不把婚礼定在生日那天。

把两件好事放在同一天,那样会更幸福吧。

杨一说:我想让她每天的幸福都不会少,却更希望让她快乐的日子再多一天。

婚礼是按照许末的喜好安排的,场地在湖边的草坪上,到处都是粉色和白色的纱。

沈迟带着程萸往许航那一桌走,把椅子拉开,让程萸在身旁坐下。

婚礼开始,杨一和许末果然不负众望,走了一条非寻常的路。

听着主持人的话,许末笑靥如花,流泪的反倒是杨一。

大家第一次在婚礼上看到新郎掉眼泪,张云先和许航已经先后拿起了相机。

程萸忍不住想笑,她动了下椅子,手指不小心碰到沈迟的胳膊。

沈迟视线移过来,靠近了她一些,眼神里还有方才的笑意。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收回笑意,四目相触,好像有什么在悄悄破冰。

许航举着相机看过来,声音轻佻:你们继续,不要克制,我们不介意再多吃一份狗粮。

程萸闻言猛地退开。

许航把相机移开,装作无事地继续拍台上。

沈迟又靠过来,他的胳膊落在程萸身后的椅背上,看上去像是把她圈在了怀里,他问:你刚才要做什么?程萸不好意思地说:没事,就是不小心碰到你了。

婚礼过后,就是派对,晚上还有室外舞会,闹腾到很晚,结束时已经到了半夜。

新婚夫妇回到了房间,把楼下一整层都留给了这几个熟识的老友。

程萸打算先回房间,沈迟想跟着她一起走,被许航一把拉住:你干吗,过来喝酒。

程萸往房间走:那我先回去了,你少喝点儿酒。

许航笑了:沈迟,你家的人已经放行了,赶紧过来喝酒。

沈迟站在原地,看着有些乏困的程萸,她脑袋微微垂着,连头发都配合她的困意,也软下去,看起来像是一只疲惫的猫咪。

他忽然觉得,比起喝酒,他好像更想待在她身边。

沈迟微微挑眉,看着坐在沙发上摆好酒瓶的几个人:你们几个都没有女朋友,可以称之为单身派对。

我一个已经脱离单身苦海的,就不参与这种单身派对了。

说完,他快步上前,手指轻轻碰了下程萸的肩膀。

看她低垂的脑袋抬起来,眼神茫然,沾染了困意,他道:我不和他们喝酒了。

哦。

程萸又耷拉下脑袋,闹了一天,她是真的有些困了。

程萸打了个哈欠,眼睛里蓄满了因困意而来的生理性泪水,轻声说:那我们回去吧。

沈迟点头:嗯。

许航抱着酒瓶,看了看张云先:有点羡慕了,忽然觉得喝酒很没意思。

张云先也一脸忧郁状:羡慕了,为什么我们几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却在这深夜孤独喝酒呢?许航啧了一声:要不我也去试试找个喜欢我的女孩子,我看沈迟已经彻底栽进去了。

我看可以。

两人一唱一和,被身边的人拿酒瓶碰了一下:兄弟们,不要做梦了,趁现在能喝一会儿是一会儿,你们怎么保证,到时候自己不是妻管严呢。

许航和张云先一愣,埋头喝酒。

陷入困意的程萸并没有听到沈迟刚刚的那一番话,她自顾自地往房间走,一个人霸占了一张床。

沈迟走进房间,把房间的温度调了调。

程萸没有完全睡死,她想起还要洗漱,拼命地爬起来,眯着眼睛站在镜子前面刷牙。

她从镜子里看到了沈迟。

安静了几秒,程萸歪着头,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嘴边白色的牙膏看起来滑稽。

镜子里面,沈迟回以浅浅的笑意。

房间窗帘紧拉,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程萸醒来。

她赤脚踩在地板上,趴在木质窗台边,想起昨天的沈迟,眯着眼整理心情。

她知道沈迟不喜欢自己。

可她总能窥见沈迟温柔的一面,让她误以为这温柔是属于她的。

就像今天早晨,她记得沈迟醒来后把窗帘拉上,遮住了透进来的阳光。

程萸周一要去参加一个会议。

李竞请她帮忙做会议翻译,她左右无事,加上米璐也会参加会议,便同意了。

程萸去了才知道来参加这场会议的人并不少,而且,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沈迟。

沈迟正在同合作方商谈先前项目的细节,待众人目光集中在走进来的一行人身上,他也随之看过去。

程萸穿着轻熟职业装,纯白色的无任何褶皱的衬衫,黑色的包臀裙显着精致的腰身。

她还化着淡妆,嘴角带着淡笑。

合作方瞧见沈迟走神,礼貌地停了下来: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我们继续。

程萸坐定在李竞后方,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李竞的位置也算显眼,她坐在其后也难以被忽略。

宋菲也在。

程萸望过去的时候,宋菲刚好递了一份文件给沈迟,程萸挪开视线,专心做会议记录。

这其实是一场大的合作,涉及国内外好几家公司。

等到会议结束,自然免不了一顿聚餐。

这种聚餐,大多是以应酬为主,几乎没人专注于晚餐。

李竞没有四处应酬,而是贴心地问程萸要不要先吃些什么。

程萸摇了摇头,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随沈迟,见他身边围了几个人,也便收回了视线。

越来越多的名片塞过来,沈迟拉何延过去挡枪。

你要去干吗?何延应酬了几句,举着酒杯问他,对了,刚才看到程萸了,怎么你们今天还是夫妻档啊?沈迟转身离去:名片,记得等会儿都收下。

何延应下,但还是拉住沈迟:你还没说要去干吗。

何延一直拿沈迟当事务所的颜值C位,所谓C位,当然是在各种应酬场所最能发挥作用的位置。

而现在,这人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就想溜,何延当然不能放行。

我去找家属。

沈迟说,何总,总不能这也要拦着吧。

你他……何延忍住没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极好地保留了素养。

他摆了摆手,看起来已经很疲惫了,行,我可不敢耽误您的幸福生活。

何延痛心疾首:沈迟,你记不记得,你以前的外号可是‘高岭之花’,怎么现在这么堕落呢?程萸放下酒杯,打算先回公寓。

走到过道里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陌生女生的酒杯一歪,酒液悉数泼在了她的身上。

红酒浸湿了白色的衬衫,程萸顾不上女生的道歉,正要往洗手间走,身上就被披上了一件西装。

她扭头看过去,是沈迟。

沈迟给她披上了衣服,胳膊就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罩在怀中,碰巧李竞看过来,走过来问她:怎么回事?程萸拽住了沈迟的西装,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红酒洒衣服上了,李总,我先回去了。

李竞的眼神在她和沈迟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轻轻颔首:行,先回去吧。

沈迟径直把她带离到停车场,她见他只着薄薄的衬衫,轻声问:你冷不冷?不冷。

回到公寓,程萸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回来了。

她把沈迟的西装挂上衣架,听见他问:晚饭想吃什么?程萸只想赶紧去浴室换下衣服,顺便洗澡。

她回过身,却见沈迟正淡淡地看着自己,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因为一杯直接浇下来的红酒,湿透的衣服正紧紧贴在自己胸前。

程萸突然间抱住了双臂,然而这个动作更显得欲盖弥彰。

她不说话了,转身跑去了浴室,似乎还能听得到身后清浅的笑声。

程萸站在浴室里发呆,直到镜子上面的雾气渐渐消失,映出她干净的脸庞,她才磨磨蹭蹭地从浴室里出来。

沈迟从厨房里端出两碗面条,卖相不错,但关键是……程萸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其实沈迟并没有学习厨艺,而是刚刚在网上找的教程。

而且幸好她待在浴室里面的时间比较久,上一份很咸的面条已经贡献给了垃圾桶。

厨房的灯光下,她素净的脸白皙干净,捧着白色的碗,笑起来很好看。

味道还不错。

程萸最后总结。

晚饭后,程萸洗漱完要回房间,沈迟正坐在沙发上处理未完成的工作Y.B独家整理,她经过客厅时停下脚步:我去睡了。

晚安。

晚安。

程萸默默地想,原来说晚安,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第二天,程萸是被小孩子的声音吵醒的。

朦朦胧胧中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就和扒着她床沿,试图往她床上爬的小孩大眼瞪小眼。

程萸揉了揉眼,听见小男孩正在叫她姐姐,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其他话,她费了半天劲儿才听明白他说的是要抱抱。

敲开程萸卧室的房门时,沈迟看到的就是这一番场景,乐乐两只手抓着床单,小脚挂在床边,而程萸呆愣地坐在床上,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模样。

沈迟也是一早刚醒来便被堂哥敲开了门,当时堂哥二话不说把孩子塞给他,转身便说要去享受二人世界了。

此时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短袖,有些许的褶皱,显得懒洋洋的。

沈迟扶着门,轻轻挑眉:还记得乐乐吗?程萸点了点头,她是见过乐乐两三次的。

程萸笑着看乐乐往床上爬,忍不住伸手将乐乐抱起来,小男孩张开双臂:姐姐,抱抱。

看到站在门口的沈迟,又含糊地叫了一声,苏……苏……程萸扑哧笑出声,伸出手捏了捏乐乐软软的小脸蛋。

沈迟无奈地走过来,一只胳膊就将乐乐抱起来,偏头看了程萸一眼:让你……姐姐先起床,等会儿再抱。

程萸起了床,谁知道乐乐又想黏着她,迈着小腿磕磕绊绊地跟在她身后,弄得她哭笑不得。

坐在餐厅里,沈迟才解释道:沈至去旅游了,早晨送过来说让帮忙照顾几天,这两天周末,周一送去托儿所就行。

程萸瞧着乐乐吃早餐时鼓囊囊的脸蛋,笑了笑:好啊。

然而照顾小孩却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回到家的程萸看着又要自己抱的乐乐,无奈地张开了胳膊。

今天沈迟似乎也无事可做,就拿着电脑在一旁看视频,时不时看向正陪着乐乐搭建乐高的程萸。

程萸触到他的视线,微微笑了下:哎?为什么乐乐不黏着你?沈迟耸耸肩,程萸忽然间灵光一闪:该不会因为你是叔叔吧?沈迟放下电脑,声音含着笑意问程萸:你说什么?乐乐抬起圆圆的小脑袋:苏苏(叔叔)……程萸摸了下他的小脑袋:叫姐姐。

姐姐。

程萸眉眼弯弯,为了方便和小孩子玩耍,她把头发扎成高马尾,未施粉黛。

沈迟把电脑关上,也走过去帮乐乐搭建乐高。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程萸:想不想去游乐场?程萸愣了愣,乐乐抓着乐高抬起头,夹在两人中间,声音弱弱的,存在感却很强:车车,糖糖,苏苏……要……周末的游乐场人满为患,乐乐刚看到碰碰车就想要冲过去,自己一个人又不敢,便聪明地抓着沈迟不放。

程萸趴在外围的栏杆上,看了一会儿沈迟和乐乐玩耍,决定独自去坐过山车。

从过山车上下来,她又去玩了跳楼机,这时才想起来沈迟和乐乐。

拥挤人流中,程萸给沈迟打电话,电话那端比自己这边安静一些,沈迟告知她地址之后便等待她挂断了电话。

他牵着乐乐站在棉花糖摊前,乐乐小手抓着他的裤腿,沈迟一把将他抱起来,举得高高的。

乐乐举起来两根手指,沈迟指着棉花糖:要两根?乐乐紧紧搂住沈迟的脖子:给……给……姐姐。

沈迟生出逗他的心思,举着棉花糖摊主递过来的棉花糖,慢慢教道:不要叫姐姐,叫婶婶。

姐姐。

沈迟一只手高举着棉花糖:是婶婶……婶……婶。

沈迟满意地点头,奖励似的把棉花糖递给乐乐。

乐乐一边吃棉花糖,一边咧嘴笑,等到程萸找过来时,又张开胖乎乎的胳膊,咧嘴喊道:姐姐。

沈迟看了乐乐半晌,末了自己倒先笑了,自己这是在和小孩子计较什么?小孩子精力旺盛,又闹着要去坐摩天轮。

沈迟和程萸肩膀挨着肩膀,乐乐不肯坐下,非要站在两人中间,肉乎乎的小手分别抓着两个人的手,伸到半空中的时候却使劲拽着沈迟的手:亲亲。

过了一会儿见沈迟不动,他又拉着程萸,跺了跺脚吼道:亲亲!又过了半分钟,程萸和沈迟才齐齐明白,乐乐是想让他们两个人亲吻。

程萸满脸黑线,估计乐乐是和沈至夫妻俩坐过摩天轮。

可她和沈迟……程萸不作声,谁知道乐乐十分坚持,几乎就要哭出来。

程萸抬眼,偏过头看沈迟,却撞到沈迟紧紧盯着自己的视线。

那双墨色的眼眸里有看不分明的深意,四目相触,一瞬间狭小的空间似乎升温不少,程萸感受到自己不同寻常的心跳声。

沈迟勾唇笑道:你想听到乐乐哭吗?程萸保证,她一定是对于乐乐哭声的恐惧大于想要更加靠近沈迟的欲望,所以她才在沈迟靠近时忽然凑了上去,甚至极为贴心地挡住了乐乐的视线。

她在沈迟嘴角落下一吻。

摩天轮缓缓升至最高点,程萸重新坐正,乐乐鼓起掌来,他瞅了瞅红着脸的姐姐,睁着大眼睛又看了看叔叔,眼珠骨碌碌转了转,算是完成了妈妈给的任务。

于是乐乐咧嘴笑了笑,满足地吃着棉花糖。

从摩天轮上下来,程萸脚步走得飞快,耳根红红的。

沈迟心情莫名好起来,他抱着乐乐,又往乐乐怀里塞了几根棒棒糖。

傍晚,沈迟和程萸一起回了大院,梁梅看到乐乐后乐不可支,同乐乐在大院里玩。

程萸出去玩了一天,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卧室里面走。

房间的窗户打开着,落日余晖洒在里面,程萸站在窗前,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一回头,沈迟正倚在卧室的门前,双手抱胸,目光细致地盯着她。

不自觉地,程萸的目光从他的双眸落在他的薄唇上,她无可避免地想起摩天轮上的那一吻。

夕阳的一缕光落在耳畔,有灼热的温度。

沈迟似是知道她正在想什么,缓步朝她走过去。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程萸后退一步。

沈迟好笑道:你在想什么?没什么。

程萸不再看他,视线移到窗外。

今天中午,沈迟嘴角微微勾起,你算不算占我便宜?我……程萸语塞,从沈迟的角度看,她的耳朵更红了一些,我是害怕乐乐哭,再说,我这也算吃亏了,好吗?哦。

沈迟语气未变,说出的话却让人浮想联翩,那你还想占回来?他的语气过于正经,程萸甚至怀疑是自己想太多。

程萸担心沈迟再说什么,猛地往前推了一下沈迟:我想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吃饭的时候再叫我。

程萸猛地关上门,扑到床上便拿被子蒙过了头。

心脏因为沈迟所说的话怦怦乱跳,久久不能平静。

也许是真的困,没一会儿她便抱着枕头睡着了。

沈迟和沈父坐在客厅里下棋,沈父往大院里看,梁梅正带着乐乐玩。

沈父右手执棋落下一子:沈至这次怎么把孩子丢给你了?沈迟跟着落下黑子:前两天一起喝酒,估计就想到我还比较空闲。

沈父笑了笑,视线从棋盘上抬起来:那你们怎么想的,不打算要个孩子?沈迟手指顿了顿:孩子?是你妈经常在我耳边念叨,又不忍心催你们,怕影响你们心情。

沈父喝了一口茶,我就代你妈催一下。

沈迟垂眼,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他微微一笑:不急,再说吧。

那是还没打算啊?沈父推了下眼镜。

沈迟再看棋局,处处是陷阱,任他落子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他将棋子放回原处:输了。

沈父笑呵呵道:今天,心不在此啊!沈迟回答父亲上一个问题:她还是小孩呢,另一个小孩的话,不着急。

程萸刚打开房间门,就听到沈迟这句话。

她撇撇嘴,也就他会说自己是小孩子,可算起来,他也就大了自己四岁。

沈父笑着看过来:小萸,你陪我下两局。

程萸走到沈迟旁边,看了一眼乱糟糟的棋局,背过手说道:沈迟,你今天好像不太专心。

小萸都看出来了。

沈父让沈迟离开,和程萸开了一盘新棋。

回到公寓,乐乐硬要和两人睡在一起,程萸觉得无比尴尬,好在沈迟拿起一本童话书,讲故事来哄乐乐。

他嗓音低沉,被夜色渲染出温柔,程萸不自觉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沈迟看着身边先后睡去的两人,合上童话书笑了笑,抬手关掉了床头的阅读灯。

整个周末,乐乐都缠着两人一起玩,沈迟也罕见地没处理任何工作,穿着白色的衬衫,挽起袖子陪他在客厅玩耍。

周一乐乐要去托儿所上课,下午程萸去托儿所接他放学的路上接到陈桉的电话,便带着乐乐去餐厅蹭饭。

程萸走到靠窗的座位便看到桌子上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她愣了愣:这是要干吗?陈桉勾唇笑:如你所见。

程萸让乐乐坐在婴儿凳上,取笑道:你不会是刚被哪个女生拒绝,所以连玫瑰花都没有来得及撤下去吧。

陈桉手指碰了下玫瑰花,挑眉道:送你了。

程萸笑了笑:真的被人拒绝啦?陈桉耸耸肩,不置可否,他把菜单递给程萸:吃什么?程萸也不客气,点了一堆菜。

乐乐见到陈桉也不说话,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两个人,乖巧无比,不哭也不闹。

程萸解释道:这是乐乐,沈迟堂哥的儿子。

最终那束玫瑰花也没被拿走。

吃过晚饭,时间也不早了,陈桉将两人送到楼下。

程萸原本打算和陈桉聊一会儿,谁知乐乐拽着她的手非要离开,她哭笑不得,只好先和陈桉告别。

电梯里,乐乐拽着她的手问道:婶婶……刚才那位叔叔是谁啊?程萸蹲下身,和他平视:你叫我什么?婶婶。

乐乐转了转眼珠,他刚才突然感觉到一种婶婶要被抢走的感觉,所以他慢悠地添了一句,是苏苏教乐乐的。

程萸愣了愣,揉了下他的脑袋,缓缓站起身。

客厅里,沈迟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时视线扫过来。

程萸没想到沈迟会这么早回家,牵着乐乐进门。

吃晚饭没?吃了!乐乐拉着程萸走到沙发旁,奶声奶气地说,是一个叔叔带我们去吃的。

沈迟挑眉看过来。

程萸莫名心虚:是陈桉,今晚我们一起吃了晚餐。

乐乐坐上沙发,偷偷看程萸一眼,然后趴在沈迟耳边,用小手捂着嘴说:叔叔还给婶婶好大一束花,是红色的花,我爸爸也送给过我妈妈。

程萸无奈地望着两人的动作,看到了沈迟一瞬间沉下去的脸色,她皱了皱眉,但沈迟并没说什么。

乐乐躲到一旁吃果冻,往常他害怕沈迟,沈迟在的时候都乖乖写作业,今天被沈叔叔赦免,便继续玩耍。

程萸好笑地问沈迟:乐乐和你说什么了?说你今天收了一束玫瑰花。

沈迟语气平淡。

啊?程萸反应过来,可她面前的沈迟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她塌了下肩膀,有一秒钟的失落。

她刚想解释,沈迟就站起身问道:怎么没把花带回来?程萸眨了眨眼,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你想我把花抱回来啊?她说完之后就没期待听到回复,因为沈迟会对这句话有所回应的可能性大概比世界末日到来的可能性还要小。

可她没想到,沈迟接下来悠悠说了一句话:不是很想。

程萸看着沈迟淡然的目光,回到房间后,背靠在门上给米璐发微信:我觉得沈迟刚刚吃醋了。

末了,她又加上一句:当然,是我猜的。

米璐的消息下一秒就发过来:啊,发生了什么,你们最近的关系是不是突飞猛进?有望开花结果?并不是。

程萸说。

那你打算做什么?程萸闭上眼睛,想起最近沈迟的温柔,她的心像是一个冰冷的容器,被他的温柔一点点侵占,而她心甘情愿让出空间。

程萸笑道:我打算得寸进尺那么一下下。

几天后,沈迟送乐乐回家,乐乐依依不舍地站在客厅里,委屈得要哭出来,又觉得男孩子不能随便流眼泪,于是嘴巴瘪下去。

程萸被逗笑了,摸摸他的脑袋:有空过来玩哦。

乐乐点点头,在程萸蹲下后,一把抱住她的脑袋,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然后趁着程萸不注意,朝沈迟咧嘴一笑。

……沈迟送乐乐回来,打开公寓门,看到坐在地毯上捧着酒瓶喝酒的程萸。

沈迟将钥匙放在玄关处,微微蹙眉走上前,确定程萸并不是故意酗酒,便松了口气。

酒的度数不高,闻起来有香甜的气息。

沈迟回到卧室洗澡,头发随意擦干后,他走了出去。

客厅的灯没开,只剩下月光洒在地上,他走到程萸身边,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心情不好?程萸拿着酒瓶看着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沈迟不担心她喝醉,况且第二天又是周末,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忽然就感觉温热的手掌碰了碰自己的胳膊。

程萸仰起头,认真地盯着他。

酒精没让她眩晕,是夜晚和沈迟让她有些眩晕,她一字一句认真道:沈迟,那天在游乐场……我算不算占了你的便宜啊?沈迟好笑地看着她:醉了?没有。

程萸摇摇头,所以,你要不要占回来?程萸眼睛比月光还要亮,这么点儿酒,不至于喝醉吧?沈迟只当她在玩笑,没有理她,直到她突然间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脸:喂!你真的不要吗?那我走了。

听上去有些委屈。

和别人可以聊天接近,就不愿意接近自己吗?程萸作势要站起身,沈迟拉住了她的胳膊,很轻易就将软绵绵的她拉到了自己身边,他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就是让你……占便宜吗……程萸嘟囔,又更小声地说,而且,我没有喝醉。

程萸见他沉默不语,反而更生出了一种飞蛾扑火的心态。

她抓着沈迟的手,将原本很近的距离拉得更近,直到两人的唇轻轻碰在一起。

然而下一秒,她却有些手足无措,轻轻睁开了眼,同沈迟的视线撞到一起。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炙热的吻就落下。

沈迟将程萸抱在怀中,他微微倾身,将她压在身下。

程萸下意识抓住沈迟的后背,摸到他背部结实的肌肉。

呼吸是乱的,衣服也有些乱,两个人抱在一起,沈迟眼眸中生出浓重到散不去的情欲,他毫不怀疑,再继续下去自己会做些什么。

他强迫自己松开程萸的双手,起身走回卧室。

程萸愣愣地躺在沙发上,本就眩晕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她碰了碰自己灼热的双唇。

唇是热的。

心也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