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平常,祁南枭一定会反驳她,然而此刻,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金发女人,这导致他甚至都没听清楚封初然在说些什么,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
金发女人自然也听见了封初然的催促。
她打量其他宝石的动作似乎微微一僵,面纱后卷翘的睫毛垂落下去,掩住瞳孔深处闪过的一点冷意。
随后她抬起头,慢悠悠的看向身侧的男伴。
男人脸上仍旧挂着亲切灿烂的笑容,仿佛完全不曾在乎她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忽略跟怠慢,也并不在意他问出了问题,对方却甚至吝啬的懒得给他一个答案。
他朝着金发少女善意的眨眨眼,而少女也冷不丁开口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雇佣你陪我吗?她微微踮起脚尖,抓住了男伴的领带,强迫着对方微微俯下身来,让对方跟她的距离无限拉近。
男伴有些猝不及防的弯下腰,几乎与少女近在咫尺,他们双眼相对,隔着一层薄纱,他终于隐约看清了女人的五官。
正如他的设想一般,这的确是一张足够漂亮,足够夺目的眼,而与这满头夸张的金发不同,她却生着一张十分典型的东方美人的五官,她很轻的笑起来,将红唇凑近男伴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我的未婚夫出轨了。
她说:他现在就在这珠宝展厅里面,带着他的旧情人一起选购珠宝,而他在来之前,却对我说,他们并不在一起。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一缕烟,然而那话里蕴含的危险却似乎越发鲜明。
他骗了我——可我却不是个会心甘情愿被他欺骗的傻瓜,我来到这儿,就是为了问问他,为什么要骗我。
说完这句话,她终于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
而男人愣了好久才缓缓直起身来,他表情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原来是这样。
他有些五味杂陈的整理了下自己略微凌乱的领带,即便对方没有把剩余的话语说完,但他还是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音——为什么让自己出现在这里?当然是作为刺激她丈夫的工具人罢了。
你竟然已经结婚了吗……少女也似乎听出了他话中的遗憾,但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抬。
嗯。
莫名其妙的,尽管只是第一次见面,男人却生出一种莫名的酸涩与吃味来,他眼睛暗了暗,鬼使神差的开口道:可他背叛了你。
他说:出轨有第一次,就会有第无数次,你不该原谅他的。
男人大概是把她当成抓奸的怨妇了。
少女笑了笑,她流畅的下颌线条跟雪白的颈项跟着这个笑容拉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这个道理我明白。
她说:所以我要让他给的,是一个解释。
她隐藏在黑纱之下的眼瞳透出一种无机质的,几乎倨傲的冷漠。
如果他选择骗我,或者对我说什么一时想不开,被那个女人诱huò了之类的蠢话,那么我们两个人的婚姻也应该走到尽头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侍者已经重新回来了。
他毕恭毕敬的将手提袋递到了少女的手中。
少女接过了手提袋,随后从中取出那只装着红宝石的盒子放在手中把玩。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才没那么卑微下贱。
首饰盒是透明的,水红色的切割精致的莲花刚玉折射出一点斑斓的辉彩,落在她的下巴上,她的红唇似乎要比这宝石更加诱人。
如果换了别人,我大概会选择直接断掉,但如果是他的话,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然而她身侧的男伴却似乎并没怎么将她的话听进耳朵里。
事实上,他几乎完全被此刻的少女吸引了注意力。
她像是一朵危险的食人花,又像是一块被束之高阁同样放在展柜里的宝石,当她笑起来的时候,没有人不会为她色授魂与。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几乎鬼使神差的开口了。
那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等他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的时候,这话已经先一步从他的嘴巴里吐出来了。
男人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冒犯,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他急急忙忙的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确实要跟你的丈夫分开的话,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之前他们交谈的声音都很小,基本维持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分贝,然而这一刻,大概是因为激动,男伴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他声音有些大,即便是隔壁的与他们有一段距离的祁南枭跟封初然,也听清了他们在说些什么。
封初然有些微妙,他撇了撇嘴,随后评价道:真够刺激的。
她说:原来这位女士有丈夫啊。
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松了一口气。
她偷偷去看祁南枭的表情,男人仍旧垂着眼,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你很难看清楚他到底是喜是悲,是生气还是愉悦,他的情绪从不外露。
封初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如果是叶玖玖的话,就能够很清楚的看出来,祁南枭现在非常不爽。
只是,很显然,叶玖玖的确在这里,可她的心思并不在祁南枭的身上。
金发的少女听着面前男伴的邀请,大概也是有些惊讶,她微微瞪大了眼睛,但这样的吃惊也只持续了非常短暂的一秒,她很快便又重新笑起来,伸手卷起胸前垂落的一缕金发放在指尖把玩。
可以啊。
她十分从容欣然的答应了对方。
但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她如此答道:让我心动,可是很不容易的。
男伴却似乎并不为她轻慢的态度生气,相反,倒是挺激动的,他主动弯下腰,直视着少女的眼睛,对着她问道:那么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您的名字?少女点点头。
当然。
她再次踮起了脚尖,凑近了男人的耳边,一字一句道:叶玖玖。