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玖玖叹了口气,她用一种类似怜悯,又类似轻蔑的姿态俯视着面前的祁深。
所有的一切,都来不及了——从我决定放弃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斩断了对你所有的情感,我希望你也能一样。
祁深面色惨白,他死死的盯着叶玖玖,胸腔里的心脏还因为奔跑而大幅度的跳动着,几乎要跳出肋骨的束缚,叶玖玖的每一个字都清晰落进他的耳朵里,但这并没有浇熄他对叶玖玖的渴望。
那火越烧越烈,越烧越旺,几乎摧枯拉朽,正如叶玖玖喜欢祁深的时候绝不后退,祁深此时的状态也十分类似,两人的身份完成了一场彻底的错位跟颠倒,祁深大声喊道:我不!他撕心裂肺的大喊,像个疯子一样固执的表达着自己的不舍。
来得及,我说来得及,就来得及!叶玖玖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她伸出手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最后冷漠至极的扫了眼祁深。
随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叶玖玖就彻底失去了跟祈深交谈的兴趣,刚才给祁深的好心警告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宽容,此外再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她一点都不想跟祁深藕断丝连,有任何不清不楚的牵扯。
眼见着叶玖玖就这么消失在阳台上,祁深有些怅然若失的低下了头。
到底要怎么办呢……他低声呢喃道:到底怎样才能让你回心转意?祁深又喊了几句叶玖玖的名字,他像是被钉死在原地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可惜了,叶玖玖打定了主意不理他,那就绝不会更改,他嗓子都喊哑了,叶玖玖也并没有再度出现,倒是女仆看不下去了,走上来对着他有些为难的劝告道:祁深少爷,您还是省点力气吧,夫人不想见您。
碍于他的身份原因,女仆也不敢把话说的太重。
而且她是您的嫂子,您在这里大吵大闹,丢人的不仅仅是您,也是祁先生。
只是很显然,祁深对于叶玖玖有耐心,不代表对其他人有,听到女仆这么说,他心里刚刚压下的邪火又蹭蹭的往上冒,他一把挥开对方的手臂。
用你在这里多嘴多舌!女仆猝不及防,被他挥出去的力道牵连,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呼。
而就在局面僵持之际,祁深忽而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一抹满是冷意的声音。
你在闹什么?祁深猛然转过头,紧接着便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眸。
祁南枭此时刚从车上走下来,正神色不善的打量着他。
跟有些狼狈的祁深不同,祁南枭似乎永远都是体面的,高高在上的,他昂贵的西装一丝不苟,做了抛光处理的哑光质地黑曜石领带夹与衬衫扣散发着淡淡的辉光,衬的他愈发贵气。
虽然都是祁家的儿女,但无论是气质还是面孔,祁南枭都胜过他太多太多,以至于祁深每每对上自己这个舅舅,都忍不住生出一种不自觉地自卑来——也是因为虽然祁南枭是他的舅舅,但他们的年龄其实差的并不大,所以这种悬殊的差距就更令他难以接受了,就算他再怎么精心打扮自己,可只要他站在祁南枭面前,就天然矮了一头。
往日,这种意难平虽然存在,但也没有那么明显,可是或许是因为曾经对他一往情深的女人成为了祁南枭的妻子,还转而对他死心塌地,所以祁深的心情格外复杂。
他抬起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蓦然朝着祁南枭扔下一封战书。
你不要得意,叶玖玖早晚会是我的。
祁南枭像是没明白他没头没脑的发言,眉梢微微挑起,唇角轻抿。
你在说什么?而头脑发热的祁深看着他这幅举重若轻的死人样,更生气了,他攥紧了拳头,大声道:我说,叶玖玖是我的人,我早晚会把她从你身边夺回来的!这下,祁南枭就不可能不懂了。
他周身的温度几乎肉眼可见的下降了不少,一双漆黑的眼眸几乎冰封万里,那目光锁定着祁深,气质猛然多了丝危险。
祁深,不要胡闹。
他说:叶玖玖是我的妻子,是你的舅妈,不要口出狂言。
如同山峦般压下来的气势令祁深头皮发麻,但他自然不肯示弱,强撑着瞪着祁南枭,一字一句道:不是,他跟你的婚姻是被迫的!祁深针锋相对道。
如果不是因为婚约,她才不会嫁给你,她一直爱着的人,都是我!听到这番言辞,祁南枭几乎没有波动的脸上总算多了一丝裂痕。
他不紧不慢、慢条斯理的踱步到祁深面前,俯视着自己的侄子——祁深一米八出头,不算矮,但是祁南枭却比他还要高了一个头,此刻两人面对着面站着,祁深输的彻彻底底,甚至祁南枭还没多说什么话,祁深已经无形之中输的彻彻底底,任何意义上的。
祁深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挺直了自己的脊背,直视着祁南枭,紧接着,便看到男人笑了笑。
祁南枭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深邃的眉目舒展开来,唇角挑起,是很令人舒适的弧度,然而那双无星无月的漆黑眼瞳,却仿佛正酝酿着一场摧枯拉朽的风暴,寂静之下,是铺天盖地压下来的杀意。
你可以试试看。
祁南枭并没有像是祁深一样放狠话。
他语气平淡的对着祁深道:我随时恭候。
说完这句话,那笑容也跟着消失,他面无表情,干脆利落的与祁深擦肩而过。
祁深站在原地,不知不觉之间,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连额角都被流下来的汗液浸湿。
他可以自我安慰,那是跑动带来的副作用,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不是的,是因为恐惧。
太可怕了。
刚才一瞬之间,从祁南枭身上泄露出来的威压,几乎让祁深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